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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1924莱蒙特:福地-第6部分

小说: 1924莱蒙特:福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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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一些十分明亮和大得出奇的钻石。在她的胸前,腰身边的扣子上和那套在黑手套旁的手镯上,都有一些钻石在闪闪发亮。她的紫罗兰色的又大又长的眼睛就象最华美的玉石一样,放出锐利的目光。她的脸庞略呈橄榄树色,还掺杂着微微的胭脂红,显得清晰可见。她脑门不高,眉毛却很浓密,鼻子细长,但嘴唇很大,也很丰满。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博罗维耶茨基,却不注意所有的包厢都有人用望远镜望着她。有时她好象毫不在意地瞅着她那坐在包厢里面的丈夫,这是一个很典型的犹太老人,他坐的时候,总是把头低下,靠在自己的胸脯上,一忽儿陷入沉思,一忽儿从沉思中苏醒,把那锐利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投向大厅的各个方向,同时将衬衫遮住他高高突起的大肚子,低声对妻子说:
  “露茜,你干吗要这样显露自己。”
  她假装没有听见,继续望着包厢和那些挤满了大都是犹太人和德国人的观众的座位,或者看一看博罗维耶茨基。他因为是把脸对着她的,所以有时也可以察觉到她在看他,但他表面上却装得冷冰冰和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个楚克尔家的女人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列昂对博罗维耶茨基唠叨着,因为他想进一步了解自己经理人的情况。
  “你认为是这样吗?”博罗维耶茨基冷冷地回答说。
  “因为我是目击者。你看,她的胸脯,我最喜欢女人身上的这个地方,她的胸脯就象天鹅绒一样,哈!哈!哈!”
  “你笑什么?”莫雷茨感兴趣地问道。
  “我做了一个非常滑稽的动作。”他笑嘻嘻地把这又说了一遍。
  当幕升起的时候,他们不再说话了。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舞台,只有楚克罗娃用扇子遮住自己的面孔,依然瞅着卡罗尔;但博罗维耶茨基却没有看她,这显然使她生气了。因此她不断把折好的扇子穿过栏杆,表示不高兴地朝他身上打去。
  博罗维耶茨基微微地笑了,他看了她一下,依然全神贯注于舞台上,因为他发现那里还有一些爱看戏的人在对真正的演员和节目进行滑稽可笑的模仿。
  这是一次为了慈善目的的演出,包括两个喜剧,一个独唱,还有提琴和钢琴独奏,最后是活画。
  剧场一休息,博罗维耶茨基便站了起来,要去米勒的包厢里。可是科恩拦住了他。
  “博罗维耶茨基先生,我想和你谈一谈。”
  “看完戏再说。你看,我现在没空。”他说完后,走了。
  “他是大人物,现在没空闲。”
  “他说得对,这儿不是谈生意的地方。”
  “莫雷茨,你蠢到头了,你说什么,谈生意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的。只有这位尊敬的①博罗维耶茨基先生,他是布霍尔茨股份公司那里的一位大公爵,一个大人物。”
  
  ①原文是德文。
  博罗维耶茨基来到了米勒一家的包厢。老头子出去了,为的是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因为包厢第四个位子上已经坐着一个矮胖的德国人,本来是没有空位的。
  博罗维耶茨基和在包厢里面打盹的米勒的母亲以及在他进来时就站起来了的女儿打了招呼。
  “施特尔希。”
  “博罗维耶茨基。”
  他们互相握了手,作了自我介绍。
  卡罗尔坐下了。
  “小姐玩得好吗?”他问完后,还想说点什么。
  “玩得很好,太好了!”年轻的女人叫了起来。她那象刚刚洗过的嫩萝卜一样的、玫瑰色的圆脸上,现出了一阵强烈的红晕,这红晕在她的浅绿色衣裙的映衬下,尤其显而易见。
  她因为害臊,便用手绢把脸遮住。
  这时过堂风从门外吹到戏院里来,于是她母亲在她的肩上披上了一条非常好看的花边披肩,然后依旧打着磕睡。
  “你也玩得好吗?”过了一会,她把她那象细瓷一样的蓝眼睛看着他,问道。这双眼的睫毛呈金黄色,显得很明亮。与此同时,她的孩子似的白嫩的嘴也稍微张开了点,她的小脸蛋抬了起来,一看就象刚刚烤熟的面包似的。
  “我也一样,玩得太好了,挺好,或者说,玩得挺好,太好了。”
  “表演得不错,是吗?”
  “是的,这是业余剧团演出,我以为你也会参加演出的。”
  “我很想参加,可是没有人请我。”她坦率地说,表示很遗憾。
  “请你参加的计划是有的,可他们没有敢请,怕遭到拒绝,你要知道上你们家就象上王宫一样困难。”
  “是的①,我对玛达小姐也这么说过。”施特尔希插嘴说。
  
