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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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希望他不要承受痛苦,让我来承受。’旁边的一个女子说:‘小公子很可爱,身体也很好。小姐,你就放心吧。’她闭上双眼,说:‘我太困了,想睡一睡。’”
“我看着她睡过去,她脸上写了太多的沧桑。那些人看着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自己说:‘你们别怕,我不会害你们。孩子已经顺利的出生,现在母子都需要好好的休息。’那几个妇人和姑娘开始忙着在那里收拾。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一个人说:‘姑娘,我可以进来了吗?’一个妇人说:‘进来。’只见孟生走了进来,他见了我显然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转头对妇人说:‘三嫂子,车总使要我告诉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去长平宫和他相会。’那妇人说:‘只是小姐现在的身体,只怕根本不能走。’孟生说:‘江南已经不能留人了,只有一些还没有被发现的兄弟,他们近段时间也不能和我们联系,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很不客气的说:‘孟大侠,看来你对当前的形势还是十分了解,不像我一样,只是被人玩弄。’他急忙说:‘姑娘,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找茗香居的主人了,我要护送大姐离开。’我说:‘我倒想看看这次又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孟生着急的说:‘怎么办?三嫂子,快收拾东西,咱们先离开这里。我已经找好了运药材马车,大姐和孩子藏在车里,你们驾车,说是运药材,风云会的人不会真看的,毕竟他们还不是官府的人。’”
“那几个女人急忙收拾屋子,孟生对我说:‘姑娘,后会有期!’我说:‘我想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说:‘姑娘的意思?’我说:‘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得亲自去看。’他说:‘好,多谢姑娘!’我说:‘你不用谢我,反正,我也不是因为你。’”
“原姑娘渐渐醒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在哪里?我想看看。’孟生说:‘大姐,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收拾好,你就躲在卖药材车里,我们在一旁保护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你们将很危险!’”
“原姑娘闭上双眼,说:‘先让我看看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呢!’孟生说:‘大姐,快走吧。’我们出了门,坐在篮子里,孟生伸手按了一下井底的一个小铃,篮子便向上升去。我们来到院子里,只见马车已经备好了,原姑娘坐在马车里,外面放了药材。孩子被几个姑娘抱着,孟生对我说:‘这次虽然可以避免被生死门和风云会的人发现,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一向都不敢肯定。’”
“我说:‘我连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不敢肯定。’我们很快就跟着出了城,一路上本来是很顺畅的,但是却发生了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原姑娘刚生下的孩子不幸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虽然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但是刚生下来就经历如此恶劣的环境,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也许离开,在一个混乱的时代,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尽管给别人带来了不幸。原姑娘居然没有怪任何人,只是谁都知道,她简直痛苦到了极点,在一个乡下大夫那里住了将近半月,大夫说她产后失调,加上过度悲伤,身子已经不堪重负,还对我们说,以后她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薛冰说:“没有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绝对是件最可怕的事情。”
冰雪叹说:“原姑娘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她唯一担心的是车凌,她希望车凌能够有自己的孩子,她的痛苦越来越多,作为女人我知道我要和她好好谈谈。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我来到她的床前,我对她说:‘原姑娘,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也伤心过,知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没有一件事情能够引开她对伤心的关注,那是一种根本就无法形容的感觉。但是,作为一个旁观的人,她总是希望你能够放弃对于伤心最真实的体会。你需要忘却,需要重新找到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要再折磨自己。’她平静的说:‘我已经想过了,人在江湖,总会有得到和失去的,我在一开始就只是希望实现我最大的愿望,将武林变得平静。我应该承担痛苦,但是每当想到孩子,那多么无辜,多么让我难受。’”
