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言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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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镇长咂咂嘴:“供销社我们镇里不是我管,能不能说成,我没有把握。”
“你的面子,在三关镇哪个不给!”
“现在不一样了,人嘛也都学得滑了!”
张三关从中袋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很礼貌地放在茶几上:“黄镇长,这是点小
意思。”
黄镇长瞟一眼红包,猪着里的数目,嘴上却说:“你这是干什么嘛!我给人家
办事可是从不收礼的。”
张三关说:“我这不是送礼只是请你打点打点。办事总需要花钱的,总不能叫
你黄镇长贴钱为我办事吧!”
黄镇长给张三关和自己的茶杯里兑上水:“现在社会风气不好,什么都搞乱套
了!”
张三关笑着说:“不乱不乱。乱了敌人,纯洁了革命队伍!”
黄镇长被这句话逗笑了,手点着张三关:“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黄镇长往外送张三关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问张三关,说你老娘咋样了?张
三关说现在没事了。头撞了个大口子,缝了九针。黄镇长的脸上露出些感慨的样子,
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血气方刚!张三关欲说什么,听到隔壁的院里有咳嗽声,
便默默地和黄镇长扬扬手,告辞出来了。
约莫该做晌午饭了,大兰挖了两碗米在水管下淘,边淘心里便思想着家里的事。
娘的病好了没有呢?父亲的粮行生意如何?二兰能不能照顾好家?张三关回去后去
家里闹没闹呢?头脑里好多问号,作贱得她好半天魂不守舍。她又一想自己,在宁
家也不是个长久法,吴良本叫她暂县避一避风头,之后给她找个合适的事情做,凭
他这种人又能给自己找什么合适的事情呢?像自己这种情况随做什么也不行了,除
非是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知道她的陌生的地方。大兰想着淘着,淘着想着,不知
不觉泪又下来了。
二兰处理完母亲的后事,这天一早,骑着车子去厂里上班。路过传达室时,被
看门的张师傅外号叫张快嘴的老妈妈给喊住了。说二兰你别慌走,我有话和你说。
二兰见她神秘的样子,便问有什么事?张快嘴说没事就不能和你聊聊吗?二兰说等
下班了我来找你。张师傅说三言两语的要不了多长时间。二兰看看手表,无可奈何
地停下车子,问到底什么事?张快嘴压低嗓门说厂里马上要裁人了,你听说没?二
兰说这段时间我没上班。张快嘴一拍手,说就是的呀,就因你家里有事,好多日子
没来。我才向你透个消息的哩。又说听说这回裁的还不少呢,五个之中就有两个走
的。二兰说你告诉我和不告诉我没多大区别,是走是留,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
张快嘴说我告诉你个实底,今回我人没有你。二兰说你怎么知道的?她说反正有人
告诉我的。二兰问是谁。她说是折厂长。
二兰半晌无语,刚拉架子要走,张快嘴又一把拉住了她。说你别忙走啊,我的
话还没讲完呢!二兰只好站住,不由抬腕看看手表。张快嘴问,你见过厂长的小儿
子吗?二兰摇摇头,却不知张快嘴怎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张快嘴说就是去年秋天
从部队回来探亲的那个。二兰仍旧摇摇头,说没见过。张快嘴说你没见过他,他可
是见过你呢。二兰愕然了。张快嘴见二兰半晌不说话,又说那孩子叫小亮,见你一
面便相中你啦。厂长托我和你说说,问问你愿不愿意,要是愿意呢,我手里有他的
地址。他在部队里还是个军官呢!听说是个连长。
二兰这才明白,祈厂长前些时要她到厂办工作的真正目的。她说我娘刚死,再
说我的年龄还小,现在不谈这个事!张快嘴咂咂嘴,说二兰你憨了,早谈晚谈都是
谈,又不是马上结婚。二兰说那我也不考虑。张快嘴一下被拒到南墙根,脸上便有
些挂不住,说二兰姑娘,我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等你想通
了”再告诉我不迟。二兰果断一蹬车腿儿,说谢你了张师傅!推着车子进了大门。
二兰一进车间,刚准备换工作服,几个女孩子便用白眼白她。二兰便觉得这里
面有文章。果不其然,她刚动手干活,就有人说风凉话了:“二兰,你这么积极干
什么呢?”一个女孩说:“想必人家知道这批载人没她的名字呗。”另一个女孩子
撇撇嘴说:“那当然噗,未来的厂长儿媳妇,裁八圈人也裁不到她啊!”二兰因为
母亲去世,心中很烦,要在以往她便不去计较这句话,这个当口她却忍不住了,说:
“你们胡说什么,谁是厂长儿媳妇!”这个说:“哟哟哟,这么嚣张干什么,想必
真的有后台呗,要不说话哪这么个气势呢?!”那个说:“有后台又怎么样?这个
烂厂有什么好景?我还懒得干呢!”又一个说:“咱们没好脸盘子,人家当然相不
中啦,你们说对不对?”众口说:“对对对对广说完几个女人挤眉弄眼好一阵子,
尔后放声大笑,直笑得腰弯了,眼泪也下来了。二兰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她不知她
们这帮小姊妹子常关系那么好,怎么合伙嘲弄她呢!想了半晌,估计就是张快嘴讲
的那个事情作的怪。她自言自语地说:“真无聊!”暗想,从古至今,一些事情都
是从无聊开始的,无聊不但会生事,还会作祸!二兰心中恼得慌,穿好外衣,“咯
咯咯”地上了厂长室。
祈厂长正伏案写着什么,见二兰进来,不由问道:“来上班啦?家里事情处理
完了吗?”二兰憋了一肚子气,话便没有好话:“厂长,这次载人算我一个!”祈
厂长愣了:“我印象之中没有你啊?你在厂里是骨干,怎么能栽你呢!”二兰说:
“反正我和你讲过了,裁与不裁是你的事。从明天起,我不再来上班了。”说罢,
头也不回地走了。第六章
人生在世谁没有烦恼呢?要想烦,哪天不得烦个半死不活的!
