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男人 作者:慕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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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手里握着明天的车票,我要去你的城市,但我不知道怎样找你。我问了大野,他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和电话。我打过一次电话,想先告诉你,可阿姨没告诉我你手机号码。于是,我决定登门造访,此时我已经顾不了一个女孩应有的矜持,面对你,我什么都能放下。
明天我就要来了,明天我就要见到你了,你会以怎样的方式来迎接我呢?是冷漠还是热情?我都好怕。这封信我仔细思量过了,如果明天见到你时,你会像在武汉的那个夜里对我温柔的呵护,我就把这封信留给自己,算是我写给自己的日记。如果你只当我是你的故友,那我就将这封信留给你,算是我写给你离别的赠言。
再次写下你的名字——苏南。然后枕着这张纸入睡,希望它能给我好运。
周屿
读罢周屿的信,我已经泪流满面,早已麻木而疲惫的心田荡起丝丝涟漪。那一刻,我终于相信在武汉时的直觉,我与这个叫周屿的女子今生注定有一段情缘。也印证了黄大野的话,周屿是为了我才与黄大野分手的。面对这样一个女孩,我不知道用多情来形容她的泛滥,还是用痴情来形容她的执着,只是她转身离去时的背影令我想起贺昔。我不能再伤害她,我放开脚步在冷清的大街上奔跑起来,往周屿离去的方向。
我追上周屿的时候,她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柔弱地发抖,她在哭泣。我从背后将她抱住,什么也没说,脸贴着她的头发,温暖一如武汉的那个夜里,我的心一点点被融化。
有泪水掉在我的掌心,冷冷的,像冬天里的雨水,那样的令人心生怜爱。我疯狂地吻周屿,她先是拒绝,后来又慢慢地被我打动,搂住我的腰,在我的怀里蠕动。
风吹过来的时候,一道车灯打在我们身上,出租车司机伸出头来问我们要车吗。我想也没想就拉起周屿的手上车,我对司机说,“去蜀州宾馆。”
周屿一言未发,安静地靠在我的肩头。她在微笑,或许她心里正有一地的玫瑰慢慢绽放,那是少女逢春时惯有的表情。
记得黑炭曾经讽刺我说,文学是一把爱情的匕首。以前我笑他痴人说梦,但现在我觉得他那话说得一点不假。文学,让愚笨的男人找到了占有爱情的筹码,尽管有时候是飞来横祸,有时候却也会飞来横福。每一个在文字里挣扎的人都是孤独的,在文字的缝隙里寻觅着生活的隘口,一个合适的人,一个合适的机会,便乘虚而入。只是踏碎寂寞时的笨拙,总像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偷偷地犯了天条。
开好房间,服务生还未走远,我已迫不及待地将周屿拥到床上。周屿也很激动,脸上涌起一阵潮红。没有对白,也没有问候,我们默默地用身体来安慰着对方。
电话不适时宜地抖了起来,我极不耐烦地抓起电话一看,是老杨打来的。我骂了一句脏话,正要将电话挂掉,周屿在我身下说,“接吧!或许找你有急事呢!”
我摁了一下接听键,老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醉意,他说,“小子,在做什么呢?人家小妹妹等你出来宵夜呢!”
我气喘吁吁地对老杨说,“老子在做爱!没空!”说完我就一把将电话扔在了地上。
第八章 第四十八节
周屿坚持不住在我家,尽管老妈一再挽留,她还是住到了蜀州宾馆。过了些天,她在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小区租到了一套不错的两居室,她让我陪她去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有锅碗瓢盆,衣服鞋子,还有一张很大的双人床,然后她就搬了进去。
我依旧每日上班,下班后就陪周屿逛街买菜,然后在她的小厨房里做我们两个人的晚餐。
老杨说我变了,问我最近有什么好事,我说没什么,只是拣到一个媳妇儿。老杨笑我几块钱买的?我说不要钱,国家还给补贴的那种。
老杨神秘地笑,说你小子交了桃花运,叫我赶快学习计划生育法。
我不知道怎样界定周屿与我之间的关系。似乎我们像快乐的小夫妻,虽然没在一起居家过日子,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做爱,或许这也就是男人女人之间的全部了。所以我没去细想。但那天周屿问我,“我们会很短暂吗?”
