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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十字军骑士-第51部分

小说: 十字军骑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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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抱怨你受了侮辱,”他说,“要是我把你送进狗窝去,又怎么样呢,骑士团的看狗人也比你这骑士强!” 
  于是那个受到鼓舞的小丑又叫喊起来:“拿马刷子来,给我刷刷熊毛,它回头也会用它的爪子梳你的乱毛的。” 
  他这话一出口,马上引得哄堂大笑,有一个声音在这些法师身后喊道: 
  “到了夏天,你就可以在湖上割芦苇了!” 
  “还可以用你的尸体去捉蟹!”另一个喊道。 
  第三个人接着说道:“你现在就去把那吊死的窃贼身上的乌鸦赶走吧!活儿够你干的呢。” 
  他们就这样取笑着他们曾经引为恐怖的尤仑德。这群人逐渐高兴起来了。有几个离开桌于,走到这俘虏跟前,细细地端详他,一面说: 
  “原来这就是斯比荷夫的那头野猪,他的獠牙已经被我们的‘康姆透’敲掉了;他的猪嘴准在冒着口沫;他很想把什么人撕得粉身碎骨,可惜办不到。” 
  邓维尔特和其余的法师们,原想使这场审问成为一场严肃的法庭开庭的场面,现在看到事态的发展完全变了样,也就从凳上站了起来,跟那些走到尤仑德跟前的人混在一起了。 
  扬斯鲍克的齐格菲里特老头对这番情景很不满意,但“康姆透”本人却说道: 
  “乐吧,还会有更开心的事呢!” 
  同时他们也开始向尤仑德张望起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在以前,无论哪一个骑士,哪一个仆从,要是离得这样近来看他,那么一看之下就永远张不开眼睛了。有些人说: 
  “虽然他的麻衣下面还穿着皮衣服,但还是看得出他的肩膀很阔;把他用豌豆秸裹起来,还可以拿到乡下币集上去展览呢。” 
  其余的人又喊着拿麦酒来,要使这一天过得更加兴高采烈。 
  没多大工夫,一只只的酒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阴暗的大厅上到处都是从壶盖下溢出来的泡沫。兴致勃勃的“康姆透”说道: 
  “这才对头,让他别以为他的丢脸有什么了不起!” 
  他们又走到他跟前,用锡酒杯碰碰他的下巴,说道: 
  “你要喝吧,玛朱尔的猪嘴!”有些人把酒倒在手掌心里,洒进他眼睛里去。尤仑德站在他们中间,目瞪口呆,任人凌辱,到最后他显然忍无可忍了。他向着齐格菲里特老头走过去,大吼一声,盖过了大厅里一切嘈杂的声音: 
  “凭着救主的受难和灵魂的拯救,把孩子还给我!这是你们答应过的。” 
  他想去抓住这个老“康姆透”的右手,但“康姆透”立即缩回了手,说道: 
  “去你的,囚犯!你要干什么?” 
  “我释放了贝戈夫,亲自来到这里,因为你们答应过要把留在这里的孩子还给我。” 
  “谁答应过你的?”邓维尔特问道。 
  “是您答应过的,‘康姆透’!只要您还有良心!” 
  “你找不到证人;不过,如果这只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信用问题,那末证人也不必要。” 
  “那就凭您自己的信誉,凭十字军骑士团的信誉吧!”尤仑德喊道。 
  “那我就把你的女儿还给你!”邓维尔特回答,一面向着在场的人,说道,“他在这里所受到的遭遇,根本谈不上是对他的暴戾和罪孽的惩罚,不过是毫无恶意地和他开开玩笑而已。我们既然答应过,只要他亲自来向我们表示屈服,就交还他的女儿,你们要知道,一个十字军骑士说的话就像上帝说的话一样,说到就做到,因此那个由我们从强盗手里救出来的姑娘,马上就释放;至于他自己,一俟他好好地忏悔了他过去反对骑士团的一切罪行,我们也可以放他回去。” 
  这一席话,使得有些人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知道邓维尔特的为人,知道他对尤仑德的深仇宿恨,想不到他会这样宽大。因此齐格菲里特老头,罗特吉爱和戈德菲列德法师,都一边望着他,一边惊奇地扬着眉、蹙着额,他却假装没有看见他们疑惑的神情,说道: 
  “我会派卫队把你女儿送回去的,不过你得留在这里,等到我们的卫队平平安安地回来,你付出了赎身金以后,才让你回去。” 
  尤仑德本人也有点惊讶,因为他已经丝毫也不指望自己的牺牲对于达奴莎会有什么用处;因此他望着邓维尔特,几乎是感激地答道: 
  “愿天主报答您,‘康姆透’!” 
