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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黑市-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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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迪·卡辛突然想到—个主意,于是抓住莫斯卡的胳膊说:“喂,听我说,我打算与麦耶太太一道外出玩上一周;攀登马尔堡附近的山脉,你也去吧。我给你找一位小姐,真正漂亮温柔的姑娘。我们尽情地欢笑、野餐、饮洒。去吧,为了我们的友谊,你就答应吧。” 
  莫斯卡对他微微地笑道:“好吧,我一定去。” 
  埃迪高兴地朗声大笑,“回答得痛快,沃尔特,这是好事。” 
  他拍拍莫斯卡的肩膀,“我们明晚动身。当你看到那些山脉时,你就知道了。美,实在美啊!”他略停片刻,以近乎慈父般的真挚感情说道,“或许我能想出一种办法,让孩子与你一道回到美国。你知道这是海莲的愿望,沃尔特,超过一切的愿望。”他难为情地笑一笑,“来,再干一杯”。 
  莫斯卡说:“你愿意把耶金领到这里来?”埃迪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莫斯卡说:“实际上我一个钱也没有了,埃迪,我得给桑德斯太太留下一大笔钱作为孩子的抚养费;与你一道去马尔堡我还需要现金,如果你不打算招待我一周的话。”他面带笑容,把话说得既平静又真诚。“而且我需要回国的路费。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为买药我付给那家伙一大笔钱。” 
  埃迪完全相信了,“当然可以,我去找他。”他说,“我现在就去;那么安排在你参加过晚会之后,怎么样?” 
  “一言为定。”莫斯卡说。 
  埃迪走后,莫斯卡察看着空空的房间,看到床上有几封信,拣起一封,坐在床上读了起来。读后,他觉得没弄懂十句,于是又读了一遍。他力图把这些话联系起来理解其真实的意义。宿舍大楼的喧闹声在他思绪如麻的脑海里回荡?他母亲的信上写道,“回来吧,不要再犹豫了。你回来,我照料孩子,你可以再去上学,你才23岁。你离家已整整六年头了,我老是不能忘记你还是那样年轻。要是你现在感到痛苦,向上帝祈祷吧!这唯一解脱的办法。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他把信扔在地上,伸开四肢躺在床上。楼下的聚会已经开始。他能清楚地听到婉转悠扬、余音缭绕的乐声,各种欢笑声。他的头又疼起来了,于是关上电灯,夜光表的指针恰好指在六点半。时间还早,他闭上了眼睛。 
  他想象到回家后会是什么样子:每天看见母亲和孩子,又找一个女友,结婚,安定下来,过另一种隐居生活,他痛恨自己所相信的一切。他的生活将是树立在墓穴上的石碑。他见过,干过,感觉到过墓穴中埋葬的一切。他想到对桑德斯太太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感到吃惊而羞愧。完全怪他自己,他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海莲和孩子的事情,现成已经明白他的错误。此外,他又想起其他一些事情。 
  他昏昏欲睡地想象着带着海莲回家,走下轮船,迎见他母亲的各种场面,大家坐在起居室……每天上午和晚上相互见面……他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回到家里,看到门上的留言“欢迎你,沃尔特。”海莲仍活着,留居在德国,他回家一年了,从未回到海莲身边;海莲的手拿不住那块灰白色的面包,掉到了地上。他打开另一扇门,格洛丽亚、母亲、阿尔夫正等着他,一盏很大的日光灯照得满屋生辉。他看见母亲手拿一把照片,又看见放在屋角的摇篮里有个蜷着身子熟睡的孩子,他有点胆战心惊。他们全部坐下,传看照片,他母亲问,“喂,这是什么?”他抬起头来,看见他穿著作战时的夹克和毛料套裤,微笑着站在一座土筑的坟墓边。“这是我的第二个猎物。”他边说边仰天大笑不止。但阿尔夫猛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大喊:“这太不象话了!沃尔特,这太不象话了。”大家都站起来,他母亲悲痛地双手使劲地互相绞扭着。他自言自语地说:“再见吧,再见。”然后—切陷入黑暗之中。沃尔特出现了,拿着支蜡烛与沃尔夫来到地下室。沃尔夫把蜡烛高高地举到空中,然后说:“她不在这里,沃尔特,她不在这里。”他觉得脚下碎石铺的地板逐渐下陷。于是开始失声喊叫。 
  他醒来之后,知道自己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房间一团漆黑,玻璃已被外面的夜幕笼罩。尖叫声,笑声响彻整个宿舍楼。节奏鲜明的乐声,女人娇声柔气,男人喊声震天,楼梯上跑上跑下的脚步声,这一切激起的声浪回荡在宿舍楼的每个角落。近处又听到·隔壁房间那对情人在做爱,女的说:“你倒是快点儿呀,完事咱们下去参加舞会。”男人嘲嘲嚷嚷地抱怨。女人唠叨着,“快;快,我要跳舞。”他们起床时,床不停地咯吱咯吱地叹息,接着在大厅里响起了那个少女格格的笑声。 
  埃迪·卡辛忍不住先参加舞会,然后才去找耶金。他找到两位少女时,仅有一点醉意,两个16岁的少女,打扮一模一样:头戴天蓝色的小型女帽,身着合体的天蓝色短上衣,上绣乳白色的石竹花,洁白的丝绸灯笼裤。埃迪一看她们,顿觉眼花缭乱,满心欢喜。一头黑发披撒下来,掩映着洁白、裸露的脖颈,波浪似的卷发衬在前额上。她们与男人跳舞,但拒绝饮酒。而乐声一停,她们就到一起,似乎这样可以大大地加强她们抵抗不道德的力量。 
  埃迪注视她们一会儿,哑然失笑,计划着如何进攻。他先向更标致的那个少女走去,邀她跳舞。旁边一个男的不满地说:“晦,埃迪,她是我带来的。”“不要急,我有安排,”埃迪回答。 
  跳舞时,埃边问她,“那一位是你妹妹?”少女点点头。她有一张活泼的面孔,带着胆怯、傲慢的表情。这是埃迪极为熟悉的。 
  “她经常跟着你?”埃迪问。声音悦耳、轻快,暗示出对她的爱慕,以温和的方式贬损她妹妹,向她挑逗。 
  少女嫣然一笑,带着天真无邪的幻想。埃迪发现她娇媚、单纯。她说:“啊,我妹妹有点害羞。” 
  过了片刻,埃迪又问,“您和您妹妹愿意到我房间吃晚饭吗?” 
