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歌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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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跑跑的事怪我没弄清,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没什么,我也有说错话的时候。”
何友谅也做出和解的姿态。
龙飞在前面插嘴了。
“夏天到新疆去最好,遍地都是水果葡萄,特别是从天山化下来的雪水,真是既让人爱又让人怕,想用手捧一律解个渴,那种凉又扎骨头。我在新疆当了三年兵,连里的两个战士打赌,看谁敢在雪水中游泳,结果那下了水的一位从此就患上了关节炎。”
“我知道,这时候到新疆去是一趟美差。”
林茂见何友谅领了自己的情,就小声向他提了个建议。
“你可以将林青和跑跑带去,这样我就不派别的人,回来后依然报两个人的差旅费。”
“林青刚做了个小生意,脱不开身,以后再说吧!”
接下来,两人又说起徐子能的事,林茂说他听见罗县长的口气,可能明后天就会将徐子能放出来的。何友谅很敏感,问是不是罗县长又在同江书记斗法,看谁的手腕厉害。林茂有些炫耀地说,是有这个因素,罗县长说就因为自己同徐子能的关系比较密切,所以江书记才找徐子能开刀,目的是瞄准背后的人。就这个罗县长非要让江书记碰碰墙壁,怎么也得将徐子能弄出来。何友谅试探地问林茂,万一有个冤枉,罗县长会不会保他。林茂想也不想就说,在对待他的态度上,江书记和罗县长是上致的。
他俩一齐下车的样子,让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李大华、小董和胡乐乐三人面面相觑。林茂告诉李大华,上午派人出去买降温品,每人五斤绿豆,五斤白糖。何友谅见林茂又开始这么独断专行,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何友谅到加工车间看了看,见石雨已经在铣床边忙开了,他走过去,问石雨怎么不休息。石雨苦笑一声,说现在病休没工资,没敢那么娇气。何友谅想说一些话,但又忍住了,他不想在自己与林茂之间又发生什么矛盾,他叮嘱了石雨几句,又要胡乐乐多留心注意一下石雨的情形。
从加工车间出来,何友谅又到装配车间去。金水桥见了他连忙笑着迎上来,可说完头一句话,又马上变得愁眉苦脸。金水桥是车间和科室干部中唯一与何友谅保持着密切关系的人。原因是林茂在全厂四个车间中,唯一对装配车间存有戒心。林茂当车间主任时,所在的加工车间就同装配车间经常为产品质量问题扯皮争斗。林茂当了厂长以后,一下子将装配车间的生产定额提高了百分之六,而加工车间只提高了百分之五。为这事装配车间的工人怠了一个星期的工,最后双方都作了让步,将增加的定额降为百分之五点五。金水桥说他来上班时,碰见了公安局的张彪,他们上午要到厂里调查那起打架的事,说不定还有可能要抓人。何友谅见金水桥这么担心,就猜到了七八分。他问金水桥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金水桥说别人出的主意,但自己点头同意了,不这样不行,这个月车间在装配过程中弄坏的零件太多了。何友谅骂他没志气后扭头就走。
何友谅到维修车间和锻造车间转了转,那里的车间主任是同林茂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根本不将何友谅放在眼里,连招呼也不同他打。不过工人们倒都对何友谅很热情,好几次几个人一齐围上来同他说话,但被车间主任吼散了。何友谅耐着性子,一点不恼,还是单独地向几个工人问清了车间这几天的情况。
回到装配车间,何友谅要金水桥放心,不会让张彪找到他头上的。
张彪说来真来,何友谅看见一辆破旧的三轮摩托车从大门口凶猛地冲进来,眼看就要冲到办公室的走廊上,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三轮摩托车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后停了下来。张彪没有穿警服,戴着一副墨镜,手上拎着一只大号咖啡瓶做的茶杯,径直闯进林茂的办公室。何友谅知道张彪肯定不会告诉林茂,打架的事是从他这儿听说的。如果一个当警察的轻易对别人说出自己的情报来源,最终只会将自己玩死。何友谅放心地将从车间里了解到的情况记录到笔记本上,接下来他走到办公室,借口向小董要近一段上面发下来的文件和简报看,他有意大声说话,让隔壁的人听见自己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李大华就叫他过去参加接待一下张彪。
