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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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觉了吗yuki?〃听筒里传来的罗伯特的声音非常的温柔;并且好听。
〃还没有,马上要睡觉了。〃
我们通电话的情景我忽然觉得很熟悉,好象我们刚刚谈恋爱的那些日子里;每天我们回到各自的家里,临睡前总要抱着电话说上好一会;那时候罗伯特的中文很差;总是在电话里的时候,他坚持要练习中文的口语;因为他觉得跟我面对面说那些半生不熟的中文感到很不好意思;如果他说错了会脸红;反正在电话里,我看不到他的脸。
那时候有许多笑话闹出来;我记得有一次,让我非常的恼火;罗伯特似乎在秀水街买东西的时候,听小贩们说了一句很本土的脏话;所以在那天的电话里面他问我〃yuki;真鸡巴屎是什么意思?〃我当时还很认真的告诉他那是一句骂人的话,英文的意思是说〃greatshit!〃;但是我没想到他又来了一个问题〃yuki;鸡巴是什么意思?〃我记得我当时是红着脸告诉他是〃cock〃;他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以至于在后来;他经常把听来的脏话拿来问我;比方说〃操你大爷〃〃傻逼〃一类的;很叫我头疼。
〃yuki;请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希望住在blackjay里面,只是我觉得。。。。我们。。。。〃罗伯特似乎觉得他伤害了我的自尊似的。听听他现在说得verygood的中文,想想从前他问我的那些北京的脏话;我真觉得时间太厉害了,我想,无论人还是自然,都赢不了与时光的较量,它能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是朋友Roberte。〃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话,〃是的,我们是好朋友,我只是不想你被雨淋。〃
〃我知道;你还是对我很好。〃罗伯特说得很平静;〃是的yuki;我知道,我常常在做梦的时候看到你,有时候,你哭了,有时候你抽烟;有时候你对着我笑了,是的,我常常可以在我的梦里见到你;你站在我们的家的门外,总是不进来。。。。站在不太远。。。不太远的地方,看我。。。是的,你去美国的时候我常常做这样的梦;现在也是一样。。。不管我怎么喊你,请你进到房间里来,你都不动;只看着我。。。。所以,yuki;我想,我们之间一定还有许多话需要说,我们可以慢慢谈谈;我很奇怪自己,想跟你谈话,又很害怕跟你谈话。。。〃
我的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流了出来。
〃罗伯特,我们永远不谈话。我们永远都只做朋友。。。〃我尽量抑制自己的哽咽。
〃可是yuki;我很想你。。。〃我能感觉到罗伯特他哭了;〃你在美国的时候,在我的梦里,不能见到你的时候,我非常想见到你;想你。。。。嘟嘟告诉我;你喜欢红灯;所以她。。。不知道怎么说;suggestme〃我明白他忘记了怎么用中文说〃建议〃;所以着急的时候就说英文的单词。〃嘟嘟说;可以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阳台的红灯点亮了,这样的话,喜欢红灯的yuki就能来了。。。〃
美国人的单纯有时候显得可爱。
我知道,罗伯特现在只是暂时的忘记了那个曾经出现过的我给他起名叫做alex的孩子短暂的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当他猛然之间想到那个孩子以及他的母亲的时候,我想他依然还是会愤怒的。就像我此刻想到他跟小芳的那些荡气回肠地往事会突然变得愤怒是一样的。
〃对不起,罗伯特,我有些累了。〃我说,我希望可以早点结束这次的谈话,因为我的心已经开始隐隐地痛了。
虽然我永远学不来美国人的潇洒,但是我已经知道如何保持我希望的心情,那就是永远不要在自己没有心情的时候做一些勉强的事情,比如谈一些我现在不愿意谈的事情。
“那么。。。”罗伯特沉吟了一下说到“Goodnight。”
“Goodnight。”我的确感到了疲惫,是的,身心俱疲。
我感觉到自己放电话的时候有一些迟疑,罗伯特也是。
“YUKI!”
“What’sup?”
