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4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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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见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季马嘿嘿笑起来,“怎么呆住了,黑话!自投罗网!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我们用你们的语言谈一谈,按你们的思维你们是不会明白的。大学里没教会你们,嫩了点!”
跟原来一样,我们还是不大明白正发生的事。
“那么,这样吧,”季马决定道,“你们谁也不准出声。而你,发情的公鲑鱼。”他用手指指着金尼斯,“把窗帘上的绳子解下来,把亲人和朋友们捆起来。”
金尼斯一动不动。季马扳起手枪扳机。我听见一声特有的响声,便像个疯子一样地喊叫起来:
“金尼斯,我亲爱的,按他的话做吧!”
“正确,”季马称赞道,“听这个夸夸其谈的婆娘的话吧,她不会害你的。”
男孩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实点,”歹徒警告他说,“别耍花招,否则大婶就变成死人一个了!”
金尼斯开始抽那根扎窗帘的带流苏的绳子。
“好,”当男孩做完后,季马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所有的人都坐在椅子上,你把她们的大腿骨和爪子绑起来,也就是把手和脚绑起来。要好好地绑,不要装傻。”
“过来。”恶棍对男孩喊道。
金尼斯极不情愿地走近季马。
“谢谢你,”季马说,狠狠地给了他一嘴巴。少年脸上淌着血,栽倒在地上。奥克萨娜吓得惊叫起来。奥丽娅倒吸了一口气。季马也没放过我,用一只手检查所有人的绳结,然后又把我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金尼斯捆上。
“放过孕妇吧。”阿卡奇挤出一句。
“没事,又不是阔太太。都给我闭嘴,听着。谁也不会来帮你们。路易、索菲娅去给猫治伤去了。只有我们在这儿,正好谈一谈。”
房门轻轻地吱呀作响,从门缝里钻进来快活的胡奇。它兴高采烈地跑向季马,开始撒娇。小伙子狠命地踢了哈巴狗一脚。费多尔·伊万诺维奇便古怪地呜咽着,像具死尸歪倒在一旁。我们所有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好样的,”恶棍称赞道,“很快就学会了沉默。现在痛痛快快地说吧,泪珠藏在哪儿?”
我试图保持高傲的沉默,但是太阳穴又抵上了一个铁家伙,一个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钻石在这儿,在家里。”
“好。”
季马走近玛莎,用手指弹着她的鼻子。
“原来如此,小家伙,现在让妈妈来说,该去哪儿,该把什么拿来。你赶快去,来回给你五分钟。到时不回来,就得和你妈妈说拜拜了,我一枪打死她。再晚五分钟——我就打死这只怀孕的母猫。如果你跑去报警,我就杀了所有的人。为了没有诱惑,我们这样做,”说着他就割断了电话线。“好了,妈妈,说说看,小姑娘该咋办。”
“玛莎,”我用发抖的声音说,“钻石在保险箱里,这是……”
“我知道,”女儿打断我的话,“在书后,钥匙在地球仪中。”
说着她飞快地跑上二楼去了。
“你去找吧,”季马吃惊地说,“不论我怎么找,还是没能找到保险箱,脱帽致敬,你们藏得很好,真有一手。就是说,你们很关怀小石头,哎哟,偷东西不好,拿别人的东西是一种罪过,应当还回来。而你,”他看着苏醒过来的金尼斯,“可惜没时间使你变聪明,蠢货。说声谢谢,音乐首饰盒对你不合适。而医生,”他看着奥克萨娜,“你可以回去了。没人再需要你了,滚回家去吧,病人恐怕要流泪了,医生跑到哪儿去了呢。”
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闯进来满头大汗的玛莎,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小盒子。
“好样的,跑得倒是挺快,”季马得意地微笑着,“过来,听话的孩子,坐到椅子上。”
玛莎恭顺地咚的一声坐下了。歹徒结结实实把小姑娘捆绑住,打开铁盒子,认真地清点着钻石,满意地哼了一声:
“一颗不少。好吧,请允许我告辞。你们的好客之心实在是宏大无边。”恶棍又开始文绉绉地说,但这更令人厌恶。“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在这亲爱的房子里度过的美好日子。”
