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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恋爱中的女人(上)d.h.劳伦斯-第12部分

小说: 恋爱中的女人(上)d.h.劳伦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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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政治家及小说家,曾任英国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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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赫麦妮声音低沉地说:“我不知道。 对我来说,知识带来的欢乐是无穷尽的,太美好了。 在全部生活中,没有什么比特定的知识对我来说更重要了,我相信,没有的。”

    “什么知识?举个例子吧,赫麦妮。”亚历山大问。赫麦妮抬起头,低沉地说:“呣——呣——呣,我不知道……可有一种,那就是星球,当我真正弄懂了有关星球的知识,我感到升起来了,解脱了。”

    伯金脸色苍白,气愤地看着她说:“你感到解脱是为了什么呢?”他嘲弄地说。“你并不想解脱。”

    赫麦妮受到触犯,沉默了。“是的,一个人是会有那种舒展无垠的感觉,”杰拉德说,“就象登上高山顶俯瞰太平洋一样。”

    “默默地站在戴林山顶上,①”那位意大利女士从书本中抬起头喃言道。“不见得非在戴林湾。②”杰拉德说。 厄秀拉开始发出笑声。等人们安静下来之后,赫麦妮才不动声色地说:“是的,生活中最伟大的事就是追求知识,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和自由。”

    “知识当然就是自由。”麦赛森说。

    ①这是英国诗人济慈的一句诗。②戴林湾:加勒比海的出口,在巴拿马与哥伦比亚之间。 杰拉德误以为意大利女士说的是戴林湾,引起厄秀拉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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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过是些简略的摘要罢了。”伯金看着从男爵平淡无奇、僵直矮小的身体说。 戈珍立时发现那位著名的社会学家象一只装有干巴巴自由的扁瓶子,觉得它很有意思。 从此她的头脑中就永远烙下了约瑟华先生的影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卢伯特?”赫麦妮沉着、冷漠地拉长声音问。伯金说:“严格地说,你只能掌握过时的知识,就象把去年夏天的悠闲装进醋栗酒瓶中一样。”

    “难道一个人只能掌握过时的知识吗?”从男爵尖锐地问道。“难道我们可以把万有引力定律叫做过时的知识吗?”

    “是的。”伯金说。“我这本书中有一件精彩的事,”那位意大利女士突然叫道,“说一个人走到门边把自己的眼睛扔到了大街上。”

    在座的都笑了。 布莱德利小姐走过去隔着伯爵夫人的肩膀看过去。“瞧!”伯爵夫人说。“巴扎罗夫走到门边,急匆匆地把他的眼睛扔到大街上,”

    她读道。①

    大家又大笑起来,笑得最响的是从男爵,笑声象一堆乱石滚落下来一样。“什么书?”亚历山大唐突地问。“屠格涅夫的《父与子》,”矮小的外国人回答,她说起英

    ①这句话的英文原意是“向街上看了一眼”

    ,这位意大利人不太通英文,望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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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来每个音节都吐得很清楚。 说完她又去翻那本书以证实自己的话。“一个美国出的旧版本。”伯金说。“哈,当然了,从法文译过来的,”亚历山大用很好听的法文宣布说。“巴扎罗夫走到门口,把眼睛扔到大街上。”

    用法文说完这句话后,他神采飞扬地四下里顾盼一下。“我弄不清‘急匆匆地’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厄秀拉说。大家都开始猜测。令人吃惊的是,女佣急匆匆地端上了一个大茶盘,送来了下午茶。 这个下午过得可真快。用过茶点后,大家聚在一起散步。“你喜欢来散散步吗?”赫麦妮挨着个儿问大家。 大家都要散步,感到象犯人要放风一样,只有伯金不去。“去吗,卢伯特?”

    “不,赫麦妮。”

    “真不去?”

    “真不去。”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赫麦妮拉长声问。一点小事上受到点挫折,她都会气得发疯。 本来她是想要大伙儿都跟她去园子里散散步的。“因为我不愿意跟一大帮人一起走路。”他说。她喉咙中咕哝了一阵,然后以少有的冷静口吻说:“有个小男孩儿生气了,我们只好把他甩下。”

    她奚落伯金时看上去非常快活。 可这只能令伯金发呆。赫麦妮飘飘然朝大家走过去,转过身朝伯金挥着手帕,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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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笑道:“再见,再见,小孩儿。”

    “再见,无礼的母夜叉。”他自语道。人们穿行在公园中。 赫麦妮想让大家看看一条斜坡上的野水仙花,于是不时地引导着人们:“这边走,这边走。”大家顺着她指定的方向朝这边走来。 水仙花固然很美,可谁有心去观赏?此时的厄秀拉无动于衷,满心的反感,对这里的气氛反感极了。戈珍无所谓地调侃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大家观看腼腆的鹿时,赫麦妮跟牡鹿说着话,好象那头鹿是个她能哄骗、爱抚的小男孩儿一样。这鹿是头雄性动物,所以她要对他施加点压力。 在大家沿着鱼塘往回走时,赫麦妮对大家讲起两只雄天鹅为争夺一只雌天鹅的爱情故事。 她讲到那失败的天鹅把头埋进翅膀里,坐在砂砾路上的败兴样子时,不禁嘻嘻笑起来。当大家回来后,赫麦妮站在草坪上喊卢伯特,尖细的声音传得很远:“卢伯特!卢伯特!”第一声喊得又高又慢,而第二声则降下了调子。“卢——伯——特。”

    但没人回答。 女佣出现在门口。“伯金先生在哪儿?

