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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早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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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江流只觉得冤家路窄。反对学生恋爱,反对《玫瑰》,邱老师一向是个急先锋……偏偏碰见了他。
  “怎么不进屋呀?”
  邱亚男先冲李江流喊,后又对爸爸喊:“爸爸!你不欢迎人家怎么着?”
  “啊!屋里坐!屋里坐吧!”
  邱老师这才如梦初醒,连连对李江流说道。
  “妈!您看我爸爸!他一见了人家,眼睛都绿了!”
  妈妈听女儿叫唤,系着围裙,粘着两手油,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先冲邱老师喊:“又怎么啦?犯哪家子神经?”然后望着李江流,也犯了半天愣。她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个高高个子的俊美小生。女儿的秘密,在这张小伙子的脸上暴露无遗。不用问,女儿既然请小伙子到家里来做客,他们俩认识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趋于明朗化,也是定型了。这是给家长亮亮底牌哩。妈妈对女儿太了解了。
  邱老师凭着当了多年老师,几年教导处主任的经验,更是一眼看穿了他们的——学生的话叫做“猫腻”。他实在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自己家后院起火,自己的女儿搞对象,搞上的竟是自己学校的学生,而他却一无所知。他还怎么再教育那些学生。他真想发火,又不敢。
  “快坐吧!男男,快给这位同学倒水!”到是妈妈象缓过气来的鱼,从干沙滩上又跳回水里,客气地说着。既来之,则安之吧。
  李江流好不别扭。这一顿饭,虽然有鱼有肉,色味香俱佳,邱亚男妈妈手艺不错,他却没有吃出一点滋味来。他觉得自己就如同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一只猴子,身上总落了他们惊异的目光,总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名堂。邱亚男却呵呵笑起来,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一场喜剧,
  好容易吃完了饭。从来食欲旺盛的李江流,今天吃饭却象吃药一样,难以下咽。当邱亚男给他斟上一杯热茶,端在他的面前时,他站起身:“我该回家了!”
  “行,我送送你!”
  邱老师站起身,只是冲他点个头。
  他也分不清那点头是什么意思?是该走了,你早该走了呢?还是慢走、走好一类的客气表示?李江流只好也冲他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妈妈正在厨房刷碗,听女儿叫:“妈!人家要走了,我送送!”
  妈妈忙从厨房走出来,两手水淋淋的对李江流说:“以后有工夫常来玩。我家亚男不懂事,你们同学要多帮助她。”
  李江流说不出什么,只是又点点头。他一时分不清邱亚男妈妈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例行的客套?
  一路上,他不说话。
  邱亚男格格笑着说:“我早知道你和我爸爸是在一个学校!”
  “知道,你还叫我到你家来!”
  “怎么?你不愿意来?那你以后不用来就是了嘛!”
  邱亚男是假生气。李江流心里很乱:如果早知道邱亚男是邱老师的女儿,他会怎么样?能和她保持这么长的关系吗?现在他知道了她就是邱老师的女儿,他又会怎么样?他会和她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吗?
  “所以我才这么晚叫你到我家里来。”邱亚男轻轻地说。这话,说明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姑娘。她早想周全了。
  “可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呀!”
  “也打妈妈爸爸一个措手不及呀!”
  “你总该对我说说。”
  “说什么?说我爸爸邱凯,建安里中学的教导主任。你是查我的档案怎么着?”
  这一回,邱亚男到真有些生气了。
  是啊,说什么呀?说了又管什么用呢?
  邱亚男把他送到了公共汽车站。在这里,他们好几次分手,汽车站总弥漫着浓郁的人情味。一走到这里,刚才的不快便消失了,他们便象走进了歌里、诗里一样的气氛中。
  她向他伸过来手。他握住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是他第二次握住女同学的手。
  “还来吗?”她问。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那光里似乎有一丝嘲讽,也有几丝手倔强。
  李江流没有讲话。
  “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的!”
  “这还象个男子汉!”
  汽车来了。
  2
  苑静的姐姐苑莹从香港回来探亲。她带回来一个刚刚半周岁的小宝宝,是个男孩。当听妹妹告诉她,妹妹的新班主任就是钟林,她曾经爱过、依恋过,甚至把自己的青春的爱情奉献给过的情人时,她感到世界真是太小了。
  “他还在班上谈过你呢!”
  “谈我什么?”