何友谅知道张彪无非是借此机会要农机厂上点贡,所以一坐下他就开玩笑说张彪是来收保护费的。张彪也顺着他的话,说农机厂的人最不自觉,自己不上门就装作忘了,从来没有主动过。何友谅说刚在蓝桥夜总会联络了一回感情嘛。张彪说那也是自己先开口的。何友谅马上说,那好趁你现在还没开口,我们主动一回,今天中午摄一顿怎么样。张彪说自己中午已有了安排,何友谅说那就晚上,还是去蓝桥夜总会。张彪要换个地方,说是伍家山林场新开了一家豪华宾馆,他还没去过。何友谅看了林茂一眼,林茂说就照你张彪的意思,去伍家山林场。何友谅马上也说,厂内打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吧。张彪大笑一阵,说那好,这次不管了,下次再管吧。他们约好,下午四点半钟在八达公司门口聚齐,然后一起乘车去伍家山林场。
张彪走后,何友谅说自己不去为好,怕适应不了这种场合。林茂不同意,坚决要他一起去。他只好向林青请了假,然后又到黄陂巷看了看儿子。儿子正在赵文房里学唱歌,他远远地就听见赵文的歌声里有一丝忧伤。等见到赵文时,又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在去伍家山林场的路上,何友谅见林茂同剧团的袁圆紧挨着坐在一起,一路上说笑不停。何友谅坐在林茂的背后,他瞅空问林茂,怎么赵文的脸色不太好。林茂隔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是林奇骂了她一顿,责怪她不该乱说跑跑出了事,还说她没有生孩子不知道孩子的珍贵。赵文受不了最后这句话,昨晚一夜没睡好。何友谅猜测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林茂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他想了好久,直到到达林场豪华宾馆时还没想出个头绪,按估计赵文有可能是在为林茂的有些作法担心,因为徐子能被带到检察院后,县内几乎所有企业一把手的家属都在暗暗为自己的爱人着急。赵文的情绪中有此成分,但那种深深入骨的忧郁,显然同那弥漫在县城上空的焦虑不是一类。
林场所在位置很凉。林茂同张彪他们在歌厅里载歌载舞,特别是那个袁圆,几乎是吊在林茂的脖子上,而不跳舞时她又将一首又一首的爱情歌唱给林茂。张彪他们也有陪舞献歌的。何友谅一个人悄悄地走到外面。山下的河流被夜色隐去,在看不见的河流下游,县城的灯光辉映着半块天空。那里的人此刻在干什么哩。辉煌的灯火中,不时有一股通红的光焰向上喷射着。那是农机厂锻造车间的化铁炉在开炉化铁。县城里这样的化铁炉原先有好几座,包括铸造厂在内,别的几座都先后停了,就只剩农机厂和汽配厂的两座化铁炉还在每周两次地轰轰隆隆地燃烧着。晚上喝酒时,张彪同林茂打赌,说农机厂这个周末加班是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等到不再加班时,农机厂的气数就差不多了。当时袁圆说,农机厂若有问题只能是被你张彪喝酒喝出来的。张彪说一个人是可以搞垮一座工厂,但这人不是我。今晚,这些人都不回去,宾馆虽然给了优惠,但包括明天早餐在内,李大华给了一张三千元的支票。身后的宾馆虽处深山,却也是霓虹闪烁。它与山下的县城交相呼应,只是不知道这繁华之花在为谁而开!同样,那高炉之花又为谁而谢!
14
同赵文的做爱最后仍然失败了。这时,林茂已对赵文坦白地说出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赵文安慰他,说是这一阵他心理上太紧张了,等到放松了以后就会没事的。虽然这么说,赵文心理上的阴影比林茂还严重。最近的一次,赵文在快感出现后,下身忽然痉挛起来。林茂没料到这一阵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事,甚至做爱时也不能一心一意,有两个人影者是在心里缠来绕去。先是袁圆,随后又有雅妹。
那天晚上在伍家山林场豪华宾馆歌厅跳舞时,按照张彪的意思,歌厅安排了四曲华尔兹。而且每一曲都在十分钟左右。头两曲,在只能勉强看见附近人影的点点光亮,袁圆几乎是一动也不动地紧紧贴在林茂的身上,林茂也将一只手从细腰间送到她光滑的脊背上。在第三支华尔兹响起之前,袁圆对他说,她先出去到外面的树林里等,她让林茂等华尔兹开始以后再出去。袁圆一走,林茂就紧张起来。华尔兹开始后,他站起来时,两条腿都有些抖。
宾馆外面没有人,只有山凹里的林场场部那里,有乘凉人的说话声。林茂朝林子中间走去,冷不防袁圆从树后闪出来,一下子将他搂住,并将一对嘴唇紧紧地压到他的嘴唇上。林茂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推到一棵大树下,还没等他动手,袁圆已将自己的短裙翻到了腰间,袁圆居然连三角内裤都没穿。林茂将袁圆轻轻抱起来,袁圆熟练地将两腿盘在他的腰上。袁圆很快就快活地呻吟起来,林茂努力了半天,结果还是同与赵文一样,无法完成那最后的一道工序。他不想被袁圆发现,做了一串假动作,然后同袁圆一起从高潮之上退下来。他们回去时,第三曲华尔兹还没有完。
