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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1924莱蒙特:福地-第47部分

小说: 1924莱蒙特:福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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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在工厂里只知道忍辱含垢。”他表示惋惜地想着他们。
  可是他知道他自己如果处于较低的地位,是不会这样的,因为他不只是别人的奴仆,也不只是一个机器上的齿轮。
  他走得很慢。由于感到自己有力量、智慧,自己高人一等,由于想到自己已经做了或者正要做某一件事,他十分高兴。
  今天是他生活中最好的和有转折意义的一天,因为他做了一笔使他从此可以自立于社会的大买卖。
  这就是他在格林斯潘工厂的两旁买了几莫尔格土地,他是悄悄地买来的。他相信自己占有了这块地,就可以赚大钱,因为他知道格林斯潘要扩展工厂的地盘,就必须从他那里买这块地,并且按照他要出的价格。
  因此他很满意地笑了。
  这笔生意确实不错。在价钱上不会有什么欺骗。
  因为在维尔切克买这块地之前,它原先的所有者早就要卖它了。格林斯潘也早就要买这块土地,他每年都把几十个卢布放在卖主那里作为押金,没有立即买过来,满以为谁也不可能把它弄走的。
  维尔切克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一忽儿对这个土地所有者表示友好,一忽儿硬要借钱给他,耍尽了各种手段,终于占有了这块土地。
  今天早晨,他便成了这块土地的法定的所有者了。
  他想到了格林斯潘会很生气,可是他却为此非常高兴。
  他把头抬得越来越高,他自己也越来越目中无人,他总是以贪婪的眼色看着城市,看着装满了货物的仓库,看着工厂。每当他看到财富时,他那一个农民的贪得无厌就表现得越来越突出。
  他决定要得到它,他也确信自己能够得到它。
  不管什么办法和手段,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只要搞到钱,什么都是好的。
  斯塔赫·维尔切克只怕法律和警察。
  对于其他,他不过轻蔑地笑一笑,表示一点遗憾罢了。
  舆论、伦理道德、正直。谁在罗兹如果还考虑这些,那他脑子想的,就都是些蠢事情了。
  布霍尔茨很正直吗?谁问过这个!人们问的只是他留下了几百万钞票。
  有几百万钞票,放在自己手里。让它把自己围住,要牢牢地抓住它。
  他想着,在街上拐了几个弯,来到了车站。此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想要获得金钱、获得享受和统治权的甚至使他感到痛苦的强烈要求。
  他每看到肉就象一只饿狗似的。他对工厂、房屋、富人的奢侈享乐、美女和宫殿,也常投去贪羡的一瞥。
  他曾向自己保证可以得到享受,在还没有得到的时候,他常常感到饿得发慌。
  他确曾长年挨饿,他的祖祖辈辈都受强者的欺凌和压迫,被剥夺了生活的权利。他自己也劳累过度,因此他十分贪婪。现在该轮到他享受的时候了,他抬起了头,伸出了两只手,想要猎获一切;因为他如果猎取了东西,就可以解除他长年的饥饿。
  他要抛弃过去的一切,争取新的一切。
  在他回想到他的童年时代,想到他放牛、在修道院里干活、挨鞭子、全家贫困、在中学所受的侮辱、和救济他的慈善家一起遭受的侮辱以及全家遭受的侮辱时,他对这痛恨极了。
  “我要和这一切告别。”他十分坚决地说道。
  因此他一旦有了办法,就要做生意买卖,尽一切可能多赚钱。
  他管理过格罗斯吕克的仓库。他亲手做过煤生意、木材生意、棉花下料生意、蛋生意,这是他家里从农村帮他弄来的。总之他什么生意都做过。
  有人说他买“红色的货物”,这是他从被烧毁的工厂废墟中捡来的。有人说他放高利贷,说他和格罗斯吕克合伙做黑市买卖。还有人说……
  他知道人们是怎样说他的,对这一切他只不过鄙夷地一笑。
  “这和我还蛮有关系呢!”他喃喃地说道,一面沉思,一面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巷子的两旁是篱笆,在篱笆的另一边兀立着一排排仓库,仓库里装着盖房子用的木头、水泥、铁器、石灰和煤。这条巷子的地面没有铺砖,两旁没有人行道,是一条深深的泥河。千百辆载重车子走过时,挖下了一道道濠沟。
  那些装煤的仓库一排排座落在巷子的左边,靠近高高的铁路路堤。路堤上挤满了货车车厢,车厢上盖满了从卸下的煤中扬起的一层黑土。
  维尔切克住在仓库旁的一栋简陋的篷屋中。这栋房子也是他的办公室,是用木板钉成的,在它薄薄的屋顶上,满是黑色的泥泞。
  他迅速换了衣服,穿上一双高腰皮鞋,便开始工作。
  可是他无法平静下来,他感到烦躁。今天的买卖虽然给地带来极大的快乐,但当他一想到葬礼,或者听到那路堤上的车厢低沉的碰撞声,就十分烦躁。于是他扔下了笔,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小窗子外放满了煤和小车的仓库。