  “你可认得骑士团了吧,”邓维尔特回答他说。 
  “天主慈悲!”尤仑德回答:“但是我因为好久没有看到我的孩子了,请许可我见一见我的女儿,为她祝福一下吧。” 
  “好,不过要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相见,让我们善良的信念和慈悲得到见证。” 
  于是他吩咐站在身旁的侍从去把达奴莎带来,他自己则走到那站在他周围的德·劳夫、罗特吉爱和戈德菲列德跟前,急忙而热烈地交谈了一阵。 
  “我不反对您这样做,但是您原来的打算并不是这样。”齐格菲里特老头说。 
  那位以勇敢和残暴出名的急性于罗特吉爱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您不但要释放那姑娘,连那条魔鬼似的恶狗也要放他走,这不是让他再咬人么?” 
  “现在他就不那样咬人哩!”戈德菲列德支持他道。 
  “嗨!他得付赎金!”邓维尔特懒洋洋地回答。 
  “即使他把一切财富都交出来,不出一年,他就会从我们这里加倍抢回去的。” 
  “我不反对放走这姑娘。”齐格菲里特又说了一遍:“但是这头狼还是要叫骑士团的羊遭殃呢。” 
  “可我们的诺言呢?”邓维尔特反问道,一面大笑着。 
  “您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邓维尔特耸耸肩。“你们还乐得不够么?”他问道。“还想再乐一乐么?” 
  人群又去围着尤仑德,在他面前自夸自赞,颂扬邓维尔特的正直举动,说这个举动使骑士团大为增光。 
  “敲骨吸髓的凶手!”城堡弓箭手的队长说。“你们异教徒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们基督的骑士!” 
  “你喝过我们的血吧?” 
  “我们对你以德报怨。” 
  他们这些话里面所包含的骄横或蔑视,尤仑德概不理睬;他高兴得睫毛也润湿了。他想,马上就可以看见达奴莎了,他确实是靠了他们的恩惠才见得到她的;因此他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注视着那些说话的人,终于说道: 
  “不错!不错!我过去对你们很不好,不过……并没有什么阴谋。” 
  这时大厅的另一端,有人喊道:“他们把姑娘带来了!”大厅里立刻静寂无声。士兵们散到两旁去,他们谁都没有见过尤仑德的女儿;由于邓维尔特行动秘密,大多数人甚至还不知道她在城堡中呢;那些知情的人就相互低声谈论著她惊人的美貌。所有的眼睛都极其好奇地向着她即将出现的那道门望去。 
  这时候一个侍从先出现了,后面是骑士团里大家都认得的那个修女,就是骑马到森林行宫去过的那个妇人。跟在她后面进来的是一个穿白衣的姑娘,蓬松的头发用一根带子束住,罩在额上。 
  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原来尤仑德开头向女儿一头扑去,一下子却又倒退几步,脸白得像亚麻布,站在那里,吃惊地望着那个作为达奴莎还给他的女子,她的头很长,嘴唇发青,一双眼睛又是呆瞪瞪的。 
  “这不是我的女儿!”他用一种吓人的声音说。 
  “不是你的女儿么?”邓维尔特喊道。“凭着巴德邦的圣里鲍鲁舒的名义起誓!要末是我们从强盗那里救出的不是你的女儿,要末是什么巫师把她变了形,因为在息特诺没有别的姑娘了。” 
  齐格菲里特老头、罗特吉爱和戈德菲列德连忙交换着眼色,他们非常佩服邓维尔特的狡猾,但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尤仑德已经用一种恐怖的声音叫喊道: 
  “她在的,她在息特诺!我听见过她唱歌,我听见过我的女儿达奴莎的声音!” 
  邓维尔特听了这话,转身向着在场的人,沉着而直截了当地说: 
  “我把你们所有在场的人都当作见证,特别是您,杨斯鲍克的齐格菲里特,还有你们罗特吉爱和戈德菲列德两位法师,我按照我的诺言和誓约,把这个姑娘归还给斯比荷夫的尤仑德。据被我们打败的强盗们说,她就是他的女儿。如果这不是她——那就不是我们的错了,毋宁说这是出于天主的意旨,是他要这样把尤仑德交到我们手里来的。” 
  齐格菲里特和两个年轻的法师点点头,表示他们听见了,如有必要,叶以作证。于是他们又连忙交换了一个眼色,因为这实在大出他们所料:俘虏了尤仑德,不放还他的女儿,表面上仍然做到了信守诺言;有谁能做得到呢? 
