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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早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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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老师非要同学们吃饭,同学坚决要走。李江流笑呵呵地说:“我们这几个同学个个是大肚子汉!一顿饭还不把您全家半月的粮吃光了呀!”
  覃峻毕竟是斑长,话说得得体而周全:“容老师,您就甭客气。这点儿活,算不了什么,我们帮不了您大忙,也就能干些这个……”
  话未说完,李江流又说:“等将来我们同学当中谁要是当上房管局长,先得给您分一套楼房!”
  大家都笑了。虽然,那楼房不过是海市蜃楼,毕竟是同学的一片心。容老师从来没有感到这些曾经激烈反对过她、驾过她的同学们这么亲切。而同学也从来没有感到容老师是那样亲近。
  “容老师,我们走了,明天下午再来溜溜墙缝,就大功告成了,甭说下大雨,就是地震,也保证您没事。”
  覃峻说罢,带着大家告辞。
  第二天下午,覃峻说只是溜溜缝,没什么大不了的活,他和李江流两个人足够了,谁知范爱君、章薇几个女同学还是跟着来了。干完活回家,刚走到半路上,眼瞅着天暗下来,雨点,随着大团大团的乌云掉落下来……不一会儿工夫,几个同学都淋成了落汤鸡模样,劈劈拍拍的雨点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而且有些疼,他们却觉得格外痛快,故意仰起脸,踩着雨,把笑声甩了一路。李江流带头唱了从邱亚男那里借来的一盘磁带里学来的歌,《雨中节奏》——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一阵阵,
  哗啦啦的雨水落在你我的身。
  我们只管踏着雨水朝前走,
  路上跳起落雨的节奏,
  唱起一支我们最喜爱的歌,
  献给一切快乐的人……
  ……
  第二天上课时,课堂上空了六个座位。章薇被雨浇病了,发高烧39度了。
  昨天唱得那么欢快的李江流也淋病了。还是体育委员呢。覃峻和范爱君是怎么回事?梁燕燕和苑静怎么也没来?上頁


 第二十二章   1
  在没到的六个同学中,不知为什么,钟林最担心的还是苑静。
  这些天,他没有少找苑静,旁敲侧击提醒过她。苑静并没有觉得问题那么严重。她从钟老师的言谈中知道姐姐和他担心的是什么。不过,姐夫终归是姐夫,难道对他的小姨还要图谋不轨吗?
  她只想通过姐夫的关系,自己能到香港去。姐夫谈过这事,希望还是有的。
  她没有把希望放在高考上,她估计自己大学未准能够考上,那么毕了业,与其在家里待业,不如远走高飞,去找姐姐去。
  这是她心中的秘密,怎么能对钟老师讲?其实,钟老师全清楚,他说:“你不要把香港看得那么好。你姐姐去了,不是并不如意吗?”
  “那是她不会做人,她太笨!”不过,这话只是在苑静心里说。
  “马上要高考了,你不要分心……”
  钟老师觉得在全班同学里,唯独做苑静的工作最困难。象两个型号不同的齿轮,咬不上扣!每次到苑静家去,他都皱皱眉头,咬咬牙。每次从苑静家出来,他都感到自己的无能。如果她不是苑莹的妹妹,也许会好一些吧?看着她,总让钟林想起苑莹。
  现在,他再一次走到苑静的家门口。这一次该怎么说?难道眼睁睁看着苑静重蹈她姐姐的复辙吗?
  苑静躺在床上。她病得并不重,只是有些头疼。但是,她真希望一直躺下去,别再起床。见到钟老师走进来,她不知该对钟老师讲什么?
  昨天,姐夫从东北回到北京。晚上,姐夫请她到莫斯科餐厅吃西餐。
  西餐,苑静可不是第一次吃。姐姐和姐夫结婚时,就请她和全家到新侨饭店吃过西餐。姐夫这次来,也请她到新侨吃过西餐。虽说她吃不惯那腻腻的奶油和黄油,但坐在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枝型吊灯在头顶上放光,银色刀叉在手中闪亮,杯中的啤酒在突突往上冒沫,年轻的女服务员像只白蝴蝶在桌间穿行……
  呵,确实和一家人挤在一张方桌前吃炸酱面的味道不一样。即使什么也不吃,只是坐在这儿,也是一种享受,苑静觉得四周被一种暖融融、飘忽忽的浪头簇拥着、融化着。更何况西餐还有许多她喜欢吃的菜,比如波兰鱼,法式炸虾,俄式红菜汤……
  苑静坐在莫斯科餐厅里,心里……怎么说呢?挺“比由”的。
  姐夫客气地给她夹菜,斟着啤酒。不一会儿,苑静已经满面飞红了。
  “小妹呵,你不是想去香港吗?姐夫要帮你的忙!”突然,姐夫提起去香港的事,让苑静更加“比由”起来。
  “吃过饭,你跟我回宾馆去。有个刚刚大学毕业的香港同事……我对他讲过你。他想见见你!”
