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小偷必自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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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女孩极为沮丧。
「哪里,没有什麽好道歉的。这个时候光着急也没有用。我们都还没有睡,要先睡一下。你也回床上去吧,别太劳累。」
「是。」
淳一把女孩送回卧室,回来时说:「哎呀,事情变得好麻烦啊……喂!」
一看,真弓靠在沙发上,已经睡沈了。淳一拿来毯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 * * * * * * *「别到处张望。」
下了电梯,淳一说道。已经快中午了,百货公司也变得非常拥挤。女孩穿着真弓的衣服,一副如果没被淳一拉住手臂就会逃回家的样子。
虽然昨晚有过一阵骚动,但展示依然继续下去。甚至令人觉得多亏了事件的发生,客人才会增多。警备人员的数目当然也加倍了,另外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依淳一看来,客人里显然也有便衣警察混在里面。
「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呢?」
「没关系。连昨天的警卫都没有看清楚你的脸。更何况你还戴着大眼镜,没有问题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是吗……」
展示会场有入场人数的限制。
「排队,排队!进到里面,请不要停下脚步!不要停止不走!」
管理人员嘶哑地说着。不停下脚步要如何欣赏画作啊。
「等个十分钟就能进去了。」
「哦……」
两人排在队伍的尾端,没多久後面也排了人。
「真是大受欢迎啊。」
「……我有点害怕……」
「那也是没办法的。如果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是很困扰吧?」
「嗯……」
女孩怯怯地环顾四周。淳一则是有点异样的感觉,让名画中的少女穿上别件衣服,还戴上流行的眼镜,好像是对美的一种亵渎。
究竟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呢?溜到这里来差点被抓,还被来历不明的男人带回家里。倘若是为了慎重起见而假装丧失记忆,倒也可以理解。可是如果真的是演戏,可就是个杰出的演员了。
「成人票两张。」
淳一在窗口购买入场券。步入会场的入口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便偏转过头去。在不远之处有个男人正看着这里。淳一觉得这个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善类。这是出於职业的第六感。他虽然穿着西装打领带,显得衣冠楚楚,却带有一点残暴的味道。这男人看的不是淳一,而是淳一所带的女孩,对方流露出一副在找人的神态。
淳一尽速让管理人员撕好人场券,步入微暗的会场。他一边随着人潮慢慢地前进,一边回头一望,刚才的男子想要窥探里面,却被管理人员制止,然後便很快地消失了踪影。他会不会在出口等?淳一心想。也好,总是有办法应付的。
「弯过那个角落就是画了,仔细看喔。」
「是。」
人潮的移动一下子变得很缓慢,大夥都围堵在「某位小姐」的前面。不过由於画作是展示在高处,所以不用踮脚尖也能看得到。在微暗之中,沐浴在投射灯的光线下,「某位小姐」的微笑甚至带着一抹神秘色彩。
「……怎麽样?」
淳一问道。想不到手上却感觉到女孩在颤抖。
「妈妈!」
淳一听到她以低沈但强烈呼唤似的声音。接着突然就颤然欲倒,淳一慌忙抱住她。
「喂……振作一点!」
正摇着她时,伸到其侧腹的手触到一抹湿濡。她的脸立即失去了血气。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血。女孩被捅了一刀!一定是刚才那个家伙不知从哪里溜了进来。淳一迅速环顾四周,对方八成已经从出口离开了。旁边都还没有人注意到。可是要如何走出会场呢?
如果正常地走出去,一定会引人注目。但是总不能把受了伤的女孩丢下不管。
「没有办法,只有采紧急的对策……」
淳一将手伸到在近旁赏画的人的皮包,扭开金属卡口,迅即偷取了里面的钱包。要当小偷,这一点技术是必备的。淳一把偷来的钱包往涌向出口的人潮中一扔,同时叫喊道:「小偷!有小偷!」
「啊!」
「小偷呢!」
「钱包不见了!我被扒了!」
马上就引起了一阵大骚动。这时有人捡起了刚才那个钱包,为了问问是谁的,便将之举到头上。淳一立即叫道:「在那里!就是那个人!」
人们立刻一窝蜂挤向那突然拾得钱包的可怜年轻人。淳一便趁机把女孩稳稳扶起,逆向走回入口。让那些听到骚动前来的管理人员过去,然後退到外面去。
「怎麽了?」
多事的店员过来表示关心,「你的同伴是不是……」
「因为有点闷……没事的。」
「哦?不舒服话可以到我们里面……」
「不,真的没事……我可以开车带她回去。」
「那就请小心一点……」
为服务太亲切而感到烦躁也是挺奇怪的。来到没有人的後面楼梯,淳一边松了一口气,边这麽想着。他让女孩坐在楼梯间的长椅上,检查她的伤口。
「这可不行。」
出血相当严重。一定是被尖锐的刀刃一次刺中的。淳一咬着牙,为女孩做急救止血。「跟在我身边怎麽可以发生这种事!可恶!」
移动她可能会使出血更严重。没办法,只能把她留在这里。淳一去前面的饮水场洗掉手上的血,用公共电话打电话给警视厅的真弓。幸好真弓在座位上。
「哎,亲爱的,什麽事?」
声音娇滴滴的,淳一蹙眉。怎麽有人在办公室用这种声音说话!
