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仙侠武侠电子书 > 朝天一棍 >

第52部分

朝天一棍-第52部分

小说: 朝天一棍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罗白乃道:‘他说,“那不然。别人杀我,我也会还手。如果杀一人能救苍生,死一人能活下天,我就当杀人者也无妨。’我见这难不倒他,就想别的问题来考倒他。”
    三姑倒听出了兴味:“他怎么考倒他?”
    罗白乃哈哈笑道:“我跟他说,他要是真够佛心,大慈大悲,为何还是常有吃肉?不干脆出家当和尚去了。”
    三姑就问:“他怎么——”罗白乃也不待他问完,已说:“他就跟我这样说,小罗,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少几个出世的和尚,多几个和世的侠士,那就可以多帮几个人、多救几条命了。我不是佛心高,而是侠心不灭,你可别误会了,我吃肉,但不杀生。已经杀了刽了的,我吃了也不讳忌。但为我活杀的,我一概不吃。我是习武决战的人,要有力气,不能完全把骨肉全戒掉。——大师,这番话可跟你有点那个,那个不一样呢!”
    三姑似咀嚼沉思,好半晌才说,我也弄拧了:看来,他确只是侠心高,而不佛性大。不过,这样说了,侠心佛心,都是很近的东西。他说他是练武打杀的人,非吃血肉不可,那却是荒唐话:大象够壮够大,却只吃枯草、水果。牛的力气远胜于凡人,但只吃草。猴子够灵活了吧?吃的也只是果仁而已。“罗白乃眨着一双灵醒的大眼睛,仍是问道:“可是吃斋茹素又怎样?这世上都没报应的。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我最常见的是恶人得势,就算死了,也寿终正寝,极尽哀荣。反而是善人好人,没好下场,且多丧于恶人手里,又有补语说什么:若然不报,时辰未到。可是他们一直得势当权,享尽富贵荣华,到死的那一天仍不报,我怎知道世上有没有报?就算他们下地狱、受折磨,我又没见过,怎知道!这当真成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整路没尸骸了!如果没有报应,行善作啥?行善和行恶有啥分别?如有,那就是善行者自讨苦吃,恶行者快意平生。”
    三姑听了他这一番话,蹙着秀眉,显得很有些沉重和感慨:“你这些话,却也有没有问过王小石?”
    “有!”罗白乃坦然道:“所以他又第二次跟我说了那个字。”
    三姑一怔,然后随即想起,“‘昧’?”
    “对。就是这个字。”罗白乃兴致勃勃的说,“他说:‘报应不爽,因果不昧。’这八个字。“三姑憧然道:“好个报应不爽,因果不昧——王小石可有跟你解说这两句话的真义?”
    罗白乃懵懵地道:“没有。他只是叹了一声,说:世上就算未必具有报应,但世事总有因果,不可轻忽。”
    三姑道:“那你明白他的意思没有?”
    罗白乃道:“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
    三姑道:“你明白的是哪些?不明白的是哪些?姑且说来听听。”
    罗白乃道:“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报应未必是我们凡人可以眼见的,但不可因此而不做好事、多做恶事。”
    三姑说,“这还不足,既然有因果,便是有报应。有的人成天修桥铺路,布施行善,但不幸夭亡,遭遇逢意外。那只是我们凡人可见的一面。我们不知道他前生作了什么孽,后世修成什么功德,就算不信轮回,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这头做好帮人,那头刽鸡杀鸭,在有意与无意之间,间接或直接的涂炭过生灵。就像你师父,一修佛,就遇波动,便生畏怖,马上不修了,这就坏事了。其实,一个人佛缘深,魔障也特别多。佛与魔、本就是一线之隔而已。这种人一修佛道,心魔反噬,挣扎蒙昧,所以把未来的孽劫先行应验了。通常真佛度人,自己也得代为应劫,不惜身入地狱,遍身血污,饱受魔浸,历尽浩劫,更何况是凡人?所以你师父一修就遇祸,那是应劫,能应始能度,是好事,修对了头,度了小则平安,大可成佛,且可见出他是佛性未泯。可惜,他一遇劫便怕了,放弃了,这应前功尽弃了,往后只怕仍是要遭劫。就像人害了病,医生予他下药,他服了又吐又泻一样:那就是治对病灶的兆头,可惜病人反而怕了,为了不吐不泻,就不服药了,那么,这病怎么好得?怎生治理?”
    三姑叹了一口气又道:“人对报应的看法,十分短浅。以为眼见该报的未报,该应的没应,那就不肯修这功德了。谁知报应虽未人人立见,但因果循环,总是及时,所以说,人体是佛,只是人自己要脱离佛性;魔坏不了人,只有人坏得了自己。”
    罗白乃听三姑说理,很觉舒服,但舒服得来又倦倦欲睡,他望着三姑那吹弹得破的脸靥,这回便说:“我可不明白一事。”
    三姑流丽的笑了笑,说:“世上没明明白白的事,只有明明白白的心。不明白,用心问,就算还不明白,也会分明些的。”
    罗白乃这回诚恳的道:“我不是像方恨少这般饱读诗书,也不似王小石那般名动江湖,更不如唐七昧有家势实力,……你却为啥常在有意无意暗提点我?”