  她面部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惊恐地摇摇头。埃迪和蔼地朝她微微一笑,亲切的面容宛如父亲理解女儿的心情一样的慈祥。“噢!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带她朝正与。两个男人一起饮酒的麦耶太太走去,“麦耶,”他说,“这位小姐怕我,拒绝我请客吃饭的邀请;如果您愿意光临,并充当年长的女伴,我猜想她会同意的。” 
  麦耶太太伸出一条胳膊搂住少女的细腰。“哎呀!你不用怕,我了解他,他在屋里规规矩矩。我陪你去,而且他有最精美的食品,是你们这些女孩子有生以来都没尝过的。”少女窘得满脸通红,转身去邀她妹妹。 
  莫斯卡站在窗户旁边,眺望市区,越过堆满废墟的高地,他看见市中心有一长串黄绿相间的灯光,犹如画出的指向麦茨大街上闪闪生辉的窗户上的箭头,他知道是孩子们打的灯笼发出的光。孩子们的歌声淹没了他正倾听的哄堂笑声,晚会的乐声,参差不齐的舞步声,醉意朦胧的女人放荡的尖叫声……。 
  他离开敞开的窗户,拿起刮脸刀、毛巾朝浴室走去。他没有关上浴室的门,以便能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 
  他用凉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他那发热的面孔,接着刮脸,并仔细地察看面部各个部分,又细又长的鼻子,大大的嘴,薄薄的唇几乎没有血丝;两只凹陷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睛。原来古铜色的皮肤,现在因疲劳而变得灰白,满脸疤疹。 
  他冲洗掉脸上的肥皂沫,仍目不转睛地察看这张面孔。令他吃惊的是这张面孔对他是多么陌生啊!好象他从未见过这副面容。他转动头,看一看脸侧面。眼窝投射出深深的阴影,落在面颊上。他看见这双黑洞洞的眼睛里闪现出;种残忍、罪恶、黑色的微光。下巴坚硬得犹如野兽。他退后一步,伸手去掩盖镜面,不过,没有能触到玻璃他的手就落了下来,同时淡然一笑。 
  房间里寒夜似的阴森,冷气嗖嗖,空气中掺有奇怪的恶臭。他走过去关上窗户,臭味消失。他看看表,接近八点。他突然觉得心力衰竭、周身冒火。恶心呕吐迫使他不得不又坐在床上。原被阿斯匹林征服的头痛突然又开始吟吟地撞击他的大脑。他虽然怀着强烈可怕的欲望,但他确信耶金不会来,好象是失去了最后一线得救的希望。他感到寒气逼人,于是走到厨柜旁,取出绿色的军服穿上。又从空纸烟箱中取出那支匈牙利造的手枪,放进口袋里。他将所有的纸烟装进小手提箱中,接着是刮脸用具和多半瓶杜松子酒。 
  埃迪·卡辛把吉普车停在教堂前面,绕到侧门,奔上通往夹顶房屋的台阶。他敲敲门,无人回答。等候片刻,他又敲一次。就在这扇门的另;边传来了耶金的声音,出乎预料的清晰,“你是谁?” 
  耶金回答:“卡辛先生。” 
  耶金问:“你想干什么?” 
  埃迪说:“麦耶太太派我来转达一条消息。” 
  拉开门日,门打开了。耶金站在门旁,恭候埃迪进去。除掉屋角里有只昏暗的灯泡外,房间里一片黑暗。耶金的女儿拿本神话故事坐在灯下的沙发上,倚着靠在墙上的大枕头。“喂,什么消息?”耶金问。他看起来老多了,本来细长的身材现在变得更瘦了,不过面部表情仍是自信而傲慢。 
  埃迪伸出手,耶金抓住握一握。埃迪笑着说,“哎,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在一块儿喝酒也不止一次,我再做一次东道主,你觉得怎么样?” 