    艾丽斯?“赫麦妮慢悠悠温和地问。可这温柔的声音下却是固执、几乎是丧心病狂的意志!

    “我觉得可能在他的房间里,太太。”

    “是吗?”

    赫麦妮缓步走上楼梯,沿着走廊边走边用又细又高的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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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儿叫着:“卢伯特!卢伯特!”

    她走到门前,敲着门大叫:“卢——伯特。”

    “在。”他终于答腔了。“你干吗呢?”

    这问题并不严重,但却问得奇怪。伯金没有回答就打开了门。“我们回来了,”赫麦妮说,“水仙花儿可真好看啊。”

    “是啊,我看过了。”

    她拉长了脸,冷淡地、缓缓地扫视他。“是吗?”她仍看着他说。 当他象个生气的小男孩儿那样无援无靠地来到布莱德比时,跟他闹点矛盾,这比什么都让赫麦妮感到刺激。 但她明白,她同他就要分道扬镳,她潜意识中对他抱有强烈的仇恨。“你刚才干什么来着?”她重复道,那声音很柔和,显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并不回答,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走进他的房间。 他从她的闺房中取来了一幅画有鹅的中国画,正在临摹,他的技巧很高明,摹得颇为栩栩如生。“你在临这幅画?”她靠近桌子俯首看着这幅作品。“啊,你临得多么漂亮呀!你很喜欢这幅画儿,是吗?”

    “这幅画儿太神妙了。”他说。“是吗?

    你喜欢它,这让我太高兴了,因为我一直珍爱它。这幅画是中国大使送我的。“

    “是这样。”他说。“可你为什么要临它呢?”她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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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自己的作品?“

    “我想了解它,”他回答,“通过临摹这幅画,比读所有的书都更能让我了解中国。”

    “那你学到了什么呢?”

    她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她紧紧地抓住他,要得到他内心的秘密。 她非要知道不可。 她要知道他了解的一切,这种欲望纠缠着她,让她变得很霸道。 伯金沉默了一会儿,不想回答她。 但惧于她的压力,他才开始回答:“我知道中国人从什么地方摄取生存的源泉了——他们的所悟与所感——那就是,冰冷的泥水中一只灼烫的鹅——鹅那奇妙灼烫的血象烈焰一样注入他们自己的血液中,那是冷寂的泥潭之火,蕴藏着玉荷的神秘。”

    赫麦妮狭长的面庞上没一点血色,低垂着眼睑,神色奇特、凝重地看着伯金,单薄的前胸颤动着。伯金不动声色,恶魔一样地回视她。 她感到又一阵抽搐,似乎有点难受,感到自己正在溶化,于是她转过身去。 她的头脑无法悟出他的语言的真谛;他攫住了她的心,令她无法争脱,以某种阴险隐秘的力量摧毁她。“是啊,”她似有似无地说,“是啊,”她忍住不说了,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可是她不能,她现在没有一点机智,已经感到自己被解体了。 尽管她强迫自己,但她仍然无法恢复理智。 她忍受着被溶化的巨痛,在恐怖中变得粉身碎骨。 伯金纹丝不动地站立着,盯着她。 她飘飘若仙地走了出去,象一个被捕杀的苍白的魔鬼,象受到坟鬼追随袭击一样惶惶然。她走了,象一具没有灵魂、与别人无关的尸体。 他仍然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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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酷,一个心眼儿要报复她。赫麦妮下楼来吃饭时,脸上阴云密布,眼睑低垂,死一般暗然。 她换上了一件绿色的旧段子长衫,很抱身,显得更高大、更可怕了。在客厅那欢愉的气氛中她显得神秘莫测,很是抑郁。一坐到餐厅幽暗的灯影中,桌上的蜡烛光笼罩着她,她就变成了一股力量,变成了一个精灵。 她聚精会神地听人们谈着天。在座的人们神采飞扬,除了伯金和约瑟华。 麦赛森以外都穿着晚礼服,显得雍容华贵。 娇小的意大利伯爵夫人身着薄纱罗,衣服上缀着柔软的桔黄、金黄和黑色的宽大绸三色带;戈珍则着一身艳绿,饰着奇妙的针织品;厄秀拉穿一身黄,佩着银灰色纱巾;布莱德利女士的衣服呈灰、腥红与黑三种颜色;而玛兹小姐则是一身浅灰打扮。 看到烛光下这一片五彩纷呈的颜色,赫麦妮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快乐涌上心头。她注意到人们在没完没了地谈笑着:约瑟华声色俱厉;女人们一个劲轻浮地嘻笑、作答;她还注意到五彩缤纷的衣着、白色的桌面及上上下下的灯影。 她似乎高兴得神魂颠倒,但心中隐隐有些厌恶,她真象一个魔鬼。 她很少插话,但人们的谈话她却听得一字不漏。大家一齐涌入客厅,象一家人一样随便,不拘礼节。 玛兹小姐给大家递上咖啡,每人都点着了烟,有的则用长长的陶土制的烟斗吸烟。“吸烟吗?烟卷还是烟斗?”玛兹小姐询问着。 大家坐了一圈,约瑟华先生一副十八世纪的派头,杰拉德则是温厚漂亮的英国小伙子样儿,亚历山大是高大健美的政治家,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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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主又谈吐流畅,赫麦妮则象个细高的卡桑德拉①。女人们脸色白皙,在灯光柔和、舒服的客厅中围着大理石壁炉坐成半月型,认真地吸着白色烟斗,炉膛里的圆木噼噼啪啪燃响着。大家的谈话时常涉及到政治、社会,很风趣,充满奇特的无政府主义味道。 厅里聚集着一股力量,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一切似乎都被投进了熔炉中,在厄秀拉看来,这些人全是些女巫,帮着搅动这座熔炉中的东西。 尽管这当中有欢乐和满足,但对一个新来者来说,这种谈话是太累人了,来自约瑟华、赫麦妮及伯金那儿的残酷的精神压力,强大、耗人、具有毁灭性、压迫着所有其他的人。但是赫麦妮渐渐感到厌倦了,腻了。谈话出现了冷场,这全是她那强大但又无意识的意志造成的。“赛尔西,表演点什么吧。”赫麦妮彻底打断大家的谈话。“谁来跳个舞?戈珍,你来跳一个,好吗?我希望你来一个。帕拉斯特拉,你也来跳个舞——好,很好。厄秀拉,也来吧。”