    三姑哈哈笑道:“我提点你?你不是也常提点我吗?”
    罗白乃这下愧恧地道:“哪有的事……大师说笑了。”
    三姑正色道:“因为你是平常人,所以我才跟你多说几句。”
    罗白乃迷惑的道:“平常人?”
    “不是平常心就是道,便是佛么?”三姑道,“当然,你是个悟性很高的平常人。”
    罗白乃怃然又复了一句:“平常心?”
    三姑看他蒙蒙的,便又提省了一句:“其实,自然就不是真。真就是佛。真是佛,美是佛,善也是佛。八万四千法门,无不是佛。只要能悟道,就是法门。你可以从剑中悟道,书中悟道,平常心中悟道。你那次在六龙寺说我指垃圾、狗屎,都有用意,那后来成了我背上的褡链,那也算是一种大智慧了,也就直指人心的说法了。”哦?“罗白乃受了鼓舞,这回倒雀跃起来了,悻然道:“那我既已悟了道,岂不也可算是得道高僧了?”
    “嘿。”
    三姑大师又怄然起来了。
    “怎么?”罗白乃又搔头皮:“我又说错了?”
    三姑恝然道:“明心见性,见性成佛,那还得修行,不是三两句机锋,几句俏皮话,那就成佛升天的事。”
    罗白乃这回恪敏的问:“那我要怎么个修法,才能像您那么德高望重?”
    三姑一听,便知道这青年人又犯上心躁意急的毛病了。正如一般众生念经修佛一样,为的是功德、改运、善报,乃至富贵、功名、权势,如果只为了这些,不如不必花时间拜佛诵经,多去做事行善便是了。所以他怔然道:“我没有德望,只有两口褡链。”
    罗白乃呆了一呆,懵懵的说:“背了两口褡裢,就可以成佛悟道么?”
    “不是,”三姑答:“有两口褡链,只是两口褡裢。”罗白乃伸手道:“那你给我一个。”
    三姑挥手道:“你自己也有,我的怎能给你。”
    他紧接又道:“每人自己都有。入得忉利夭,谁无包袱褡裢!”
    罗白乃大惑不解什么是“忉利天”。
    三姑道:“那就是三十三天。为欲界诸天之一,或称兜率天。”
    罗白乃仿佛慑伏了一下子,随即又执意的问:“但你还是没指点我,我怎么才能成为你?”
    三姑道:“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怎么能成为我?”
    罗白乃说:“你若度我,你不就是我了嘛?”
    “要人度不是度,自度方为度。”三姑已有点兴味索然,只念了一句:“寒时寒杀朱黎,热时热杀朱黎。”
    罗白乃一愕,问:“什么朱黎?”
    “朱黎是阿朱黎的简称,就是僧侣的意思。”三姑倦然道,“面对吧,它在你对面,中间没有捷径。”
    说完了这句,他就垂目合十,表示不再多说了。
    罗白乃不得要领,越不甘心,不久又籍故挨近三姑大师搭讪,不过,三姑多不回答,有回应也只一句数字了事:譬如罗白乃问他:“你再指引我条明路吧!”
    三枯不语言。
    罗白乃问急了,他就用手一指:指的是他脚下的路。
    罗白乃沉思片刻,又问:“我当下该走什么路?”
    三姑指了指嘴巴。
    罗白乃当然不解,待又再问,三姑就说:“贪多嚼不烂。”
    罗白乃拧不过三姑,便又逗开个新话题:“你原号三枯,我叫你三姑,你恼不恼?若恼,我改称你三枯大师如何?”
    他以为大师一定会着紧、会喜欢、会回应。
    大师只说了一句:“都一样。”
    “都一样?”
    “都一样。”大师说,“既然狗屎、垃圾都是禅,三姑和三枯都一样是大师。”
    这是近日三姑大师对罗白乃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也许他觉得罗白乃大急攻求进、贪多务得,他就三缄其口,不教了。
    就算罗白乃基候在三枯大师身侧三个时辰,三姑走路时就走路,打坐时便打坐,吃花时只吃就是不去理睬他。
    罗白乃没法。
    就连这次、这时,忽听温柔跳了出来,大呼小叫:“何姊,何姊,我来了,我来了呀……”
    罗白乃莫名其妙。
    温柔仍在欢呼:“何姊,你在哪里……我可来了,我那个可来了!”
    罗白乃直着嗓子嚷了一句:“恩婆,你来了就来了,叫老天爷做甚?”
    温柔白了他一眼,啐道:“贼杀的,关你娘屁事!”
    罗白乃怔了怔,伸了伸舌头:“哗,好粗俗!”
