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一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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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居士忽道:「你有没有闻到一种气味?老林和尚用鼻子一索:「有人死了,当然有臭味。」
天衣道:「刚给杀死的人有的是血腥味,但这气味/」老林道:「腐味?」
天衣:「你有没有听到呼息!」
老林:「一、二、叁、四、五、六……六个。张炭也听得出来:六个呼息声,有一个还很微弱、极微弱。在寺殿里还活看的人有:天衣居士、张炭、禁水择、无梦女、还有老林和尚自己!还有一个就是好像是已经死了的赵昼四!难道赵昼四未死!?张炭立刻聚精汇神:的确,在赵画四的躯体上,还传来一丝细微已极的呼息。他正要说话,可是老林和尚已蹙耸看银眉算到:「…………七|。」
口口口
七?!
难道还有第七个人的呼吸?
无论如何,以张炭的功力,这第七个人的呼息他是听不出来的。
蔡水择也听不出来。
/就连老林大师也在仔细辨别後、留心分析後才叫得出那「七」字来!
是谁?有谁?还有谁竟能藏身在这佛殿内,竟一直不为这干高手所悉?!
口口口
天衣居士这时叹了一口气。
无奈得就像长得漂亮的叶子却看到花的盛开。
「假如是你已经来了,」他说,「又何不出来?」
老林和尚突然变了脸色。
/其实,人的脸色是很难说变就变的。甚麽「脸色遽变」、「睑无人色」那是非常情形,而且多也是非常人才会发生的现象。
动容容易变色难。
但这回老辣如姜的老林大师真的脸色大变,而且阵青阵白,忽紫忽缸。
他立即隔空弹指。
指法不再潇酒。
这时已不讲究从容。
重要的是速度。
也就是快。
指劲在空中发出如急风过竹隙的尖啸,急射的却是天衣居士!
蔡水择和张都齐齐为之大一惊,但随後马上明白过来:老林禅师要立刻解除天衣居士给他禁制的穴道。
可是,既然敌人已经来了,这时候再来解穴,来得及吗?
口口口
来不及。
口口
像有细线掠过半空。
那指劲像脱弩的箭,痉射向天衣居士,由於老林本意不想伤了天衣居士,所以这麽锐速的指劲却仍是柔和的。
甚至带点柔情。
这指一发出去,老林禅师脸如白纸,四指弹动,像织纱一般,没有发功的拇指反而颤动不已。
张炭见多识广,他一看到这种指法,轨知道眼前这僧人是谁了
口口口口
没想到是他。
没想到他也来了!
没想到他竟出家当了和尚,没想到当了和尚的他也来插手管这件事!
口口口
那八道指劲似有细线连看,拂捺天衣居士身上十六道要穴:/老林对了天衣十六处穴道:要制住天衣居士,只叁两道穴道阻塞是因乜不住昀,天衣居士虽然因真气走岔,内功薄弱,但他自有办法解除身上的禁制,所以老林大师一口气封住了他十六处要穴/那就好像是一连下了十六道锁,从开趾,锁到头皮,包准都不能动一动。
这种独特的穴道封闭法,在点穴的时候,秩序稍有倒错曾会使人致命,解穴之时也一样。可是,封穴道点落的秩序本身,却完全是颠倒、错乱、繁复的,例如第一下指处是腹下的关元穴,但第二指却转到了足踝的解溪穴,到第叁指时却在肩上的秉风穴,第四指转落头侧的耳和穴,第五指又得回落印在关元穴。
这种离乱而且离奇的打穴法,只有他和他那一家子的人能够掌握。
所以他很自信。
也很情急。
他急需要先解天衣居士被封制的穴道,因为大敌来了。
口口口
指劲似有丝线牵引。
掠空,但问题是:执线的人并非老林。
而在别人手里。
不。
不是人。
而是神。
/菩萨!
摆布指劲的「线头」,竟在菩萨手里!
口口
菩萨有两尊。
文殊菩萨的那一尊里面藏了个天衣居士。
这是老林大师把他罩进去的。
他是这儿的主持,当然知道神像内是中空的。
可是另一尊菩萨也是。
达摩先师。
这菩萨会动。
一动就把十六道指劲接了过去。
接在手中。
玩弄於掌上。
/管老林和尚如何努力把指劲收放,以致青筋突贲的额上满布了点大的汗珠,但仍然像孙悟空一样翻不出这嶙嶙佛掌约五指山下。
这时候,也已经可以完全断定来人是谁了。
他恨声叱道:「元、十、叁、限?!金身的菩萨展动了金色的笑容:「雷阵雨,你还逞甚麽强?!你的骗局,已早给我破了,你布的骗局,一早已落人我的骗局里。老林,这本来没你的事,好好的青灯古佛你不修,却来应这场劫?!」
菩萨当然不会说话的。
/至少,菩萨塑像是不会说话的。
要说,也不会说这样子的话。
这使得蔡水择和张炭惊疑不已: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妖术?抑或元十叁限就是菩萨而菩萨就是元十叁限?!
