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河上的春天 [苏] 卡扎凯维奇·ЭМ-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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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干了什么事?”部长问。
一个党卫队员挺直了身子,说:“这个不是女人,先生……嗳……”
“政府部长,”一个警卫低声提示。
这个党卫队员的身子挺得更直了,解释说:“这是一个逃兵,部长先生……他换上了女人的衣服,从重要的战线上逃走了。……”
里宾特洛甫惊愕了,涨红着脸,想说什么,可是终于什么也没有说,他急速地转身向汽车走去。迅速地行驶使他安静了。他甚至认为他刚才所看到的事情可以作为演说的主题。他将讲到叛徒们,并举出这个德国兵——多么可耻!——换上女人衣服这件事作为例子……这会引起哄笑而且也很动听。
士兵们集合在施托尔承包里的一个点着蜡烛的大厅里。当部长进去的时候,他们都举起一只手并且差不多同时喊道:“希特勒万岁!”
部长走上了讲台,没有介绍就讲话了。他的说话声音是匀静的,眼睛凝视着人们身上摇晃的暗影。
“德国要求你们士兵们具有不屈不挠的精神,”部长说,“在这个决定帝国命运的时刻,元首指望你们……”
他提到了菲德列大帝时代,当时普鲁士处于同样困难的境地,它单独和全世界对抗——但是它毕竟挺住了!他又回忆了不久前向俄国进军的历史。遥控知道德国人已经站在俄国首都的进路上,但是俄国人依靠他们的刚毅精神——不错,正是刚毅精神——没有让敌人进入他们的首都,而现在……
德国部长向奥德河那边挥了挥手,每个人都充分了解这个姿势。在这个姿势里面包含着因目前的情势而产生的痛苦和对敌人成功的“宽大”的承认。
“我们现在能够产生这样的奇迹,而且一定能够产生,”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又说:“如果在你们的行列里没有叛徒和坏蛋,在他们看来,他们卑贱的生命是比德国更贵重的……”
这时候他着慌了。到了该讲述一个士兵换上女人衣服这一可笑而又可耻的事件的时候了。可是在最后的时刻,部长却踌躇起来。他觉得告诉士兵这种逃走方法是轻率的甚至是危险的。他们会换上女人的衣服,穿过森林和湖沼逃走,使柏林前线变得没人防守。他突然觉得有几百只眼睛带着那个曹长一样的极其冷淡的表情望着他,在这种冷淡的表情后面微微可以察觉地隐藏着敌意和蔑视。
演说草草结束了。他那均匀的言辞差不多突然转变为激烈的低语。这在里宾特洛甫是从来没有过的。
“要象铜墙铁壁一般站立着!……德国人的忠诚是我们的盾牌。这是菲德列·巴巴罗萨后裔的天职!”
“我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说巴巴罗萨?”部长慌乱地想,“多么愚蠢的失言!我要说的是菲德列第二呀……”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部长的失言。一个师长严肃地走到他跟前,握着他的手,高声说:“我代表全师士兵向您致谢,部长先生!请您向元首转达我们坚守到底的誓言!”
这句话很动听。
“万岁!”的呐喊声响起来了。
里宾特洛甫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城堡。部长有没有鼓舞了士兵,这可不清楚,可是毫无疑问,士兵们却鼓舞了部长。他客气地同意在师长那儿用晚饭,但是附有一个条件:知道做饭的必须是部长的亲信厨师。不错,在这里人们都认为他是一个大绅士,不象两星期前来这里访问过的那个暴发户里依。将军们都尊敬地望着里宾特洛甫。
晚餐前,部长出发去视察防御工事。盖着木板的交通壕、有很多炮眼的壁垒、装甲顶盖、有防弹设备的隐蔽所和埋在泥土里的坦克,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师长请部长去访问休果·温凯尔中尉,一个在铁十字章上增添了橡树野的著名军官。里宾特洛甫对这没有多大兴趣,但是他毕竟同意了。
他们走进了中尉的掩蔽部。这个著名的军官正坐在桌子后面奋笔疾书。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中尉并不回过头来。却对进来的人粗暴地嚷道:
“把门关上!”
里宾特洛甫听见这个喊声,笑了笑,走到桌子跟前,第一个扑入他眼帘的是潦草地写在白纸上的一个词:遗书。
里宾特洛甫厉声问:“您怎么想起了写这个东西,您这个可怜的人?”
中尉跳了起来,看见部长和他的随从,把头缩进了肩膀,好象挨了他们的打似的。”
“您想写遗书,还太早啦,”部长说,立刻克制着自己,并且脸色苍白的冷笑一声。“这对部下是一个不良的榜样。对胜利要有信心,您应当这样教导你的士兵!”
