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4年第5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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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就摆脱“他”不知疲倦的两条胳膊飞快地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回了小屋里。
我上气不接下气,躺在床上猛喘了一阵子,起身走到镜子前照了照。我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左边的脸肿起来好大一块,看上去十分滑稽。耳朵嗡嗡直响,搞得心里很烦躁。我觉得把小丁一个人留给那个疯子很不妥,犹豫着去找她,可是一想起又要去面对那个疯子的拳头心里就发怵。正举棋不定,小丁回来了。她裤子上沾满了泥巴,表情完全失措了,像是一株刚刚被连根拔出来的东西。幸好她的脸还是完好的。看来我走后“他”并没有对丁璐施暴。不过我随即又想到,“他”也许用别的方法折磨丁璐来着。我问丁璐,小丁,他没对你怎样吧?丁璐说,没有。丁璐走到我面前,抚摸着我肿得不成样子的那半边脸,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出来。我对丁璐笑笑说,没事的,“他”心里不舒服,肯定要发泄出来。会好起来的,小丁。因为脸部组织大面积挫伤,所以我笑起来的时候很吃力。我觉得很疲劳,我对丁璐说,小丁,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你先回宿舍,不用担心,我没事,等过几天我的脸好了你再来。
5
后来丁璐一直没再来。我的脸迟迟不消肿,我很想她,但是不好意思这个样子去丁璐的宿舍去找她。一周后的一天早晨,我的相貌恢复了。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我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来到学校。
但是,丁璐不在,她宿舍的同学说,她病了,请了长假回家,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丁璐宿舍的同学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信不信由你。
一刹那,我像丢了魂似的。
我下楼,从老侯的小卖部买了包烟,落寞地坐在学校大门口的一块石头上等待小丁回来。前两天,我独自窝在小屋里养伤,几乎没出过门。我还想,利用这段时间把烟戒了。丁璐很早的时候就经常劝我少抽烟,最好不抽,可是她的话我根本听不进去。养伤的那几天我逼着自己不抽烟,后来真的就不怎么想这个东西了。我还想着,这次来找小丁,脸上的伤也好了,还戒了烟,她一定会很高兴呢。
我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坐到那块石头上,一边等丁璐,一边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性。我猜测,后来自己做事情总喜欢瞻前顾后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两天后的一个黄昏,我终于把丁璐等来了。丁璐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暗淡的衣服,表情很沉痛,就像是要去参加某个亲密的人的葬礼。我远远看到丁璐从远处走来,扔掉手里的烟头,站起来迎过去。丁璐停下脚步,我隐隐觉得她停下脚步的同时还打了个冷战。接着她又走了起来,但是速度明显地慢了,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在道路的前方发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我的心陡然就凉了。感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对丁璐说,小丁,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小丁躲开我,继续往前走。
我跟在她屁股后面,焦急地询问各种各样令我感到迷惑的问题。
小丁一个都没有回答。
为此我都快疯了。
我第一次发现丁璐是一个如此顽固的人。
当丁璐走到人多处之后,我不好意思继续像个傻瓜似的尾随其后。我回了小屋,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直到夜晚来临。当我走到街上,看到黑夜是那么黑的时候,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我径直来到丁璐的宿舍门前,敲响了它。一个黑皮肤的女生打开一道门缝,告诉我丁璐不在。说完,立刻就把门关上了。我对准那扇门狠狠地踹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了,她们宿舍的女学生次第出来,悄无声息地往楼下走,最后,只剩下丁璐独坐在她的床上。丁璐仍旧戴着那副墨镜,我以为她疯了。随即我想她男朋友可能将她的眼睛打伤了。我坐在她身边,她像早晨我遇到她的时候那样显得很惊恐,挪挪屁股,坐到了离我稍远一点的地方。我说,怎么了,你要跟我保持距离吗?丁璐嗫嚅着说,不是。我说,你的眼睛怎么了?丁璐说没事。但我已经将她的眼镜摘下来了。还好,只是在眼角处有一块不大的伤疤。我说,告诉我,他是不是打你了?丁璐沉默着。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我只能情不自禁地将她搂过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时所喜欢做的那样。但是,丁璐试图拒绝我。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她好像很坚决的样子。我不想吃这一套。我粗暴地死死搂住她,迫切地亲吻起她来。渐渐的,她的身体恢复了我所熟悉的那种柔软,舌头也拱手让给了我。就要深深地陷入到她身心里面去的时候,我狠狠心,努力说服自己把丁璐从怀里推了出去。我像她先前做过的那样,将自己的屁股挪到不远处,对她说,好了,去过你的日子吧。
