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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敌后武工队(冯志)-第51部分

小说: 敌后武工队(冯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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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霞像挨了蝎子螫,“嗷”地一声:“你干什么?流——氓!”
  “你骂什么都行!只要听我的话,留在城里,和我……”马鸣活像个绿头苍蝇,任什么不顾,只是嗡嗡地围着汪霞转。汪霞哪容马鸣再在她面前随便胡吣,趁他不防备,一步蹿近他,就听啪的一声,巴掌扇打在马鸣的左脸上,扇得马鸣眼睛乱冒金星,半边面颊热乎燎辣的疼。马鸣现在变成一匹野兽,再也不顾礼义廉耻了,借机抓住汪霞没抽回的那只手,跟着又三抓两挠地把她的左手攥住。“今天就是今天吧!这可不能怨我!”
  汪霞一看情势不对,急了。她嘴咬、脚踢、脑袋撞地使劲挣扎、反抗,时间一长,女的总是敌不住男的,慢慢被马鸣占了上风。马鸣见汪霞的反抗力减弱了,咧着嘴淫邪地说着:“累吧?我送你歇着去!”抱起拚命挣扎的汪霞紧朝床跟前拖。终于将挣扎着的汪霞按倒在床上。
  就在马鸣像饿狼似地按住汪霞,汪霞大声叫骂的时候,刘文彬一步跨进了屋门。他像父亲见到女儿在受污辱,顾不得腿上刚受过的刑伤,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跟前,铁锤般的拳头,像擂龟盖子似的照着马鸣的脑袋、身上没头没脑地擂打起来,擂打得马鸣晕头转向猪一般叫起来。待他清醒过来,才忙把皮套里的驳壳枪拽出来,枪口对准了刘文彬。
  “叛徒,你别比划,来!照这儿打吧!”刘文彬指着自己的胸膛。“你们杠子压了,凉水灌了,鞭子抽了,烙铁烫了,老子并没怕!你拿枪吓唬谁!有种你就开火!”多半宿的酷刑,折磨他个精疲力尽,眼下他没顾这些,照旧像个精力充沛没受熬煎的人,一面说着,一面逼近马鸣;汪霞也摇晃散乱的短发,气咻咻地跟在刘文彬身后。她虽说还是她,眨眼却增添了不少力量。“来,姓马的,要打你一块打!干什么像条夹尾巴狗似的朝后退?”
  马鸣确实草鸡了,特别在刘文彬的面前,他就像个偷儿,挨了顿臭打,也不敢张嘴出点声音;虽说武器在手,比个老鼠还胆小。他一步一步地朝后退,退到门口,才从腔子里说了句:“打死你们?别忙啊!”扭头溜走了!四
  一切伎俩都没有在刘文彬、汪霞的身上起到作用,松田再也不把他俩待如上宾,留在夜袭队后院的宽敞洁净的屋里供养了。就在刘文彬、汪霞赶走叛徒马鸣的第二天拂晓,夜袭队用汽车把他俩送进了南关的监狱里。
  他俩一投入监狱,就被钉上了二十多斤重的铁镣,这一来,压得脚迈不开步。一天两顿饭,两顿饭都是两个橡子面的窝窝头,一片咸萝卜,一碗照见人的稀米汤。他俩分住在男女狱里,只在提审时能在囚车里会上一面,平时就很难见到面。
  进到监狱里,刘文彬见到了县财粮科的邱科长。他是去年冬天来边缘地区检查公粮坚壁的情形时,在路上遇到下乡清剿的夜袭队而被捕的。当时,敌人怎么盘问,他都作了巧妙地回答。敌人要检查证件,他拿出了“居民证”,敌人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偏偏这时叛徒马鸣走来了,马鸣上来只说了句:“这不是咱那管钱管粮的邱科长吗?”他再也混不过去,便被捕了。
