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言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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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报还一报,这有什么错!一句话将老好说恼了,他铁青着脸骂大水:“你这
个不是人的东西!”气极了劈脸给大水一巴掌。那巴掌打得太响了,以至于将正在
抹药的二兰手中的瓶子都吓掉了。老好又愤愤骂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和
畜生差不多。当初我真是看走了眼,认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当于儿!”他用手一指,
“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从今往后不许再进我来家大门!”
二兰从未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劝也不敢劝,她拉着大水的衣袖,意思是叫他
认个错,大水双膝跪倒:“干爹…”老好像发了疯似的,从门后摸出一条扁担,大
声说:“从今往后不许你叫我干爹,我也没你这个子儿!你快些走,不然的话,我
一扁担打断你的狗腿!”二兰上前劝道:“大,这么晚了,你叫大水哥上哪儿去呢?”
老好说:“他已经不是我们来家的人了,我管他做什么?”大水满面羞愧地站起身
来,欲说什么又止,尔后扎进乌黑的夜里跑走了。二兰急忙拿起大水的褂子,一声
高一声地喊着追了出去……
大水死了,尸首吊在小霸山石塘旁的一株校枣树上。当时发现大水尸首的是水
泥厂的采石工人,他认出这是盛昌粮行的大水。二兰一听说,猛的一下被吓住了。
两眼一翻闭过气去,恰巧周南过来有什么事,一见急忙将她盘腿坐好,用大拇指指
着她的人中穴,尔后又轮起双拳,在她的后背上赶着捶。好半天二兰才返过气来,
扑的吐出一口白痰,眼睛渐渐才能认清楚人。人清醒了,腿却软得直立不起来。老
好早起外出通达回来,一闻此事,也惊得半晌无语。昨夜大水走后不久,他就后悔
不该这么绝情撵大水走,一宿也没睡安稳,早晨起来,也就想出去打听打听他的消
息,没曾想却是这种噩耗!心中懊悔死了,怪自己当时留不住火,要不大水他也不
会死的。心中暗叹,这孩子的心性也真是太硬了,干爹说几句就不行吗?撵你走不
过是在气头上,你怎么不理解呢?不理解也就罢了,何必要轻生呢!你这孩子真是
叫人疼死了呢!
老好要亲自去小霸山收尸,周南怕他看了更加伤心,就说你老在家看着二兰吧,
我找几个人去看看,你就在家听消息吧。老好心想也只有这样了。说难为你了小周。
周南说远亲不如近邻嘛,你老就别客气啦!说罢掉头走了。
大水死前身上只穿一条裤权,褂子和裤子都撕碎拧起来当上吊绳了。周南爬上
树将尸首放下来,抬手合上他的双眼,又将他嘴边伸出来的舌头揉着塞进去,将尸
体格上平板车,蒙上张床单,按照老好的嘱咐,将尸体直接送往火葬场了。
一切安排停当,周南这才回盛昌粮行。二兰这时精神也好多了,忙去布店扯布
给大水做衣服。
孔凡冒也听说了,丢下手中材料,急急慌慌跑了来,帮助二兰打点大水的遗物,
又帮着买了白烛火纸黑纱一应物品,周南和孔凡冒商量,说你地方上熟,去问问小
霸山属哪儿智,去买块坟地。孔凡冒说小霸山属霸山村和水泥厂两家管,村里管树,
水泥厂管石,要批坟地两家都得通融,他说这事交给我吧。之后去商店买了一包好
烟带着,马不停蹄地去联络了。过午孔冒回来了,说两边都说好了,地势也选好了,
还专门请了阴阳先生看了风水,上上下下打点才花二百多块钱。二兰当时就要掏钱
给孔凡冒,孔凡冒说这钱我怎么能收呢?大水哥平常对我也不错,这点儿钱就算我
一点儿心意吧!
