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奥德河上的春天 [苏] 卡扎凯维奇·ЭМ >

第46部分

奥德河上的春天 [苏] 卡扎凯维奇·ЭМ-第46部分

小说: 奥德河上的春天 [苏] 卡扎凯维奇·ЭМ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塔尼亚和格拉莎急忙穿好了衣服,向村边走去,别的医生们、女护理员们和女卫生员们都已经在那儿集合。

  在这里的一棵菩提树下,塔尼亚看见了两辆运输马车和一辆轿式马车。马都被卸去了马具,拴住了腿,在周围慢慢踱着,啃食着嫩草。流浪的人群如画地露宿在运输马车旁边。地上铺着毯子和被褥,可是没有人在睡觉。人们的衣服上挂着各色国旗的布条,沿着眺望西边的地平线,一边交换着意见,并且又惊又喜地感叹着。

  “啊-呦-呦!”

  “吁-吁!”

  孩子们特别高兴。这里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他们穿着破旧的鞋子,高兴地睁圆了眼睛,在大人们脚边穿来穿去,一边用自己的语言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原来聚集在这儿的差不多是西欧各国的代表。隆隆的排炮声正在给他们打开回家的道路。

  格拉莎第一件事是跑去给孩子们取礼物。塔尼亚惊异地望着一辆轿式马车,它跟丘霍夫的那辆马车极其相似,就是在那辆马车里她曾经遇到过鲁缅采夫。然而在德国领地里轿式马车是很多的。而且这是完全可能的:纹章里的鹿也绝不是珍奇的东西。

  在这辆轿式马车旁边站立着一个漂亮的淡黄头发的姑娘。她睁大了蓝眼睛,专注地向西眺望着。末了姑娘大声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碰上了塔尼亚凝视的目光。于是她也注意地审视地打量着塔尼亚,只有女人才会用这样注意的和审视的目光互相打量——一边评估,一边微微冒失地和微微满意地注意着对方。

  显然,她在塔尼亚身上没有发现什么缺点,她承认了别的女人的美丽,便微笑了一下。塔尼亚也对她微笑了一下。她们立刻互相产生了好感,姑娘用手指点着西方,拖长地和赞美地说:“哦——哦!……”

  塔尼亚同意地点点头,问:“您从哪儿来?”

  “您从哪儿来?——显然,姑娘听得懂这句话。

  “荷兰,”她回答。

  “快啦,”塔尼亚说,并向西挥了挥手。

  姑娘高兴地点点头,也学着说:“快——快啦!”

  那时候格拉莎拿了糖果和沙糖回来了,把它们分给了孩子们。荷兰姑娘瞥了格拉莎一眼,突然脸红了,走到她跟前,开始用本国语言说了些什么。格拉莎注意地听,接着毫无办法地把手一挥,说:“啊,怎么回事?清楚地说吧……你要什么?亲爱的。”

  “伐西尔上尉……”荷兰姑娘含糊地说。

  不,这个身躯庞大的和善的俄国女人不懂她的问话。玛加丽塔不会弄错:这就是有一次她在波尔克领地的院子里,在伐西尔上尉的士兵中间看见过的那个女人。”

  马加丽塔无论如何不愿意离开格拉莎。“既然这个女人在这里,那么上尉也一定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她心里想,她觉得跟格拉莎离别——这就等于完全失去了上尉的踪迹。很可惜捷克人马列克昨天跟一群他的同胞离开她们往南走了,回到他们的家乡去了,要不然,他会解释给这个女人听是怎么回事!

  格拉莎注视着姑娘的脸,抚摸着她那蓬松而柔软的头发,并且同情地重说了一遍:“怎么回事?亲爱的!”

  一个卫生员跑过来,传达了鲁特科夫斯基的准备出发的命令。塔尼亚向那辆轿式马车投了最后的一瞥,并对那个漂亮的荷兰姑娘亲切地点了点头,回村子去了。格拉莎把糖果分给了孩子们,就急忙去追塔尼亚。马加丽塔跟了她几步就站住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望着那些离去的俄国女人,直到她们消失不见。

  她们多么幸福,这些俄国女人!穿着漂亮的军装,佩带着手枪,真正的人,不象她马加丽塔和她的女友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可怜的难民。她怀着有些儿羡慕的心情望着这个可爱的俄国女人的匀称的身段。同时她安慰着自己:她,马加丽塔穿起俄国军装来,一定也是非常漂亮的。

