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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特别的猫-第4部分

小说: 特别的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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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薯片给猫吃。但猫上酒吧的新鲜感显然很快就消退了,因为没过多久,露西上酒吧工作时,就没再看到她把大黑猫带在身边了。 
  天气变冷了,天黑的时间也越来越早,但大黑猫总是能赶在公寓大门关闭前,安安稳稳地坐在楼梯上。它会在未铺地毯的冰冷阶梯上,尽可能找一个最温暖的地方安眠。要是天气真的太冷,就会有某户人家让猫到家里过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它会在我们腿边绕圈子打转表示感谢。但过了一阵子,大黑猫就失去了踪影。管理员态度强硬地辩说,他已经把猫送到英国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R。S。P。C。A。),让他们替它进行安乐死。这是因为有天晚上,大黑猫等了很久大门都没打开,忍不住在楼梯台上留下一堆粪便。管理员表示,这实在让他感到忍无可忍。光是替我们打扫就已经够他累的了,他可不想再替猫去收拾善后。 
  第四章 
  我搬进了一栋位于猫咪王国的房屋。这栋房子年代久远,有一个围墙环绕的狭小花园。从我们家后窗望出去,左右两边都可以看见十来道规模呎寸完全相同的围墙。树木,青草,灌木丛。附近还有一座屋顶忽高忽低的小戏院。这里的猫多得要命。在围墙上,屋顶上,和花园中,总是可以看到猫的踪影,它们在这里过着一种复杂而隐密的生活,就像邻居的小孩一样,依循某些大人无从猜测,甚至难以想象的私密律法,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这里将会有一只猫。就好象房子过大,必然就会有更多人搬进来居住一样,某些地方一看就知道适合养猫。但有好一阵子,不管是什么样的猫到我家附近嗅来嗅去,打量这里的环境时,我总是立刻把它们赶走。 
  在一九六二年整个严酷的冬季,有一只黑白老公猫,经常待在我们家院子里和后面阳台的屋顶上。他坐在屋顶的残雪中;他在冰封的花园里闲荡;每当后门暂时打开时,他总是坐在门口,打量温暖的室内。它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眼睛上有块白斑,耳朵缺了一角,嘴巴老是微微张开,口水流个不停。但他并不是一只流浪猫。他有个不错的家,他的主人就住在在我们这条街上,他干嘛要成天待在冰天雪地里,没人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那年的冬季,可算是对英国人自愿吃苦的惊人耐力,做了一次更加严格的训练课程。 
  我们这里的房子大多是伦敦工商会( L。C。C。)的财产,而在寒冬入侵的第一个礼拜,这儿的水管破裂结冰,大家全都没水可用。管线整个被冻住没人处理。政府当局开放街角的一条总管供水,而接下来好几个礼拜,住在这条街上的妇女只好拎着水罐,穿著室内拖鞋,沿着堆了一呎高积雪的泥泞人行道,千里迢迢地走去取水。她们穿拖鞋是为了保暖。人行道上的冰雪一直无人清理。她们走到那老是故障的水龙头取水,再自己用炉子烧水的话,否则就完全没热水可用。大家就这样挨过了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然后再继续熬过三个、四个,五个礼拜。他们自然没有热水洗澡。你要是问他们,既然他们按时缴房租,自然就有使用冷热水的权利,那为什么不向有关当局提出抱怨呢?他们的回答是,伦敦工商会早就晓得他们的供水系统出了问题,但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伦敦工商会表示,这是管线每逢冬季就会发作的老毛病:他们十分同意这项诊断。他们的语气显得相当悲惨,但却流露出一种无怨无求的满足心态,就好国家正遭受无法避免的天灾侵袭,而他们必须共体时艰似的。 
  在街角的一家店铺里,有一名老男人,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小孩在那里渡过严寒的冬季。那间店简直比冷冻库设定的零下低温还要冰寒刺骨;店门总是大大敞开,正对着屋外冰冻的雪堆。店里完全没有暖气。老男人得了肋膜炎,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两个月。出院后他元气大伤,身体大不如前,只好在春季来临时把店卖掉。小孩坐在水泥地上冷得直哭,老是挨他妈妈打,她穿著一件薄薄的羊毛洋装,一双男人的袜子,和一件薄薄的开襟羊毛毛衣,站在柜台后面,不停地抱怨这抱怨那,眼泪鼻水流个不停,手指上长满了冻疮。隔壁那个在市场当搬运工的老人,在自家大门前的雪地上滑了一跤,结果不幸跌伤了背,一连好几个礼拜没有任何收入。在他住的那栋房子里,足足挤了九到十个人,其中还包括两个小孩,而他们却只靠一台小小的电暖炉,来抵挡严酷而漫长的寒冬。结果有三个人住进了医院,其中一人还染上了肺炎。 