  煤车时刻都会来到大秤台上,使这里响起一片轰隆声,震动整个篷屋。人们的说话声、马蹄的得得声和马的嘶鸣声、火车厢卸煤的哗啦声、机器的笛哨声汇成了一大片喧嚣,通过打开的门,灌满了这间肮脏、破烂的屋子。维尔切克正在这里散步和沉思。
  “那儿有人在等用车厢!”一个工人来通知道。
  在路堤上等着的是博罗维耶茨基和莫雷茨。
  维尔切克急忙伸出手表示欢迎。莫雷茨握了握他的手,可是博罗维耶茨基却装着没有看见。
  “我们马上要用平板车。”
  “要几辆?当什么用?”他简单地问道,因为他对卡罗尔的态度感到不高兴。
  “越多越好,火车给我运棉花来了。”莫雷茨回答道。
  他们很快接洽完后,便分手了。
  “一个贵族老爷!”维尔切克不乐意地唠叨着。因为在告别的时候,他看见博罗维耶茨基把手插在衣兜里,但却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他忘不了这个场面,在他的心中又记上一次他所受的侮辱,这不是他应得的侮辱,因此他感到更加痛苦。
  可是他没有时间来想这些。在一天快完的时候,仓库里的事儿是非常多的。蒸汽机车每时每刻都把一排排已经卸空了的车厢拖过来。它们或者凑在一起,不时吐出一团团的浓烟,尖声地吼叫,或者干脆脱离车厢,狂叫一声,便跑到车库里去了,可是它们身上金属磕碰的叮当声和机器开动的轰隆声却仍然回响在烟雾和尘埃里。
  下面,在盖满了黑色尘土的仓库的旁边,则响起了成千上万的急急忙忙的人们的说话声、马鸣声、鞭子扬起的唿哨声、车夫的吼叫声、街道上的嘈杂声和附近烟雾弥漫的城里的低沉的喧嚣声。
  维尔切克急得晕头转向。他一会儿跑到办公室,一会儿去买煤,一会儿来到路堤上找运输工人,一忽儿又来到车站,踩着烂泥在这些平板车中间走来走去,终于感到累得要命了,于是坐在一列空车厢外的板子上休息。
  天色已是黄昏,一道道红色的晚霞布满了天空,那无数的锌板屋顶,在它的照耀下蔚为血色。屋顶上翻滚着一团团烟雾。夜色更浓了,一片令人感到烦闷的朦胧的黄昏笼罩着街道、墙壁和胡同,白昼最后的光线消失了,一切形体、颜色都看不清了。城市被穿上了一件肮脏的黑衣,在这件衣里,开始慢慢燃起了灯火。
  夜降临了。一轮明月高照在城市之上。人们的喧闹和吼叫声更大了,马车辚辚和工厂的轰隆声也越来越响了。最后,所有的声音汇成了一个十分粗野的大合唱,这合唱主要是由机器和人组成的,它不仅震动了空气,而且也震动了大地。
  罗兹夜班忙忙碌碌的工作开始了。
  “贵族的余孽!魔鬼不久就会把你们抓走的。”维尔切克喃喃地说道,他因为还没有忘记博罗维耶茨基,便表示鄙夷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他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颏儿,抬头仰望着天空。
  直到从一条空寂无人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歌声,他才醒悟过来:
    在加耶尔市场上,
    她找到了一个小伙子,
      嗒啦啦!
  可是这个唱歌的人却远远地在夜中消失不见了。
  维尔切克来到办公室,处理完剩下的事后,派出了最后一批车子。
  他叫把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锁上,吃完一个工人给他准备好的晚饭,便到城里去了。
  他喜欢在城里无目的地闲逛,看一看街上的人们和工厂,找一找地方,呼吸呼吸充满煤屑和颜料气味的空气。这座城市的魁伟使他感到头晕目眩,在仓库和工厂里累积的大量财富使他心中产生了无穷的欲望和幻想。他强烈地要求得到它,享用它。面对这城市中流动着的金水和强大的生活激流,他为之赞赏、为之叹服。它们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希望,赋予他意志和力量,去进行斗争,去夺取,去争取胜利。
  他爱这块“福地”,就象野兽爱那到处都可找到猎物的寂静的丛林一样。他崇拜这块“福地”,因为这里满地都是黄金和血。他要得到它,他伸出了贪婪的手,喊出了胜利的吼声——饥饿的吼声。我的!我的!有时他还觉得他已经永远享有它,如果不把这个战利品身上的黄金全部夺得,他是不会放走它的。




第 一 章

  “一会儿打他的脊背,一会儿换个方向,一会儿当头一捧。
  嘿,再来一下子,再来这么一下子,我亲爱的好人。”
  “神父出牌,跟打链枷一样。”老博罗维耶茨基低声挖苦说。
  “看他这样,我想起一局牌来。那是在谢拉茨克,在米古尔斯基家……”
  “不管什么链枷不链枷,”神父打断了他的话,得意洋洋地眨着眼睛,“我打的是漂亮的小王牌,我亲爱的好人。我还留着王后呢,等着消灭你的小王,查荣奇科夫斯基。”
  “那就露出来嘛!神父有个坏习惯,老爱打断别人的话;别人不能开口,一开口神父就打断。是呀,我刚才说,在米古尔斯基家……”
  “不管是在他家还是不在他家,我们早就听说了,我亲爱的好人,听了快一百次啦。你说是不是呀?阿达姆先生。”他问老人。
  “哎,神父,你干吗老冲着我来呀!我照直对你说吧,你管得太多,太过分了。你这位神父最好多想想上帝,别管人家说什么不说什么了。”
  查荣奇科夫斯基把纸牌往桌子上一扔,气得霍地站了起来。
  “汤美克,混小子,备马。”他粗声粗气地冲窗口对院子里叫道。
  他吹起染得挺黑的胡子,又气又急地哼哧起来。
  “你们瞧他吧!真是个癞小子,我好言好语对他说话,现在他倒命我当他的长工,连声教训起来了!——雅谢克,烟锅儿又灭啦!”