  那时候炮声停止了。只是偶尔传来了单独的枪声,天空中一队接一队的红星飞机不断地向西飞去。

  这群流浪的人开始准备上路,以便慢慢地从容地跟随着俄国军队前进。可是马加丽塔却不能这么容易地离去。她还希望上尉会在这儿附近的某地。

  她们是在丘霍夫上尉的连队开走后两星期,就离开了波尔克的领地。有一天早晨,有几个比利时人从邻近的田庄来到这里。他们劝告向南走,因为北面发生了激烈的战争,并且有德军突破的谣言。当然,这种谣言是不应该听信的。有那么多的俄国军队、那么多的俄国坦克和大炮向北移动着!但是谨慎的人们都决定离得远一些走。而且有一天夜里庄园发生了火灾。是谁放的火?大家都不知道:可能是那些在晚上经过的克罗特人,他们是从斯塔加德附近解放了的农庄里来的。在失火后不久来到的意大利人和斯洛伐克人也劝告向南走,虽然已经没人谈起关于德军进攻胜利的话了。

  她们从女地主(她自己已经逃之夭夭)的田庄里带着马匹和运输马车上路了,在奥德河下游一带击溃了德国人后从北面移动的俄国军队,不久赶上了她们。马加丽塔几昼夜没合过眼,站在路旁,在成千上万的人们中间寻找着伐西尔上尉。有时侯麦加特·梅里埃代替她,她常常取消她的恋情。

  在俄国人中间有不少跟上尉相象的青年,他们也有坚定的眼睛,同样笔直地充满信心地坐在马鞍上,可是她的上尉却无影无踪。

  现在,马加丽塔和她的同伴们到达了这个村子,她们打算继续向南走。可是现在俄国人的进攻开始了,她们互相商量后,决定跟在俄国人的战线后面向西走回家乡去。

  马加丽塔已经不存在任何遇到上尉的希望,可是她突然碰到了格拉莎。

  马加丽塔因为格拉莎不懂她的话而微微沮丧,她还是决定到村子里亲眼去看看驻扎在那儿的俄国军队,她在村子里张望着每座院子,终于引起一个巡逻兵的注意,他对她严厉地吆喝起来。她亲切地微笑着,并且郑重地指着她那缝在衣服上的荷兰国旗。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可是他还是——虽然已经不算是凶恶的——叫她走开。她绕着载重汽车偶,走到了东郊,久久地目送着每个经过的士兵。不,这里没有上尉和他的士兵们。

  在归途中,当她打那个巡逻兵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亲切地对他使了个眼色,回到自己的伙伴那儿去了。

  “找到没有?”麦加特问。

  “没有,”马加丽塔伤心地摇了摇头。

  麦加特严肃地说:“也好!反正他没有工夫跟你纠缠。战争还在进行,小姐……俄国人在地球上还有许多工作呢。”

  马加丽塔灰心地默然不语,工作是工作,而恋爱是恋爱啊。

  “我永远忘不了他!”她热情地说。

  这时候,从村子里驶出一队载重汽车和几辆公共汽车,它们都装满了帐篷和箱子。在其中的一辆汽车里坐着那个漂亮的俄国女人,她旁边就是在波尔克的领地里曾经看见过的那个胖女人。马加丽塔向他们挥手,她们也亲切地挥手作答。

  汽车一闪而过,在道路拐弯处那边消失不见了。 


第十三章
 
  极好的春天气候,鸟儿们在鸣唱。医疗营的汽车在公路上奔驰,追上了师后勤部队的运输马车。她们怀着骄傲和敬仰的心情望着在她们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打开着顶盖的坦克急躁地摔掉了伪装,冲出森林和小林向大路疾驰而去,脸空肮脏的坦克手们笔直地立在敞开着顶盖的炮塔里。从射击阵地上撤下来的重炮已经给挂上了牵引机,驶到了光滑的柏油路上。

  先前在森林里和坑里隐藏着、埋藏着和躲藏着的全部作战机器都复活起来了,鸣响起来了。仿佛波兹南森林向邓西南城堡移动一样,所有这一切都象柏林移动了。传来了马的嘶鸣、履带的轧轧声、使人发笑的诙谐话语和温和的谩骂。

  只有现在,当森林变得空洞洞的时候,这才能够看出隐瞒着旁人的眼睛集中在奥德河畔的力量是多么强大,现在这股力量准备跟随胜利地前进的先头部队向前冲去。

  “我的伊柳沙在那儿怎么样?”直到现在没有开过口的格拉莎决定谈谈她的心事了。“大概,那儿现在很热吧,在前线!”

  大批汽车 集在渡口。调节交通的军官们手执小红旗,让坦克部队通过,它们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进入缺口,并把它扩大。其余的一切车辆都停留在道路两旁。坦克终于通过了,于是汽车也跟着移动了。

  一会儿后,医疗营也在桥板上慢慢地移动了。人们甚至没有猜想到,现在他们是在怎样的渡桥上行走。他们漠然地望着桥,望着桥两边的缘饰和在渡桥上值班的工兵们。在大家看来,这座桥不过是一座用木板搭成的丑陋的建筑物。

  傍晚,医疗营在奥德河对岸的一个村子里停下来扎营。今天早上那个村子里还驻扎着德军几个师的后勤部队。马上伤员们给从团卫生队送来了,照例的紧张的急救工作开始了——这种工作在白俄罗斯和柏林附近都是一样。