/且不管是妖术还是幻觉,来人却肯定就是:元一二叁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叁限!
这点已决不容置疑。
叁十五。总局
元十叁限姓元名限。
十叁是别人加上去的。
/因为传说他有十叁种神功,尽管自在门「的高手每授弟子一种武艺自身必「神奇地」消失了那种绝技,而元十叁限也把诸如「仇极拳」、「恨极拳」、「势剑」、「挫拳」、「丹青腿法」等授予门人弟子,但他至少仍有十叁种绝学是上天入地、只有他一人独尊的。
所以他的一种绝学是敌人的一大限,十叁种是十叁限。
/大限已届,死所必然。
元十叁限是他所有仇敌的大限。
/此际,他也正是老林禅师的大敌!
口口口口
老林禅师看看那尊达摩菩萨相,眼色产生了一种面对天威莫测、无能为力的畏意。他取出一条巾帕。巾帕约六个巴掌大。色红如火。像火烧其上一般的红。
/那像是从一袭火烧看袈裟切取下来的。他却用它来摺汗。
/这时候的老林大师,每一个举措,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既不做任何多馀的学止,也注重每一个动作之间的应合,他的惧意不但没有影响他的战志,反而使地更谨慎的营造看斗志。他似准备长斗。既要长斗,使得养精蓄锐。他不再浪费任何精力,那怕只是一眨眼、一耸眉的力气。
/天衣居士已为他所连累。
/在这儿,只有他还可以与元十叁限一斗。他不能败。他不可以输。他用红布抹脸,却出现了奇景:第一次抹,脸成白色。第二次抹,脸成黄。第叁次抹,睑青。第四次抹,蓝。第五抹,红。第六,紫。七,黑。
那尊「菩萨」在他第八次抹睑成像久埋在冰川的死人白灵一般颜色时,道:「你不止练成「封刀挂剑」奇功,还练就了「变色翻睑」大法。你的武功,没有放下。雷损今天要是仍活看,他不会放心你,也不会放过你的。
『霹雳火」雷阵雨,果然不愧是当日鼎鼎大名沙场杀敌的「杀头大将军」,也不愧为当年「六分半堂」祖师爷雷震雷电老爷子的两大爱将之一:雷损一直还以为你已瘫痪了/幸好他死得早。
老林大师睑容相当激动,彷佛他生来五官就只能表达激动。「雷陨能使老衲和『迷天七圣』关七斗得两败俱伤,那是他的本领。老衲也确是成了废人好一大段时候,所以才来这寺庙渡此残生。」
「菩萨」嗤道:「甚麽老衲少衲的,你是铁骑风云的「杀头大将军」雷阵雨,也是六分半堂的副总堂主「霹雳火神」,有甚麽好装蒜的:你尽管出了家、剃了渡、入了庙、升了天、变了鬼、化了神,都还是雷家霹雳重的雷阵雨:你也只能是「封刀挂到」富家好手雷阵雨!
雷阵雨却闭上了眼睛,尽管他脸色还是在遽转突变。「你也少装菩萨了:你再怎麽装,还不过是头人魔罢了|。」
那「菩萨」忽然金光四射/威猛庄严得令人不敢正视。
好一会,元十叁限才道:这儿本来没你的事。「雷阵雨道:「本来这世间已没我的事。雷损运计使我重创於关七之手,且霸占了六分半堂」久矣,我也没有意思复仇。「九十叁限道:「你老巢雷家,才来跟唐门交好已久,火器暗器,互相辅弼,威力十足,但近年却开始成雠为敌,你要管事,不如先去管管你的家事。你这主事人怎麽撤掉总局不管,却来管分局的事!」
雷阵雨道:「你知道我受关七重击後,为何没真的废了?」
元十叁限道:「我只知道关七与你一战後,几成为不折不扣的白痴,」雷阵雨道:「那是因为天衣居士辛苦了多年研创出来的药方,却让我治好了本来无望复元的伤!」
天衣居士忽道:「我的伤本来就治不好,医你是因有缘。」
雷阵雨又问:「你知道当年我当杀头大将军,杀得敌人多了,受权相所忌,下在狱里,几乎就要变成给杀头的大将军,怎麽而今人头尚在?还能在这荒出破庙里当区区主持?元十叁限冷笑道:「许笑一老是会做讨好的事。」
雷阵雨接道:「不是。是洛阳温晚保住我的人头妻小。」
元十叁限冷似傲冰:「今晚这儿,没温晚的事:至少,他还没来。」
这回只听天衣居士微微一笑,笑意里竟像听到一首好歌一阙好词。
雷阵雨道:「我告诉你:当日,是天衣居士救活了我,也是温晚大人保住了我。这回,温大人托我暗中保护天衣居士,我能不尽力而为麽?我已死过一次,红尘中,六分半堂已不是我人生里的总局;人间里,雷家堡也不是我生命中的主坛。我的总局在这儿,在这一战,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都是附属的,都只是分局!」
