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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秋池-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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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侠义之人,留下了所少千古绝唱,他们心里想的只有国家,只有百姓。”
    江一宁说:“上古的帝王,心里一样只有百姓,大禹治水,那是丰功伟绩,也是无私奉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都为着自己,都忘了别人。宫主,如果所有的人都在为着自己打算,你一个人要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你觉得是很艰难,还是根本不可能。”
    冰雪说:“其实我读不懂世人,也读不懂江湖,我作的每一件事情也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亲人,如果真的要为了天下,我又能真的作些什么。”
    江一宁紧紧握住她的手,说:“路漫漫其修远,天下的道理没有那么容易看透,世事越来越复杂,我们越来越脆弱。宫主,何必那么计较,至少我们还有一身的本领,至少,我们还能想到别人。知道老天让我们得有一身本领,她的目的不是要我们享受,不是要我们借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而是要我们帮助他们,我们就是上天的手,上天要假借我们的手来维护她无上的公平,可是我们误会了上天的旨意,把这天地弄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一切,都乱了。”
    冰雪点头说:“每一次认识一个人,都让我从中获益匪浅,我终于明白,每一个人都在想她心中的事情。对人生,对这个世界,我应当见到每一个人的时候,都向他们请教人生的道理。”江一宁放开手来,缓缓在院子里走着,说:“那倒不必,只是感悟,有什么用?当今武林一片混乱,武林一站,用的钱财还不都是富商官吏身上出来,他们的钱财,还不是来自百姓。普天下的财富,都是来自他们啊。结束这无聊的争斗,结束这无聊的江湖,结束这一切,那多好。”
    冰雪转身看着她,问:“江湖的灭绝?那是断不可能的。”江一宁说:“那倒也是,只不过,我们可以按照悬克先生所说的一样,武林只是为了帮助世人,我们研究天地之间的道义,最直接的体会到天地的真义,将冥冥的真意带给天下百姓;只有平静,只有消失了残杀,才能让武林成为天下之福,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祸害。我们是在干什么,我们把这个世界弄得充满了罪恶,弄得那么可怕。连我们自己都不愿去看,连我们自己都想着这世界为何如此讨厌。”
    夜那么深沉,迷蒙的夜色,让人看不透的黑暗,和无休止的风声,在冬天的意境里融为一体。夜色里多少辗转反侧的人,没有半点踪迹。
    冰雪站在黎明的那一刻,天边的太阳缓缓射出五彩的光芒,她静静的看着东方,江一宁从后面过来,笑说:“怎么,宫主看到天上的太阳,能忘记身边的事情?”冰雪说:“没有,我在想昨晚的事情。姑娘,你不想一起离开吗?朝着太阳出来的地方走,远离昨晚的那些黑暗。”
    江一宁笑说:“离开是要离开的,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逃离的方向和路径,那是不一样的。”
    冰雪笑说:“后会有期!”江一宁一笑,说:“后会有期。”
    冬天的寒意已经渐渐消退,天边露出春的气息,苍翠的松柏依然那么郁郁葱葱,林间的小道因为马的奔跑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忽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冰雪身前,冷冷的说:“你这是去哪里?”冰雪见来者是屈怀柔,便说:“你不是让我去杀人吗?”屈怀柔冷笑说:“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往前走?居然有人能从冰珀宫主手上溜走,这话传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
    冰雪冷笑一声,说:“你相信不相信,与我何干?圣女看来一直都不离我的左右,应该知道我是受了伤的。”屈怀柔说:“想不到,你连区区一个真武派都不能对付。”冰雪问:“你怎么知道是真武派?”
    屈怀柔冷笑说:“冰珀宫主,不过如此!”她手上一动,一根软鞭如同闪电一样击来。冰雪急忙跃下马来,软鞭卷过树枝,惊风阵阵,却是连一片树叶也没有卷下来。冰雪心里想:这招式虚实不定,殊难对付。
    当下冰雪展开无情剑法,剑光化作一股凌厉的剑气,锁向她手上软鞭。屈怀柔轻轻一纵,软鞭到处,一点风声都没有,只见树枝摇曳不定,竟纷纷跌落地上,骏马立于道上,竟然片刻间化为几块,连一点叫声都没有。
    冰雪知道这招式完全打乱了进攻和防守,将力量的收发完全控制于一瞬之间,屈怀柔能够在一刹间将原本很强的力道化于无形,也能在一瞬间将原本毫无力道的劲力变成横扫千军的惊风骇浪。这样的招数冰雪很少遇到,此时只觉处处小心,唯恐一刹那间便被突如其来的劲力击得五脏俱毁。
    屈怀柔越使越能收发自如,将冰雪打出的含着冰块的剑气化于无形,让冰雪处在一股无形的无所不在的劲力笼罩之中。
    冰雪只觉难以脱身,忽然一个人影飘然而来,一剑刺向屈怀柔,屈怀柔神鞭相拦,那人已经拉着冰雪飘然而去。
    冰雪看着身边的人,只见他朗眉星目,玉面如铁,正是皓秋。她问道:“为什么要来救我?”皓秋落下地来,回头看着后面,见屈怀柔没有追上来,方说:“我一直都在找你。你的伤没事吗?”
