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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朝天一棍-第61部分

小说: 朝天一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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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在骂我吧?”
    王小石哼哼两声,只说:“现在若再有流星掠过,我的愿可要多加一两样。”
    温柔又笑了,笑得只怨王小石使肚子都笑伤了,边道:
    “你大概是多加一样,不许我笑你吧?但愿你许愿许得够快,流星可是稍纵即逝的哦!”
    王小石“嘿嘿”的表示他心里自有分数。
    其实,他的想倒是:
    如此良夜,如此中庭,如此星光,如此桃花……多幸福啊。
    ——人生世途多艰险,自古江湖多波折,要是能拥这么一个爱笑多娇的人儿,共度此生,温柔同眠,那已是人生至乐的事,也是他在人世至大的期求了,
    不如归去。
    温柔同眠。
    王小石如斯自忖。
第二十章 你是我的温柔
    一此时,此地,此情
    “想什么?”
    “没,没想啥。”
    “不说就算了,才不稀罕!温柔扁了扁、噘了噘小嘴儿,回头找萤,萤都不见了,就改了目标去仰望天空,“我找流星。”
    王小石也坐着,等流星。
    两人坐在草地上。
    挨着。
    风很凉。
    云很急。
    这些都可以感觉的到的:
    两人更感到对方的心跳声、桃花落的声音、桃子落的声音、桃叶落的声音、桃树上蝉知了知了的声音,还有心跳的声音……
    王小石觉得这一刻很好。
    月黑风高桃花夜,他但愿就此坐到天明,哪怕坐上一生一世也无妨。
    温柔也很温柔。
    她平时是个活脱脱的女子,难得如此文静温驯。
    现在她很乖。
    还哼着歌。
    听得出来她是开心的。
    王小石问:“怎么不唱出来?”
    温柔答:“因为我五官姣好,但五音不全。”
    王小石笑了。
    温柔也笑了。
    王小石见她娇秀动人,忍不住说:“你真是个温柔的女子。”
    温柔也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她,脸上发热,“因为我是你的温柔。”
    王小石听得心口一荡,忍不住伸出手臂来搂她靠近自己。
    ——他以前失恋多次,每次都亏在太早表了态,错用了真诚,输掉了自己,没了神秘感,全得不到回报,换不回真情。
    但他却没意思要改。
    这点白愁飞笑过他。
    王小石只说:“二哥,谈恋爱还要装模作样抢傲慢扭六壬的,我可吃不消,还是你胜任,你来;我啊,要这样折腾法,我宁可这辈子独身过活算了。”
    连苏梦枕也劝过他。
    他只撒手拧头说:“大哥,不行,谈情说爱还得斗智斗力斗功夫的,我搞不来。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可以了,只是我一直是遇上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的。大家逗着玩,可以;要是斗计谋,那在一起又有何用?与敌同眠,不如失眠。”
    不过,因为失败、失意、失恋多次,他也少了那一份一鼓作气的劲儿了。
    就在而今,他不知该不该搂温柔,应不应抱她一抱?
    ——或许她愿意?
    ——许或她不愿意?
    ——她可是正等自己?
    ——万一翻脸怎么办?
    ——该抱她吗?
    ——还是慢一步吧,小石,你去得太急了。
    ——该搂她吗?
    ——你想歪心了。
    ——不,是因为风大,怕她冷。
    ——她不正觉得冷吗?
    ——小石头,你怕什么?你还是男子汉么?
    ——她刚才还亲过自己呢,自己却连碰也不敢碰一下!
    ——不如就亲回她吧!
    ——这样做、好吗?
    ——应该吗?
    ——亲?
    ——亲还是不亲?
    “我的天!”
    ——王小石低低哀鸣了一声。
    “嗯?”
    温柔眼皮微抬,瞄着他,睫毛长得轻颤着许多未剪未断要续待续的梦。
    “我——”
    王小石欲言又止。
    “什么?”
    “我想——”
    王小石清了清喉头,已蓄势待发,心中一直鼓舞着自己:
    ——小石头,小石头,你身遭十七次失恋,这次千万不要又衰了!
    正把自己煽风拨火得恶向胆边生之际,忽听温柔“哈”的一声叫了起来:
    “我倒有个好建议!”
    “什么建议?”
    王小石只好问。
    “留个纪念。”
    温柔兴致勃勃的说。
    “纪念?”
    温柔站了起来,奋悦得像啄食到平生第一条蚯蚓的小鸡:
    “此时,此地,此情,怎能没留个纪念?我们各在桃树两处刻字,你写你的,我写我的,都四个字,可好?”
    可好?