  ①原文是德文。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现在在我们这里,就应当先对我说嘛!”
  “我没有时间,并且我也忘了。”施特尔希坦率地解释说。
  于是大家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施特尔希咳着嗽,把身子挨了过来。他想说话,可是没有说,因为他看见博罗维耶茨基有点烦闷,两只眼在戏院里到处张望,玛达也有点心神不定。她想多说几句,可是现在,当这个博罗维耶茨基坐在她身边时,当许多包厢里的人都在以特别的兴趣用望远镜望着他们时,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她开始说了:
  “先生会在我们的公司里吗?”
  “很抱歉,我不得不向你的父亲表示拒绝。”
  “可是爸爸是指望着你的。”
  “我也很感遗憾。”
  “我想你星期四是可以来我们这儿的,我对你有一个请求。”
  “我愿意马上听取。”
  博罗维耶茨基把头斜到了她一边,同时望着楚克尔一家的包厢。
  露茜使劲地摇着扇子,很明显她和丈夫吵起来了。她丈夫一次又一次地把衬衫遮住他的大肚子,同时在椅上舒展着身子。
  “我想请您给我点几本波兰书读一读,这个我找爸爸说过,可他说我蠢,说我只应当管家务和收支。”
  “对!对!她对爸爸这么说过。”施特尔希又唠叨着。他因为看见博罗维耶茨基在瞅着他,便拿起椅子往后稍微退了一点。
  “你为什么想读书,你为什么要这样?”博罗维耶茨基问得很生硬。
  “我愿意嘛!”她肯定地回答,“我想嘛,所以我才求教你。”
  “这样你的兄弟定会占据这栋新的住宅和图书馆。”
  她十分亲热地细声笑了。
  “你认为我的看法可笑吗?”
  “啊!因为威廉不爱读书。有一次当我和妈妈进城里去时,他生我的气,把我所有的书都烧了。”
  “是的,是的!威廉不爱读书,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人①。”
  
  ①原文是德文。
  博罗维耶茨基冷冰冰地看着施特尔希说:
  “好!明天我给你捎一张书单来。”
  “我马上就要,马上!”
  “我马上就可以写几个书名,剩下的明天写。”
  “你是个好人。”她高兴地说,可是当她看见他的颤抖着的嘴上露出了讥讽的微笑后,她的脸就象芍药一样地红了。
  博罗维耶茨基将书名写在一张和他的纹章包在一起的名片上,递给了她;和她辞别后,便出去了。
  在走廊里,他遇见了老莎亚·门德尔松,这个真正的棉花大王的名字,简称莎亚。
  这是一个又瘦又高的犹太人,蓄着一脸真正家长式的白胡子,穿着一件普通的长大衣,这件大衣总是碰着他的脚后跟。
  他总是出现在他推测布霍尔茨可能出现的地方。布霍尔茨是他在棉花王国竞争中最大的对手,是罗兹最大的工厂主,因为这个也是他个人的敌人。
  博罗维耶茨基把帽子扯下了点,想要从他身边走过去,这时莎亚挡住了他的去路。
  “欢迎你。今天海尔曼没来,为什么?”他用半通不通的波兰语问道。
  “我不知道。”博罗维耶茨基回答得很简单,因为他很讨厌这个犹太人,就象莎亚也很讨厌整个非犹太的罗兹一样。
  “告辞了。”莎亚以轻蔑的口吻干巴巴地说。
  博罗维耶茨基没有回答,他来到了第一层楼的一个包厢里。这里全是女人,可是他也遇见了莫雷茨和霍恩。
  包厢里很热闹、拥挤。
  “我们的小姑娘演得很不错,是吗?博罗维耶茨基先生!”
  “是的,我没有去献花,遗憾。”
  “我们有花,等第二个节目演完后,给她送去。”
  “这里太挤,也很热闹,诸位女士有伴,我走了。”
  “先生呆在我们这儿吧!这样会更快乐的。”一个穿一身百合花颜色的衣裙,生着一对宛如百合花的脸蛋和眼睛的女人请求他。
  “快乐并不一定,更挤则是无疑的。”莫雷茨叫道。
  “那么你走吧,这样位子就会多的。”
  “如果我能去米勒一家的包厢,我就走。”
  “我可以给你行个方便。”
  “我走,位子马上就会多的。”霍恩叫道,可是他因看见了一个坐在包厢前排的年轻姑娘表示挽留的眼色,又留下了。
  “玛丽亚小姐,你知道米勒小姐的收入是多少?一年五万卢布。”
  “一个厉害的小姐呀!我也愿意做这样的生意。”莫雷茨嘟囔着。
  “你过来点,我有话对你说。”百合花女人嘟囔着,把头低了下来,因此她那丰厚松软的黑头发也碰到靠近她的博罗维耶茨基的额头上。她用扇子把脸遮住,久久地对着莫雷茨的耳朵轻声说话。
  “你们不要搞秘密活动!”包厢里一个以巴罗可①姿态出现、年岁最大的女人吆喝道。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面孔光采照人,头发又白又厚,眼睛和眉毛都是黑的,那堂堂皇皇的一表人材使人肃然起敬。她是全包厢的领导者。
  