  破掉的水管结满了参差不齐的冰柱,却仍然无人前来修理;人行道上的积雪依旧多得可以滑雪;有关当局照样不理不睬。当然啦,在中产阶级居住的街道上,雪一落下就马上有人清理干净,每当有愤怒的市民要求维护他们应有的权利,并威胁说要提出诉讼时,政府当局必然会立刻做出响应。但在我们这个地区呢,大家就只好努力忍耐,挨到春季来临。 
  这理的居民全都像是一万年前的穴居人,不畏严寒地安然熬过冬季,而在这样的环境中,那只老公猫爱待在冰冷屋顶上过夜的怪癖,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在那年冬季过了一半的时候,有人送给我朋友一只小猫。他们朋友家养的暹逻猫,跟街上的土猫生了一窝小猫。这些杂种小猫全都得送人。我那两位朋友的公寓小得要命,而且他们俩人都有全职工作;但他们一看到那只小猫,就把一切顾虑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小猫到他们家的第一个周末,吃的是罐头龙虾汤和鸡肉酱大餐,而且还把他们夫妻两人的甜蜜夜晚破坏殆尽,因为它硬是要躺在男主人H的下巴底下,至少得紧贴在他身边才肯罢休,他的太太S打电话来抱怨,说她现在活脱脱就跟柯蕾特(译注:Sidonie…Gabrielle; 1873…1954年,法国二十世纪上半叶杰出女作家,作品大多描述爱情的快乐与痛苦)笔下的妻子一样,丈夫的心快被一只猫给抢走啦。到了星期一,他们俩人离家上班,让小猫独自留在家里,当他们回到家时,却发现孤单了一整天的小猫不停喵喵哭叫,看起来十分悲伤。他们表示要把小猫带来送给我们。他们果真说到做到。 
  这只小猫只有六周大。她真的是非常迷人,精致美丽得简直就像是从童话中走出的梦幻猫咪。她的脸型、耳朵、尾巴,和优雅的身体线条,都带有明显的暹逻猫特征。她的背部是虎班花纹:从上方或是背面看过去,她是一只灰色和奶油色相间的漂亮虎班小猫。但她的胸口和肚子,却是一种雾雾的暗金色,也就是暹逻猫特有的奶油色,脖子两侧有些短短的黑色斑纹。她的脸上有着黑色的线条…眼睛周围的漂亮黑环,脸颊上的漂亮黑斑,而在她那小奶油色鼻子的粉红鼻头周围,同样也镶了一圈黑线。她竖起两条纤细的前腿端坐不动,看起来真是一只充满异国风情的美丽野兽。这个小东西坐在一张黄色地毯中央,被五名崇拜者包围,却显得一点儿也不怕生。然后她开始缓缓巡视整个楼层,仔细检查过每一个角落,最后跳到我的床上,钻到被单底下,显然是开始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了。 
  S跟着H离去时表示:快刀斩乱麻,趁早做个了断,否则我就连丈夫都没了。 
  但H离去时却连声哀叹,说世上再也没有比被温柔的粉红舌头舔醒更美妙的感觉了。 
  小猫走下楼,其实该说是跳下楼比较恰当,因为每一级阶梯,都比她的身高要多出一倍:她先用前爪跨,再用后腿跳;接着再继续前爪跨,后腿跳。她开始检查一楼的环境,我给她的罐头食物,她根本不屑一顾,只是喵喵叫着要我带她去猫砂盆。她拒绝用木屑,但碎报纸她倒是勉强可以接受,而她那挑剔的神情仿佛是在说,要是没别的可用,我就只好将就一下啰。的确是没别的可用:外面的泥土全都冻得硬邦邦的。 
  她不肯吃罐头食物。死都不吃。但我可不打算供她吃什么龙虾汤和鸡肉酱。于是我们两个各退一步,以绞牛肉达成协议。 
  她对食物一直都非常挑剔,简直就像是一个吹毛求疵的单身美食家。她年纪越大,嘴就变得越刁。甚至在她还是只小小猫的时候,她就懂得用开怀大嚼,只吃一半,或是碰都不碰等方式,来分别表达出不悦,开心,或是存心闹别扭等种种情绪。她的饮食习惯是一种丰富多变的语言。 
  但我想,这很可能是因为,她在太小的时候就被迫离开母亲。请容我在此万分谦恭地对猫类专家们指出,他们向来所标榜的看法,也就是小猫一满六周大就可以离开母亲,很可能是一项错误的观念。这只小猫离开母亲的时候,不多不少正好刚满六周。她对食物的讲究态度,就跟那些有饮食问题的孩子们一样,完全是源自于一种对食物的神经质敌意与疑惧。她晓得她一定得吃东西才行;她把食物吃下去;但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事实上她从未感受到吃东西的乐趣。她另外还有一项自小缺乏母爱的人所共有的特征。她一直到现在,都还会出于本能地钻到报纸底下,或是爬进盒子或是篮子里面…只要是能够掩护她,遮盖住她的任何东西都行。另外,她还敏感得要命,动不动就爱生闷气。而且她还是个容易受惊的胆小鬼。 
  在七、八月大才离开母亲的小猫,大多不会挑嘴,并且很有自信。但他们自然也就没那么有趣了。 
