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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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善冷声说:“作为武林中人,我们是要杀生,但是我们不会吃他们的肉,杀生,是为了净化他们的灵魂,成全更多的世人。冯公子,你要自重,别在长辈面前胡说八道,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的妄自菲薄。”
冯杉笑说:“师太言重了。我饿了,去找点吃的。”渺善对全非说:“把干粮拿来,分给大家吃。”全非取出干粮,冯杉摇头说:“师太,我可不喜欢吃干粮,折磨我的肚子。”说完便向林子深处走去。
冰雪接过全非递来的干粮,笑说:“多谢师太。”全非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姑娘。”冰雪笑说:“说不定我同佛有缘,自然相见如故。”全非一笑,说:“每个人都同佛有缘,只不过是他们尚未知道而已。”
不久冯杉便提了两只鸡过来,一边拔了毛,一边说:“冬天抓野鸡是最好的了,饿得慌了,就容易对付得多。师太,你知道最勇猛的勇士是什么样的吗?是那些争夺食物为了生存的人。”渺善说:“鸟为食亡,你说的是动物。”
冯杉说:“在师太看来,动物,他们不如人那样知道取舍,具有灵性?”渺善说:“人有人的灵性,动物有动物的灵性,在佛看来,众生是平等的,公子,不要为自己找借口,杀戮,始终是有干天和。不能因为现实让你看不清方向就否定这世界的未来;也不能因为这世界最终的平静而忘记了我们身处于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
冯杉已经将鸡毛拔掉,对全非三人说:“三位师太,要不要也来一点?”全真赶忙摇头说:“我看到就觉得恶心。”全清说:“简直想吐。”
冰雪笑说:“冯少掌门的手艺,要是能够领略,倒也不错。”冯杉说:“既然他们不吃,你们还是够的。来,这只给你们自己烤。”流星笑说:“不是我笑话冯公子,你的东西,我实在没有胃口。鸡不是你那样杀的,没有活力的鸡,肉就不会好吃;鸡毛在这时候拔,不但不能拔干净,而且还会伤了肉质。饮食这种艺术,一旦加上高超的武功,还有精心的呵护,和合理的调配,便将成为一种享受,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冯杉问:“依先生之见,应该如何?”流星说:“其实饮食本身讲求的是色、香、味,但其作用却不仅如此,应当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和畅快的享受,让他们不但能够因之而生存,而且能在其中升华对于人生的感觉和领悟,能够体会到生命最高的追求和需要,能够在不经意间听到自己心灵满足的呼喊,和不再需要的暗示,化解人的烦躁和不安,去除人的病毒和恶疾,让这世界更加的美好,让人顺心如意。”
冯杉冷冷的说:“如果有阁下说的那么好,为什么没人知道?”
流星笑说:“是啊,有很多好的东西,别人都不会知道,甚至亲手掩盖,因为种种原因。”冯杉说:“笑话,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才是明智的。这个世上有太多井底之蛙,如果你到过中原,就不会那么狂妄。”
流星叹说:“你们简直是在虐待自己,睡在这么伤害身体的地方,武林中人要的是强壮的身体和最好的精神,凭你们这样的生活方式,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还说什么振兴正派。”冰雪说:“你也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来。”
这时鸡肉的香味已经在空中弥漫,渺善闭目打坐,全非三人急忙使劲的吃着馍馍。冯杉笑说:“师太,你们吃过鸡肉吗?闻过它的味道,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全真恨恨的说:“不要脸!”