  ①原文是法文。
  “关于这个新来的男爵夫人,斯泰凡尼亚太太对我说过一些有趣的事。”
  “可是不要在大家面前再说这个。”以巴罗可姿态出现的女人低声地说。
  “瞧!玛达·米勒小姐在用望远镜看我们了。”
  “她今天很象一只拔了毛的肥鹅,可是身上却缠了许多香芹叶子。”
  “斯泰凡尼亚太太今天喜欢挖苦人。”霍恩唠叨着。
  “还有那个莎亚的女儿,她自己就有一个首饰店。”
  “她甚至可以开两个首饰店。”莫雷茨插嘴说。他戴上了夹鼻眼镜,往下看了看门德尔松一家的包厢,那里坐着门德尔松和他的穿得极为华贵的小女儿以及另外一位小姐。
  “那个跛脚的是谁?”
  “鲁莎,坐在左边,红头发。”
  “昨天到过我店里,她所有的都看了,什么也没有买,就走了。可是我趁机仔细地瞧了她一下,这个女人很丑。”斯泰凡尼亚太太说。
  “她很漂亮,是一位天使,什么是天使,她比得上四位或者十五位天使。”莫雷茨吆喝道,一面很滑稽地模仿着老莎亚的动作。
  “太太们,再见!莫雷茨,走吧!霍恩先生留下陪伴太太们。”
  “先生们在演完后来我们家喝茶好吗?”百合花小姐邀请了所有的人,同时瞅着博罗维耶茨基。
  “多谢,我明天来,今天不行了。”
  “你是不是约好了要去米勒家?”百合花小姐酸溜溜地说道。
  “去格兰德旅馆,今天是星期六,库罗夫斯基一般会来,我和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谈。”
  “有事就和他在戏院里谈吧!他一定在的。”
  “他是不上戏院的,你不知道?”
  博罗维耶茨基行了个礼后,走了,那个斯泰凡尼亚太太却感到惊异地一直在望着他。
  戏延续的时间很长,因此博罗维耶茨基依然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但他坐下来后,却没有去听戏,他发觉附近有人在十分神秘地说着什么:
  一件使大家都感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就是在演出时,有人把布霍尔茨的女婿克诺尔从包厢里叫了出来。他本来是一个人坐在包厢里,他的包厢在楚克尔一家包厢的对面。然后,罗兹最大的银行家格罗斯吕克也从戏院里悄悄地出来了。
  有人给格罗斯吕克送来了电报,他拿到后便找莎亚去了。
  这些情况人们只不过悄悄地议论着,可是它们象闪电一样,立刻传遍了整个戏院,在各种企业的代表人物中,造成了某种看不见的、莫名其妙的惶恐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人们在询问着,但一下子找不到回答。
  女人们继续看戏,可是不管是在池座里,还是在包厢里,大多数男人都在忐忑不安地瞅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工业大王。
  门德尔松躬身坐着,额骨上戴副眼镜,不时以其美妙的姿势抚摸着他的胡须,沉醉于看演出。
  克诺尔、全能的克诺尔、布霍尔茨的女婿和继承人也在留心地看戏。
  米勒同样确未感到他有必要知道别的。他听到舞台上说出的种种趣话,在放开嗓门大笑,他笑得如此天真,以至玛达有时也不得不对他低声地说:
  “爸爸!这样不好。”
  “我付了钱,就要快乐一番嘛!”他确实很高兴,因此对她这样回答。
  楚克尔不知到哪儿去了。在他的包厢里,只有露茜一个人,她仍在看着博罗维耶茨基。
  恩德·格林斯潘、沃尔克曼、鲍威尔、菲策、比贝尔斯坦、平乔夫斯基、普鲁萨克、斯托约斯基等这些小一点的财主和公司代表们感到惴惴不安。那喃喃的说话声从戏院的一个角落飞向另一个角落,时刻都有人离开座位而不再回来。
  人们留心察看周围的一切,嘴边露出丝丝疑虑,那愈来愈浓烈的惶恐不安笼罩了一切。
  虽说大家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谁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
  这种令人烦恼的气氛甚至影响到了那些并不害怕任何噩耗的人们。
  大家都感觉到罗兹的土地在震动,就和这座城市近来常遇到那种动乱一样。
  只有那些在戏院上层的廉价座位上的人们才什么也不感觉到,他们总是那样的兴高采烈,不时哈哈地笑着、鼓掌和喝采。
  这笑声宛如从二楼泻下的一片水浪,象瀑布一样轰隆隆地响着,洒泼在池座和包厢里,洒泼在所有这些突然感到心绪不安的人的头上,洒泼在这些躺在天鹅绒坐位上、身上戴满了钻石首饰、自以为有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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