    冰雪说:“我要杀你的门人,你还来救我?”
    皓秋说:“你不过是要杀一个真武门人而已,为什么不早说,如果没有先师的重托,我宁可死在你的剑下。”
    冰雪摇头说:“真武派发生了什么事情?”
    皓秋说:“先师知道真武派已经是岌岌可危,如果再没有高手,再不能恢复当年的威风,那么不但不能维护武林正义,甚至保全自己都不可能。先师在众多弟子之中,选中了我,将毕生内力尽数传与我,先师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我来实现他的遗愿。我不能随便的死去,因为我根本不是我。”
    冰雪说:“尊师是在制造一个伟人,不错,一个门派需要一个伟人。”
    皓秋说:“既然你没事,我要走了。”冰雪说:“离儿曾经去找过你。”皓秋点头说:“冰珀宫有事,她就回去了。”冰雪转身离开,皓秋忽然叫住她,说:“姑娘,有句话我要告诉你,真武派掌门人是不能有家室的。”
    冰雪转头笑说:“为什么要告诉我?”
    皓秋大声说:“我只想对你说,爱是一回事,婚姻是另外一回事,我心里的妻子,永远是我的师妹,皓月。但是我告诉我自己,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
    冰雪笑说:“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因为雨而无事可作,你就会想到我。”
    皓秋笑笑,转身离开。
    冰雪转身来,自言自语的说:“什么爱,什么情,不过是骗人的东西而已,难道我们就真的到了需要它如同需要一碗米饭来维持生命一样吗?”
    她心里寻思:既然真武派都已经到了,皓秋又能在这里找我,那他们所呆的地方一定离这里不远。现在我要作的,是看他们是不是如同说的那样,真的是为了武林,如果是,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帮助他们?不过屈怀刚如果也真的是为了苗人,那又如何是好?
    她正在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拼斗的声音传来,听声音这是两个人在拼死决斗,走近才看见,一个是白衣书生打扮,一个则是个年轻道姑。那书生手上一支玉笛,来来回回,有如神助,使得甚为潇洒;道姑使的乃是西陵派的“观音神剑”,剑招中剑气磅礴,潇洒自如。
    冰雪站在一侧,只见两人足足斗了数十招,那白衣书生身形飘动,立在一棵柏树上,说:“不知道长为何要出手伤我?”那道姑喝道:“太极洞的小人,死有余辜!”冰雪想:原来是太极洞的人,这道姑是西陵派的人……不对,他们不是联盟吗?难道屈怀刚说的是假的?那各大派来这里干什么?
    白衣书生说:“别以为英俊潇洒的,都是太极洞人,在下木子玉,不知道长如何称呼?”道姑说:“我是……全真……你,原来都是正派中人!”木子玉说:“我可不是什么正派中人,我已经被逐出师门,过来也是看看热闹。”
    全真急忙问:“逐出师门,是因为什么?”木子玉说:“家师说我们不该对恶门无礼,这简直是荒唐,一个邪派,一个为武林带来灾难的邪派,居然让正派别去动它。不用师父逐我,我自己都要离开。我要建功立业,我要永垂不朽,我才不希罕偏安在一个角落,看着别人吞噬着我身边的武林。”
    全真赞说:“公子真英雄也,大丈夫就应该建功立业,可是你……你一个人,怎么建功立业?”木子玉笑说:“一个人可以成为侠客,可以成为领袖。”
    全真说:“公子实在太有勇气了,须知当今武林,谁要是离开了师门,尤其是这么大一个门派,那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木子玉笑说:“我那不争气的姐姐就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人讨厌,那样的师父,有什么好求的。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将功力完全恢复,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群雄角逐的西南,看看这是场怎样的游戏。”
    全真摇头说:“这可不是游戏。”木子玉长笑一声,说:“道长,后会有期!”说完身形一展,已经飘然飞去。
    冰雪跟着全真远远的走着,只见全真走了一阵,就在林子里坐了下来,开始吃着干粮。冰雪心里想:难道她一个人来的吗?看来屈怀刚说的是假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全真休息了一阵,又继续往前走着,她走的方向是去往灵教广灵宫。
    冰雪一路跟着,不觉间已是到了夜里,山中无客栈,只能就地休息。全真生了一堆火,静静的看着火堆。冰雪怕被发现,就在一侧静静的睡去。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身边一亮,只见一个人在旁边点起一堆火,她心里一惊,心想有人来了自己居然不知道!
