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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活在当下 作者: 连峰-第35部分

小说: 活在当下 作者: 连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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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些我都清楚,我的那一份你就不用考虑了,如果你今天晚上有空儿,我就让销售部的史经理去找你,你们俩直接联系协商,我就不再插手了,我嫌烦。

  安南确实是怕麻烦,他不愿意花时间去策划、应付这些让他睡不好觉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种做法很小人,赚不了几个钱,反倒把名声也贴进去了,不值得。

  “五一”前还要出一期店报,校样已经出来了,酒店推出的新项目全都在列,但何总还是不满意,主要是针对安南写的那一篇短文。安南说文章好不好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我也不是非得要把自己的文章登在上面,这又不是人民日报,我犯得着吗?我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有三个以上的人说不好,我肯定不会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何总就妥协了,说,你得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你的文章写的不好,我是说你的观点太偏激,照你的说法,好像除了农民之外其他的人就都不算是劳动者了,就像是只有你一个人理解农民似的,看看你写的那些话,完全就是为农民喊冤叫屈,一副伸张正义的口气,与推销酒店产品的内容放在一起很不合适。安南说你别说这么多,你就说行不行吧?不行的话我再重写,时间来不及了。何总说你是主编,你说行就行,我的意见仅供参考。

  安南的那篇短文是这样写的:

  身边忙碌着打点行装的人们

  勾起了我对远方故乡的怀念

  当各大旅行社勾画出更新更奇的旅行线路时

  当长长的假期临近

  当人们开始涉足名山大川

  甚至把那滴雨的农舍也当作自己出游的猎物时

  我的那些像石头一样忍受着贫穷苦难

  像小草一样黯然地生了又灭了的农民父兄啊

  你们黝黑的额头上有清晨春雨的轻轻滴落

  身边的嫩绿

  院落的春风

  没有什么能留住你们的足音

  那些湿润的泥土香气

  伴着亲人送来的褐色的干粮

  成为你们一年又一年的希望

  那希望在田地里生长

  你们在一生的每一个季节都精心呵护

  你们甚至忘了或者你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5月1号这一天

  是你们和普天下所有劳动人民的节日

  但是

  节日里沉沉地劳作着的依然是你们

  我的农民父兄啊

  到哪一天

  我才能够看到你们可以惬意地抽着旱烟

  手指着城市的方向

  轻松地对着全家人说

  出发

  我们祝愿

  城市不再是你们的向往

  村庄不再是旅人的收获

  安南又把他的这篇文章细读了一遍,还是没有感觉出有什么地方有所偏激。多么好的一篇文章啊,安南在心里想,可恶的北京人,居然说我的观念偏激,我不歌颂农民难道让你去歌颂高官大款?

  二弟是上周打来电话的,二弟说家里人是最近才知道连合国得病住院的事,父亲想去探望一下,可是地里的活儿多,离不开,就只能等到秋收以后了,到时候就可以给你带一些新的粮食过去。二弟还说姥姥给你炒了一大袋瓜子,还准备了酸枣和杏干,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她想见你,你要是有最近的照片就寄回来几张,让她好好看看。安南说地里的活儿多你就多干一点儿,别把老爹给累坏了,连合国现在很正常,用不着专门来跑一趟,要是可能的话,今年过年我会带他一起回老家。二弟说其实也不是真的就走不开,主要是家里没钱,去年的收成不错但是粮价不高,满打满算卖了不到两千元,妈说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三百多元钱了,这时候去还得跟人借路费。她的意思是秋天卖了粮再去,也好给连合国买一些吃穿的东西。安南说爹妈的身体好吗?二弟说妈的糖尿病越来越严重了,两只眼睛都快要看不清东西了,天一黑连门都不敢出。又说,咱爸上个月让镇上派出所的警察踢了一脚,好多天都心情不好,最近这几天才刚刚缓过来,他专门叮嘱我了,不让我把这事告诉你。安南的心一紧,说,为啥?二弟说咱爸去给你问落户的事,警察说你退伍十几年了,现在才拿档案回来,根本就办不了,除非是民政局特批。咱爸弄不清这中间的环节,就多问了几句,那警察嫌烦,就把咱爸给踢了一脚。安南握着话筒长时间地不说话,心里升上来一阵阵的恨意,再想像一下父亲挨踢时的情景,一时之间脑子里竟然成了一片空白。