一切准备停当,少亡人不宜久停,老好当下便决定第二天就火化。周南问道要
不要开个追悼会。老好也不懂啥叫追悼会,问二兰,二兰也拿不定主意。周南便自
作主张,说大水生时不能风光,死后还是叫他体体面面地走吧,便决定明日上午在
火葬场举行简单告别仪式,祭奠文章义不容辞落到了孔凡冒的肩上。孔凡冒也乐意
做这种事,一个是找到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二来他也是想在二兰面前表现表现。
下傍晚,大兰和传健突然从城里回来了。这次大兰本是去宁家拿衣服的,没曾
想遇上了传健。传健见了大兰,高兴得不知怎么好,他将大兰安排在县政府招待所
住下,死活求大兰给个机会,他说他要用事实来证明他是真心爱她的。他推掉父亲
给他安排的县委组织部人人都羡慕的位于,又辞去母亲给他定的外贸局舒服的工作,
偷偷将关系转到教育局,自告奋勇到三关镇中学教书,等宁副县长知道此事木已成
舟,想板也扳不回来了,发誓从今往后不管儿子的事。所以大兰在城里耽误了几天,
一到家,大兰见家中的气氛不对,心中唬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二兰将她走这
几天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大兰听罢抹一阵子眼泪,很是伤心一会。
告别仪式设在停放遗体旁边的小厅里,当中挂着大水的遗像,大兰、二兰一边
一个扶着父亲站在前排,后边站着传健、周南、孔凡冒以及宋家的亲朋好友。仪式
开始,周南上前主持,他说祭文是小孔写的,还是叫小孔念吧,他费了一夜的脑筋,
读来一定有感情。孔凡冒也不客气,背脸清清嗓子,当他无意识瞅见了今天二兰脚
上穿的是他送的那双狼牌旅游鞋时,浑身更加振奋,情绪更加饱满,他用沉重的声
音读着悼词。读到最后,孔凡冒真是有点儿动感情了,语句呜咽,两眼湿润,差一
点落下泪来。这时只听老好猛然大叫一声:“大水,是干爹害死你的呀户随后身子
一软,从大兰和二兰的胳膊中滑了下去。
你想和我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的,如果你不想和我说,即便拿刀子捅你你
也不会说的!
明凤在医院住了四五日,又打针又吃药,脸上渐渐有了红晕,身体也慢慢复原,
精神也比先前好多了,唯有一件事叫她心中闷闷不乐,她想不透,大水为啥这么多
天不来看她?心想,别说这事与你大水有关联,即便与你没关系,家帮亲邻的,知
道此事,也应该拍个空闲来医院瞧瞧的,难道你的心在家能安吗?那天我哥哥打你
几下子,你是不是生这个气呢?想我弄成这个样子,哥打你是太轻了,你真是该打
的!要不是抢救及时或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要是死了的话,你想见我一面可就难
了,想和我说什么话也说不成了,那时后悔也迟了!真是冤孽呀,我明凤上辈子欠
你什么呢?就算欠你的,现在就因为信你的话,才将身体弄成了这个样子,你也该
知足了啊!你的心肠咋这么硬的呢!你知道吗?我每天惦记的是谁吗?是你!每夜
睡不实觉想着的又是谁?是你!难道你一点不懂得我的心么?你是一块铁吗?你是
拐丝头树根吗?你是三九严冬的冰吗?你是懒秋的连阴雨吗?你是……!你叫人家
心中好难受、好凄楚、好悲凉你知道不知道!我念叨不知千遍万遍,难道你的耳根
不发热吗!明凤哀叹了一声,又哀叹了一声,眼里便潮了。
秀娟瞧明凤那个样子,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将大水的死
讯告诉她,她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便有意合开话题,问明凤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明凤摇摇头,尔后扭过脸,将溢出的泪偷偷抹去。秀娟说娘刚送了碗银耳场,现在
还热着,你要不要喝点儿,明凤又摇摇头。秀娟说你心里想什么呢?有啥话就和嫂
子说说,别憋在心里难受,那样反而会添病的。继而又说,有些事请你要看开华,
别尽往不高兴的地方想。明凤说嫂子,我是有意往不高兴的地方想的吗?是他逼你
这么想的,你不想还不行!我在医院躺几天了,他连一次也没进来,你说叫我气不
气!秀娟说你说的是大水啊?明凤心说不是他是谁呢!秀娟扯谎说也许是大水有什
么难处不能来呢?”明凤说有什么难处?他有没有考虑我的难处!我一个大姑娘家,
怀了孕流了产,差点儿连命都送了,至今说不出我是跟谁怀的孕,要是外人知道了,
那不叫人笑话死吗!秀娟劝道,也许大水这几天有什么事走不开呢。明凤说只要他
想来,天大事也是小事,也阻挡不了他来的!秀娟说也许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呢。
明凤说哪这么巧?你见他身体何时有过病?秀娟说人吃五谷杂粮,谁敢说谁一辈子
没个病没个殃的!明凤生气地说,他腿上生疮了不能走动?就算是,他也该捎个口
信来吧!他嘴上又没生疗,不会连话也不能说了吧!说着话泪又下来了,嘴里不由
呜咽道,他要是这么没良心的话,他不会得好死的!