我做出一副洒脱的样子从丁璐的宿舍出来,找赵小丽,将她约到子弟幼儿园的教室台阶前,二话不说就肆无忌惮地把她×了一顿。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除了更加留恋丁璐外,赵小丽的身体还让我想起了毛亮。我想毛亮就是被这个身体给害了,我要狠狠地报复它。我伤心极了,一边×,一边流眼泪,赵小丽以为我在为享用她的身体而感动。她也十分动情。
同时,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时转过身,看我一眼,拿蓝花花衬衫的衣袖轻轻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水。
6
我失恋了。以前我看到那些失恋的人觉得很可笑,经常变着花样挖苦他们。现在终于遭了报应。
没了丁璐,我就没有再住在那间小屋子里的必要。我搬回宿舍,也常常去画室,想跟同学们打成一片,以此忘掉那个仿佛在我的脑海里扎下了根的丁璐的影子。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不管干什么,我都心不在焉。
我经常随便坐到一个女同学的身边,微笑着告诉她,知道吗,我失恋了,我现在很痛苦。她们往往也对我抱以微笑,十分矜持地说,是吗。有时候,如果我坐在某个高大、丰满的女同学身边,说着说着,我就会产生一种冲动:放任自己扑到她的怀里,将自己埋葬在这些铺天盖地的、硕大的肉里面,从此不问世事,在她们的身上隐居。但我知道这是没有用的。不管我躲到哪,丁璐的影子都会跟过来。
在宿舍呆着更不好受。我平时就有失眠的毛病,碰上这种百年不遇的倒霉事情,更他妈的别想睡着了。
那几天,我上铺的诗人常常半夜爬起来,从床铺底下抽出一把刀,接着抽出一块磨刀的石头,然后,在赵富生的床头蹲下来,很有耐心地磨它。刷拉刷拉的声音在深夜听起来分外刺耳。同时,诗人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就像在做法事。最初我没怎么在意,持续了几天之后,我觉得有必要过问一下。
我从床上坐起身,问诗人,诗人,你在干吗?
诗人不说话,继续磨刀,继续念念有词。
“诗人,放下你手中的屠刀。”我不得不这样大声告诫他。我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面部表情过于剧烈的时候,就像又被揍了一次似的。
诗人缓缓回过头来,说,走,我们出去聊聊。
我们下楼坐在草坪上,诗人字斟句酌地向我讲了他的伤心事。一边说着,还一边忍不住流下泪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诗人如此感伤呢?
唔,就在我被丁璐搞得焦头烂额的那些天,诗人发现自己的女友与赵富生有染。他是在自己的床上发现这一点的。他一直以为,他的女友还是处女。他一直觉得她是纯洁的,不敢对她染指。这件事情对他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当时,他站在自己的床前,先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接着又为赵富生和自己的女友居然跑到自己的床上做这件他不敢相信的事情而光火不已。赵富生在下铺,他不明白这对狗男女为什么舍近求远来到他的上铺。诗人的心里困惑极了。
“为什么不问问他们呢?”
“我张不开这个口。”
就这样,诗人告诉我,那天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抬头看着女友和赵富生在自己的铺位上次第穿起各自的服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太傻了。”我说。
诗人不回答,只是发出很讲究的叹息声。
过了一会儿,我有了困意。我对诗人说,咱们回宿舍歇息吧。
诗人说,躺在那对狗男女行苟且之事的床上,你让我怎么睡嘛!
我说,那你总在赵富生床头磨刀也没有用啊,你以为能吓住赵富生吗?他是个无赖,除非是真的拿刀砍他。你只是每日没夜地吓唬他,只会让他窃喜。
诗人说,这只是个前奏,对付这种下三滥,我有下三滥的办法,你瞧着吧,我会让赵富生吃不了兜着走的。
诗人的下三滥的办法是这样的:找个大口径的罐头瓶子每天将屁收集在里面。诗人说,到毕业之前的晚上它会成为赵富生的氧气瓶。
我大大称赞了一通诗人。我告诉他赵富生也就只配呼吸这种二手的空气。
我将诗人称作“空气补给者”。
诗人听完我的称赞,心情指数有所回升,答应与我一起回去睡觉。我让他睡在下铺。入睡之前,诗人将那只已经储存了一部分屁的罐头瓶子拿出来让我欣赏。我让他收好,切莫将屁和风声过早走漏到赵富生的耳朵里。
7
当我爬到诗人的床上静悄悄地躺下,立刻又意识到自己是个失恋的人。丁璐的影子再一次充满了我。
为了缓冲一下自己,第二天上午,我把赵小丽从她的教室里叫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又在子弟幼儿园教室的台阶前狠狠×了她一通。但这只是使她显得更加充盈,使我的身体和心灵更加枯槁。
坐在台阶上,我问赵小丽,小丽,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这么骚?