  耶金勉强地笑一笑,“嗨,卡辛先生,我已非昔日在麦茨大街工作的耶金了,现在……” 
  埃迪态度诚恳,缓慢地说:“你了解我,我不会捉弄你,这次拜访是为你好。我的朋友莫斯卡想讨回他的钱和香烟,也就是他买你那失效的药支付的。” 
  耶金目不转睛地盯着埃迪,然后说:“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会还给他的,不过不能马上还,我不能办到。” 
  埃迪说,“他要你今晚去见他。” 
  “啊!不行,不行,”耶金连连回答,“我不去见他。” 
  埃迪注视着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她直眉瞪眼地盯着他,目光逼人,埃迪感到不舒服。 
  埃迪说。“耶金,莫斯卡和我打算明天动身去马尔堡。我们回来之后就回美国,要是你今晚不去看他,他就到你家里来。要是让他一怒之下与你吵起来,那就会惊吓你的女儿。” 
  耶金心里明白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他耸一耸肩,无可奈何地走过去,穿上大衣,又来到他女儿跟前。 
  埃迪站在一旁观看。耶金身着厚厚的皮领大衣,红棕色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神态庄重,严肃,恭顺地跪在他女儿面前,凄凄惨惨地对她耳语。埃迪知道,他在告诉女儿暗号。这样他回来时,只要照暗号扣门,她女儿就知道拔掉铁门日。他看见这小女孩失神的目光,越过她父亲的肩膀,呆呆地凝视着他。埃迪心想,要是她忘记暗号,那怎么办,要是她永远不应声开门又怎么办?耶金站起来,提起手提箱,他们一起走了出去。耶金停下来,一直等到清楚地所见铁门闩在木块上滑动的声音;一直等到断定他女儿已经锁起来了,远离这个世界为止。 
  他们走近埃迪的吉普车,在黑暗的大街上行驶。耶金说:“我们相会时,你一定要与我呆在一起。”埃迪回答:“一定,不要担心。” 
  他们驶近麦茨大街的士兵宿舍时,埃迪心中产生一种不明真相的担心,稍觉不安。他停下吉普,他们走出来。埃迪抬头仰望,莫斯卡的卧室漆黑一团。“也许他参加舞会去了。”埃迪大声说。 
  他们走近宿舍,登上第一个楼梯间的平台,埃迪对耶金说:“你在这里稍候。”他走近舞会,未见到莫斯卡的影子。当他从舞会中出来,走进门厅。他看见耶金面色惨白,突然,埃迪感到有种可怕的危险。他脑中迅速地闪过莫斯卡说的所有的事情,他觉得全是假的。于是他对耶金说:“跟我来,我送你回家,他不在。快点!” 
  耶金说:“不,让我们结束这件事情吧。我不怕,不再——”但是埃迪·卡辛开始用劲把耶金推入阶梯。他确信,几乎完全肯定这可怕的危险性的存在。就在这时,他们听见莫斯卡在他们上方,以冷淡的口气,强忍愤怒的神态说:“你这个狗娘养的。埃迪,让他走。”耶金和埃迪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向上张望。 
  莫斯卡站在他们上方的楼梯平台上,门厅里灯光昏略,他的面色蜡黄,薄薄的嘴唇上起了两个很大的血红的疮疹。他静静地站着,穿着绿色的军服显得更加身材魁梧。 
  “上来,耶金,”他说话时,一只手藏在身后。“不,”耶金心神不定地回答。“我准备和卡幸先生一起离开。”莫斯卡说:“埃迪,闪开。上来。”耶金抓紧埃迪的胳膊。“不要离开我,”他说:“就呆在这里。” 
  埃迪朝莫斯卡举起手说道:“沃尔特,你千万不能那样做。” 
  莫斯卡向下走了两个台阶。埃迪力图离开耶金,但耶金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并大声喊叫:“不要让我一个人站在这里……不要……,不要……。” 
  莫斯卡又下了一个台阶。他黑黑的眼窝。目光呆滞,嘴唇上又大又红的疮疹在门厅的灯光下燃烧。突然他亮出了手枪。埃边突然离开,就剩耶金一人站在那里。他绝望地大叫,企图转身冲下楼梯。莫斯卡手中的枪响了。耶金倒下,跪在第一个台阶上,抬起头来,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向上瞪着。莫斯卡又开了一枪。埃迪·卡辛奔上阶梯,从莫斯卡身旁跑过去,冲上顶楼。 
  莫斯卡把枪放进口袋。耶金的躯体躺在楼台梯下一个平台上,朝下在第一个阶梯上晃来晃去。 
  从下边的房间里传来滚滚的笑浪,留声机开始播放响亮的华尔兹舞曲,踩踏地板的脚步声一浪高过一浪,并怪声怪调地得大声呼喊。莫斯卡迅速地奔上楼梯,钻进房间。黑暗笼罩着他的窗户,他等待,仔细听着外面,他朝窗户走去。 
  没有警报,摇摆浮动的街灯点亮了即将来临的寒夜。他的脸上,身上一阵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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