“我是有一点嫉妒东子。”罗伯特很迟疑地说,“对不起,我是说。。。不知道怎么说。。。Goodnight。”
“Sweetdreams。”
放下了电话,我很久不能安眠,我不知道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打过电话了,好象我们都在原地兜圈子,转了很多很多圈之后,我俨然发现似乎我们又回到了起点,是的,起点,我不知道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起点,可能我们都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沉沉地睡去了,好象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到了一个琥珀色的池塘,叫做啤酒池塘的地方;一个奇怪的池塘;里面全部都是啤酒。梦里有许多的颜色;所有的东西都是有色彩的;天空是粉红色的,太阳是绿色的,云彩是橘红色的,还有风是堇色的,空气是紫色的。。。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有色彩。
池塘边有许多芦苇;是兰色的芦苇,长满了叶子,我梦到自己变成一条鱼;是生活在啤酒池塘里的一条琥珀色的小鱼;坐在黄昏时分的池塘边的芦苇叶子上;悠然的看天;看云;看风;想许多久违的事情,我忽然想到,也许前世;我是一条水草。
然后;我跑回到池塘里;找来一个鱼竿;在池塘里钓外面的东西;钓鸟;钓人;钓风景。。。我梦到我把钓来的鸟养在我的啤酒池塘里;他们快乐的飞翔。。
我忽然哭了,因为想到许多从前的故事;关于我的爱情,它们已经都死了。我还梦到一棵很老的树,很老的梧桐,好象blackjay外面的那棵,我记得我上大三的时候,第一次谈恋爱,那个时候很单纯;把那男孩和我的名字一起刻在梧桐树上;我梦到那棵沧桑的树了。。。
我醒了;然后哭了。。。。
很明亮的一个早晨,我醒来,看窗户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我看着秋天堇色的太阳温和地洒在行人的脸上,把他们的一面的脸庞照得很灿烂,我觉得生活真是美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有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在这阳光的底下,生活里面的意外好象这秋天的阳光一样迷惑着我们的眼睛。
我吃过了一点东西,开始给美国的朋友们打电话,我希望可以在美国找一份办事处设立在北京的工作,我向我的朋友们问寻一些关于工作的情况之后,开始向美国的一家很有名法律公司在北京的办事处写一份工作申请书,并且把它发出去,因为我在美国的老朋友罗金斯教授答应为我写一封推荐信。完成了这个重要的事情以后,我开始给嘟嘟打一个电话,我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并且谈谈关于blackjay的事情。
下午,我就跟嘟嘟在星期五餐厅见了面。
没有别的特别,她看起来身轻气爽。爱情的魔力真是神奇和伟大。
我跟她说了我的想法,嘟嘟也觉得是个很好的主意。她从万宇哪里知道了许多关于薇拉跟李妃的故事,包括那个胡同青年。
刚刚开始的时候,她们只是在同一个酒吧里面驻唱,平常也没有什么往来。是因为一个夜晚下很大雨,胡同青年没有向往常一样的来接李妃,李妃是个很节俭的人,她舍不得打车,等着胡同青年来接她,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来,薇拉那天第一次跟李妃谈许多的话,并且送李妃回家。胡同青年正在家里,跟一帮人在吸毒,那是他第一次吸毒,李妃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把当晚驻唱挣来的钱交给胡同青年。大概从那天开始,李妃的生活开始真正地黑暗起来。
胡同青年原本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开始染上毒瘾之后更加的变本加厉地跟李妃要钱,慢慢的,薇拉开始安慰总是在演出以后默默哭泣的李妃,每天空出来的时间都是跟李妃在一起。
两个人的爱情开始的很奇怪,李妃是在不知不觉里面接受了薇拉。
我听嘟嘟说这些故事,好象觉得她们的爱情开始的就像每一对相爱的人那么平常,只是除了她们是同性之外,跟男女之间的结合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嘟嘟你觉得她们会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吗?”我问嘟嘟。
嘟嘟吃东西的时候才真正的像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比较安静。美国人对餐桌上的礼仪是比较重视的,哪怕是在最普通的餐馆里。
“我觉得。。。我不知道,不管怎么说,她们现在在一起很快乐,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会知道呢?就像我跟万宇。”
“不会吧,嘟嘟,你那么爱万宇。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要跟他结婚,没有想过以后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你们是要考虑的,以后是不是结婚,是不是生活在北京,还是生活在美国,这些都要做一个长远的计划。”
“yuki呀,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变化很大,以前你也是像我一样的想法。”嘟嘟对着我笑了笑,继续说到:“记得以前你跟罗伯特刚刚结婚的时候,你跟我说‘生活就是抓住现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今天两个人在一起高兴就好,不要管以后’但是现在,你好象完全地忘了你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