我如实回答她,“我正在努力去爱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周屿微笑,轻轻吻我,表情充满了感激。
一个月后,周屿在外面开了间书店,专门卖外国书籍,她自己给书店取名为“西来书斋”。顾名思义,只卖西方来的书,包括古典文学名著,现代文学书籍。英文版的居多,也有一些法文、日文、西班牙文的。我问她,你不打算工作?她笑着回答我,“照顾你就是我的工作。”我心里很感动,虽然我知道周屿家很有钱,但我也知道她为了我而抛弃父母给予她的优越的环境,这其中,她为说服父母而需要付出的巨大努力,一定是充满艰辛和无奈的。
我选了一个周末的上午去看鲍帅。卿宴死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他。虽然我知道这会使鲍帅难过,不管他会因为大仇未报还是因为对卿宴的怜悯,反正这些都已经失去了意义,仇恨与悲痛都已无济于事。只是一个人的生命的终结,应该在她生命的岔路口立一座墓碑。比如鲍帅,他就是那个站在卿宴的命途岔口的死神,他目送着卿宴走向深渊。他应该铭记,有一个叫卿宴的女人,在死亡之前,从他的身边走过。
鲍帅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妈好吗?”
我默默地点头,“你妈还好,只是你爸最近老喝酒,似乎很消沉。”
鲍帅转过头去,漠然地望着窗外,那里有一颗很高大的梧桐,叶子在秋风里萧萧地落下,像伤心的孩子,哭别深爱的大树。
我见鲍帅很沉默,不忍心告诉他卿宴的事。鲍帅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以后那个老东西在家的时候,你别去看我妈。”
我心里很惊讶鲍帅对他老爸的出言不逊,但我知道,鲍帅恨他老爸。
我找了个轻松的话题,我说,“还好,这次见到你没像上次样长胖。”
鲍帅苦笑一下,“怎么会呢,队长现在对我挺不错的,我教他英语。”
我很高兴鲍帅在监狱里也没放弃学习,我对他说,“你需要什么书吗?周屿开了间书店,正好卖英文的,下次我给你带几本儿。”
鲍帅疑惑地问我,“周屿是谁?”
我发觉自己语失,就对他作了一番详细的叙述,把我到武汉那次的事情以及周屿千里迢迢来寻我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
鲍帅听得发愣,他没想到当时卿宴的事情会给我造成这么大打击,因为我上次来探望他时没告诉他我曾离家出走的事情。
由于提到卿宴,鲍帅就又想起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女人,他问我,“有卿宴的消息吗?”
鲍帅问得太突然,我支支吾吾的不知怎样作答。
鲍帅又问我,“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出去后只想见她一面。”
我见鲍帅有些着急,就再也忍不住地脱口而出,我说,“她死了。”
鲍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恐,但转瞬即逝,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我,“你再说一遍,她……她怎么会死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一些,我说,“吸毒,然后自杀。”
我只能凭我的感觉而答,卿宴之死,虽然未曾有半点确凿的证据,但是和小美在大渡河边寻找卿宴的那个夜晚,我从夜色中所嗅到的死亡的气息让我不得不相信卿宴之死已是铁定的事实。
鲍帅从凳子上站起来,又重重地坐下。他用拳头捶着桌子,发疯样的大叫,“为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鲍帅是因为卿宴死了,找不到人复仇而痛苦。我心里正担心,不料鲍帅却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她要死?为什么老天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一听这话,终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至少鲍帅这样的想法会让我很放心,因为我能感觉到他没有失去对未来的信心。
第四十九节
从五马坪劳改农场回来,我径直回了家。刚一进家门,老妈就对我说,“你给周屿打电话,让她晚上过来吃饭。”我诺诺地回答老妈,心里却还记挂着鲍帅,因为我离开的时候鲍帅对我说他有可能被减刑,并让我把这个消息转告他妈一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鲍妈妈打电话,不料却是鲍叔接的,他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刻挂了电话。我吃了闭门羹,心里很是不爽,我知道鲍叔还在为上次我和林原联手耍双簧骗他那件事情而生气,加上他与我家老头子几十年的恩怨,他不喜欢我是很正常的。
老妈在一旁催我,“你怎么打通电话又挂了啊?”我说我打错了,重新拾起话筒给周屿打电话。
对于老妈的热情,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其实以前小美住在我家的时候我就看出了老妈的心思。她一直希望我早点谈恋爱,因为她知道我和贺昔分手后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难以自拔,所以她只要见着合适的女孩就总是对人家很热情,甚至连小美大我好几岁她也不管不顾了,一味地瞎撮合。这次周屿的出现她也不例外,外加周屿对我的情义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而且老妈也很喜欢周屿的文静,她便很希望我和周屿能好好相处。为了给我们制造机会,她总是没事就让我带周屿回家吃饭。
周屿听我说要她过来吃饭就很高兴,她在电话里问,“阿姨是不是爱吃那个凤爪啊?我给她买点不?”