    只见生火的是个白衣男子,她思绪稍稍清晰了一点,忽然知道他是流星。她长剑出手,正要说话,流星手指在嘴角“嘘”了一下,轻声说:“你不怕被发现?”冰雪说:“那你为什么要生火?”流星说:“不这样你发现不了我。”
    冰雪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流星笑说:“你很关心吗?”冰雪冷冷的说:“你烧了一堆火,她一定会发现的。”流星说:“老兄,你好好看看四周,有多少火堆。”冰雪站起身来,只见林子中果然有许多火堆,显然有许多人在林子中休息。她问:“他们来干什么?”
    流星说:“你要知道他们来的借口,还是要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冰雪说:“都想知道。”
    流星说:“借口,自然是为了武林正义;至于目的,当然是为了自己。”
    冰雪冷声说:“废话,走开,我先来这里。”
    流星摇头笑说:“这林子里这么多人,人人都以为自己是为了武林正义,他们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我们两个人,只有相依为命了。”冰雪长剑一指,说:“你说话好听些,否则,我可不管有没有人知道。”
    流星笑说:“好,正派和邪派的唯一区别就是正派喜欢遮掩自己的感觉,把他们埋在心里,不让别人知道。”冰雪说:“如果你毫无遮掩,为何我对你毫无所知,甚至觉得你心怀叵测。”流星说:“我指的是自己做事的理由和自己奉行的原则。你不可能知道每一个人的内心,要向别人隐瞒一件事情,那是太容易了。”
    冰雪没有说话,流星说:“天还很冷,过来暖暖手。”冰雪没有说话,流星说:“如果你不放心我,你可以跟着我,看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冰雪说:“跟着你,为什么?”流星说:“我也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冰雪说:“你不是来联合各大派攻打灵教的?”
    流星说:“你真是一个很容易受到欺骗的人,所以你要同我这样罪大恶极无恶不作的人在一起,就算不能学会如何为非作歹,至少也能知道一个人怎样才能为非作歹,这样你就多了一个心眼。”
    冰雪冷冷的说:“好,别以为我怕你,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是如何的可恶,你们是如何的天地不容!”流星抬头看着夜色里的林子,轻轻说:“这夜色好美,我都想一直留在这里,谁说这里穷山恶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冰雪看着沉沉的夜,希望夜快点结束,喷薄的太阳尽快出来。
    流星忙乎了一阵,将火堆移开,在地上铺了树叶,又将一件狐毛斗篷铺在上面。
    这才看着冰雪,说:“我刚才烘干了地,铺了树叶,比你那边睡着舒服些。”冰雪冷笑一声,没有理他。
    她在温暖的火光中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太阳真的出来了。流星正在烤着一只野兔,见她醒来了,说:“这冬天的野兔真是太好捉了,你等着,马上就好了。”冰雪说:“我可不想吃你的东西。”
    流星笑说:“何必拘礼,不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吗?”冰雪还是伸手接住他递来的一半野兔,吃了一口,只觉味道简直妙到毫厘。流星笑说:“我随身都带着佐料的,保证好吃。我对生活的要求很严格的。”
    冰雪一面吃,一面说:“很好,我对生活的要求很低,从来不计较。”流星问:“咱们下面是去哪里?”冰雪笑说:“你别以为我同你是一起的,什么咱们,谁和你是咱们?”说完便转身离开,已经没有了全真的踪迹,她自己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流星跟在后面,两人走了一阵,都没有说话。冬日因为阳光而温暖,树林因为有人而不再冷清。
    忽然林子里传来一阵吆喝声,只见一个将军骑马奔在前面,正在林子里狩猎,后面跟着一堆或骑马,或跑步的将军和士兵。冰雪站在那里看着,流星说:“这就是军人,一个军人选择这种生存的方式,就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既是百姓的悲哀,也是自己的悲哀。”冰雪问:“你的伸手这么好,为什么不成为一名军人?”
    流星说:“我喜欢无拘无束。”
    冰雪冷冷的说:“正派和邪派根本的区别,是正派人士认为他们的一切来自百姓,他们怀着惶恐的心情,要把自己的能力用来背负身上的重任;邪派中人却认为他的能力是自己天生拥有,是用来为他自己争取更多的财富和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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