《斯文变相》第一回 冷碧虚题词愤时俗 唐金鉴诊病引经书笔冢累累,描不劲儒林诡状。怪何物、铸人苍昊,这般肮脏。嫫摹母翻嗔西子舞,天魔巧借菩提相。望氤氲、幻海是风涛,凭谁障。门和户,争依旁,山和斗,成欺诳。便重刊夏鼎,难窥魍魉。我欲燃犀牛渚下,君看照胆秦宫上,数年来、掬泪洒穹苍,空惆怅。调寄《满江红》列位看官,知道这首《满江红》是个什么来历呢?话说扬州城外,有个地方,叫做宜陵镇。这宜陵镇的东边,有一座小小古庙,叫做断云庵,庵内住了一个不僧不俗的道人叫做冷眼道人。这冷眼道人,自从来到断云庵之后,约莫住了三十多年,年纪总在百岁以外,头发秃得是半点俱无。不管什么大风、大雪、大雷、大雨,便是天崩地塌下来从没跨过山门一步。每逢本地一班施主到庵瞧他,或是带些香火钱布施他,他只笑嘻嘻的,坐在藤-上,略略的点一点头,弯一弯身子,略起右手,道一声上坐。除了这上坐两字以外,他便朦朦胧胧的...
《棋王》一一车站是乱得不能再乱,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话。谁也不去注意那条临时挂起来的大红布标语。这标语大约挂了不少次,字纸都折得有些坏。喇叭里放着一首又一首的语录歌儿,唱得大家心更慌。我的几个朋友,都已被我送走插队,现在轮到我了,竟没有人来送。父母生前颇有些污点,运动一开始即被打翻死去。家具上都有机关的铝牌编号,于是统统收走,倒也名正言顺。我虽孤身一人,却算不得独子,不在留城政策之内。我野狼似的转悠一年多,终于还是决定要走。此去的地方按月有二十几元工资,我便很向往,争了要去,居然就批准了。因为所去之地与别国相邻,斗争之中除了阶级,尚有国际,出身孬一些,组织上不太放心。我争得这个信任和权利,欢喜是不用说的,更重要的是,每月二十几元,一个人如何用得完?只是没人来送,就有些不耐烦,于是先钻进车厢,想找个地方坐下,任凭站台上千万人话别。...
《规训与惩罚》第一章 犯人的肉体1757年3月2日,达米安(Damiens)因谋刺国王而被判处“在巴黎教堂大门前公开认罪”,他应“乘坐囚车,身穿囚衣,手持两磅重的蜡烛”,“被送到格列夫广场。那里将搭起行刑台,用烧红的铁钳撕开他的胸膛和四肢上的肉,用硫磺烧焦他持着试君凶器的右手,再将熔化的铅汁、沸滚的松香、蜡和硫磺浇入撕裂的伤口,然后四马分肢,最后焚尸扬灰”(《达米安案件》,372~374)。1757年4月1日的《阿姆斯特丹报》描述道:“最后,他被肢解为4部分。这道刑罚费了很长时间,因为役马不习惯硬拽,于是改用6匹马来代替4匹马。但仍然不成功,于是鞭打役马,以便拉断他的大腿、撕裂筋肉、扯断关节……。...
《嘉莉妹妹》01章 磁性相吸:各种力的摆布磁性相吸:各种力的摆布当嘉洛林·米贝登上下午开往芝加哥的火车时,她的全部行装包括一个小箱子,一个廉价的仿鳄鱼皮挎包,一小纸盒午餐和一个黄皮弹簧钱包,里面装着她的车票,一张写有她姐姐在凡·布仑街地址的小纸条,还有四块现钱。那是1889年8月。她才18岁,聪明,胆怯,由于无知和年轻,充满着种种幻想。尽管她在离家时依依不舍,家乡可没有什么好处让她难以割舍。母亲和她吻别时,她不禁热泪盈眶;火车喀嚓喀嚓驶过她父亲上白班的面粉厂,她喉头又一阵哽咽;而当她熟悉的绿色村庄在车窗外向后退去时,她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过,那些把她和故乡和少女时代联系在一起缕缕细丝却是永久地割断了。...