老好一大早起来,将大门口扫得干干净净的,连片草叶都没有。粮行停了近半
月的业,他想今天开门。
炉子上熬着稀饭,几样小菜摆在小方桌上。不用问,这是大水干的。老好感觉
到大水比过去懂事多了,不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贴心贴肉的,也不像过去
那么离皮离骨的了。他忽想起早晨没见二兰的面,便到窗下喊。半天二兰才在屋里
答应一声。老好说怎么不去上班?二兰说不去。老好就随口多问了一句,是歇班还
是厂里没活?二兰没好气地说我被厂里辞了!老好心里不由一愣,心说今年真是运
气不好,大女儿离家出走至今没有消息,老伴儿又死了二女儿又被工厂辞退了,真
是祸不单行啊!唉,人该倒相,喝口凉水都塞牙,走路,树叶落下来都打你的头!
老好本想问问二兰到底是因为啥被辞退的,想了想没有问。心说问了还有啥意
思呢?再问也被辞了。总归有理由的,即便没有理由人家也会找个理由的。人嘴两
面皮,翻过来倒过去都是里(理),不过他倒是听说编织厂近来效益不好,编出来
的东西卖不出去。紫穗槐条子又一个劲地涨价,难怪厂方要裁人了。老好叹了口粗
气,知道此时此刻二兰心里一定不好受,想劝两句的,又不知怎么劝。半晌说,不
上班就不上班,在家帮忙开粮行。反正我与你大水哥也忙不过来。找外人总不如渔
家人在一起贴心。
其实二兰早起床了,心里正烦得慌。想自己刚死了娘,大姐踪影皆无,自己又
失去了工作,心中不由一阵酸楚,泪水便止不住落下来,将购前的衣服都打湿了。
心说我的命怎么会这样苦呢?几件事都摊在一块了,想躲都躲不开。如果大兰在家
就好了,总有个商量的。可她至今生死不知,想指望也指望不上。这一切都是张三
关那个混蛋一手造成的,他逼走了姐,逼死了娘,这种仇恨一辈子都忘不掉。她想
起平常人所说的,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此仇准报!可她一个女孩子
怎么报呢?再说这不是过去的年代,打打杀杀的无人管,现在是讲法制的,即使你
有了报仇的时机,也不能胡来……
二兰终于病倒了。
年关将近,乡下人都忙着来卖粮食,卖几个钱,好置办年货,给小孩添件新衣
裳。盛昌便趁机收了不少粮食,西屋放满了又难堂屋,后来堂屋也装不下了,只好
朝二兰住的东屋里放,一麻袋一麻袋的,一直码到了屋梁。
前边一忙,就顾不上照顾二兰。幸好这几天孔凡冒经常来看她。早也来,晚也
来,有时一个下午都来两三趟。孔凡冒劝二兰去医院看看,二兰不去,她知道自己
的病,一是前些日子赶的,二是叫一口气憋住了。说躺几天就会好的。孔凡冒便不
再劝,招点好吃好喝的给她吃,说点开心的话给她听。
人在病中,有人陪着说些宽松的话,不用吃药打针,那病就好得快,况且二兰
本没什么大病,所以身体不几天便复原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二兰心里很感激孔
凡冒,隐隐约约地不知不觉地有些喜欢他了。心想女人一生找这样的男人也不错,
听你的话,任你使唤,你生气他咧着嘴笑,你哭了他便像哄孩子似的哄你,你说如
今这样的男人哪去找呢?二兰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人在危难之中悲伤之中,
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都会永远记住的,更何况孔凡冒这么真心实意地帮助她,她
怎能不为此而感动呢?