  苑静禁不住激动起来。她为即将来到的“成功”而跃跃欲试。饭后,乘“的士”和姐夫来到宾馆。舒适、豪华的房间里,只住着姐夫一个人。比起家里那憋屈的小房,简直有天壤之别。这不能不让苑静燃起更强烈的愿望,一定得飞出鸽子笼一样的家!女人本身就是一种能量!她要靠现在如花似玉的青春年华,去开创她的“事业”……
  “静!在这儿洗个澡吧!”姐夫说。
  “不!我昨天刚洗的!”
  姐夫进去洗澡了。哗哗响的水声,水蒙蒙的雾从洗澡间门缝里挤出来,撩拨起人的一种骚动不安的情绪。姐夫说的那个人还没有来。空荡荡的屋里,除了床、沙发、桌子、电视、地毯,只有她苑静一个人。她的心怦怦跳起来。姐夫要干什么?莫非真如姐姐和钟老师讲的那样?苑静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姐夫穿着睡衣出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点燃起一支香烟,看见她在发抖,便问:“怎么样?”
  “姐夫,天太晚了,我该回家了!”
  “着什么急!人还没来呢!再等等嘛!”
  苑静愈发忐忑不安了。
  天很晚了,电视节目都结束了,那个大学生仍然没有来。苑静不等了,站起身来要走。
  姐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哈哈地说:“别走!没有车了!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就……住在这儿吧!”
  苑静完全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都是姐夫设计的圈套!
  “我就要回香港了!我们也该亲热一下……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去香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姐夫一把把苑静搂在怀里。在这一刹那,苑静想起姐姐和钟老师。他们讲的并没有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中。苑静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不……”
  “怕什么呀!到香港,这都是无所谓的事嘛!难道我会害你吗?”
  “不!不……”
  苑静奋力挣了出来,她气喘吁吁地跑出宾馆。末班公共汽车真的没有了。她冒着大雨跑回了家,爸爸妈妈见她那水淋淋的样子,吓坏了。她想起了钟老师。
  钟老师到家里找她的情景,一次次地浮现在眼前。姐夫居然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小姨!他想通过他的钱,把姐妹俩都霸占吗?苑静感到可耻和后怕。她虽然想通过自已的青春年华去开创她的“事业”,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姐夫要她付出这样的代价!
  今天早上醒来,她首先想到钟老师,她真希望见到钟老师,又害怕见到钟老师。
  现在,钟老师就在自己的面前,她该对钟老师说些什么呢?
  “昨天晚上,你……”钟老师关切地问。
  “钟老师!”苑静突然打断了钟老师的话,她觉得钟老师好像知道了昨晚和一切,她害怕钟老师说下去,然后,她用既内疚又感激的话音说:“钟老师,我没事!”
  这样的话,是苑静第一次对钟林讲。自从钟林同姐姐苑莹恋爱,她从未用这种亲切的语调讲话。他放心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你姐夫昨天来了吧?”
  “嗯!钟老师!我没事……病不重!”
  钟林没再问。他从苑静的神态中知道她已经闯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你安心休息!要争取高考,时间很紧张,苑静,听我走过的人讲一句话,学些知识,这是真本事,到什么时候也用得着!你知道,我是多么羡慕你们呵!
  可惜,我再也回不到你现在这样的年龄了!”