部长离开了掩蔽部,慢慢地循着堑壕走。接着他站住了开始向东眺望。从河的彼岸传来了一阵不清楚的轰隆声,这片长满森林和覆盖着湖泊的平原仿佛在轻微地颤动,断断续续地喘息,仿佛要跳起来似的。遥远的探照灯的灯光在夜空中横扫而过。
“这个中尉到底还不是那么笨,”里宾特洛甫嘟哝说,神经质地紧缩了一下身子。
他想起了一九三九年和他的访问莫斯科。那时候他从轿车的窗口望着俄国和平人群在他们自己的首都逛来逛去。现在他从奥德河畔的堑壕里眺望着他们。
俄国人对他的仇恨一定是很深的。如果俄国兵知道他,冯·里宾特洛甫离他们那么近,就在这儿,在奥德河畔,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吗?
他哆嗦了一下,左边响起了一阵强大的爆炸声。它们变得越来越震耳,越来越响和越来越近。将军们焦急起来了,开始用电话跟各部队进行联络。起先他们得到报告说,俄国炮兵在轰击德军阵地。可是半小时后查明,俄国人刚刚从战斗警戒哨劫走了一名德国兵,看来他们是在用大炮和迫击炮掩护自己的侦察兵的行动。
“他们干什么劫人?”部长困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们都默默无言。司令官安慰地说:“在战争中这是常有的事情,部长先生。没有办法。”
里宾特洛甫赶快沿着堑壕走回后方去。所有这一切工事,掩蔽部的坚固顶盖、机枪点和铁丝网的围墙,在他看来,已经不再是可靠的保护物了。他差不多奔跑着。
“无论如何要跟美国人谈判!”他兴奋地想。“不惜任何代价!……要不然就会来不及。”
“为什么这些美国佬推进得这么慢呢?”他愤怒地想,忧愁地望着夜的黑暗。手电筒的光圈在前面孤零零地跑动。从后面传来了竭力想不落在部长后面的将军们急促的脚步声。
士兵们沿堑壕奔跑。德国的炮队开火了,它们带着已晚的愤怒轰击着东岸的寂静无声的森林。
可是米谢尔斯基上尉和他的侦察兵们已经在自己的堑壕里拖着一名‘舌头’走,他们都是湿淋淋的、很快乐的。在归途中他们给流水冲走了约莫一公里,可是其它一切都非常顺利。这天夜里,德国战斗警戒哨的士兵只有两名,不是五名。固然,他们曾经大嚷大闹,可是在德国前沿阵地上差不多也没有士兵。后来查明白了,原来大多数士兵都在施拖尔城堡里听政府部长演说。
第四章
这个被俘的曹长弗里兹·阿尔麦特原来是一个聪明的和消息很灵通的人。他知道了他已经完全结束了战斗生活,于是带着天真的率直高兴起来,他乐意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知道得很多,因为他新近在团部里当文书。
固然,他并没有很快就惊醒过来。当他失了知觉,被拖过河来的时候,他喝了许多水。侦察兵们没有马上注意到这一点,当他们把塞在这个曹长口里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大概没有人——不论是他的妻子或他的母亲——象鲁缅采夫和米谢尔斯基那样为这个身材魁梧的德国人的生命而焦急,并关心地照料他。他们给他施人工呼吸,用伏特加擦他的身子,一边叹息:“唉,弗里兹,弗里兹!”
步兵们、炮兵们、通讯兵们和工兵们忧虑的脸不时伸进掩蔽部里来,问:“喂,现在弗里兹怎么样啦?”
他终于恢复了知觉,他们把他带到师部去了。
他们走过一座大森林。但是这已经不是一座森林而是一个规模巨大的木匠和铁匠的工场。在这隐隐约约的月光下,工作忙碌地进行着。工兵营在制造渡桥的零件。几千个人拿着锯和斧聚集在伐倒的树木和差不多已经制成的渡桥的配件的旁边。
在自建的锻冶工场里,铁匠们在用防水布掩盖着的熔炉旁,制造着成千上万只把手、钉子和钩子。工程师们——上校们和少校们——在平坦的村路上走来走去,好象真正的工程主任和监工。
桥工们、木匠们和铁匠们看见一个德国人由几个穿伪装罩衫、全身湿透的侦察兵押着走,都把工作停顿了片刻。在战争时期他们看见俘虏已经不止一次,可是象这样的一个被侦察兵刚刚从堑壕里拖出来的、新鲜的(象一个工兵所形容:‘还热的’)德国人,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还是初次看见。
在渡桥建造者们赞许的目光下,侦察兵们都容光焕发。在师部里他们所遇到的也是好奇的目光。每个人都向这些浑身湿透的和面露笑容的士兵们祝贺,这个德国人也由衷地参加了赞扬,带着行家的样子说:“哦,这真是奇妙的协作!没有话说!”