  苑莹问完就后悔了。能谈什么呢?一切,都如同缥缈的梦。想想,那么真切,又那么虚无。那么近,又那么远。爱情,人生中难得的爱情,真象是一只蜜蜂,千万得小心谨慎。弄不好,会刺伤自己,也刺伤对方,蜜蜂也就随之一同消亡。
  这一夜,苑莹和妹妹同住一个房间里。她翻来复去,怎么也没有睡着。她实在没有想到,在她回到北京的第一天,就得到了钟林的消息。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他也一定忘记了自己。原来,忘记一个人,忘记一件事,有时候,也不那么容易。
  第二天,苑静上学时,苑莹让她给钟林带去一封信。苑静掂掂这封信,笑着搂住姐姐的脖子,亲昵地问道:“姐姐,说心里话,你后悔吗?”苑莹没有回答。
  “我真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自己的爱情是什么样子!”苑静忽然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你年轻,漂亮,干吗要这么悲观?”姐姐开始嗔怪她。姐姐心里明白,一个姑娘年轻漂亮,可以成为一种资本,也可以成为一种负担。苑静已经到了渴望爱情的狂热期。只是这种资本使她矜持和慎重。这种负担,又令她常常苦恼。
  她的箴言没有变:决不在本班上找,也决不在本街上找。那么,找谁呢?班里的同学,一个个竟然大部分有了朋友,就连班长也有了呢。她却没有。仿佛她的思想最纯正。一心只读圣贤书。按照容老师的标准,今年底选三好生,非她莫属哩。
  谁能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呢?她一次次为自己描绘着未来爱情的图画?她一直幻想着有一辆金马车驮着她飞奔而去,迎接她是一片奇妙的世界。不过,后来她自己也发现了,在她描绘的这一幅幅图画中,几乎每一幅都有姐姐的影子。姐姐毕竟过着同她,同爸爸妈妈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生活。这种生活令人羡慕、向往。
  正因为如此,在姐姐结婚时,她竭力撺掇姐姐快刀斩乱麻,斩断和钟林的关系……。可如今,姐姐似乎隐藏着另一种苦恼。虽然,姐姐不说。但眼睛是两扇打开的窗户呀。她看得出来。
  爱情,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苑静一次次问着自己。她找不到答案。她对自己说:如果一时找不到答案。
  我决不交朋友,更不结婚。如果一辈子找不到答案,我就一辈子不交朋友,一辈子不结婚。
  她想得很坚决。她为自己的坚决而自豪。因此,她不同情钟林,更反感他拿姐姐去讨好全班同学。她看不起班上的同学,连班长和范爱君在内。范爱君有什么值得爱的?不就是会画两笔画吗?但是,对班上出的《玫瑰》,她喜欢看。虽然,她觉得那里面谈得未免太抽象,而且没有给她一个明确而扎实的答案。
  她爱看。她觉得毕竟在和大家交流爱情的种种疑惑和思虑。她曾经想给《玫瑰》写一篇稿子,从钟老师的恋爱经过谈起,看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与八十年代爱情的区别。但她没有写。一是她说不清。二是她犯不着和钟老师运气。
  苑静这一天上学,穿得格外洒脱、洋气。上衣是驼色法兰绒大开领西式外套,下衣是新式带弹力的正宗石墨蓝牛仔裤,脚穿一双浅灰色坡跟船型皮鞋,手腕子上戴着一块这时尚未多见的多功能电子表,衬托着她那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身影。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增高。走进校门,更让那些臭美的姑娘羡慕得嘬牙花子。衣服看来并不太艳,样子却不俗,而且都是香港货,任你花多少钱也不那么好买呀。
  这是姐姐送给苑静的礼物。在穿这一点上,姐姐和苑静的心理一致。姐姐年轻时错过了,她从来没有想穿件漂亮的衣服。妹妹不能再错过这个好时辰了。更何况,她不仅有着让人羡慕的年龄,还有着令人嫉妒的身材和模样呢!用梁燕燕那妒气十足的话讲!叫做:条儿怎么样?盘儿怎么样?
  穿着这样的衣服上学,有着这么多的目光追随着她,苑静觉得是一种享受。
  她从来不象有些故作娇嗔的姑娘,对于骑着自行车或走路的行人频频口头瞧一眼时,嘟着小嘴甩一句:“讨厌!”即使回头看她是老头,是猪八戒一样的丑八怪,她也不。她一律目不斜视,微眯双眼,微抿嘴唇,收腹,提臀,双脚向前踩在一条直线上,任皮鞋踩出清脆的节奏,风摆柳枝一样袅袅停停往前走。
  她的确是一个漂亮而有风度的女中学生。
  虽然,那次苑静甩门而去,曾引起钟林对她的不满。但是,钟林对她依然怀有好感。这是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是苑莹的妹妹?连钟林自己也说不清。学生总归是学生。他常常这样自己对自己解释。其实,这只是盾牌,骗不了自己的心。
  上午第二节是语文课。下课后,同学们都到操场上做课间操了,唯独苑静坐在教室里没有去。
  “你怎么没去做操?”