秀娟知道明凤心中的苦处,这个时候又不能将实情告诉她。这种事瞒是瞒不过
去的,早晚也会烧得的,但现在为了她的身体,也只有多瞒一会是一会了,等她出
了院,再慢慢告诉她吧。就又说,你何必这么咒他呢?明凤流着泪,用手捶打着床
板,说就咒他就咒他!除非他死了我就不咒他了!秀娟拿来毛巾给明凤拭泪,明凤
感觉不好意思,自己接过毛巾擦。哪知愈擦眼泪愈多,心里还屈得慌,一抽一抽的,
又怕哭出声来叫邻室的病人听着笑话,便死
死地憋着。终于憋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忙将被子蒙住头哭。
秀娟不好再劝了,心想她心中难受,就让她哭吧,将心中委屈哭出来,也许就
会好受一点儿的。
许久,明凤才止住哭泣声,掀开被子,望着床边呆坐的嫂子,兀自笑了。笑时,
那双眼里又汪一汪泪。她说嫂子你生我的气了吧?秀娟笑道,说假话嫂子怎么会生
似的气呢?你心里舒坦些了吧?明凤点点头说好受多了。秀娟手点着明凤的脑门,
就你尿汁多,差点儿淹死我了!明凤难为情地咧嘴一笑,尔后又将溢出来的泪擦干
净了,说嫂子我求你办点儿事中不中?秀娟说你叫嫂子办事还说什么求不求的呢?
什么事?明凤说你答应我我才说。秀娟说你讲什么我都答应的。明凤略沉吟一下,
说嫂子你今晚再去朱家一趟,看看大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秀娟为难了,又不好表
现在脸上,只好撒谎说,我去了几次都没遇见他,听他干爹说,大水一起来就往外
跑,很晚才回来。明凤说我不管,今晚你三更三点也要等到他。说着拉着秀娟的胳
膊,嫂子你一定给我办到!秀娟无可奈何.地,说行行行行,我一定给你办到,我
的姑奶奶!
这时,给明凤看病的那个女医生进门来了,看了看明凤的脸,说:“气色好多
了。”又说,“再过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秀娟说:“明凤多亏了你,要不她的
小命早没了!”明凤说:“谢谢医生。”女医生说:“这是我们该做的。不过你今
后可要注意了,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要胡来。你想想,人命关天的,哪能不小心
呢!再说,现在你听说还有几个喝中药流产的?弄不好就有危险了。你这算是幸运。”
女医生又说了些安慰的话,欲走又想起什么,指明凤问秀娟:“她男朋友出差还没
回来?”明凤明白嫂子是和人家说瞎话的,编出来这么个故事,哭笑不得,想接话
都没法子接。秀娟嘴里打着哈哈:“还没呢,估计这一两天就回来片女医生开玩笑
地说:“等他回来好好训训他,出了事便一拍施跑了,罚他跪搓板!”又说了些闲
话,女医生突然问秀娟:“听说盛昌粮行那个男孩子今天火化了,你知道不知道卢
秀娟的脸色一下黄了,急忙搪塞道:“听说了,听说了!”暗地急忙给她摆摆手,
意思叫她别说。女医生全没看见秀娟的表情和手势,叹口气自顾说道:“真是惨哪,
如今年轻人真是想不开,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偏要去上吊!”明凤好奇地问:“什
么上吊,谁上吊?”女医生说:“就是盛昌粮行那个男的,叫什么大水的呀广明凤
惊得一骨碌坐起来,怪睁着两眼:“医生,你说的是谁?’法医生又重复了一遍。
明凤一听,两只眼顿时直了,一句话没说出来,便直挺挺地倒下了。
上午,大兰陪着传健去三关镇中学报到。学校早知道传健是宁副县长的公子哥,
又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能自愿到乡下这个偏僻的地方教书,实在不易。虽然不知
什么原因,但这种精神还是获得一片赞扬。
学校也很照顾传健,别的外地老师,一般都是两人一间宿舍,专门给他安排单
住。房子是新盖的,也挺干燥。之前,学校已经安排人打扫了一遍,所以还是很干
净的。屋里的摆设照例是老四样: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只盆架。大兰
端了盆清水,简单地将床头桌椅擦擦,将床铺安顾好,又将箱子里的衣服抬出来,
该挂的挂起来,换身衣服放在床头枕边。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收拾完了。坐
了一会儿,大兰站起身要回去,传健说我送送你。大兰说大白天的送什么呢,叫学
生看见笑话。你如今是老师了,为人师表,该给学生树立榜样。两人走到大门口,
大兰说别送了,你有空就到我家去,我有空也过来看看你,说罢掉头走了。
大兰独自走了一会儿,想起大水的事,心里便觉得酸酸的不好受,猛然一声车
铃档响,她不由人地抬了下头,一下便愣在那里,迎面骑车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
他日夜提心吊胆心怕见的张三关。张三关骑车去铁矿那个粮店转转的,也没想到在
这儿碰到了他的冤家对头,不由得征了一下,急忙刹闸站住。前后没有人,大兰想
躲闪也来不及了,便低下头,自顾向前走。张三关在那儿思想了一阵子,突然调转
车头,喊大兰一声,说我有话问你。大兰不好再走了,只好停在那里,心中突突直
跳。她知道张三关要说什么,心说你问吧,反正是这样了,这么一想,心里反倒平
静了。“
张三关还是在盛昌粮行开业那天见过大兰一面,从那再也没碰到过。他冒失地
喊住大兰,本有一肚话要说这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了。他推车来到大兰近前,半晌问:
“你过得还好吗?”大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