赵小丽害羞地笑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说,小丽,我失恋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赵小丽就把手搁到我的大腿上爱抚我。我拿开她的手说,这是没有用的。
我跟赵小丽借了些钱,打算找个游戏厅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
可是,我越打心情越沉重。我从游戏厅出来,沿着一条东西向的宽阔的马路往东边一直走去。我想看看东边有些什么。东边啥也没有。我径直走呀走呀,直到走入一片菜地。看守菜地的是一个几近于老头的中年人。常年的体力劳动使他看上去相当苍凉。他左手举着一只收音机,坐在一个棚子的旁边,专注地看着离他最近的那片云彩。
我跟他聊了起来。
一开始我站着,有些拘谨。我怕打搅了他听收音机。我知道有些人在听收音机的时候是很不喜欢别人打搅的。不过,这个几近于老头的中年人不是这样的人,他将收音机放到脚下的大地上,起身从他身后的窝棚里拿出一个小板凳让我坐在上面。看样子是想好好地跟我聊一聊了。他很健谈。我叫他大爷。我也没让他失望。我们对某些话题的探讨很深入。
后来,天黑了,我们都饿了。老头让我留下来陪他一起吃晚饭。我推辞了一会儿,看到他的态度很诚恳,不像是随口说几句客套话,就答应了他。
我们吃的是面前的地里亲自长出来的蔬菜。
吃完后,我向那位可以种出非常茁壮的蔬菜的大爷告辞。虽然我们度过了一个非常投机的下午和半个晚上,大爷却没有露出要跟我建立友谊的意思,我也没有。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我们都很洒脱。
我回过头来挥一挥手说,再见,大爷。
大爷站在窝棚旁边说,再见,年轻人。
等走到学校的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了。东南风从东南方向千里迢迢地吹过来,吹得路边的柳树像喝醉了似的摇头晃脑。天上到处都是星星。每天生活在这种布满星星的天空下真让人厌烦。
我看到画室的灯还亮着,就进去了。画室在教学楼的三楼,我不是一下子进去的,我得爬无数级阶梯。生活在一个充满了阶梯的世界上也让我觉得厌烦。
画室里有四五个人,我了一眼,没见到一个硕大、肥胖的女同学。我们班别的没有,就是硕大、肥胖的女学生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我在这儿生活了快两年了,始终没有数清楚她们到底有几个。而且她们都是特别刻苦的学生,白天按时上课,晚上还聚在画室轮流当模特,训练自己的绘画技能。但是那天真是邪门,居然一个都看不到。
那四五个人里包括赵富生、诗人的女友。另外几个看着眼熟,但是叫不上名来。赵富生当模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其他人围在他的周围,神情肃穆地将画板支在膝盖上,左手扶着,右手在画板上挥动着铅笔等什物。给人留下一种儿女绕膝的感觉。也像在为他炮制遗像。
诗人的女友就坐在赵富生的对面,若无其事地描摹着赵富生那张坑坑洼洼的脸。
我点上一支烟,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看着赵富生的面孔静悄悄地出了神。
丁璐依旧让我无法释怀。我得忍住去找她的欲望。如果再去找她,她就会看不起我。我要做一条硬汉子,让她觉得我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也许曾经短暂地伤过心,可我转瞬就忘了。
知道吗,小丁,我转瞬就把你给忘了!
我不想再去找赵小丽做为丁璐的代用品。赵小丽不能胜任这一任务。我本打算来画室叫一个硕大、肥胖的女性与我到草坪上坐坐。我都想好了,坐下以后,二话不说,迅速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胸脯上,然后对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据我的经验,硕大、肥胖的女人都受不了别人把脸埋在她的胸脯上说掏心窝子的话。她们会为此感动不已。会毫不留情地用自己肥硕的手掌仔细地抚摸我。我想,这可能会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看来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让我实现了。诗人的女友是个瘦子。另外还有个女的,是从农村来的,长得还算丰满,可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使我禁不住把她当长辈看待。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