  钟老师问。
  “我……这两天不舒服。”
  钟林不再问。他知道,女同学所说的“不舒服”,一般是指来了例假。他便夹着书,走出教室。
  “钟老师!”苑静叫了一声,“有您的一封信。”
  钟林接过苑静手里的信时,苑静转身走了。钟林觉得这个印有香港某某商行的信封上写着他名字的字体,似乎很熟悉。他没有想到会是苑莹给他的信。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拆开了信。信很短——
  钟林:
  你好!我从香港回来探亲,很想找你谈谈。毕竟我们有过美好的回忆。如果你愿意,请于今日下午五点半至六点,到新侨饭店。我在门口等你。希望你不要忌恨我。我依然爱你。余话面谈。等你来。匆匆
  苑莹即日
  3
  钟林把信一把揉在手里。与其说他有些激动,不如说他有些气愤。“我依然爱你。”到现在还说什么“我依然爱你”!倒在别人的怀里,还叫做爱吗?他觉得这是对爱的一种亵渎。
  钟林不打算赴约。虽然,以他每月四十二块半的工资,他还从来没有奢望去登一登新侨饭店的台阶,去尝一尝西餐的滋味儿。
  整个上午,他的思绪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判了几本作文,几个错字没有划出来,倒把几个正确的字给划了出来。中午放学时,李江流来找他,说今天下午第二节自习课后和高三4班赛篮球,请他做场外指导,他一个劲点头,但只记住赛篮球,根本没有听见什么时候,要他去干什么。
  都是这个苑莹闹的。你既然到香港去了,干吗还要回来?
  下午,第二节课后,李江流带领班上几员运动健将,在操场上练了起来。高三4班的运动员也脱下外衣,一身运动装厉兵秣马了。两班的啦啦队也来了。但是钟林没有来。比赛时间到了,钟林还是没有来。在一边看球的游晓辉自告奋勇去找钟老师。过了一会,他跑了回来,“钟老师不在。”
  李江流只好对裁判讲:“开始吧!”他对钟老师不大满意。说好了,不来!
  高三4班是去年学校的篮球冠军,难对付哩。
  钟林回家了。他在他那间小房里躺了一会儿。小房不大,只放着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和一个书架,什么也没有了,却是他的小天地。他的手巧,木头又全是他从北大荒带回来的,他自己打的这些家具,没花一分钱。连同盖的这间小房,也是他和几个“老插”朋友一起动手干的,没花一分钱。
  他挺喜欢在这个小天地默默地看书,静静地思考,图个清静、自在。别看当老师的不是重体力劳动,但一天下来,练的是站功、嘴功、脑功、外带吸粉笔末的肺功,也真是够呛,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好好歇一歇。
  钟林躺了一会儿,又起来了。方校长早答应他,在学校给他解决一间单身宿舍。他心里很清楚,没有宿舍,就是这间破房,能找对象?可是,方校长有方校长的难处。今天,北京城陆续盖了不少高楼,有几处是专给中学老师盖的呢?方校长也只能望楼兴叹。她毕竟只是一个校长,不是房管局局长。
  钟林走出小房,向院外走去,妈妈叫住了他:“上哪儿去呀?刚回来又走。”
  “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
  他走到街上。有点儿事?什么事?他自己都不清楚。十一月初的北京,还是秋末冬初的季节。树上既有绿叶不肯掉落,也有黄叶摇曳在枝头,还有红叶点缀其间。似乎在这秋冬交替季节,各种叶子都在挣扎,街上的风萧瑟而略带寒意。
  人们的衣服杂七杂八,既有早早到来的冬装,也有迟迟不肯脱下的秋装。最惹人眼目的是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他们真是豁出去了,任最时髦、最鲜艳的颜色,在身上溢彩流光。钟林真羡慕他们。他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年华,全都埋葬在北大荒了……
  年轻!钟林最羡慕的不是他们的衣着,他们的学历,他们的工作,包括他们拥有的住房连同老子。不是有人将裴多菲著名的诗句改了吗:“年龄诚可贵,文凭价更高,若要根子硬,两者皆可抛。”他不要什么根子硬。他只羡慕年龄。年龄,尤其的青春的年龄,人生只有一次,它是无价之宝,它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钟不知不觉竟到了崇文门。再往前走,就是新侨饭店。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真的要赴苑莹的约会?要尝尝他尚未品尝过的西餐味道?来听听苑莹对他诉说旧情?人的感情真是复杂得很。人的行动受感情的支配,有时会失去理智的控制,干出古怪的事情。钟林责问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而且,还在情不自禁、身不由已地往前走?
  回去吧。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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