奥加涅相站在一所小屋的门槛上,微微忧郁地望着这个愉快的德国人,因为他在这方面算是一个有经验的人,他说:“唔,这个家伙会把一切说出来!……及时把它们记录下来!”
真的,弗里兹·阿尔麦特知道得很多。问明了:在奥德河彼岸驻扎着一个‘许威特’师团,这个师团是用一座城市的名字命名的,因为它曾经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地区里驻扎过。这个师团由仓促地拼凑起来的几个守卫营、党卫队营、补充营、预备营、警察营和工人营组成的。在南面防守的是“波茨坦”、“勃兰登堡”、“史盘刀”三个营。
几天前这个曹长曾经到过符仁城。这座城市围着一道坚固的野战防线。不久前从法国开来的第六0六特别任务师的司令部就设在那里。他在那儿也看见了一个党卫队坦克师的司令部。满载步兵的汽车不断地穿过城市向前线驶去。他知道,防守伏里仁城东南的是第三0九“柏林”步兵师。
弗里兹·阿尔麦特报告了几件关于柏林情况的饶有趣味的细节。有人告诉他说,威廉大街的政府大厦里,特别是盖世太保的机关里正在焚毁人事卷宗,满街飞扬着焚毁的文件的灰烬。第二营营长的一个兄弟,总参谋部的培克少校突然死了,人们把这个消息正式通知了营长;可是不到一星期,营长突然接到这个“死人”所写的一张字条:少校在字条上写道,他的死是‘假的’,他往‘SP’去了。营长在他的生日那天跟别的军官们谈起了这张字条。不久这个秘密就连文书们也知道了。显然,这一种死法——“柏林的死”——不限于他一个人。
毫无疑问,‘SP’就是‘Spanien’(西班牙)。
鲁缅采夫立刻用电话把一切情报,包括奥德河上的工事和防御作业在内,都报告了军部和集团军司令部马雷舍夫上校,过后他带了口供记录,跟米谢尔斯基一同去见谢列达将军了。
他在将军那儿遇见了许多人,克拉西科夫上校也在内。
当鲁缅采夫报告师长关于一个俘虏的口供的时候,他不时看克拉西科夫,并怀着不自觉的厌恶的心情端详着上校这张宽大的、漂亮的、微微起皱的、修过面后擦上了厚厚一层粉的脸。
“好一对叫人讨厌的眼睛!”鲁缅采夫心里想,可是接着正义之感提醒了他:“啊,我干么生气?他有什么过错呢?”
报告完毕后,鲁缅采夫就默默地等待着以后的命令。
“你们做得很好,”塔拉斯·彼得罗维奇说。“捉来的这个德国人很有用。这一次的突击组织得很巧妙。你们已经学会了打仗,好汉们!”
师长因有这样的侦察兵而觉得很高兴。
他想拥抱这两个穿绿色伪装罩衫的青年,可是他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又跟那些到师部里检查工作的军官们谈话了。
从军部和集团军司令部里来的军官们当中有政治工作人员、工程师、工事检查人员、炮兵和军需员。这是常常在激烈的防御战期间来整顿部队的那种大检查团之一。这个检查团必须详细地研究和检查党政治工作、战斗训练一切工作,直到马匹状况,并把结论报告军事委员会。
米谢尔斯基惊异地凑着鲁缅采夫的耳朵小声说:“怎么会是这样?您不是说不久就要进攻!……”
“放心吧,沙夏,”鲁缅采夫低声回答说。“既然检查团来检查防御工事,您就等着进攻吧……这差不多是一种规律。您看师长。”
不错,师长显然也知道这是一种“规律”。他在点头,对某件事同意了,和气地辩论着,喃喃地自言自语,可是他的眼睛却总在笑。
当军官们——检查团团员们——出发到各团去的时候,师长对侦察兵们说:“谢谢,朋友们!你们使老头儿很高兴。我正要把每个人的名字提上去,请求授予战功勋章,而给你,鲁缅采夫,我想请求授予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
侦察兵们已经打算走了,正在这个时候门给打开了,一个满身大汗和身上沾满泥土的少尉走近房间里来。这是一个联络军官。他的到来常常意味着某种重要的变化。
他递给了将军一个用火漆密封的大信封。将军迅速地拆开信封,眼睛在所写的字上匆匆地溜过,他的脸立刻变得庄重而严肃了。
“军官同志们,”他说,“接到了命令,叫我们的师向桥头堡移动。”他转身对坐在桌子后面的参谋长说:“开始工作吧!通知检查团员们:叫他们回去。在柏林进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