我说不必了,她见着你比见着凤爪还高兴呢。周屿笑着骂我是不孝之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周屿来的时候手里还是拎着一大袋新鲜的泡椒凤爪,老妈一见周屿给她捎了礼物,乐呵呵地接过周屿手中的袋子,然后把周屿叫进了厨房,问长问短的就跟周屿聊了起来。
老妈就这样,对谁都特别热情,幸好周屿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孩。要是换了贺昔见她这样,她不烦老太太话多才怪呢!
想起这些,我又越发感觉周屿的好来,她比起贺昔的淘气可爱是没有那么令人惊喜,但她温柔善良,为人大方,又很有才情,这些是贺昔永远都不具备的优点。而这些优点又恰恰是中国最传统的妇女美德,所以周屿很轻松地就赢得了我家老太太的青睐。
好不容易等到开饭,老头子从书房里踱着碎步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很疑惑,我问老头子,“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老头子冲我摆摆手,“保密!”
那样子神秘兮兮的,让我捉摸不透。
饭桌上周屿与老妈不停地聊着家常,老头子却一直神神秘秘地看我,我心里很奇怪,不知道老头子心里有什么喜事,但他一直看我,难道跟我有关系?
第五十节
饭后老头子把我拉进了书房,他小心翼翼地捧出周屿送他的那幅木兰从军图,一脸激动地对我说,“你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吗?”
我见老头子激动了半天的东西竟然是一幅画,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我说,“嗯,大概能值几个钱吧!”
“呸!俗气!”老头子喷我一脸的口水,“你就知道说钱,艺术是无价之宝,你懂吗?”
我不想打击老头子的积极性,于是很逢迎地对他说,“是的是的,艺术的魅力在于它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比如你的那些墨宝,也都是无价之宝。”
老头子嗔笑着骂我,“你少拍老子马屁,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心里还有数,不用你来挖苦。”
说完老头子郑重地将画在书桌上展开,他一边戴老花镜,一边又对我说,“上午我把这幅画带到我们书法协会去,恰好遇见几个日本客人到我们协会作访,我就将这幅画给他们看,当时其中的一位日本画家就说,这幅画可以拿到国际上去参加画展的,而且得大奖的可能性非常大。”老头子说话时一脸激动不已的表情,让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在欣赏一幅周屿的画,而是在朝拜一幅张大千的丹青。
虽然老头子说话的语气有些夸张,但我还是相信他所说的话,而且我原本就认为周屿这幅画只得个全国大学生美术作品大赛的头奖,实在是委屈了周屿的才华,所以我一听老头子转述那位日本画家的评价之后,心里着实为周屿高兴了一把。
老头子又捧起画,他对我说,“你把这画还给周屿吧!这可是她的作品。”
我见老头子虽然很是喜欢这画,但说话的语气还是相当的诚恳,我说,“行!我问问她还要不要?”
老头子有些着急,“什么要不要?这本来就是她的嘛!现在我是物归原主,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完老头子就把画卷起来,用画筒装好,塞进我手中。
我怅然地望着老头子,觉得他的身体的衰老与他对艺术的年轻实在让我不可思议。其实老人比我们更懂得欣赏,艺术如此,生活同样如此。
老妈和老头子对周屿的喜欢让我觉得很高兴,虽然我与周屿之间并非爱情,但周屿对我的好,家人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的,而且周屿对老妈和老头子格外的尊重,这点正好迎合了二位老人对一位好媳妇的要求标准。二老都希望我能与周屿早日修成正果,也省得让他们为我担心,毕竟儿子大了,有个女人管着会收敛许多。
送周屿回去的时候我拿出那幅画,我说,“我爸让我转交给你的。”
周屿很疑惑地望着我,“他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
周屿又问我,“那叔叔为什么不要?”
我神秘地冲她笑着说,“老头子等你拿这画去得大奖呢!”
周屿被我的话说得有些稀里糊涂的,她依在我肩头对我说,“得什么奖?这画可是我以前的作品。”
我轻轻地将周屿揽在怀里,“我爸告诉我说,十月的时候北京有个世界华人美术展,你可以拿你这画去参展。”
“你爸真好!”周屿望着我,脸上写满幸福的表情。
我掐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