  老松田开始确实把他三个人当成圣宝贝。他认为只要把他们三个人争取得回心转意了,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八路军坚壁的公粮,会一掏一个净。哪知,软办法使尽也没有掏出一个字来。由此,他这才急了,由软换了硬。差不多三、六、九都要提出来,由汽车押运送到西关——夜袭队里去审讯。特别将近麦收,青纱帐将起时,松田审讯得更勤了。松田频繁审讯的目的,是希望在秋庄稼长起以前,用尽办法从刘文彬他们三人的嘴里掏出需要的东西: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分布和党员名单;公粮坚壁的地点和数字。
  进四月,连下了两场透雨,春苗像水葱般地欢长着,一天一个样。老松田对刘文彬他们三人的审讯更加紧了,差不多是天天提出,天天过堂,天天审问。哪怕是假日,也没有间断过。
  刘文彬、汪霞由夜袭队队部解押进南关监狱的当天晚上,魏强他们就从可靠的“关系”那里得到了情报。过了十几天,县委派专人送给他们一件极机密的信。
  魏强、吴英民从县委送来的极机密的信件里得知:目前国际形势是在急转直下。苏德战场上,红军已进入了德国国境,希特勒完蛋的日子就要到来。根据当前有利的国际形势,根据党中央指示,敌后各抗日根据地的武装部队,为了给四月二十三日党的七次代表大会献礼,纷纷向敌人展开了局部反攻。仅分区的部队,几天的工夫就将石门桥、辛中驿……等大据点攻克了,还一度占了任丘城。打得各处敌人急急忙忙地抽调据点里的兵力,保卫大城市和交通要道。保定四周的敌人也准备集中兵力,向市沟附近靠拢。县委根据这一情况,要魏强他们随时截击撤退的敌人,并拟出以后朝市沟里面突的办法。
  从机密的信件里,魏强、吴英民确切地知道:刘文彬、汪霞虽经过多次刑讯,仍坚贞不屈地和敌人斗争着。
  末后,县委在机密的信件里,特向他们提出一个搭救刘文彬、汪霞的意见。整个的意见旁边,都点上了加重的红点,意思要他们特别注意这个意见,研究执行的办法。
  魏强一见到县委提供的意见,脸上立即豁朗起来,笑容挂在嘴角上。他高兴得用眼示意一下身旁的吴英民,吴英民也欢喜得眼睛挤成一条缝,随后两人都张开大嘴笑起来。随着“呵呵”的笑声,县委给他们的那件极机密的信,被一根划着的火柴毁掉了。五
  阳历四月二十九,这是日本天皇的诞辰。
  这一天,按照日本国内的习惯,保定城的日本兵营、机关、企业、学校……一律放假一天;连伪机关、伪军营里担任顾问、指导官的日本人,也都歇了班。
  这一天,保定的所有能逛的地方,能玩的场所,什么城隍庙、马号、西关、古莲池……都拥着很多很多的日本人:有徒手的日本兵;有挎战刀的军官;有穿和服的日本商人;有梳高头、踏木屐的日本艺妓。电影院、剧院都让日本人包了场;酒馆、饭庄都让日本人占了座;平康里、干草林等娼寮地带,今天完全变成了日本人的天下。
  日本人放假庆贺天皇诞辰,在保定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在这一天的大拂晓,启明星还没露头,公鸡还没张嘴的时候,魏强率领赵庆田、贾正、辛凤鸣,悄悄地摸进了保定南关,在警备第七中队部的前院,自己的秘密“关系”——金汉生家里又落了脚。
  “老金,我们这一来,明天你这个班该怎么个上法?”“来得巧,明天我是个大歇班!”金汉生大手抹了一下大胡子,笑呵呵地回答。“怎么?是鬼子又在乡里清剿啦?还是在这里掩藏着捉摸个事,像黄庄那样的再捡它个便宜?”“咱一不是躲鬼子的大清剿;二也不是想再捡黄庄那样的一个便宜。我们这次来,是想,”魏强将嘴凑近金汉生的耳根下咕哝了几句。