  但是尤仑德双膝跪下,苦苦哀求邓维尔特说,他凭玛尔堡的所有的圣物,凭他祖先的遗骸哀求他把女儿归还给他,而不要采取背信弃义的骗子和叛徒的行径。他的声调里饱含着绝望和真诚,使得有些人也怀疑其中是否有背信弃义的行为,有些人则认为莫非真有什么巫师把这姑娘变了形了。 
  “天主看到您的背信弃义!”尤仑德喊道。“为了救主的创伤,为了您逝世的时刻,求您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他立刻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向邓维尔特走去,仿佛要去抱住他的双膝似的;他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他的声调里一忽儿含着痛苦和恐怖,一忽儿含着绝望,一忽儿又含着威胁。邓维尔特听到他当众骂他背信弃义,就嗤着鼻子,满脸通红,终于大发脾气了;他为了彻底踩死仇人,就走前一步,向着这不幸的父亲俯下身子,咬紧牙关地对着他耳朵低声说道:“如果我会把她还给你,除非叫她肚皮里带着我的私牛子一起走……” 
  就在这一刹那间,尤仑德像头野牛似的咆哮起来,双手抓住邓维尔特,把他高举在空中。 
  大厅里刚刚响起一声恐怖的呼喊:“饶命啊!”“康姆透”的身体已经被猛力地扔在石头地上,脑浆从粉碎的脑壳里迸射出来,溅在旁边的齐格菲里特和罗特吉爱身上。尤仑德向那摆着武器的墙边飞跃过去,拿起一口巨大的宽柄宝剑,像一阵狂风似地冲向吓得呆若木鸡的日耳曼人杀去。这些人向来过惯了打仗、屠杀和流血的生活,但是他们都吓破了胆,惊魂稍定,这才开始逃避,有如一群绵羊碰到一只扑人的狼。大厅里响彻了恐怖的呼喊声、脚步声、打翻了的器皿的叮咚声、仆役们的号叫声、熊的咆哮声(这头熊从驯熊者手里挣脱出来,爬上一扇高窗),还有吓得发抖的嚷嚷着拿矛拿盾。拿武器拿石弓的叫喊声。终于武器闪闪发光,多少把锐利的刀口都向着尤仑德刺去,但是他什么都不在乎,反而发疯似地向他们冲过去,这就开始了一场空前未有的混战,与其说是比武,还不如说是屠杀。年轻而暴躁的戈德菲列德法师第一个来拦截尤仑德的去路,却让尤仑德的武器闪电似地一晃,把他的头、手和肩呷骨都劈了开来;继他之后被尤仑德斫倒的是弓箭手的队长和城堡的总管,封·勃拉赫特和英吉利人胡格斯。胡格斯并不明了其中的原委,而且怜悯尤仑德和他的苦难的遭遇,只是在邓维尔特被打死以后才拔出武器来的。其余的人一看到这个人的可怕的力量和暴怒,就紧挨在一起,以便合力抵抗,但是这个打算反而招来更大的伤亡,因为尤仑德怒发冲冠,双眼通红,全身是血,喘息连连,又气又急,狠狠地挥起剑来向那群败阵的人们斫呀,刺呀,劈呀,好不厉害,顿时把他们一个个杀倒在地上,到处溅满了一摊摊的血,好像一阵风暴把小丛林和大森林都一古脑儿连根掀翻了。接着就是一个极其可怖的时刻,仿佛这个可怖的玛朱尔人单身独人也能把他们统统杀光似的。这些武装的日耳曼人就像一群狂吠的猎犬,没有猎人的帮助,就无法敌得过一头凶猛的野猪;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实在抵敌不过尤仑德的威力与凶悍。同他战斗,即使不送命,也是一败涂地。 
  “散开!包围他!从后面打!”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老头尖声叫喊道。 
  于是他们就在大厅里散开来,像田野上一群椋鸟遇到一头弯钩鼻的鹰隼从高处猛扑下来似的,但是他们无法包围他,因为在战斗方酣的时候,他不但不找一个防守的地点,反而沿着四壁追赶他们,谁要是给他赶上了,就像遭雷击似地送了命。他的屈辱、绝望、沮丧都化作了一种拼死血战的渴望,仿佛把他那天生可怕的体力增加了十倍。这口宝剑,十字军骑士团中力气最大的骑士使起来也得用双手,他挥动起来却轻如羽毛。他已经把生命、逃生都置之度外了;他甚至没有求胜的愿望;他只要复仇,像一场火,或者像一条决了堤的河流,盲目地冲毁一切阻挡它奔流的障碍物。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狂乱的破坏者,刺激着、斫劈着、践踏着、屠杀着、消灭着仇人们。他们无法从他身后去伤害他,因为一开始他们就追不上他;那些普通士兵甚至不敢走近他背后;他们知道,万一他回过身来,准就没命。其余的人都吓破了胆,他们认为一个普通人决没有这么厉害,同他们交手的这个人一定有神力帮助。 
  但是齐格菲里特老头以及同他一起的罗特吉爱法师,冲到大厅的一排大窗户上面的回廊上去了,并且招呼其余的人跟着他们到那里去避一避;这些人都连忙走上去,于是在一道狭窄的楼梯口,你挤我撞,都想尽快挤上去,要从那里来攻打这个力大无比的骑士,因为他们觉得,再也无法同这个骑士肉搏了。 
  终于最后一个人把那扇通向回廊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下边只留下尤仑德一个人了。他听到了回廊上一阵阵的欢欣而得意的声音,不一会沉重的橡木板凳和装着火把的铁环纷纷落到这位骑士身上。一件东西投来,正好击中了他的前额,打得他血流满面。同时高大的正门打开了,从上面窗户向院子里喊来的仆从一齐拥人大厅,都拿着矛、戟、斧、石弓、木桩。棒、绳索以及他们在匆忙间随手拿到的各式各样武器。疯了似的尤仑德用左手抹掉脸上的血,免得挡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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