元十叁限道:「你一定要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雷阵雨喟然道:「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我为甚麽会陷在你的局里。」
天衣居士忽道:「你的局设得很好,根本就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我先张炭等上老林寺来,为的是要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赶快带门人离开,没料,你却把我制住了。连我也没料到你会这样做的。」
元十叁限也很实在的说:「他料不到,我更料不到。你们是好朋友,你跟我虽然会过面,但没有深交,我更料不到这一看。」
这一来,却使雷阵雨更苦恼了:「……你们既然都没料到,却何以有这种我反入局中的局面?」
元十叁限道:「也好,趁你们末死之前,让你们问个明白也好。我也没料到你会出手,我只料定纵然只有一个许师兄的兄弟门徒友人在这儿,他就一定会往这儿坐镇。他舍不了,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材。刘邦为了逃命,连儿女妻室皆可弃。许笑一则只适合隐居山林,却偏要出来献世。我抓准了这一点,然後望气:整个甜山,今晚、这儿、此地杀气最盛,那必是我们杀之所,所以我啥也不作,找一个人,扮作是我,在甜山之役的幕後调度,自己坐在这佛像之内,把一切事尽收眼里。」
天衣居士这才明白。
他受雷阵雨所制时,心中也很惊愕,不敢置信:连老林大师也会出卖他!
但他很快便知道:不是出卖。
而是为了他的安全。
可是,当雷阵雨把手中的弟子遣走,把他置入神像内之际,他感觉到很不对劲:因为他感觉到这空晃晃的大殿内,除了有神,而且有人。
/甚麽人?
/在那里?
连他竟也没能觉察出人在那里。
看样子,似连雷阵雨也不知道。
/雷阵雨似怕给他说服了,又如他本领神通广大,所以连哑穴也一并封了。
他无法通知这位好心的莽和尚。
从中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当日为时在「六分半堂」的内斗中,雷阵雨本来势大人众,但终於还是斗不过雷损的理由。
雷陨善於化敌为友。
/一旦成敌。他又确能做到杀手无情。
要不是雷损遇上的是苏梦忱:一个看透了世情的侠客书生,早都给他的低姿势所软化雷阵雨显然不然。
/就算他在帮人,也会给他相帮的人很不心甘情愿!
天衣居士当时还发觉一件事:这儿有两尊菩萨像,而且也是中空的。
也就是说,雷阵雨既可把他置身於这尊菩萨内,自然也可以把他放在另一尊菩萨中。
但雷阵雨毫不犹豫就选了这一尊。
/为甚麽不选另一尊?
除开雷阵雨可能知情之外,那座菩萨本身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使雷阵雨不敢去碰,为甚麽会不敢亵渎?
除了真有神力之外,那麽,这压力是来自人/能够无色无相、不着痕迦、运杀气也不透露的施加压力,使得雷阵雨这等高手也在不觉察间作出了选择,当今之世,确没多少人了。
天衣居士马上省悟来者何人了。
但他却苦於无法相告。
之後,雷阵雨出去了,他大概去安排些甚麽。
可是天衣居士知道他安排甚麽都没有用了。
/大敌就在眼前!
那时际,也许那神像内的人正要行动吧?忽然,天衣居士却听到神像内发出极其紊乱且不可思议的运息声,既似叁十个人藏在里面一齐遇上极为骇怖的事,又似一头猩猩强行走入一头大象体内的古怪声响。然後,又骤然静止,回到原来的全无声息。
这当儿,蔡水择和张炭正要进来布局。
/哎,无论他们再怎麽布局,都在他人的局里哪!
叁十六。分局
雷阵雨似有点忿忿:「他骗了我。」
元十叁限道:「他没有骗你。他是以为我确已走了。我多戴看面具,他们也很少敢接近我,所以,他也以为我仍在」洞房山「那儿指挥大局。其实,那儿也只不过是我的分局。」
雷阵雨哼声道:「你真的知道他是谁?」
元十叁限淡淡地道:「自然就是」捧派「的张显然。他一味捧我,为的就是教我不疑他。他原是少林俗家弟子,後犯了寺规,老林寺会收容过他一时。」
雷阵雨道:「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