  金汉生听过,像喝了半斤老白干,兴奋得朝大腿上一拍:“好,你魏小队长思摸的真周到,要真成了,我可再不为咱老刘他们发愁揪心了。你们是不知道,”他若有所思地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只要我上白班,就碰上特务汉奸们用汽车装着老刘、汪霞他们朝西关夜袭队里解运;每次碰到,我那心哪,真比那刀子刺都难受!谁叫咱在人家的脚底下踩着呢?真没法。听说他们俩都是硬骨头,好样的!唉,你们总算来啦!天一亮,我就去。”
  天刚麻麻亮,房后面,伪军警备第七中队部里传过了嘀哒嘀哒的一阵起床号音。金汉生穿上他那长年不离身的破夹袄;后又将件棉袍披在身上,快步走去,跟着传来不大响的锁门声。
  魏强他们从头明钻进南关,潜入金汉生家,直到金汉生走去,谁也没合一下眼。天,大亮了;阳光和煦地撒满了整个大地。一切都已苏醒,魏强他们的精神更大了。
  在这里,如同钻进了老虎嘴里。从神情上看,好像在自家炕头上那么安闲,谁也没把可能遇到的危险搁在心上,既不惊奇,也不紧张,大家坦坦然然地静坐在床上、凳子上;但是耳朵,却十分警惕地辨听着门外和房上传过的响动。
  “到这时候啦,怎么还不回来?”魏强隔着窗口朝东南角上高挂的日头瞅了一眼,低头又瞧瞧腕上的手表,怀着异常焦急的心情,自言自语地说。
  魏强这样焦心是有根据的。以往,敌人从监狱里提刘文彬、汪霞他们去西关夜袭队里过堂审讯,多在早饭后八点钟左右。现在已经是十点三刻了,而去侦察这一情况的金汉生却一直没有回来。
  魏强刚把窗前的位置让给贾正,贾正却欢天喜地地低声嚷起:“来了来了,小队长!”
  不一会儿,喀当!大门上响起开锁的声音。这声音给魏强带来了喜,也带来了怕。喜的是敌人可能又将刘文彬他俩提走了;怕的是在日本天皇诞辰的这天,鬼子放假,夜袭队也不审讯了。
  “叫你们等急啦!”金汉生快步走进屋,负疚地小声说。他披出的那件青棉袍不见了,手里却提了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袱。“准把你们饿得前心贴后心了!”他紧忙打开,里面包的是一大堆夹肉烧饼,外带一小瓶酒。他指点酒瓶说:“我知道咱八路军不兴喝它,咱要走走老辈子出兵打仗的法门,盼望来个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所以我领头破下格,不管会不会,都在嘴边上沾一沾。来,魏小队长!”
  魏强深知金汉生的意思,接过来闹了一口,回手递给了身旁的赵庆田。
  今天不同往日,谁也没客气,大口大口地吞吃起来。从金汉生欢乐的神色上看,魏强知道刘文彬他俩又被提出审讯去了,也就没再多问。
  既然刘文彬他们被提出,为什么金汉生回来这么晚呢?是这样:金汉生出了门就朝南关监狱走来。吃早饭以后,他也没见到监狱里解押犯人的汽车开出来。“怎么?难道鬼子给他们天皇做寿都放了假,夜袭队的特务也来个大歇班?要是真的,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他脑瓜门上急得光出汗。他想探问探问,便溜达到监狱门旁的一个烟摊子跟前,掏出一张毛票,买了两根烟卷。一根烟刚放到嘴上,嘀嘀嘀……汽车喇叭声从监狱里传来,一辆载有几个全副武装警备队员的、土黄色的汽车,拖着一股子黄烟,在他面前驶过去了。
  金汉生看到押解犯人的汽车开过去了,高兴得心里开了花,擦火抽烟,拔腿便走。这时从监狱里走来一个法警。“喂,一盒红锡包,记帐!”