  这话很平常,不知怎么搞的,苑静却伏在枕头上,呜呜地哭起来。
  2
  从苑静家出来,钟林到覃峻家,覃峻没在家。
  范爱君的母亲也病倒了。前两天,那个白阿姨挺着突起的肚子到医院里检查。
  一个好心肠的护士告诉她的。她特意去看了看。是的。她怀孕了。她和他将要有孩子了。女人的心有时非常古怪的。嫉妒、恼怒和后悔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
  其实,这是极为平常的事,离了婚的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自然会有孩子。
  他们年龄还不老嘛。可是,这种现实,她难以容忍。特别是那个白阿姨红光满面,洋溢着婚后的幸福和即将做母亲的自豪神情……
  该死的爱君,她一定知道他爸爸的这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袄,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儿……一想到这儿,她更来气,恨不得找来女儿,狠狠地数落几句。
  就这样,一连几天郁闷不舒,又赶上一场意外的暴雨,内火外寒,她病倒了,发起了高烧,处于昏迷状态。
  这下难坏了范爱君。家里除了她就是只会抹眼泪的弟弟。怎么办?必须把妈妈送医院去。她想起了爸爸。叫爸爸来?不行。爸爸会来吗?即使来了,妈妈会更伤心的。
  范爱君只好大半夜里敲了覃峻的家门。
  覃峻听范爱君一说,披上雨衣,和范爱君跑了出来。
  覃峻先砸开胡同口一家副食商店,幸亏他和人家熟,借了一辆平板三轮车,拉上范爱君就往她家蹬。进了屋,不容分说,背起范爱君的母亲,背到平板车上。
  范爱君在车上为母亲打着伞,覃峻蹬着车直奔医院。到了医院就好了。当覃峻把她背到急诊室时,在场的大夫和护士都认得这位护士长,立刻抢救,打起点滴来了。
  范爱君冻得直哆嗦。覃峻把自己的外衣给她被上。两个人在急诊室外面的白色长椅上,坐了一夜。范爱君披着覃峻的外衣,样子显得挺好笑。覃峻望着她,心里忽然想起,他和她一起去敦煌的情景。在列车车厢里,他们不也是这样紧紧挨着坐在一起吗?他们曾说过许多幼稚可笑,却值得回忆的话。现在想起来,还有着一丝丝的甜意。
  天蒙蒙亮,一位女大夫从急诊室里出来,发现他们两人还在这里。“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呀?爱君,没关系,你妈妈交给我们还不放心呀?快回家吧,今年你还得考大学吧?……”
  他们推着平板三轮车,在清晨寂静的大街上走着。雨已经停了。空气格外清爽,路面被雨水冲洗得象镜子一样平滑。道两旁的树木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儿,小鸟啾啁叫着,拍打着翅膀,从他们的头前飞去。街灯,一盏一盏熄灭了。东边天空上一抹玫瑰红的晨曦。世界,在他们的面前显得分外美好而绚丽多姿起来……
  他们两个人都很想说些什么。尤其是那将毕业的时刻。他们又实在不愿意打破这难得的宁静。这是一种极美的气氛。可是,心里的话,象汩汩往上直冒的泉水,不喷涌出来,又特别难受。
  “爱君!”呵!又是这亲切的称呼。听了让人心动。
  平日,当着同学的面,覃峻总叫她范爱君,或者叫她“嗳——”,很少叫这种亲呢的称呼。范爱君抬起头。那里有一双被晨曦辉映得分外明亮的眼睛。
  “报考志愿定了吗?”
  “定了。”
  “还是美术学院?”
  “嗯。你呢?北大历史系?”
  “对。”
  他停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我们不能在一个学校了!”
  “那怕什么!”
  “爱君!”忽然,覃峻停下车,问道:“你说我们……四年……”
  他说得又含含糊糊了。范爱君其实听明白了那里面的含义,还是故意问他:“你说的是什么呀?”
  “我是说我们四年大学毕业后还能象现在一样好吗?”
  “为什么不能呢?”
  “能比现在还好吗?”
  “为什么不能呢?”
  “如果,你再遇上比我更好的人呢?”
  “你要是遇上比我更好的人呢?”两个人都不讲话了。他们知道他们的谈话象顺着一道斜坡往下滑。那下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气氛一下严肃起来。
  “覃峻!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得克制一下自己,全力以赴迎接高考。你说对吗?”范爱君忽然象一个班长,告诫她手底下一个不大懂事而又任性的同学一样。
  覃峻笑了笑。“你什么都懂!”
  这一笑,把刚才严肃的气氛冲破了。
  范爱君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越来越觉得读书的重要。你还记得钟老师的话吗,做为一个女人,要想……”她顿了一下,显然觉得“恋爱”这个词不好意思说出口,“要有一种做母亲的责任。我们不是为一个人活着。从小说,是为后代;从大了讲,是为更多的人。”
  “真没想到你能讲这样的话。”
  “太崇高了?假大空了吗?”
  “不!很美。”
  “但我还不是团员呢!”
  “你太世故了。跟你讲了多少遍,你到现在也没写入团申请书!”
  “我呀,一辈子当党外布尔什维克!”
  天大亮了。太阳已经跃出来,照得城市上空一片金光灿灿。不用说,今天准是一个好天气!
  3
  梁燕燕怎么会失踪呢?
  解除了苑静这块心病,最让钟林挠头的就是梁燕燕了。象梁燕燕这样陷得很深的人,想把她拉回来是很难的。好几次钟林几乎失去了信心。他怀疑自己在她一个人身上耗费那么多的力量,到底值得不值得?眼瞅着不管,他又于心不忍。
  谁让他当这个班主任的呢!不过,最近他听说,上头对这些扰乱社会秩序的流氓集团,要进行坚决打击。也许可以借着这股力量,从流氓集团里把梁燕燕拉出来?虽然他实在不愿去她家,不愿意看她妈的那象锥子一样的目光,可他还是一次次去了。每看见她的母亲瘫在床上,他又觉得格外同情。每次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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