    ——当然好。
    王小石虽有惘然若失,但还是极乐意去刻这几个本来就缕在他心里的字。
    不过,就算他不同意,温柔也早不理会了。
    她已意兴勃勃的掏出小刀。
    趁着客栈里微微透露过来的灯色一映,只见那是两把精致的绯色小刀。
    ——就像温柔手上多了两根指头的小小刀儿。
    温柔将一把递给王小石,一把自己拿了,还兴高采烈的耍动了几下。
    王小石赞叹道:“真精巧,原来你还有这样儿温柔的刀!”
    温柔“哼哼”的仰着秀颔,脸有得色,“要不然人家只以为我温柔只会舞大刀?是你我才告诉;这刀儿我用来削竹、切笺、批果皮、刮指甲儿,不知多好呢!”
    然后她瞧着桃树,瞑目合十,虔诚的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道:
    “咱们各在一方,挑下要说的话吧!”
    突然又问了一句:
    “却不知刀尖刻在上边,桃树会痛吗?”
    王小石笑了,把玩着刀,说:“那无们的字就挑小一些吧。比桃花还要小的字,这树便不介意的吧!”
    温柔却在前想后想,想想觉得不妥:“太小的字,又挑得太轻,可还能纪念吗?”
    “怎会没有?”王小石在桃花树下,扬了扬小小的刀,朗声道。
    “我们的字虽小,但只要深刻真诚,每字都力胜万多钧,永存不忘!”二挑
    以王小石的功力,当然就算不用刀,他也能以内力刻得出字来。
    但他还是乖乖的、极愿意也极诚意的用手上的这把小巧的刀去挑。
    挑上他要写的字。
    刻下他心里的话。
    ——因为那是温柔的刀。
    同时他也不想拂逆温柔的意思,不愿意使她有一丁点儿的难堪。
    所以人轻轻的用刀尖挑掉了树皮,像生怕弄痛了树身似的;两人直刻得树身簌簌的响,花叶都落了不少,连知了也歇了歌声,但他们宛如未觉。直至温柔也刻好了,退开了,他才表示雕完了,也退了几步,含笑去观赏自己刻下的字。
    然后他们会心的笑着,带着乍惊乍喜的心情,一个负背着手,一个踮着脚尖儿,去看对方为自己刻下的字。
    映着店栈里一点点的微芒,他们各自瞧见仿佛前世约定的四个字。
    温柔细细柔柔的念:
    “不离不弃。”
    然后她“咭”的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自己指尖发冰。
    王小石待她念完,才诵:
    “不分不散。”
    两人不觉一起吟哦起来:
    “不分不散”
    “不离不弃。”
    温柔高兴得什么似的,只说:
    “哈!我们写的意思是一样的,真是不约而同呢!算你得有意思,刀就送你一把吧!”
    “千谢万谢。”
    王小石也逗兴儿说:“还好我临到挑树皮的刹间,还是决定用这四个字。”
    温柔听出味儿来了:“怎么?你原想还有别的字呀?”
    王小石直说:“我原本想挑下‘一生一世’这四个字。”
    温柔想了一下,道:“那也很有意思呀,为啥不刻下?”
    王小石直直的道:“后来就回心一想:一生一世?只一生一世?来生来世呢?咱们那未有缘,说不定前生前世咱们也是在一道儿的呢!”
    “快别在桃李树下说有缘,他讲散掉的呢!”温柔嘘声制止他,又说,“那你为何不到三生三世呢?”
    王小石直乎乎说,“刻七生七世也行——可是,你可愿意下辈子都跟我过么?会不会这辈子已怕了我了?刻下去,可不能改哦!改了,树会疼唷,也许还会生气呢!”
    温柔娇羞的捶他一下:“小石头,你这个傻鬼,连刻句话也作鬼作怪的,小心我又不理你了——你就老没真心的!”
    忽听一个语音自天下一清二晰的传来:“他不是没真心,也不是爱做鬼作怪,他这个石头大侠,只爱逗孩子笑闹开心,就像他对我一样。”
    乍听这句话,不禁会错以为是女娲天神在黑沉沉的苍穹里说话。
    其实不然。
    是人。
    她是人。
    她当然是人。
    而且还是熟人。
    ——王小石的“熟人”:
    蔡璇。
    她的衣肩衫裙,还沾了好一些花叶花瓣。她的神情很是带了一点慵懒,懒得几近不屑,懒得也只有不屑,而进不起劲去恨。
    她连拔去衣裾上的花叶手势,都是不屑的。
    她身段很好,霎眼乍见,温柔还几疑她是朱小腰。
    但她不是小腰。
    她是蔡璇。
    “你不是一直都在这儿吗?”蔡璇说,“这是我跟你会合之处。现在我可来了。你的神情怎么这般逗?”
    王小石道:“你来了。”
    他心中顿大生警惕,自己正与温柔浓情蜜意,又信任温六迟在这儿的机关布置,以致一时没察觉那树花间有过几次异响异动,而知了也忽没了声,若蔡璇是敌,可大是不妙了。
    蔡璇的语音竟有一种“吹弹得破”的感觉。
    “我来了”
    “你来早了”
    “我只是让你少等几天而已。”
    温柔左望望右望望,终于忍不住问,“她是谁?”
