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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甘十九妹-第4部分

小说: 甘十九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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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碍于无出剑之机。
    这双白衣人,身法剑术,均非泛泛,显得经过高明传授,如非深得甘十九妹器重,也不会收留在身边效劳,此行随十九妹走闯江湖,所向披靡,几乎不曾遇见过一个强硬敌手,不觉目空一切,养成了骄纵性情。这一次,遇见了尹剑平,活该他们倒霉丧生。
    白衣人乍然觉出不妙,方待出声呼叫,已吃对方一只左腕扼住了咽喉!那是他有生以来,从来也不曾领受过的巨大力道,随着对方那只有力的手腕力收之下,怕没有万钩巨力!
    哪里是一只肉腕,分明像钢铁所铸!
    白衣人双眼翻白,全身一阵子颤抖,只听得颈项骨上“噗”的一声轻响,用以纵贯全躯的那根中椎项骨,已自折断。一阵死前的痉挛挣扎,白衣人霍地翻起了掌中剑,剑锋狠狠的砍在了尹剑平那只用力扼杀他的臂腕上,只听见“呛啷!”一声,反弹起来,声若鸣金,哪里像是砍在肉肢上?
    白衣人倒了下去。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他实在不明白,对方这只胳膊,何以得能不畏惧剑锋?然而无论如何,他是得不到这次答案了。
    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尹剑平已料理了两个强敌。
    他不慌不忙地回剑入鞘,走向神案前,却听得身后的段南溪发出了呛咳声音,他呼息沉浊,似乎不妙!
    尹剑平惊道:“堂主,你老可好?”
    “放下我……”段南溪嗓子像是有一口痰:“快……放下我。”
    尹剑平一怔道:“堂主,我们不能久耽搁,恐怕他们就要来了
    段南溪嘶哑他说道:“放……下我,放下我。”
    尹剑平意识到了不妙,匆匆解开丝带,将他放下来,灯下,段南溪的脸色异常的憔悴,整个脸膛,泛出了一片黝黑!有了前此那么多的经验,根本不需要置疑,只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毒!极深的毒!
    尹剑平惊得一果,只觉得眼睛一阵发酸,两行泪水滂沱落下!
    自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这一刹那,他无宁感觉到极度的伤心。
    忿怒、自卑、仇恨……那么多的感受,一股脑地纷至沓来,岔集在他脑海里……他伤心,伤心的是岳阳门硕果仅余的一个长者,最后也要去了,忿怒、自卑,是怨恨自己的无能,至于仇恨,那只有对敌人了!
    “剑平!”段南溪嘴角挂着微笑:“你去吧!我不行了,但是我心里很高兴!”
    尹剑平冷漠地摇头,眼泪一颗颗地掉落下来。
    “你老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若是你……”段南溪的身子成一盏弓的样子:“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岳阳门就还有希望!”
    那盏弯起来的弓,终于松弛了下来。
    他要死了,只是还不甘心:“告诉我……你怎么能不畏毒?还有你的那些奇妙……奇妙的武功?”
    他虽然提出了心里的疑问,却来不及等着听知答案,在一阵剧烈的抖颤之后,七窍里溢出了紫黑的血,遂即命丧黄泉!
    尹剑平紧紧地咬着牙,忽然苦笑了一下,动手由死者背上解下了那个包有岳阳门“铁匣秘芨”的布包,改系在自己背后。目光掠处,忽然觉出了有异,身形略闪,已来至神案前,案上置有一只玲珑的小小香炉,炉内袅袅地散发着数缕香烟。
    显然含蓄着桂花的那种馥郁清芬!
    毒!一个念头由他脑中掠过。
    他忽然明白,何以段南溪在进入宗庙之后,猝然为之丧生,毒!好厉害的“七步断肠红”!
    如非是冼冰垂死前。所赠送给他的那块“辟毒玉块”。焉得还会有他的命在?想到这里,他不禁惊栗得由眉心里沁出了汗珠!尹剑平转向两个白衣人尸前,用脚尖踢开了两人的下颚,匆匆看到两人嘴里。赫然都含有一颗绿色的药丸,大如雀卵,是化毒丹!
    在历代宗师的牌位前,叩行了别师大礼,他站起来,方欲向宗庙外步出,却机警地中止住这个动作。他仿佛听到了一种异声,足步声,身躯微闪,飘向窗前,点破纸窗,向外窥探了一下,顿时吃了一惊!