  “喂,好街坊,巴乌姆先生发牌啦!”
  “不打了,回家去。神父这么发号施令的,我受够了。昨天,我在查瓦茨基家,还给他们讲时事政治呢,可是今天在这儿,他当众跟我作对,拿我取笑。”这位贵族牢骚没完,在房间里迈着大步来回走着。
  “你这位先生,我亲爱的好人,说的实在都是些蠢话。雅谢克,你这个混小子,点火来呀,烟袋又灭了。”
  “什么,我说蠢话!”查荣奇科夫斯基气急败坏地跳到神父面前。
  “怎么样?是蠢话嘛!”神父一面从长烟袋里吧哒吧哒抽烟,一面反击道;那烟袋是小伙子蹲在地上给他点着的。
  “唉!耶稣基督在上,可怜可怜我们大伙吧。”查荣奇科夫斯基叉着双臂,威吓地嚷道。
  “神父好人抓牌呀!”马克斯·巴乌姆说着便把牌塞在他手里。
  “黑桃七。”神父喊道,“查荣奇科夫斯基,你抓牌。”
  “我的手气不好。”贵族嚷了一句,赶忙在小桌子边坐下,可是他还没有忘记跟神父斗气,瞥了纸牌一眼,又开口说:
  “这儿的社会名流都这么无知,还能谈什么,还谈得上什么明确的政治观念。”
  “梅花八,没有王。”神父叫牌。
  “不要,好,神父你等着瞧吧,这牌会打成什么样。你缺了梅花牌,便要抓耳挠腮了。”
  “不管挠腮不挠腮,只要巴乌姆先生赢了你的梅花,用尖子扎死你,你就等着咽气吧。嘿,我说,孩子,怎么着,别吹牛了,活不了‘永生永世’①,就别说什么‘阿门’了,我亲爱的好人,哈哈哈!”他瞅着查荣奇科夫斯基的脸,放开嗓门大笑,高兴得在长袍上直敲烟袋,还接二连三地拍坐在身边的马克斯的后背。“罗兹这座土城得胜啦,小厂主们得胜啦!嘿,还有你,我的亲爱的好人,就凭你这么管教查荣奇克,上帝也要奖给你一对双胞胎儿子。既露了底,你就歇一会儿吧,歇一会儿。雅谢克,快,混小子,拿火儿来,烟袋又灭了。”
  
  ①原文是拉丁文。
  “神父跟异教徒一样,幸灾乐祸。”
  “别理他,你该歇就歇。他一年到头剥咱们的皮,现在得让他还点帐。”
  “我一个星期才赢二十个格罗希。二十个,跟你说老实话吧。”查荣奇科夫斯基隔着桌子冲马克斯说。
  “‘姑娘们去采蘑菇呀,采蘑菇,采蘑菇!’”老博罗维耶茨基哼起小曲儿,一只脚还在椅子横木上打着拍子。因为他半身瘫痪,老坐在这把活动椅子上。
  屋里安静了片刻。
  放在小桌四角的四支蜡烛把绿桌面和四位斗士的脸照得亮堂堂的。
  查荣奇科夫斯基没有说话,正在生神父的气;二十年来,他每个星期至少和神父吵两次架。
  他轻轻地捋着染黑的胡子,两只眼睛从又长又密的眉毛下面向马克斯投射出阴森森的目光,因为马克斯老让他“全军覆没”;有时候,他气得把光秃秃的脑袋也晃了起来,这脑袋上还有几只苍蝇在爬来爬去。
  神父将他的一张瘦骨嶙峋、清心寡欲、和颜悦色的脸对着桌子,不时吧哒地吞一口烟,自己也被烟团团围住了;这时,他的一双极为灵活的黑眼睛放出了锐利的目光,扫一下对手的牌——可是没有什么收获。
  马克斯全神贯注,打得很认真,因为他的对手都是惠斯特牌大师。他一得空,便马上看一下月牙儿瞅着的那个窗户,望一望传来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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