「真弓,你静静听我说,她被行刺了。」
「你说什麽?」
「你听好!她在K百货公司八楼南边的楼梯长椅上,只做了急救的处理。
你赶快叫救护车来。」
「我明白了。」
「好像有人要杀她,你最好在医院里陪着她。」
「知道了。」
「那就拜托了。」
「我现在已写了便条纸传过去了,叁分钟之内应该就会赶到。」
「好,我再去後面探探看。」
「小心一点。」
「你也是。她如果没有死,也许还会有人来杀她。」
「这是我的专长,包在我身上。」
切断电话,淳一便在更高一层的楼梯间看着救护人员赶来,把那谜样的少女用担架抬走,这才坐电梯下到一楼。
3「下一站是N站。」
这个播报员很冷漠,完全不提「请不要忘了随身携带的东西」或「各位辛苦了」等礼貌话。淳一提着小小的旅行袋,单独一个人在寂寥的乡下车站下车。
太阳已经大致沈下,只有夕阳馀晖在天空一隅映照出一缕淡红。淳一走向工寮似的车站。年纪尚轻的站员不耐烦地收取了车票。
「这一带有旅馆吗?」淳一问道。
「不怎麽气派……」
「可以住就好了。」
「这样的话,从这条路走约五分钟,就有一家小间的旅馆。」
「谢谢。」
淳一道了谢便往前走去,他知道站员正在好奇地目送着他。
像这样出来远行的时候,他总是自称为报导撰稿人。在四处调查时不仅不会放人疑窦,还可以进到各个地方拍照。当然,为此他也做了不少准备,随身都携带着「报导撰稿人
近野纯一」的名片,以及他所撰写的文章剪报。由於报导撰稿人是自由身,没有工作证明书,所以在凭着名片仍不受信任时,便要出示自己所写的文章。这当然也是淳一凭空捏造的,先是托称要做个人的宣传品,而请小印刷厂印制,自己再去买来小铅字,在上面加盖《某某月刊》、《某某周刊》的保证。如此一来,多半就能博取信任了。
这是一家只挂有「旅庄」两字招牌的稍大一点的民家。一进入内厅,即有外表给人农家妇人感觉的红脸女人出来,把淳一带到二楼的房间。
「没有想到房间倒满宽敞、雅致的。」
这麽一夸赞,令老板娘笑逐颜开。
「没有其他客人吗?」
「没有,现在不是旺季。」
老板娘送来晚餐时,便直接坐下来为淳一斟酒。
「先生,你是要去哪里呢?」
「不,我是有事来这里。」
「哇,好稀罕。在这种乡下地方会有什麽事?」
「那位汤岛龙王画伯的「某位小姐」不是在这里发现的吗?」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先生你是哪个单位的?」
老板娘的口气带有一点警戒性。
「我是报导撰稿人。」
「报……什麽意思?」
「就是为杂志或什麽媒体写文章的人,就像是记者。」
「啊,原来是记者。」
她好像放了心。「我还以为又是那一夥的人。」
「那一夥?」
「就是那个汤岛画家的亲戚嘛。」
「啊,在争夺那幅画……」
「对对!事情闹起来以後,他们就带了一些好可怕的人来,开始威胁这镇上的人。」
「哦!为什麽?」
「发现画的站员埤先生说要把那幅画放在镇上,当成这里的珍宝。毕竟这里虽然是个小镇,也应该拥有一样能够夸耀的东西。」
「没错。」
「可是汤岛那夥人一来,就胡说什麽「像你们这种乡下人,哪里懂得画!」……硬要叫埤先生乖乖地把画交给他们。」
「手段好龌龊。」
「就是嘛,实在气死人了。先生,这个你一定要写下来。」
「好,我会写的。」
淳一点头道。「那位埤先生现在人在镇上吗?」
「因为现在那幅画在东京公开展览,所以他人也在东京。镇上有些年轻人也前去保护他。」
争夺画作和那个女孩有什麽关系呢?女孩见到画的时候,叫了声:「妈妈!」如果那个女孩是画中模特儿的女儿,她长得和画一样也是当然的了。
淳一浮起了一个念头……
* * * * * * * *「现在可以不必担心了。」
值班的医师看着沈睡的女孩说道。
「这样子呀。」
真弓松了一口气,「还需要很久才会恢复意识吗?」
「是的,这二、叁天恐怕还不可能清醒过来。」
「我了解了。」
「不过急救的处理做得相当好。幸亏那样才保住了性命,处理的人一定懂得一点医学常识。」
医师离开病房时,真弓不禁微笑。
「不愧是我的老公!」
当小偷必须具备广泛的知识,凡事都能够自行处理的灵巧性,以及不断的锻练和努力。因为不论处在什麽状况下,都不会得到後援,一切非得靠自己从困境中脱出不可。做不到这些,就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小偷。
病房门口传来咚咚的踢门声。
「真弓小姐,我是道田。」
「来了。」
门一打开,道田刑警两手拿着纸杯进来。
「咖啡拿来了。」
「啊,谢谢。可是你不能踢门啊,这里是病房耶。」
「说的也是。」
「注意一点。」
「我再也不会那麽做了。」道田敬了个礼说。
「在干什麽。」
真弓笑着说。「那我就趁热喝了。」
道田啜饮着咖啡,偷窥了一下沈睡的女孩面容。
「好可爱的脸啊……」
说着叹了口气。「到底是什麽家伙耍杀这麽漂亮的女孩?」
「下面的服务台有派了警察吗?」
「有,我有吩咐他们不要让可疑的人进来。毕竟都这麽晚了,通常不会有病患来了……」
真弓看了手表,十点了。必须轮流陪着这个女孩才行。
「那麽,道田,你现在先去睡一会儿吧!叁点再来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