  走出没三步的金汉生转回头一想:“怎么能证实过去的汽车里押解的是刘文彬他们?”眼睛朝身后买烟的法警一斜,像问人,又像问自己:“这些天总是汽车解犯人,谁知他们尽犯的是什么罪?”
  偏遇上个多嘴的法警,立刻答上了碴:“什么罪?八路,共产的罪!别看天天解犯人,就是那几个硬骨头。你使尽了刑法,他连大气都不吭。听说那个女的,回回过堂,回回大骂,真少见!”他像百事通似的把话说完,扭头就走了。“莫非这就是说书场里常听的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意外的收获,真把金汉生乐颠了,他三步并成一步迈,迅速离开了烟摊子,去办他想办的另一桩事——到城里秀水胡同源生当铺把他那件披出来的棉袍当出去,好换得钱来给魏强他们操办一顿战饭。
  金汉生见人们都填饱了肚子,心里非常痛快。他将嘴里捣嚼的最后一口烧饼咽下喉咙,才介绍:“今天,在城里走道,打头碰脸的净是鬼子:有穿军服的,有穿便衣的,有男,有女,还有小崽子。你听罢,走到哪儿都是叽哩哇啦的乱叫唤,真叫人生气!”
  “南关呢?”魏强要了解一下执行任务的这一弯子有没有日本人,忙问了一句。
  “南——关?一来没有地方逛;二来驻的鬼子也有限,轻易也碰不上一个!”
  太阳移到正西,手表告诉魏强:已是四点半了,再过两个半钟头,刘文彬他们又要押回监狱了。
  魏强瞅瞅预先带来的包袱,说了声:“咱准备吧!”大家七手八脚地忙起来。
  从包袱里,魏强拿起一套黄卡其布的日本尉官军服,还有两只高腰黄皮靴。他像在舞台后面化装的演员,脱掉身上的便衣,换上了它。
  金汉生从头到脚看了看魏强,称赞地说:“穿了这身鬼子服,你要在马路上和我走个对面,吓死我,我也不敢跟你说一句话,这哪像咱武工队的魏小队长呀?”他回头再一瞅辛凤鸣,辛凤鸣也改了样,雪白的衬衫往里一套,藏青色的西服一穿,黑皮鞋倍亮,灰呢帽崭新,两手一抱双肘,眼一斜,头一歪,活像个抽白面儿的翻译官。赵庆田、贾正眨眼之间,都变成了日本兵。
  “好啊,装扮得太像了!登台唱戏也没挑!”金汉生欣喜得眼睛有点不够使,瞅瞅这个,望望那个,对魏强他们的化装,真是一百个佩服。
  “对,今天就给他唱出去!”贾正系着末后的黄铜钮扣说。“咱唱的这出,一定要起个戏名!”辛凤鸣扯拽衣襟道。赵庆田白了人们一眼,像想起了什么,羞涩地说:“要起名,我倒想起一个来。看,就叫《八路军大闹保定府》!”戏名起得顺耳,人们都满意地乐了。
  一切行动的联络信号规定好,魏强将瓶子里仅剩的一点酒,洒在自己的衣服上,浓重的酒味,立即弥漫了全屋。魏强叫老金先一步走了。在金汉生离开大约有一刻钟的时分,魏强他们四人前前后后也来到南关马路上。
  是城气死镇,是府赛过集。南关虽说不如保定城里热闹繁华,南来的,北往的,男的,女的,挤挤插插足有多半街筒子人。人流里穿戴什么的都有,正象金汉生说的,轻易看不到穿黄军装、戴战斗帽的鬼子。魏强他们身上像长了毒疮,蹭满了粪便,人们撞见都是白眼相看,远躲着走。
  按金汉生的手势,魏强他们钻进了一座饭馆里,在临街靠窗的一张八仙桌子跟前坐下了。隔着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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