    赫麦妮慢慢站起身,手拉着壁炉台上的金黄色绣带,靠在上面停了片刻,然后突然松开了带子。象一位女牧师一样。她看上去木然、沉迷。一个仆人进来一下,然后又出去了,很快这仆人复又出现,怀抱着一大堆缎带、披肩和围巾,大多是些东方货。 赫麦妮喜欢积攒华丽的衣服,这些装饰品也是随着衣服逐渐攒起来的。“你们三个女士一齐跳吧。”她说。

    ①荷马史诗中特洛伊国王的女儿,能预知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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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什么舞呢?”亚历山大忽地站起身问。“《岩石上的少女》。”伯爵夫人马上说。“那太没意思了。”厄秀拉说。“那就跳《麦克白斯》中三个女巫的那段舞吧,”玛兹小姐提出一个很中肯的建议。 最后决定厄秀拉演诺米,戈珍演卢斯,伯爵夫人饰奥帕。 她们准备跳一场小芭蕾舞,按照俄国舞蹈家巴芙洛娃①和尼金斯基②的风格跳。伯爵夫人第一个做好了准备。 亚历山大朝钢琴走去,为她腾出了一块地方。 奥帕身着漂亮的东方服装,缓缓地跳起了哀悼亡夫的舞蹈。 然后卢斯进来了,跟奥帕一起落泪。 然后是诺米进来安慰大家。 整个剧情都是用哑剧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三个女人通过手式和动作来表达感情。 这场小戏演了十五分钟之久。厄秀拉扮演的诺米很漂亮。 诺米的男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人不屈不挠地活着,并无所求。 卢斯喜欢女人,她喜欢上了诺米。 奥帕是一位活泼、有激情、心细谨慎的寡妇,她要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中去,走回头路。 女人间的相互影响演得很逼真,很动人。 令人奇怪的是,戈珍对厄秀拉满怀激情地依恋着,可冲她笑起来时那笑容却是莫名其妙、恶作剧式的,而厄秀拉则默默地承受着,对己对人都无法做更多的事,但她临危不惧,与自己的悲哀作斗争。赫麦妮喜欢看人表演。 伯爵夫人那鼬鼠般的敏感劲儿来

    ①巴芙洛娃(185—1931)

    ,苏联当时最出色的女舞蹈家。②尼金斯基(1890—1950)

    ,苏联著名舞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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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中的女人(上)51

    得很快,戈珍把对姐姐扮演的女人那种可怕的依恋感演绝了。厄秀拉危险中孤独无援,似乎她承受着无法摆脱的重压。“太妙了。”人们异口同声地说。 赫麦妮因为对一些东西弄不大懂心里很苦恼。 她叫着让人们多跳几个舞,为此,伯爵夫人和伯金一起唱着一首古老的法国歌曲《马博罗》边唱边调侃地跳了起来。杰拉德看到戈珍对诺米的那种依恋之情时很是激动。 那女人潜藏着的鲁莽劲和调侃的样子让他热血沸腾。 他忘不了戈珍表演出来的那种自发的恋情和无所顾惜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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