    主小石一时不知如何说好,蔡璇抿嘴笑道,“我叫蔡璇。”
    温柔狐疑地道:“你是……?”
    蔡璇气定神说:“我知道你是温柔。”
    温柔不与她说话,只锐声问王小石:“你把我们大伙儿兜兜转转的引来此地,一住数天,为的就是等她!?”
    王小石傻乎乎的答不上边:“我……”
    温柔气得只问:“我只要知道:是也不是!?”
    王小石一时答不上来,蔡璇又”拔刀相助”的替他答了:
    “我是他一个不敢忘记的女子,他当然不能不等我了。”
    温柔气得泪花乱颤,转首恨声一字一字的问王小石:
    “有、没、有、这、回、事!?”
    王小石只好答“有——可是……”
    温柔气极反笑:“好,好,好!我跟你说的话,挑的字,你却苦心布置好,找人听,让人看!枉我对你——”
    她扬手就要给王小石一记耳光。
    王小石没有避。
    他宁愿先给温柔掴上一掌,让她消消气。
    由于他在感情上曾受过多次的失败,甚至是为祸至深的惨,使他深记不忘,阴影常在,所以一旦遇上女子对他嗅怒之时,他便失却了他平时的机伶百出、从善如流,而只会怔怔发呆,任由局面变坏,他却只能逆来顺受,祈求对方的原谅和息怒。
    当然、有的时候没有语言就是最佳的语言,所以此事无声胜有声:但有些时候却没有反应便是最差的反应,这一刻便是一例。
    温柔本来要掴王小石巴掌泄泄气,但见他竟闭上了眼没有闪躲,顿想起何小河教她的话,反而不打了,狐疑的问了一句:
    “你以前给女人打过耳光吧?”
    王小石老老实实也平平实实的点点头。
    温柔只觉一股怒火往上冲,顿顿足,望望仅笑非笑像在看一场戏的蔡璇,忽然竟一笑。
    她这一笑,却不现酒涡。
    一点梨涡也不见。
    王小石见了,只觉心寒。
    只见温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狠狠的笑道:“好,我们的王英雄是吃惯了女人耳光的,小女子温柔虽瞎了眼,也无意要加上这一记掌印,只好亲一亲你,让你恒存纪念。”
    说着,竟当着蔡璇面前,在王小石颊边,嗜地亲了一下。
    这一下,不知亲的人是什么心情,但给的人王小石,却心惊肉跳,百感交集,跟刚才那一吻的绮旎风光,早已迥然不同,天渊之别。三去年今日此门中
    其实,这时候,温柔也期待王小石说些什么。
    但王小石却没说什么。
    他一时间什么也不出,只在心里狂喊:
    糟了糟了,又一次,自己心爱的女子要跟自己决别了,怎么办?怎么办哪!怎么每一次都这样子,每回都如此……!
    他心里狂喊,口里却没了声息。
    温柔冷笑一声道:“你道沉默是金。”
    蔡璇拍手笑道:“你们倒是恩爱亲热。”
    温柔反身,冷哼:“他等你?”
    蔡璇迷迷的笑道:“不然他在这里等吃桃子?”
    温柔语冷若冰:“你来是为了找他?”
    蔡璇居然道:“我那时还不知你在,所以千里迢迢来赶赴,却也遇上你。”
    温柔忽一跺足,掉头而去,只抛下了一句话:
    “好,我不碍着你们了。”
    直往通往客房的月洞门里疾行而去。
    王小石知道此时再也迟疑不得,正欲呼止,此际,月洞门内却正好转出两人,温柔低首疾行,几乎撞得两人满怀。
    两人同时闪身,让过。
    一人身形轻巧。
    一人身法奇诡。
    只听上人招呼道:“温姑娘,发生什么事?”
    另一人却念偈道:“阿弥陀佛,温姑娘可否把话说清梦了再走?”
    温柔恨恨的盯了二人一眼,又回头来狠狠的扫了王小石和蔡璇二人一眼,再狠狠的说:“你们——全部——阴阳怪气的!我恨死——你——们——了——!”
    然后就走。
    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
    在这之前,这月洞门未有她的身影。
    在这之后,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那儿。
    她的身影,只在这一刻掠过了这门,停了一停,顿了一顿,留下了怨恨的眼光,留下那句狠狠恨恨的话不走。
    可是这都留在王小石心里。
    脑海里。
    ——怎生得忘?
    不思量难忘。
    细恩量,更难忘。——人,总是难以忘情的。
    可不是吗?
    莫名其妙的是那两人。
    那在月洞门届现的两人,一个是三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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