  过完“五一”之后,北京的一个战友朱吟给安南打来了电话,邀请安南到北京去做书。朱吟比安南早几年兵,八十年代末期调到了北京,一直在武警报社做编辑。朱吟对安南说他转业了,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专门从事图书出版。他对安南说你快点儿来吧,扔下你那端茶倒水的营生,做文字才是你的特长,到我这里来,立马就可以实现你当作家的梦想。安南在电话里给朱吟讲了他这几年在通阳市的一些经历,然后说我倒是真的想去,不过你得容我考虑一下,我怕去了之后又不能胜任,再回头就没有退路了。又说,我不是放不下目前的这份工作,关键是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有老婆有儿子,不是说走就能走得了的。朱吟说至于你老婆和儿子,也好办,我给你租一套房子,把他们都接过来就是了,不会给你制造两地分居的。

  安南说就是真的要走,也得跟酒店打好招呼,撒手就撤不是我的风格,那样做会招人骂的。这样吧,

  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我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再给你确实的回答。

  安南把朱吟的邀请给玲说了,又征询玲的意见。玲说他能给你多少钱?我觉得现在就挺好,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有啥好?安南说钱多少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我喜欢,写几本书出来,咋说也可以给后代留一点儿想念我的东西。玲说你这人就是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尽往好里想,要是去北京做不下去了怎么办?安南说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就算是实在不行也无所谓,大不了再返回来干老本行就是。玲说你无所谓我更无所谓,我只管给你把儿子照看好,你能保证不把我们娘俩饿着冻着就行。

  这是五月份的某一个下午,天气不凉不热,安南一家三口坐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商量着该不该去北京的事。

  安南没有问朱吟能够给他多少钱的工资,朱吟也没有说,但是他把自己在酒店的月薪给朱吟说了。朱吟说工资不是问题,只要是书卖得好,一切都好说,咱弟兄们又不是外人,决不会亏待你的。朱吟的说法让安南犯了嘀咕,要是书卖得不好呢?我岂不是一点儿保障都没有了!还有一个问题也值得考虑,不管朱吟怎么看待自己眼下的这份工作,但是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不光是靠着这份工作安家立业,而且也有了一定的基础,真的要是彻底放弃了心里还是有点儿舍不得。要是继续留在通阳市,继续在这个行当里厮混下去,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前途,顶多也就是赚个吃穿,而且还得费尽心思地去争取。能去北京当然好,而且是做文字工作,就更好了,问题是朱吟的说法是否可信,这年头,对谁都得防着点儿,太相信别人就是对自己极大的不负责任,这种傻事千万不能做。再有就是目前的经营问题,要是真的下足了功夫,康乐部的生意还会好起来,这个信心他还是有的,问题是他不愿意再与这个行业沾边了,这不光是劳心劳力的事,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不是正道,迟早都有个到头的时候,根本算不得长久的打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向何总提出了调岗的请求。不过他也想过了,就是调岗,也没有什么好的位置,顶多也就是安排一个销售部的副经理,专门负责酒店的广告宣传,就是这,也得看老板的最后决定,自己怎么想都是一厢情愿的事。

  你想啥呢?玲说,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儿?心不在焉的,真没劲。

  安南正朝着马路看,说,你看到了没有?六辆清一色的“广州本田”,真他妈的有谱儿。

  玲顺着安南手指的方向去看,果然有六辆白色的轿车,正在一辆接一辆地经过岗楼。看人家做啥?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玲说,还有人坐着飞机周游世界呢!

  安南说这几个家伙我认得,原先都是李铁的手下,做打手的,现在改行了,专做色情生意,依然还是牛气得很。我就奇怪了,打黑怎么就没有把他们给打进去?

  玲说你尽羡慕些没有用的事,作恶终究是要有报应的,你还是多想想怎么个挣钱养家糊口吧。又说,你总是想回村里,村里有啥好?我也是从村里出来的,我就不想回去,村里能有轿车?还是能有广场?能够坐着牛车去赶一趟集就很不错了。都要是像你这么想,还要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做啥?干脆刨了改种玉米高粱得了,一人七分田,俩人一头牛,三人一辆板儿车,再把商店改成鸡窝猪圈,这就是你的理想?我看是梦想才对。安南说你说得不对,我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好的运气?你看看这车上坐的,不是官就是匪,哪有一个是老百姓?我发现你才是变了,回村里有啥不好?你不是说过甘愿跟我回老家种地的吗?