隔了三天,林茂给袁圆打call机,让她中午十二点以后来八达公司一趟,将她要的赞助款拿去。他提醒袁圆吃了饭再来。袁圆来时,八达公司里没有其他人。办公室门刚反锁上,两个人就抱到了一起。袁圆第一次脱光了衣服,平躺在林茂的办公桌上。林茂上去后,腿却多了一截,袁圆叫他将一只沙发移过来搭搭脚。事后她告诉林茂为什么现在的老板都喜欢在办公室放一只宽大的写字台,因为那是一只不让人注意的爱床,她建议林茂也换一张这么样的写字台,自己再来时,睡上去也舒服一些。林茂将三千块钱交给袁圆,袁圆则将一张四千块钱的收据交给林茂。林茂看到上面写的是收到农机厂赞助款等字样后,就放心地将收据锁进抽屉。他以为没事了,袁圆却要他对自己也表示点。林茂说三千块里面有她的回扣。袁圆说那是公款,她要他私人表示一点心意。林茂一下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拿了五百块钱交给袁圆。袁圆上前要吻他,他却将其推开了。
由于害怕同赵文做爱时的尴尬与痛苦,林茂有两个星期不敢对她发出信号了。这中间,他三次将袁圆call来。他真的买了一张大写字桌,让袁圆可以在上面翻滚。每一次袁圆穿衣服时,林茂就将五百块钱塞到她的乳罩里。袁圆很高兴,一次比一次表现得卖力,好几次,他们从写字台滚落地上时,袁圆的头重重磕了一下,但她一点也没有中断自己的动作,反而小声呻吟着要林茂的动作更快点。
有天晚上,林茂从罗县长家里出来,经过林青的小吃摊时,坐在那里的林奇将他喊住。自从何友谅到新疆出差以后,这一阵林奇经常来给林青帮忙,将自己的三轮车撂在一旁。林奇让他坐下,然后突然发问。
“你和赵文闹矛盾了?”
“没有,好好的哩!”
“别瞒我,你们像是好久未在一起了!”
“天太热了。”
“可你们房里有空调,天天晚上都开着的。”
林茂一时无话,这时林青将他扯到一边小声同他嘀咕。
“妈都同我说了,过去能听到你们的响动。我又问了赵文,她说你这一阵身体不太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到压力太大?”
“好像是。不过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该上医院看看就去,别怕人议论。你是不是在外面另有女人了?”
林青突然问了一句,林茂赶紧连连否认,说是他怕林奇将自己的双腿打断。林奇又将林茂唤到桌旁,他要林茂别为徐子能那样的事担心,只要他不再走歪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林奇这话几乎是对林茂明说了那十万块钱的事,林茂也不用他再说,就称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的,要林奇和林青别着急。
正在这时,前面的小吃摊上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小声说,徐子能怎么出来了。果然,不一会儿徐子能就从前面走过来,他故意走得很慢,还同铸造厂的每一个人打招呼说话。那意思明摆着是说铸造厂的工人高兴过早,到头来就成了一场空。徐子能看见林茂后,连忙走过来。林奇见此模样便要走,徐子能抢先一步将他拉住,说自己一定要请师傅宵夜。林奇拉不下面子,只好重新坐下。
徐子能颇为得意地说,这样好,反而使自己更清白,以后别人就更别想对他下手了。林茂不冷不热地告诉他,若不是罗县长的干预,就不会有他现在的高兴。徐子能没想到林茂知道内幕,只好说检察院的人也是如此对自己说的。林奇在一旁沉沉地说,经一下波折也好,回来了就得赶快想办法,让铸造厂恢复生产。徐子能说,谈何容易,铸造厂现在欠债八百多万,可固定资产只有五百万不足,就是拍卖也没人敢要。徐子能问农机厂的情况,林茂不屑于同他说,徐子能问了三遍他才嗯了一声,说至少还没到资不抵债的地步。徐子能也嗯了一声,说恐怕未必,这种事要会计事务所的人说了才能算。林奇突然说了句,工厂停不停产可不是别人说了算。徐子能说,如果是生产越多亏损越多,那还不如不生产。旁边正在炒菜的大马骂了一句他妈的,接着又说,如果你没当鸡巴厂长就不会这么说。
徐子能跳起来,问他骂谁。大马一点不含糊地表示就是骂的他。徐子能还要说,大马几步蹿过来,挥着拳要按徐子能,被林茂眼疾手快地拦住。这边一闹,远处的工人都跑过来,七千八脚地将徐子能扯到街中央,林奇、林茂和林青忙着保护小吃摊上的东西,待到能脱手时,徐子能早被人放倒在街心。许多工人叫着,要停在近处的一辆卡车开过来,压死这个腐败厂长。那卡车真的开过来了,林奇连忙跑过去欲拉徐子能,卡车轮胎一声尖叫,在离徐子能只有一米远的地方刹住。从车上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