冯杉笑说:“只是一个荤戒而已,又不是色戒,有什么不要脸的?师太,不要小题大做。”全真说:“什么戒我都能忍受,冯少掌门,你就别费心思了。”冯杉已经开始吃了起来,这时流星已经拿了一阵香味传来,冯杉转头看去,只见流星正在烤着另外一只鸡,香味扑鼻般袭来,那几个尼姑已经开始不断的吞口水。冯杉笑说:“先生果然有好手艺,看来师太是忍受不住了。”
全真冷笑说:“简直是胡说八道,师姐,师妹,不要管他,冯少掌门越来越轻狂,对付这种人,最好就是不要理他。咱们念经。”说完三个人念念有词,吵得冯杉不悦的说:“好了,我也不说你们,你们也不要吵我。”全真哼了一声,说:“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佛门的狮子吼还没有使出来呢。”
渺善依然闭目打坐。
流星将鸡肉撕下一些,用绢布包了,递与冰雪,冰雪一边吃,一边想: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倒也是衣食无忧。当夜流星依然如同前日,铺好了床,冰雪躺上,看流星靠在树边便睡了,心里想:你这样还不是在虐待身体。
天色刚明,全真就伸个懒腰,大声说:“睡得真好,全身都是精神。”
六十八回:十里化雪风还在 不见花开见人来
冯杉睡眼惺忪的起来,说:“大清早就在这里叫,吵得人无法休息。”全真说:“赶路呢,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啊?”说完掏出一块手绢,在脸上轻轻擦拭着。冯杉笑说:“师太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为何连区区一个容貌,都这么在乎?”全真冷冷的说:“关你什么事?”冯杉叹说:“师太可是犯了嗔戒。”
全真哼了一声,取出馍馍来狠狠的啃着,冯杉叹说:“师太,大清早就啃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对自己的虐待。”全真哼了一声,说:“锦衣玉食的生活,只会消磨你们的意志,冯门日渐衰落,和这也不无关系。”
冯杉恨恨的说:“谁说冯门日渐衰落,告诉你,冯门的成就,将来必在你们西陵派之上。”全真冷声说:“胡说八道,西陵派仍然是高手如云。”全非说:“师妹,何必同他理论。”渺善缓缓睁开双眼,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什么大小,什么强弱,何必计较。况且武林只有正邪,没有大小。”
冯杉说:“不错,不错,师太真知灼见。”全非说:“师叔,咱们这就赶路吧。”渺善说:“现在已经快到灵教了,大家小心。”冯杉点头说:“一切全仗师太主持。”
冰雪对流星说:“灵教会吗?”流星说:“灵教五宫高手,四大特使,五位护法,都已经集聚广灵宫。他们这么去,自然是要来个天翻地覆。”冰雪说:“看来你一点都不在乎。”流星说:“太极洞如日中天,看起来无坚不摧,但是其最大的致命之伤,乃是在于其门人根本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残暴。”冰雪说:“此言从何说起?”
流星说:“生死门人,从来都已经习惯了杀人,他们内心深处,认为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发现有人追求平静和希望自由,他们会不顾一切的阻止和灭绝;太极洞的门人并不如此,他们并没有从小接受如此顽固的教育,他们内心深处不断的改变着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他们一点都不拒绝别人追求并付诸的行动,甚至有时还会改变自己的方向。人总是喜欢美好的,真诚的,善良的,只有拒绝这些东西的人,才会那么顽固的固守着,坚持着残害和压榨别人。”
冰雪摇头说:“在认识你之前,我觉得世上有很多人是魔鬼。认识你之后,魔鬼少了一个,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用一件美丽的衣裳,将他掩盖在自己平常的外衣下面,所以在朋友和亲人眼中,世上是没有坏人的。”
流星笑说:“看来在你眼中,我至少已经是个朋友。”
渺善走了一阵,忽然停下来,说:“有马蹄声。”冰雪仔细听来,只听得身后果然有马蹄声传来,只见三匹马飞快的驰来,其中一人剑眉朗目,正是皓秋;另一人文采风华溢于脸上,便是燕秋;一个老道怒气冲天,正是虚与。
渺善缓缓说:“道长,怎么你反而落在后面?”
虚与说:“师太,你们碰到了灵教弟子吗?”渺善说:“没有,不过遇到了太极洞门人。”虚与说:“灵教百灵圣女带了人马,在东面竹林设下埋伏,跟着来的各派弟子,已经死伤大半。”渺善说:“这两派的实力,当真不可轻视。”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不止这两派。”只见衣袂飘飘,木青青同两个白衣女子飘然而来,木青青口中喝道:“居然连勾魂岛的人也来了,我们遇上了勾魂岛的人。”渺善问:“不知来者是什么人?”木青青说:“是魔法使者风流云的手法,杀人于一瞬间,决不留情。”
这时忽然一阵骏马踏蹄的声音传来,一个蓝衣青年跳下马来,气喘吁吁的对虚与道长说:“道长,可遇到你们了!”虚与问:“公子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说:“唐门弟子被人掠走,……我,是,来向各位前辈求救的。”
渺善问:“谁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人说:“是带头的一个公子说的,他自称是灵教的南灵公子,说到这里来,一定可以遇到你们。”木青青恨恨的说:“好,连我们会在哪里相聚都知道了。看来灵教这次是有备无患,道长,咱们怎么办?”
虚与说:“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拼一场。”冯杉摇头说:“道长,如果我们跟着别人设下的圈套,永远都会比别人慢一步,不管我们作什么,都不能挽回败局。”虚与问:“你有什么主意?”
冯杉说:“现在大家都累了,先回到冯门,然后各派联盟,再作打算。”
那蓝衣人急忙说:“少掌门,咱们唐公子,可是你的好友,你们……”冯杉说:“我知道,可是有时为了消灭邪恶的力量,我们必须牺牲,他走了,你以为最难受的不是我吗?”