    只见何小河一长身掠了过来,执着温柔双手,欢忭地问:“是真的?”
    “真的。”
    “来了?”
    “来了。”
    两人都点了点头,无限喜欢、开怀的样子。
    罗白乃旁观在眼,更为不解。
    他只好去问大师:“来了就来了,她们两个疯婆子在高兴啥呀?这总不会也是禅吧?”
    三姑不答。
    罗白乃再问,也不答。
    问了也是白问。
    ——只不过,三姑光滑细致的脸上,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纹。
    那是笑意多于笑容。
    笑容只是表情。
    笑意在心。四取之于天地,用之于人
    说也奇怪,罗白乃本来灵灵省省的,而今却有些儿浑浑噩噩的缠着三姑大师学佛修禅,这会几倒是比较少去痴缠温柔了。
    近日说过“来了”的温柔,可轻松多了,罗白乃少去骚扰她,她可是对王小石生起了莫大的兴趣。
    她开始对王小石好奇。
    因为王小石这个人,很奇怪。
    他在对敌之际,镇定从容;布阵行军,更一丝不苟。这一路上向东南蜿蜒回进,他可烛照在心、今追踪者和截杀者把握无定,但他自己却指挥若定,过关斩将,手挥目送,气定柳闲。
    不过,在有些事情上,王小石又直如小孩一样:梁阿牛为了充饥,要打杀鸟雀,他就跳着脚跟这太平门的高手脸红耳赤的争吵了一场。
    他一路捡石头:凡是奇趣、特别的石头,他都捡起来,小的在行囊、衣襟里揣,大的重的,他就将之移开,小心置放,生怕给人胡乱践踏、破坏似的。
    他可不只是待石头,而是对任何动物、生物,都十分爱护。有一次,他还为一只受了伤的蜥蜴裹伤,耽搁了些时候,还几乎遇了伏袭。
    他连对植物,也一视同仁。
    他禁止——至少是不喜欢——大伙胡乱斫伐木林、野草,若要生火,他也只捡些枯草朽枝,别人不解嘲之,他还是说那一句:“世上无一物是无用的,任何人都不该为不必要的理由去篡夺其他事物的生机。”
    有一夜,大家围着火聊天,不知怎的,大家都罚王小石答他们至少一个问题。唐七昧和方恨少见不肯猎杀鸟兽以进食,就各出一难题折他:方恨少:“你不打杀动物,却有时还是照吃肉不误,那岂不是借他人之手杀之,你只坐享其成?”
    王小石道:“我不是和尚,我吃肉的。世上也有百无禁忌的大师,酒色财气,无一不沾,尽管他可能佛法精深、化境,但我还是瞧不起的。既是佛门高僧,就该修行,修行就是以身作则,而不是只用张嘴是骗人编话,只光说不行。我不是修佛的,我只想少作孽:能少杀一生命,就少杀一生命;能少为私欲而害人,就少为私欲而害人;少吃一口肉,多活一条命,何乐而不为之哉?要我杀了吃,我不干。但已杀了的、烹了的、煮了的,我无法使之死而复生,不如用他有用之肉体,以果我腹,比我有用之身做有用之事,我便吃了也无不安。”
    唐七昧则问:“但人也不是不杀人的。傅宗书也死于你手。你不杀生却杀人,岂不矫情?”
    王小石:“那要看杀的是什么人?我一向的原则是:杀一人以活天下人,我乐而为之。要是杀的是蔡京、梁师成、童贯、朱历这些人,我能杀必杀,下手决不容情。我不主动去杀生,因为我不想作为这果报循环的起首人。凡事都有因果,一般人只见到现在的果,不知道还有远因,而且,今天的果也可能是明天的因。有无报应,我不肯定,但因果确是循环的,你今天杀人,人明天杀你,或因而杀了别人,别人再杀他人,他人有一日却不知因何杀了你——其实是有原因的:是你自己开始了果报的循环。所以我决不愿作这恶报恶因的起始,但如果他人作尽恶事,害遍了人,那他已作了因,我就义不容辞的去让他尝得恶果。杀人如是说,世事亦如是观。谁要先伤天害理,总有一天,也为天所伤,理所害。”
    何小河盈笑道:“你这叫替天行道了?”
    王小石笑:“这是天道,也是人心。天道就是人心。”
    梁阿牛则问得直接:“我问句混话:你为何这么多好兵神器不用,却偏爱用满地都是的石头?”
    王小石答:“兵器再好,也须人打造。再好的利器,也胜不过自然妙造。我取之于大地,用之于人,战天斗地,自成一派。”
    这回到班师之问:“这一路来,我注意到你的两个习住,我也想跟你一样,却不知如何才能做到?”
    王小石问:“我的坏习性多,都是说学,是客气了,却不知指的是那一桩?”
    班师之道:“你这一路来,无论环境多恶劣、多艰苦,只要一有时间就读书,一有时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