  玲说那是以前,人往高处走,我跟你做农民不要紧,儿子呢?你也让他跟着你回去种地?其实我挺明白你的,你就是既虚荣又虚伪,嘴里骂着心里却又盼着,高不成却又不愿低就,纯粹就是自找烦恼。你以为你回到村里这世界就会变了?扯淡!该做官的依然做官,该做匪的还是做匪,我就怕你连想像的机会也没有了。

  安南笑着站起来,说,你确实是变了,最起码这话就说得很有水平,我接受你对我的批评,从此以后不再提回村里的事了。又说,我活到现在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是单纯得可笑,现在是复杂得可怜,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玲说啥都不想那是白痴,正常人谁还能没有个想头!安南把儿子架到了头上,说,我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了,管球他是白痴还是正常人,儿子要紧,我得带他到公园去转转。

  安南又跟何总说起了调岗的事。何总说你再坚持两个月,马上就是世界杯了,好多工作都等着你干,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安南又问,你准备给我安排一个什么位置?总不会再把我降成宣传主管吧?何总说那也不一定,不过工资不会降,这一点你放心。

  歌舞厅的小姐们又逐渐多了起来,大都是新人,待客方面的素质还可以,就是毛病太多,一下子适应不了酒店的规矩,不光是从正门出入,而且还经常乘坐客用电梯,这且不说,就在昨天下午,居然有人在包间就与客人做事,被服务员碰了个正着。安南找小黄说了一回,让她强调一下纪律,再有违规的就狠狠地罚,屡教不改的一律开除。小黄说这事简单,处理一个就全都老实了,关键是咱这酒店的规矩太多,好多客人都跟我说过,在别的地方找小姐,所用的费用都可以开取房费或是餐费,在咱这里就行不通,就是付税也不顶事,太死板了,你能不能跟何总说说,在这方面适当放松一下?再说了,这也亏不了酒店,死守规矩,把客人都得罪完了。安南说这事我知道,这是老板定下的规矩,何总也不一定就会支持,找他只会坏事。我还是私下去找找财务部的卢经理,她要是放话,应该不是问题。小黄说连长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感觉你不像以前那么激情澎湃了,情绪低落不说,而且话也越来越少了,不会是跟嫂子闹什么意见吧?安南苦笑一下,说,我就是不想再干这行了,要是一直干下去,我怕是要丧失生存的能力了。我跟你不一样,我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就算是一直干酒店,也没有见过哪个康乐部经理可以得到升迁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长久的位置,孙助理那是一个例外。小黄说那我呢?是不是也得早作考虑了?我还想着能够再上升一步呢!又说,我姐上个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做生意的,长相与家境都很不错,可是人家一听说我是干这行的就拒绝了,连面都不肯见。安南说这很正常,我要是那个男的我也会这么做,不过不要紧,只要是你自身过得硬就行,事实可以证明一切,我不是给你作过一个评价嘛,你就是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具体典范。小黄说我拿什么去证明啊?难道你让我去跟他说我这人洁身自好,完美无缺?安南色笑:你不用多说,就告诉他一句,保证让他在新婚之夜刺刀见红就可以了。小黄想笑又忍住了,绷着脸说了一句:真是一个老流氓!

  卢经理很给安南面子,安南把发票的事一说她就同意了。她说发票可以开,但是必须得付税,而且要有你的签字,否则就要乱套,让人钻了空子谁都不好交差。因为是在办公室,又没有外人,卢经理说话就比平时随便了许多,她说我听说你不想在康乐部干了,是不是真的?你不要在意何总的态度,他只不过是一个摆设,有啥事你要跟老板去说,别让老板误会了你。安南说何总这人并不怎么坏,就是挺能装,老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好像就他一个人站得高看得远,说到底还不是跟咱们一样,都是打工的。不过我不想干并不是因为他,我就是觉得这位置不太适合我,压力大不说,关键是名声不好听。卢经理说何总跟客房部的肖主管关系不错,有人说他俩挺那个的,你知道不?安南说知道,有一回半夜时分,在何总的房间,他俩被治安支队的人堵住了,是我给解的围。这也正常,老何同志长期出门在外,发生这种事并不奇怪。安南知道卢经理最近对何总的意见很大,本来,老板准备在本地的管理人员当中提拔一个副总,主要竞争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总办的林主任,另一个就是卢经理。老板对这两个人选都很看中,难以取舍,就让何总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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