    甘十九妹,在那个红衣人阮行的护伴之下,己进入了这座院落
    眼前形势,当真是千钧一发:
    此时此刻,再想从容脱身,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
    尹剑平退身一步,他有一种冲动,恨不能立刻向门外纵出,然而他却不能,不敢如此莽憧行事,因为他知道,那个叫甘十九妹的姑娘,武功确是了得,自己绝非是她的对手!”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口气,他只有吞到肚子里。眼前已没有思索的余地,既不能奔出,就只有就地藏身,目光一转,发觉到神案下有四尺见方的一块空隙,外面垂有蓝布的布帘。尹剑平不假思索地潜身入内,以如意卸骨之术,将身了缩得异常的瘦小,强倚向神案下的角落里,他身子刚刚掩好,几乎来不及审视一下是否得当,门外红光乍闪。那个叫甘十九妹的姑娘,已同着她那个红衣跟斑儿阮讨,在那盏红灯的门照之下,双双现身庙内。
    透过了布帘的侧面缝隙,尹剑平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两个人,大敌当前,即使他冉能自持,又焉能不为之惊心?总算他平素养性功深,惯于乱中取静,当下忙即闭住了”呼吸,身躯固苦磐石,纹丝不动。
    甘十九妹与那个红衣跟班阮行,在进入宗庙的一刹那,先后都怔住了!
    一片怒容,起自甘十九妹那张秀丽的脸上,她缓缓走过去,在一双白衣人尸身前,各自站立了一刻,最后才转向段南溪尸前站定。红衣人阮行跟着走进来,他脸上带出十分惊异的表情!
    甘十九妹注视着段南溪,冷冷地道:“这个大概就是冼老头子了吧!”
    阮行蹲下身子来细认了认,摇头道:“不!他不是,这个人姓段,在岳阳门是一个堂主,卑职见过他,虽不曾和他动过手,但是自信当时对他审查得很清楚。奇怪……想不到他竟然会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居然能把盛氏兄弟杀死,这倒真有点难以令人置信。”
    甘十九妹摇摇头道:“不像!”
    阮行奇道:“姑娘是说……”
    “你还看不出来吗?”甘十九妹道:“这个人是中了七步断肠红而致死的,他焉能会有能力去对付盛家兄弟?一定是另有高人。”
    所谓的“盛家兄弟”,当然是横死地面的那两个白衣戴笠的少年。
    一听说另有高人,红衣人阮行顿时面色一惊,那张瘦削木讷的脸上,起了两道很深的纹路,冷冷地摇了一下头。道:“卑职不以为然!”
    甘十九妹斜睨着他,冷笑了一声!
    阮行道:“在未来岳阳门以前,卑职奉姑娘的命令,已把岳阳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查得很清楚,这里绝没有任何外人。”
    “我并没有肯定他说是外人。”
    “那更不可能了!”阮行说:“岳阳门的人都死光了,哦……”
    他似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大声道:“冼冰!莫非这个人就是冼老头?”
    甘十九妹方自点了一下头。可是眼光一瞟,立刻发觉到停置在宗庙两廊之间的两副馆材,身躯微闪,一阵风似地已来到了棺前!阮行忙跟踪过来。
    眼前是两副白木新棺,上面各有神签标写着死者的姓名,其棺正前方赫然标写着冼冰与李铁心的名字。甘十九妹面色不惊地注视着冼冰的那具棺材。
    红衣人阮行大声叫道:“不!这一定是假的!”
    “我看是真的。”甘十儿妹冷笑着道:“我判断冼老头子应该早就死了。”
    “可是。”阮行道:“刚才那个答话的老人又是谁?”
    “是他!”
    甘十九妹伸出的那只纤纤玉手,指向地面上的段南溪。
    阮行怔了一下,真有点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甘十九妹道:“不信,你就打开棺材来看看。”
    阮行双下向那具白木棺材上一按,只听见“嚓”一声,他正欲施展“巨灵金刚掌”力.将整个棺材震碎,甘十九妹却阻止住了他!
    “个要这样,”甘十九妹说:“对方是一代名门宗帅,应该得到起码的尊敬,你只打开棺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也就算了。”
    阮行道:“卑职遵命!”
    说话时他已施展内力,将钉入棺盖内的木楔震断,一扇棺盖就这样地启了开来。
    神案下的尹剑平感到一阵难以克制的愤怒与伤心,对甘十九妹却也有了另一种的认识,他原以为她是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却没有想到,倒也有令人尊敬的一面。
    棺盖启开了。
    阮行把灯重新挑起,就近照向棺内。
    甘十九妹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阮行细认再三,摇摇头道:“没有。”
    “那么毫无疑问,他必然是冼冰了。”
    甘十九妹一面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阮行迟疑着道:“姑娘怎么知道?”
    “不会错的,”甘十九妹脸上带出了一抹冷笑:“阮行,难为你学会了一身不错的功夫,却连这一点阅人的眼力也没有,把盖子盖上吧,除非是那个冼老头,别人是不会有这种气派的。”
    阮行喃喃称是,遂即把棺材盖子盖好。
    甘十九妹轻移莲步,走到了盛氏兄弟尸身旁边,低眉凝目地注视着两人。她脸上虽没有显著的悲伤,但是一双剪水瞳子里却含蓄着很深挚的情谊,阮行那张白脸上,却现出了无比的悲忿!想不到盛氏兄弟这等的武功,居然也会遭人毒手,这个人却又到底是谁?