全真冷冷的说:“我倒以为最不屑一顾的是你。明明就是胆小,如果以为退避是唯一的法子,那么死亡是最好的结束,你现在死了,这世上的正邪之争,对你都不会有影响。”
冯杉怒说:“你……一个小小的尼姑,你懂得什么?”
渺善喝道:“她懂得救人,懂得真正的牺牲和真正的邪恶,冯少掌门,久仰你的武功稀松,人品更是不好,不和我们同行,倒是贫尼的荣幸。”全非说:“师叔且慢,冯少掌门说的虽不是道理,但是我们的确不能事事都作在后面。”
皓秋说:“师叔,如果真的中了圈套,就救不了人。”
虚与恨恨的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全非说:“他们所仗的,不过是对地形的熟悉,和布置下了一个不小的阵形,且处身于暗处,只有让这三个优势去掉,我们才有可能反败为胜。”皓秋说:“要熟悉地形,只怕不易,至于阵形,更是无法短时破解,要让我们处于暗处,他们处于明处,则更不可能。”
全非说:“若是要在一个时辰之类,当然不可能。但是时间越多,就越有可能。”蓝衣人跪下说:“请各位救我家公子。”
全非对皓秋说:“好,我们去救,皓秋掌门,你留下来,完成那三件事情。”说完翻身上了蓝衣人的马,问:“在哪里?”蓝衣人说:“多谢师太。”全真身形一展,飘然而起,说:“快走,我真想砍死他们,砍个痛痛快快。”
渺善喝道:“且慢!”全非转身来,问:“师叔有什么话?”渺善对虚与说:“道长,是咱们出去的时候了,一则咱们是长辈,二则咱们是敌人最大的目标,让这些小辈,在别人还不信任,还以为他们不能成就大事的时候,成就他们的大事吧。”
虚与大笑一声,说:“好。痛快,师太,还不快走,皓秋让马!”木青青对身后两个白衣女子说:“音谷的事情,我也打算交给你们。”一个白衣女子摇头说:“不,我们要跟随师父。”木青青叹说:“我一生最讲排场,到头来只有一个人去赴死,那浩浩荡荡的人群,都已经不属于我了。小乾,你别意气用事,音谷,是我们的骄傲,不能让祖宗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说完翻身跳到空中,回头一笑,对蓝衣人说:“在什么地方?”蓝衣人一指,三个人已经飞身而去,根本没有人带马。冰雪叹说:“正派人士,始终是正派人士,我现在对于正派的理解,是正义能够战胜邪恶的念头,正义的人能够压倒邪恶的人,这就是正派。”流星说:“一个都走不了。”
冰雪正要问,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听有人说:“一群傻瓜,以为这样就破解了我们的计划,你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吗?我们的计划,就是让你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老不死的,下定决心要去死,好对付得多;一部分就是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让你们带着求生的信念不得不死去。”话音中只见一个苗人落到地上,手上拿着一支竹笛,其意态之潇洒不群,比之那一身鲜艳的蜡染,更能让人一眼便可见出。
全真喝道:“你是来受死的。”皓秋平静的说:“其实我知道你在旁边,你一直跟着他,就是想看看我们会作什么样的打算,可是你忘了,有的人是不用语言来交流的,我们的话只是一个幌子,所以我们会作什么,并不是你所能猜测的,你刚才所布置的计划,现在已经来不及修改,认命吧,这就是你失去先机的原因,因为你相信偷听到的内容。”
南灵公子哼了一声,说:“你们全都在我手上,但是我不会伤害你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全真喝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要杀要打,悉听尊便。”南灵公子嘿嘿一笑,说:“这位师太,我来不是杀你的,为什么我们之间只有仇恨和杀戮呢?”全真冷冷的说:“已经有了这么多人命,我巴不得砍你十七八刀,砍死你!”
南灵公子说:“说得好,你们死了几个人就恨不得把我们砍上十七八刀,可是我们苗人呢,我们受到的不止是杀戮,而是无休止的欺凌,没有人格和尊严,没有未来和自由,这,比你的生命如何?这本是一场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的战争,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可是没有人反过来为别人着想。师太,你是佛家人,连猪狗你都认为是与人平等的,更何况我们人。”
全真冷笑说:“因为灵魂而尊卑的人,在众生中从来就在破坏着这个平等世界的平等,那些如同魔鬼一样的灵魂,因为躯体的生存而存在,消灭你们邪恶的躯体,乃是我辈的责任。”南灵公子不屑的说:“一派胡言,我来告诉你,在这个人人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