歹徒伸直他那只拿着手枪的手,敏捷地开了几枪。我们吃惊地看着枝形吊灯,只见半圆形的灯罩一下子迸裂开来。季马好似神枪手。看见我们吃惊的面孔,恶棍哈哈大笑起来,大声恫吓着,跑出门外。过了一会儿,我们听见摩托车的怒吼声。
“他把摩托车给偷走了,”玛莎断定,“我今天正好把它停在门口。”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试图解开身上的绳子。多奇怪呀,第一个挣脱绳子的是奥丽娅。儿媳立即跑向软弱无力的胡奇。小狗还活着,奄奄一息地摇着尾巴,但奥丽娅刚想把它抱在手中,它就猛然尖叫起来。
“快把我解开。”金尼斯央求道。
奥丽娅开始解绳子,指甲都弄折了。过了十分钟左右,未来的兽医获得了自由,便去查看受害者。奥丽娅开始解开阿卡奇,然后两人一起解开了奥克萨娜和娜塔莎。我和玛莎恭顺地等待着。终于所有的人都获得了自由。
“妈妈,”阿卡奇怒气冲天地咆哮起来,“你快给我们讲讲关于这些钻石的故事。”
“是啊,”奥克萨娜插进来一句,“现在就讲,多有趣啊。”
“等等,”有理智的奥丽娅插嘴道,“应该尽快把发生的事告诉局长,并要他带块生肉来。”
“你想吃生肉。”玛莎很吃惊。
“你看金尼斯。”奥丽娅说道。“左眼有一处发红,已经可怕地肿了起来。”
“啊,我担心生肉不会起什么作用,”奥克萨娜叹了口气,“应该用铅湿敷。”
“对了,”金尼斯岔开话题,“费多尔·伊万诺维奇好像肋骨折了。应该做一下透视检查。”
“我给卓尔施打个电话,”娜塔莎说,便走向街头的自动电话。
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伏特加,勇敢地一饮而尽。
“给我也倒点。”奥克萨娜和阿卡奇齐声央求道。
“还有我。”金尼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倒了三杯,尽管没有下酒菜他们也都一饮而净。娜塔莎回来了。
“局长马上就来。”
过了半个小时,家里到处都是警察。卓尔施带来了刑警队的全部人马:鉴定专家、医生以及三个检查员。来了这么多拿武器的健壮威猛的汉子,我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医生给金尼斯的眼睛消了毒,给胡奇打上绷带。又顺便给所有的人分发了镇静剂。不知为什么,我老是发抖,身子怎么也不能暖和起来。娜塔莎没完没了地打着哈欠,而奥克萨娜反而不时地嘻嘻笑着。
卓尔施忧愁地看着我,然后说:
“我希望你现在能讲出事情的真相。”
我跌坐在圈椅里,伸直双腿,把一切都讲了。这次说的都是真话。
尾声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不太安稳。的确有些好消息。医院通知说,卢伊莎转到了内科病房,而且她在等我们。我立即动身前往。
脸庞消瘦、面带菜色的姑娘高兴地笑了起来:
“达莎,看见你真好!”
“卢伊莎,亲爱的,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我应该向你讲讲季马。在那个可怕的夜晚,我听见餐厅里有奇怪的声响。我朝那个地方走去,已经是半夜两点左右,就发现您的客人正在我装着内衣的包里乱翻。我很生气,要他解释清楚。他笑着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说你在一楼前厅等着我,我向楼梯走去,然后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觉得摔了下去,后来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季马,他用脚踹我……”
卢伊莎身子抖了一下,开始哭起来。我抱住姑娘的肩膀。
“不要害怕,季马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把他抓起来了吗?”
……小伙子消失了。警察有条不紊,但徒劳无功地进行了搜查。他们查明,季马没有乘飞机,也没有乘火车离开法国,在坐船去英国的人群中也没发现季马。他们仔细搜查了过往的可疑车辆,但一切还是白费劲。
星期五晚上卓尔施来我们这儿过周末。
“没有,”他回答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张口问的问题,摇着头说,“暂时还没找到。或者这个恶棍躲在巴黎某个地方了,或者……嗯,警察不能检查每辆巴士、每辆轿车,更何况还有地铁、郊区列车。更不要谈,他可以用假护照在宾馆开个房间或者死乞白赖地在某个多情的女人那儿做客。”
大家一声不响地吃完了午饭,在吃奶酪喝咖啡时也都默不作声。
“那这些钻石从何而来?”阿卡奇突然大声问,“它们是谁的?”