    阮行脸上起了一阵痉挛,狠狠咬着牙,狠声道:“我要是找着了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盛氏兄弟的武功,虽不及你,却也相差不多。兄弟联手,武林中己罕有敌手,即使是冼冰在世,也未必能够同时取胜他两人,这个人的武功非但是高,简直是高不可测!”
    阮行呆了一呆,木讷地道:“姑娘怎么知道?”
    甘十九妹道:“只看盛氏兄弟的死状就可以知道了。”
    她指着第一具尸体。道:“你只看这一剑.是何等的利落,从
    这个李铁心也不含糊,自接掌门户之后,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很干了几件光宗耀祖、值得大声赞赏的事情!比方说:走石门,剑劈七凶:清洞庭;单骑破寇;君山一战,火焚洞庭帮的湖边大寨,剑逞三十六友……这几件赫赫往事,哪一件都轰动一时,都够他叫字号的!莫怪乎武林中要传说:岳阳门,日正当中:无双剑,盖世元双!哩!这个威风可真是够瞧的。
    所谓创业难,守成更难,李铁心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树大招风,名高风嫉,懂得韬光养晦才是处世之道。
    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这位掌门人今年初远走了一趟太湖,回来以后就不再出去了;整整一年,他没有出过远门,本门中人都知道他不出去的原因,是在闭门练功,至于练什么功夫?为什么忽然发奋练功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忽然起了一阵风!
    风是贴着雪地刮起来的,袭在人脸上可真是够瞧的,像是小刀子在刮,小剪子在铰般的疼痛!
    老马铁青着脸,冷得直向牙龈里面抽气,他挪动着一双老棉鞋,刚想由侧面小门里进去,可就看见了一件新鲜事儿。
    一乘翠帘红顶的小轿于,正向这边走了过来。
    抬轿子的两个青衣小厮,拾掇的是那么干净,腰上系着红缎子的带子,白袜子青鞋,虽然行走在雪泥里,全身上下竟是不染一点泥痕!二人步伐一致,高矮相等,模样儿怪清秀的,一看即知道是大宅门里面当差的。
    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随在轿子前面还有一个人。
    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青白脸,吊客眉,高高瘦瘦的个头儿,乍看上去这个人真像个吊死鬼似的。身上穿着大红面子的狐皮袍子,头上戴着同色的一顶圆面小便帽,子里面还拉着一根大湖斑竹的马竿子,这个人真像戏台上唱三花脸的小丑。贴在轿子前面,多半是个跟班儿。就这么,这乘轿子一路晃晃悠悠,直向着岳阳门这名门大派的门走了过来。
    轿子多的是,根本说不上“稀奇”二字,稀奇的是这种排场,这随轿的三个人。
    老马眼睛都看直了!
    记得他刚刚发现对方这乘小轿的时候还在林子那一头,不过转瞬之间眨眨眼的工夫轿子已经来到了眼前。
    三个人,六只脚,走踏在雪泥地上,说不出的那么轻巧利落,轻轻落下高高抬起,简直像是凌空虚步,若非是施展上乘轻功,焉得如此?
    老马只觉得头皮一阵子发炸,简直就像是看见了鬼般的惊惧!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彩轿已来到了岳阳门那座巍峨的大门前面。
    轿子停了下来。
    红衣瘦汉往前面走了几步,带有三分木讷地仰着脖子,不是打量人,是打量“匾”——岳阳门三字的金漆大匾。
    看清楚了,他手里的竹竿在雪地上插了三下,轿子就平平地放了下来。
    轿帘子还依旧搭着,透过细细的竹丝缝隙,只能够依稀地辨别出轿子里坐着一个人,至于是个什么人,穿着什么衣服,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轿子毫无疑问地是停在岳阳门的正门前方,离着岳阳门的大门约在三丈左右。
    红衣瘦汉转身走近轿前,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轿子里的人也不知小声地关照了他些什么,反正是老马一句也听不见。遂见那红衣瘦汉子向着两名轿夫挥了一下手,两名轿夫躬身执礼离开。他二人并未远离,只退向附近,在一块上马石上坐下来。红衣人遂即用手里的青翠竹竿,围着轿子在雪地里划下了一个两丈见圆的圆圈。
    这块地方原是青石铺道,是以只见白雪,不见泥痕,圆圈划在平平的雪面上看起来极为清楚醒目,只是,到底是什么用意?老马可又糊涂了。
    那个木讷的瘦削汉子,根本无视于“老马”这个人的存在,划完了这个圆圈之后,缓缓走向轿前,只见他瘦削的身躯,微微向前一倾,两只瘦手合拄着那根太湖斑竹往雪地里一杵,就这么他就不动了。
    老马睁大了眼,简直不明白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轿帘子仍然垂着,那个腰弯得跟虾米似的瘦削汉子闭着眼睛,像是没事人儿似的,那副样子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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