“我说:‘抛开所有的理想、追求、得到和失去,抛开所有的,我们只谈快乐和伤心,我常想,我们为什么不能脱离于现实所见,单纯的拥有我们的快乐。这种超越了现实的感觉也许被人认为那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但是它可以让我们过得更超脱,更快乐,更加无忧无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做事情的时候认真,在看事情的时候一笑而过呢?真的快活,属于那些曾经努力却又能一笑而过的人。’”
“她看着我,说:‘你看这灯,它在白天就会失去光泽,只有黑夜才能使它散发光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光彩,灯不必在白天苦苦的追求散发耀眼的光芒,我也不必在这里一定要拥有同儿子在一起的天伦之乐。姑娘,多谢你,你真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在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是那么的美丽,但是今天我发现,你还那么善良。你关心别人如同关心自己,真正没有超然的是你,不但不能从自己的痛苦中超脱,还不能从世人的痛苦中超脱。’”
“那一刻我呆住了,我知道我心里根本没有放下,我希望别人能够放下,但是自己却根本放不下。我像是一个戳穿了的灯笼,在风里无力承受风的打击,摇曳得快要粉碎。原姑娘又说:‘姑娘不用多想,太多的人,包括古人和老人,还有我们的朋友,他们都单纯的希望世人快乐,希望他们能够放下一切现实的束缚真正的快乐起来。只有我们身处其中的时候,我们才明白我们是不能这么超脱的,快乐也好,不快乐也好,我们必须要做的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能迷失自己的方向,不能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不能因为伤心作为借口放弃自己的追求。超脱就是欺骗自己,面对才能解决问题。’”
“我笑笑说:‘是,我没必要告诉自己要开心。开心和伤心都只是一种感觉,所有的感觉仅仅是感觉而已,它们都一样。’原姑娘笑说:‘这几天我是在养身体,快要见到大哥了,我想让自己身体好一点,这样他见了我,才不致认为我受了多少的苦。’”
“我笑着说:‘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你看,我是来劝你的,但是听你一说,我觉得我真是受益匪浅。’我们何必要让自己一定要快乐或是伤心,那是我们根本无法改变的感觉。只有外面的世界,我们面对的现实,我们多少还能改变。因为世界永远是往明天走的,而心情,永远属于对昨天的感悟。”
“第二天我们就动身去见车凌,车凌和一帮兄弟们正在商议对付生死门的事情,生死门同风云会在江南打了很久,双方都有伤亡,但是毕竟风云会在江南有许多富商和武林同道的支持,所以连连败下阵来。他们一连退到固山一带,已经溃不成军,车凌的意思,就是要趁此机会,灭了生死门留在江南的门人。”
薛冰说:“灭几个已经败下阵来的人,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冰雪说:“生死门人个个都是武林好手,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和耐力,本来江笑天的初衷就是要一统武林,所以哪怕只有一个生死门人,他也是可怕的。太平盟人大多来自武林底层,他们不能成为大侠,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没有才能。这样的人要打败生死门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那天车凌没有直接和他们交手,而是在一个山谷里布下了一个迂回的阵法,让他们筋疲力尽,然后将他们身上的武器和钱财全都弄到手,也没有杀人。用他的话说,杀一个已经不能害人的人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使我第一次改变了对于武林争战的看法。也许江湖仇杀并不是武林的全部,在江湖上,一样有许多和世俗一样的东西。我们经常以为自己是江湖儿女,其实我们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面对我们的敌人,一样一直的走向死亡。”
薛冰说:“武林仇杀只是武林纷争最普通的一面,我从没有以为它和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我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有一身本领,能够飞天遁地。如果这仅是我们的幻想,我们和他们是没有区别的。不要以为你找到了一个世界,比你原来所处的世界更美好的世界。没有这样的世界,如果有的话,那么多人都在找,已经找了那么多年,我们所处的世界,就已经找了上千年。哪有什么人间天堂,所有的只是我们对自己的欺骗。所以你看到身边的事情一定要能够处变不惊,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冰雪说:“车凌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出生不久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足足有一天的时间,他一个人站在山的最高处,看着山下,看着天上。原姑娘一直站在他身边,他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有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人要是没有感情该多好。只是一个小小的欺骗,骗自己并不在乎,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做到。我看了好久,看到日落的时候。车凌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我说:‘冰女侠,多谢你一路上照顾内人。’我看着他,摇头说:‘在这个时候,为何你要说这句话?你要证明你心里已经忘却?如果是为了安慰我,你不必。因为即便我多么善良,我也不能为了别人的痛苦能够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说:‘不,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应该多谢你。’我说:‘我想问你一件事,能告诉我,太平盟和冷翡翠之间有什么纠葛吗?’”