  这只猫从小就只肯睡在床上。她会先等我上床,然后在我身上爬来爬去,考虑到底该睡在哪儿。她会躺在我脚边,或是睡在我肩膀上,要不然就干脆钻到枕头底下。我要是动得太厉害,她就会气冲冲地改变位置,清楚地传达出她的不满。 
  她很喜欢我在铺床的时候,把她盖在床单下面。她会开开心地地窝在棉被里面,有时候她甚至会一连在那儿待上好几个钟头,而从外面看来,就只能看到一个鼓起的小包。你要是伸手抚摸那个鼓起的小包,它就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和喵喵叫声。但除非真有事情要做,她可是不会轻易爬出来的。 
  那时,鼓起的小包就会开始在床上移动,在移到床边时,她会稍稍迟疑一会儿。她也许会发出一声惊慌的惨叫,滑落到地板上。她自觉有失颜面,连忙匆匆舔毛,用她的黄眼睛怒目瞪视在旁边看她的人,而这些人要是胆敢大笑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啰。然后她就会开始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地走向某个舞台中心。 
  该去进行那吹毛求疵,挑剔万分的进食仪式了。该去猫砂盆做场如作秀般优雅美妙的如厕表演了。该去把一身奶油色的毛皮梳理整齐了。还有该去玩耍了,她这可不是为了自娱,她只有在有人观看的时候才会玩耍。 
  她就像是一个除了美貌以外毫无特色的漂亮女孩儿,骄傲地随时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她仿佛总是对着某个隐形的镜头,来调整她的姿态…一种跟面具一样好用的姿态:不,不,这就是我啊,看看这具有侵略性的傲人双峰,这充满敌意,总是在提防周遭爱慕眼神的愠怒双眸。 
  若是以人类来作比喻,我家猫咪已到达会用漂亮衣服和时髦发型来作武器的年龄,但她知道只要她高兴,她随时都可以重新退回骄纵任性的童年时代,因为她所扮演的角色此刻已变成沉重的负担…猫咪在屋子里四处装模作样地摆姿势,露出公主的派头,并精心打扮自己,然后她装腻了,觉得很累,情绪变得低落,这时她就索性钻到报纸底下或是垫子后面,待在那儿安安全全地观望这个世界。 
  只有在身边有人观看的时候,她才会施展出她最讨人喜欢的花招,她会四脚朝天地躺在沙发底下,用爪子巴着沙发边缘前进,先飞快地往前冲几步,再停下来,歪着她那优雅的小头颅,眯起黄色大眼睛,等着接受喝采。「哇,好美的小猫唷!好美丽的动物呀!真是一只漂亮咪咪。」然后她才会再继续开始下一场表演。 
  有时她会找一些适当的背景,比方说黄色的地毯,或是蓝色的垫子,四脚朝天地躺在上面慢慢打滚。她会故意缩起两只前爪,把头往后仰,好露出她那奶油色的胸口与腹部,那里有一些淡淡的黑色斑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精致美丽的变种花豹,花豹中最娇艳的一朵玫瑰。「哇,好美的小猫唷,你真是美得不得了呢。」只要有人在一旁赞美,她就会继续维持同样的姿势。 
  要不然她就会坐在后面的阳台上,她坐的可不是那张毫无装饰的朴实餐桌,而是一个漂亮的小花架,上面摆着栽在陶盆里的水仙和风信子。她坐在蓝色的花穗与白色的花朵间,摆出优美的姿势,等着别人注意到她,对她投以爱慕的眼神。爱慕她的当然不只是我们;另外还有那只罹患风湿病的老公猫,他总是在花园的冰地上四处游走,冷酷地提醒我们还有另一种艰困多了的生活。他看到玻璃后面有一只尚未完全长成的漂亮猫咪。她看到了他。她抬起头来,偏过来,再歪过去;她咬下一小截风信子花穗,扔到地上;她漫不经心地舔毛;然后她倨傲地往后瞥了一眼,就跳下来进入室内,走出他的视线之外。每当她窝在主人臂弯,或是趴在主人肩头上楼的时候,只要往窗外瞥上一眼,就会看到那头可怜的老野兽,他一动也不动地待在那儿,有时候我们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死了,只是冻得僵在那儿没有倒下罢了。直到阳光温暖的正午时分,我们看到他坐起来开始舔毛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有时她会坐在窗前看他,但她的生活依然受到限制,只能待在人的怀抱、床褥、坐垫等人类区域中过日子。 
  然后春季翩然降临,后门大大敞开,谢天谢地,总算不需要用到猫砂盆了,后院开始变成了她的领土。她现在是六个月大,以大自然的观点看来,她已经完全成熟了。 
  她那时漂亮得不得了,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缺点;甚至比我在多年前曾发誓说,绝对没有任何猫能比得上的那只猫咪,还要再美上几分。但话说回来,她终究还是比不上那只猫;因为那只猫的个性非常好,她聪明机智,高贵文雅,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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