卓尔施正在津津有味地抽着古巴雪茄,几只狗被呛得拼命咳嗽。
“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局长说,“我就给你们讲我所知道的事情。既然你们所有的人都卷入了这件事中,我也得交流点信息。”
于是他开始了详尽的讲述。
安雷是罪魁祸首。他取代了自己哥哥弗朗西斯科的位置,最终得到了觊觎已久的财富。他怎么也不能改掉那些老习惯。
跟往常一样他经常去赌场赌博,在那里结识了一个俄罗斯黑社会老大。
仪表堂堂、文质彬彬、语调温和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冷血杀手和骗子。他们坐则并肩,赌则共往,输掉了不少钱,两个人简直形影不离了。
臭味相投。于是安雷和黑社会老大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先是喝酒,两人都喜欢喝上好的白兰地,然后是抽烟,不一会儿又开始谈论当地的女人。最后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到了生意上。安雷说他是一家牙膏公司的老总。而他的这个同谋犯也是个生意人,掌控着商业网点。他们谈到了牙膏生产。安雷也只是不久前才知道,这是个麻烦事,于是他满怀一个新手的热情同谈话者讲了些生产细节。
“我们非常注意质量,”他夸张地郑重其事地说,“某些成分不得不从南非共和国进口。”
听见了“南非共和国”,黑社会老大提议出去走走。交易在户外达成了。安雷一口答应,借运送牙膏原料之机走私钻石。黑社会老大答应为此付给巨额报酬。两人都满意的是,走私通道开始运作了。首批钻石很小,也不是很值钱。但后来走私的钻石愈来愈多,也更加值钱。结果十八颗晶莹剔透的钻石落入了安雷贪婪的魔爪之中。在这个不可救药的骗子、冒险家的头脑中,一个计划瞬即成熟了。
安雷通知合伙人说,雇来送货的飞机掉进了大海。然后他同一个特别富有的阿拉伯人谈妥了卖钻石一事。为此他把钻石藏在太阳琥珀防晒霜的瓶子里,带到了突尼斯。
幼稚的安雷不晓得,他在同谁打交道。俄罗斯人很快就搞清楚了,并没有发生什么飞机失事,过了两天他还得知,安雷打算同阿拉伯人做交易。黑社会老大立即派自己的一个师爷赶往突尼斯,警告阿拉伯酋长不要同安雷来往。他不打算宽恕这个假弗朗西斯科。为此他派季马来到巴黎。
俄罗斯警方热情地同法国同行交流了这个年轻人的资料。季马是黑社会老大的左膀右臂,而且还是黑社会老大喜欢的助手。虽然他很年轻,但黑社会老大对他寄予了很大厚望。
两个教授的儿子,自己也是科学副博士,精通三种语言,在任何场地他都自命不凡。而且他的枪法极好,并熟练掌握了几项军事技能。
“那么,他呆头呆脑、笨手笨脚全都是装的。”娜塔莎大吃一惊。
“不错,”卓尔施点了点头,“他天才地装成一个粗心大意、贪婪、可怜、傻乎乎的小伙子。我想,他应该去当一个天才的导演或心理学家。只要想想看,当初他到巴黎时是一副什么打扮——印度牛仔裤、洗烂了的足球衫,用小编织袋装着东西。很难相信,他在俄罗斯是个有钱人。他还是个学识渊博、受过教育的人。即便是这样,从他身上可以看出少有的残忍与狠毒。您的客人要打死一个人,轻松得如同拍死一只苍蝇。”
“怪不得奥克萨娜在突尼斯看见他穿着泳装之后很吃惊,”我回想起来,“她甚至断言,小伙子曾练过空手道或者柔道或者徒手格斗。”
季马参与这出戏只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尽力追回十八颗钻石。
“也许我很笨,”阿卡奇插嘴说,“居然完全搞不明白,为了什么鬼事季马跑到我们这儿来了,为什么他要鼓动我们大家去突尼斯。好像他手头不紧,财大气粗似的。”
“啊哈,”卓尔施哼了一声,“不要忘了,每次行动都是精心策划的。黑社会老大认为,安雷把钻石从巴黎带到了突尼斯准备交给阿拉伯人。但是他担心安雷这个骗子带到突尼斯的是假货,而真钻石藏在巴黎,因此决定研究多种方案。如果钻石留在了巴黎,就应该把它们找到。季马的签证有效期只有一个月,如果他客居别人家,而不是作为旅游者的话,那么就可以在法国呆上一年。这么长的时间用来找遍法国都完全足够了。
“如果钻石还在突尼斯,就应该从那里把它们弄出国境。”
“但这与我妈有什么关系?”阿卡奇哼了一声。
“黑帮有这样的黑话——瞎眼信使。这是指毫不怀疑地帮别人带东西的人。喏,比如说,别人给你一盒扑粉要你带给他的朋友。但盒中装的不是扑粉,而是海洛因。你带着个小包裹,如果在海关出了麻烦,他们只会找你的事,而不会去找毒品的真正拥有者。黑社会头子和季马决定让达莎当这种瞎眼信使。突尼斯出产钻石,该国对钻石走私严惩不贷——触犯了该国带有东方愚昧的法律,多半是要被砍头的。突尼斯的海关人员对年轻单身男人搜查得极其严格,什么时候都不会受贿。达莎是个中年旅游者,而且是跟朋友一道来的,还带着几个咋咋呼呼的孩子,不会引起警察的任何反感。很可能,季马请求把一点礼物放到达莎的箱子里。比如说是个玩具骆驼,几乎每个人都会带上几个。
“他说这只骆驼他包里装不下,就够了。难道达莎还会拒绝?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