“他问:‘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冷翡翠事北方十三邪的信物,是六阴圣女所佩戴。不知何故流落江南,但是太平盟人要来也没有多大用处啊。’我说:‘但是北方十三邪的人已经找到了太平盟,我看你对太平盟还不了解。’他说:‘姑娘能否明示?’”
“我没有回答,只是说:‘真是奇怪,冷翡翠也不过就是一件信物而已,北方十三邪的人只要欺骗自己,说自己并不在乎就好了,为什么要劳师动众,远赴江南。’车凌说:‘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法解释,尤其是人的想法。’我说:‘车大侠,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必问。不管怎样,有个好心情,总会让你做起事情来顺手一些。’”
“离开了车凌,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们将要远赴北方,同佟泽他们会合。而我,如同飘絮,根本就没有方向。我记得孟生要离开的那个夜晚,前来同我道别。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触,他终于说:‘姑娘,我们就要走了。’我说:‘我知道了。’他说:‘多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如果不是你,我已经不在人间。’我说:‘不在人间,说不定是好事。’他说:‘不,我在人间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一个人要活下来,最大的理由就是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我就在那里想,什么是我没有完成的事情,我到底要做什么。我最大的仇人是生死门,但是同生死门的仇不是杀江笑天那样简单,我不能做那种所谓的侠客刺杀的事情,我要真正的击败江笑天。”
薛冰说:“所以你寻找欺云峰?你是怎么知道的?”
冰雪说:“送别了孟生,我就再回了江南,那时江南已经是风云会的地界,太平盟人已经隐迹其中。所以看起来,那是一片升平。我当时只想一个人静静,所以已经换成男装。这是我第三次来江南,第一次是为了给母亲治病;第二次,是为了报仇;每一次都那么的失败,只有那些不会说话的花草树木和亭台楼阁,每次我都以为我一定要实现的事情,却在岁月的流逝里渐渐改变。”
薛冰说:“人总是会改变的,而且是越来越懂事。”冰雪说:“那几天,我看到风云剑会的学生在街上来来去去,潇洒自如,就如同当时看到生死门人一样,只不过生死门人始终不是江南人,不能得到江南富商真心的支持。我觉得人生的道路真是很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地。本来我是无心和他们打交道,但是有一天我却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了。那天我在锦绣楼上听歌。”
薛冰想到锦绣楼,那个她们相识的地方,那所有的往事都来到心头。
“唱歌是个小丫头,她也是穿着一身的红衣,坐在当时我坐的位置。只不过,她唱的是一曲《浣溪纱》,她的声音很好听。一曲完毕,大家都很尽兴。人群里有人高声叫好,也有人大声唱和,忽然间一个中年人走了上去,对着那女子说:‘小姑娘,唱得不错。我们老爷请你到府上去,好好给他唱一曲,老爷重重有赏。’那女子头也不抬,说:‘我只在这里唱,每晚三曲,一曲不能再多。’那中年人说:‘姑娘,我们龙爷可等得太久,他的习惯姑娘也许不知道,总之姑娘最好跟着我走,已经备好了轿子。’”
“那老鸨走出来,已经不是以前的老鸨了,也不如以前那个常妈妈来得爽利,还没说一句话,只是笑个不停,中年人说:‘我们龙爷是什么人,瞎了眼不是!滚开,姑娘,这就走吧。’那女子起身说:‘我的三曲已尽,要听曲,等明日再来。’说完便要离开,中年人身后来了几个年轻人,上前拦住那姑娘。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无礼的人,但是一般妈妈都能够挡过去,现在看来,那老鸨是没这本事了。所以我上前去说:‘这位大哥,既然姑娘已经累了,何必强人所难?凡事不能太过,你们龙爷是个大人物,但是也不能强人所难。’那中年人看着我,不屑的说:‘姑娘是谁?’他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女子,我觉得我的心思都是白费了,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只想他能够离开。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妨直说,在下就是冰珀宫主,大家在这里听曲子取乐罢了,何必弄得这么不开心?’我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说:‘什么人在这里撒野,简直没有王法!’只见坤雪从楼下走来,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