《苦行记》译序《苦行记》是美国著名现实主义作家、幽默大师马克·吐温的一部半自传体著作,作者以夸张的手法记录了他1861—一1865年间在美国西部地区的冒险生活。书中的情节大多是作者自己当年的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我们可以在他的自传里发现那一系列真实的素材,也可以在他的其他作品中看到这些情节的艺术再现及作者审美趣旨的发展。《苦行记》也是十九世纪淘金热时期美国西部奇迹般繁荣的写照。全书由几百个妙趣横生的小故事构成,读之既令人捧腹,为之绝倒,又活脱脱勾画出当年美国西部生活五花八门的突兀现实,是社会的面面观与众生相:发财与挥霍,追求与冒险,野心与欲望,强力与巧智,希望、奋斗、钻营、落空、潦倒、幻灭……在万头钻动的黄金梦幻中,展现出一幅幅目不暇接的喜剧画图,喜剧现实的夸张与幽默化,在马克·吐温笔下,铸成了这部烩炙人口的《苦行记》。...
行军掉队记夜雨飘流的回忆夜雨飘流的回忆一、无心阁的小客栈里十六年─—一九二七─—底冬初十月,因为父亲和姊姊的遭难,我单身从故乡流亡出来,到长沙天心阁侧面的一家小客栈中搭住了。那时我的心境底悲伤和愤慨,是很难形容得出来的。因为贪图便宜,客栈底主人便给了我一间非常阴黯的,潮霉的屋子。那屋子后面的窗门,靠着天心阁的城垣,终年不能望见一丝天空和日月。我一进去,就像埋在话的墓场中似的,一连埋了八个整天。天老下着雨。因为不能出去,除吃饭外,我就只能终天地伴着一盏小洋油灯过日子。窗外的雨点,从古旧的城墙砖上滴下来,均匀地敲打着。狂风呼啸着,盘旋着,不时从城墙的狭巷里偷偷地爬进来,使室内更加增加了阴森、寒冷的气息。一到夜间,我就几乎惊惧得不能成梦。我记得最厉害的是第七夜─—那刚刚是我父亲死难的百日(也许还是什么其他的乡俗节气吧),通宵我都不曾合一合眼睛。我望着灯光的一跳一跳的火...
作者:高阳1 、天才右文“三藩之乱”已经四年了,局势的演变,证明皇帝所作的“撤藩”的决定是睿智的。最初是四藩,清朝开国以后的四个异姓王。定南王孔有征早死而无嗣,剩下三藩:在云南的平西王吴三桂,在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在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名为镇守,实同割据。尤其于盘踞西南半壁的吴三桂,自从康熙元年以弓弦绞杀永历帝由榔,斩绝明祀以后,逐渐跋扈,用人则吏部、兵部不得过问,用财则户部不得稽迟,每年耗费军饷二千余万两银子,邻近数省的收入不足以供应,还要取给于东南财赋之区。“他要干什么?养那么多兵!大乱之后,悉索敝赋地征敛了百姓的脂膏,去填他的贪壑,这是公平的吗?照这样子岁糜巨饷,何时才能修水利、劝麻桑、兴文教,与民休息,出现太平岁月?”这一连串的疑问,从皇帝十四岁亲政时,就已困扰着他。...
黄昏的观前街我刚从某一个大都市归来。那一个大都市,说得漂亮些,是乡村的气息较多于城市的。它比城市多了些乡野的荒凉况味,比乡村却又少了些质朴自然的风趣。疏疏的几簇住宅,到处是绿油油的菜圃,是蓬篙没膝的废园,是池塘半绕的空场,是已生了荒草的瓦砾堆。晚间更是凄凉。太阳刚刚西下,街上的行人便已“寥若晨星”。在街灯如豆的黄光之下,踽踽的独行着,瘦影显得更长了。足音也格外的寂寥。远处野犬,如豹的狂吠着。黑衣的警察,幽灵似的扶枪立着。在前面的重要区域里,仿佛有“站住!”“口号!”的呼叱声。我假如是喜欢都市生活的话,我真不会喜欢到这个地方;我假如是喜欢乡间生活的话,我也不会喜欢到这个所在。我的天!还是趁早走了吧。(不仅是“浩然,”简直是“凛然有归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