  在这里给施行过手术的人们,立刻被送到更远的后方医院里去了。医疗营的医生不可能看到受伤的肌肉组织的恢复过程,这限制了他们的经验。塔尼亚想着在战后进一所规模很大的外科医院去工作。

  可是,正因为伤员们逗留在这儿的时间是短促的,所以忽然接到一个已经淡忘了的病人——怎能够把他们个个都记住呢!——的来信,就觉得格外高兴,他在信里说,他已经痊愈了,或者正在复元中,他感谢第一个为他治疗的人,他觉得她,或者事实上的确就是她,救了他的性命。

  在奥德河西岸,在柏林战役开始后的第二天,塔尼亚接到了“马车夫”的一封信。

  卡里特斯拉特·叶夫格拉维奇写道:

  “最敬爱的塔吉亚娜·伏拉其米罗夫娜!

  你们大概越来越远地向西推进着,可是我却搭卫生列车向东行驶。列车里的人们都很好,照顾得很周到。现在我们停在伏罗涅日车站,我决定写这封信给您。在最后作战的日子里离开前线,起初我觉得很痛苦,可是现在我们看到了遭受过德寇蹂躏的故乡土地,我们明白了,这里也可以说是前线。这里,在祖国,工作很多,甚至一只手的人也有工作。这里有一个女护理员告诉我说,在他们村子里有一个一只手的铁匠,他却是一个高度熟练的铁匠。固然,他没有的是左手,而我失去了右手。为了使我安心,这个女护理员所说的也许不是真话,但可能她说的是真话,因为用槌子打——这是简单的事情,不象木匠的工作——这需要两只手,还要使用脑子,当然,这不是铁匠的工作。可是我想,我有一只左手,也是有用的。这里什么东西都给破坏了,一部分人还是象獾一样住在土窖里,在街上烤面包。虽然,不用说,人民是富有机智的,已经搭起了许多小屋,我真想拿起斧头建造一间小屋。我们全体伤员们都在咒骂法西斯匪徒,他们的背信进攻给俄罗斯人带来了多少痛苦,给我们的苏维埃政权造成了多少困难。这里的医生们说,您给我所施行的手术很好,可能保留两个指头,因此外要谢谢您。原谅我给您写信,也许您对于接到我的信完全不感兴趣。这不是我亲手写的,而是我的同志,也是一个工兵,阿列欣中士帮我写的,他向您问好,用左手写字觉得很困难。我想起了我们那辆快乐的马车和后来在医疗营里您的关怀和友谊,在医疗营里,您是作为一个苏维埃人关怀着我们这些受伤的战士们。快些攻下柏林,您就回来,这里需要人,田地里还没有全部播种,孩子们看起来都很瘦弱,因此也需要医生。我顺便请求您代为问候近卫军少校鲁缅采夫,并祝您幸福。

  尊敬您的下士卡里斯特拉特·鲁卡维施尼科夫。”

  这封信是塔尼亚很感动,而信的最后几行和向鲁缅采夫的问候,使得她非常痛苦。她无论怎样也忘不了那个侦察员。她觉得,那个她认为已经死了的人的举止、谈吐、姿势和笑容,就是苏维埃人一切最美丽的、最勇敢的和最纯洁的品质的具体表现。 


第十四章
 
  军事委员在进攻前视察了几个师后,回到了自己的司令部:他规定在五点三十分和一群军官们谈话。

  他在三点钟回到了司令部。西斯克雷洛夫一边审阅着一天中所积聚的公文,一边不时斜睨放在文具旁边的他那只大钢表。

  短针终于接近五字,而长针走到了十二。

  西斯克雷洛夫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在这个时刻、在前线那儿、在桥头堡上,炮兵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这儿远离战线的司令部里是静悄悄的。打字机在某处哒哒地响着。从敞开着的低层窗子里传来了司令部工作人员们的说话声和电话上的谈话声。

  一队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在马路上经过。班长在岗亭边停了下来,喊了一个换岗的口令。接班的哨兵站在换班的哨兵旁边,转过身来,持着步枪,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换班的哨兵把枪放在肩头上,跨着大步,离开了他的岗位,站到队伍的末尾。卫兵们继续向下一个岗哨走瑁去。一会儿后,士兵们钉着铁的靴子的嚓嚓声在远处消失了。

  早晨五点钟,天空是澄清的,可是还不是淡青色的,而是灰色的,街上大雾弥漫。

  西斯克雷洛夫站在窗口倾听……他觉得他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啸声,好象是远处波涛拍岸声。可是那也许是风啸。

  军事委员召来的军官们等候着接见,他们都坐在柔软的大靠手椅里打盹。接着有个人说,在前线上已经“开始”了,他们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走到敞开着的窗子边。窗外不过是大雾弥漫的黎明。换岗的卫兵们在街上走过。

  军官们又坐下来了,可是他们都不再打盹了,他们轻轻地可是兴奋地交谈起来。一星期前,他们从作战部队里特地被召到了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