“大概那个时候是少不更事吧,我那个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么快我自己就会离婚。”
大概看到我的神情暗淡下来,嘟嘟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我看,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出去郊区旅行好了,反正现在是秋天,找个休息天,大家一起出去轻松一下。”
我点点头,说实话,我并没有兴趣,好象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
“那就这个周末怎么样?我跟万宇安排车还有吃的东西,你只要负责通知大家就可以。”
我表示赞同。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不喜欢再回到酒吧里去。每天去酒吧的人好象没有什么陌生的脸孔,总是那些人,说起来,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酒吧里那种气氛,每天都有不同的客人来光顾,有高兴的有哀伤的,每个人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我有时候看着他们就像在阅读不同的书籍。
我嘟嘟分手以后独自在大街上走。好象我很久都没有在夜晚的街头散步了,我走在天桥上面,看往来的车辆和远处的那些灯火,忽然觉得孤独,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很想纽约。
不远的地方又有一起交通事故发生,我看到血淋淋的场面,很自然地想起万宇出事的时候,他流的那些血,还有我们医院里的情景,我忽然觉得,那天在医院里每个人的神情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面,我觉得欧文应该是跟我一样的孤单,至少有的时候是这样的,继而,我总是想到嘟嘟的话,“我们都是这个城市里面的孤儿”是的,我们都是单翼的鸟,只有拥抱着才能够飞翔,可是,谁知道我们另外的那个翅膀在哪里?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我们没预先知道的事情隐藏着,然后突然地就发生。
我想起曼哈顿街头的那些流浪汉,每次我坐在街头的时候,经常看见他们从容的走过,非常的平静与世无争的样子,应该没有太多的烦恼。
有陌生的一个外国人过来跟我搭讪,一看就知道是个留学生,孤独并且寂寞地生活在北京这个冷漠地城市里。
他很客气地问我能不能陪他喝杯咖啡。
他的样子很年轻,很高,身体看起来很结实,模样应该算很好,很友善,眼睛里面都带着笑容。
我看了他一分钟左右的光景,开始跟着他走。
我们走到不远处的1950酒吧,要了两杯卡布其诺咖啡。老外用很生硬的汉语问我的名字,我说“yuki。”接下来,他很真诚的介绍他自己,“我是澳大利亚人,在北京读书,我住在大学的留学生楼里,是一个人住的,我可以请你去我住的地方吗?”
不管怎么说,我喜欢老外的直接。
我微笑地看着他,这个长相很不错的老外。接着,我问他:“为什么你请我喝咖啡?”我等于是在明知顾问。
他还是一脸的真诚,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我是在你的下面的路经过,我看到你,觉得你很美丽。”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在深秋的黑里,一个女人独自站在天桥上面呆呆地看灯火和来往的车辆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
“Youwannahavesex?Hum?”我坏笑着问他。
他也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然后很坦白地说“yes;butIwouldn’tgetgirlfriend。Imean;Chinesegril。”
“well;IamaChinese。Youdonotwanname?”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跟他说,我知道我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maybe…justhavesex。I’llpay100u。sormore。”这个小子看来很懂得行情,他知道要首先谈价钱。
我在那一瞬间忽然想到小芳,为了挣美元的可怜的女孩。
我迅速地从口袋里拿出钱,付了我的咖啡的钱,拍了拍小老外的肩膀向外走去。
那家伙追出来,喊我“hi;howabout200u。s?Nomore!”
我忽然很愤怒,转过身,开口骂到:“fuckingoff!”
很显然,他被我吓了一跳,然后看着我,耸耸肩膀,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就是这样,无论哪个国家的哪个城市,黑夜里总是充斥着肮脏,交易、或者别的什么。
那天我回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东子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在喝酒。
我没心情跟他聊天,想到楼上的房间里去休息。
他喊住我,叫我陪他坐一坐。我想,大概在黑夜里,这些单身的男人们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欲望的。我忽然很反感似的,仿佛我们之前从没见过,不是朋友,很不耐烦地坐在他的对面。
东子的脸阴着,我懒得看他的脸。
“美菱今天回国了。”好象东子也没心情看我的脸。自顾地喝他的酒。
“是吗?什么时候再回来?”我想不出来是为了什么,男人好象得不到的女人突然消失感到很沮丧似的,仿佛他们就是失败者,尽管那女人根本对他没有任何的朋友的情感以外的兴趣。但是我不确定美菱对于东子是不是,只是刚才的一幕影响了我的情绪。
这些在北京的老外们,他们甚至不掩饰对女人的歧视,但还是勇敢地站出来寻找他们认为满意的商品,真他妈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