心情舒畅,病也就好了。这天头晌,二兰梳头洗脸,便上街去转转。几天不出
门,看什么什么都新鲜,感到房子高了,街道也宽了,仔细一瞧,又觉得什么都没
变,还是过去那个老样子。
走到街口,迎头遇见张三关的儿子小扣。他簸着小拳头站在那里,眼里充满敌
意。二兰不由得浑身一颤,心想,这么一丁点的孩子怎么知道记仇的呢?想必是他
家大人教的。二兰想起那天张家三口虚请假意来吊孝,结果戏唱砸了,弄得头破血
流,花钱往院找罪受。她笑张家真是太天真了,你们认为这么做,宋、张两家的恩
怨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她从小扣身边走过去,本来是无事的。她犯不着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正
当她即将擦过小扣的身边的时候,哪知小扣突然咳嗽一声,接着一口痰吐在了她的
褂子上,嘴中骂道:“大坏蛋,大坏蛋!”二兰的火腾地一下起来了,心想,一个
胎毛求退的孩子竟也这么欺负人,真恨不能过去一把掐死他。想想又忍住了,何必
和一个吃屎喝尿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呢,要是叫街坊邻居听见了,还说我不知理呢!
二兰掏出块卫生纸,一声不吭擦着衣服上的痰液,她想看看小扣那个孩子这时
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等抬头看时,那孩子早已不知去向了。二兰这会儿真想找个对
手吵一架,不多会儿便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劝慰自己,别烦
别烦,人生在世谁没有烦恼呢?要想烦,哪天不得个烦半死不活的!
下午,大兰终于拨通了吴家的电话。哪知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大兰心中不由
一阵惊喜。这几天,等宁副县长俩口子刚去上班,大兰便给吴家拨电话,真是不巧,
要不占线,就是没人接,再不就是那个没人性的吴良本接的,她只好一次又一次挂
上了。这次好不容易拨通了,接电话的正巧是刘玉芝,你说她心里能不高兴吗?
大兰握话筒的那只手不停地颤,嗓音也跟着颤:“你是、是玉兰大姐吗?”
刘玉芝猛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打来电话,心里猛地一沉,脑子里像闪电似的
迅速地过滤了一下,心说这个女人是谁呢?会不会是男人的相好打来的呢?她找我
做什么呢?吴良本在外拈花惹草她是知道的,即便刘信不暗示她,她也清楚得很。
这种事瞒了别人瞒不了自己的妻子。
“你是谁?”她颤颤兢兢地问。
“我是大兰,宋家的,三关镇盛昌粮行的。”
“哎哟!死妮子,你家都找翻天了,你现在什么地方?”
大兰就晓得吴良本做这些事是瞒着老婆的。她又不想将住在宁家的地址告诉工
艺,就说:“我住的这个地方不好说。”
“你一个女孩子瞎跑什么呢?要是出了事咋办?”
大兰心说我想瞎跑吗?都不是你男人害的吗?想想又不能怪玉芝,说:“我有
活急着找你说。”
“那就来我家说吧。”
“我不能去。”
“怎么啦?”
“一句话也讲不清楚,反正是不能去你家。”
玉芝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说:“再过半小时你在动物园门口等我。”稍停又说,
“不见不散!”
挂上电话,大兰心中无比激动,犹如走夜路看到灯光那样振奋。她换了件鲜亮
的衣服,站在大立柜的穿衣镜前拢拢头发,刚准备想走,就听见门铃响了。她导思,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日白昼夜恨得牙根痒痒的吴良本。吴良本干什么来了?
他说他给大兰送工资的。大兰说我没做什么,这钱我不能要!吴良本说你在宁县长
家也是工作,这是你的报酬,你不要不行,说着便将一沓十块的钱送过来。大兰看
看手表,和玉芝约的时间快要到了,她想敷衍一下好脱身,便随手接过钱,放在身
边的茶几上。
“在这儿还住得惯吗?”吴良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正儿八经地说话来。
大兰没吭声,想撵他走,一时又找不出适当的理由。
吴良本见大兰不语,不由咧嘴笑了:“大兰,过去我没太注意你,今天我才发
现你真是怪俊的!”
大兰脸一红。被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夸奖,她觉得很丢得慌!
吴良本拍拍旋下的沙发:“来我这坐着说话。”
大兰实在憋不住了,没好气地说:“一天坐够了,只想站着。”
吴良本笑嘻嘻走过来,一把拉起大兰的手:“你这只小手还是蛮柔软的嘛!只
是凉一些。”
大兰挣脱了手:“宁县长两口子快回来了,你快点儿走吧!”
吴良本阴阴一笑:“茗帚疙瘩进城也能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