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12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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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围着自己的棺木转了几圈
喷啧称赞,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那时,我未曾送他一支拐杖,未能用微薄
的稿费
达成一生的愿望
都是往事了
干巴巴的回忆,我渴望用最后一滴眼泪来
滋润
炊烟和裂缝一样僵硬
乳房和稗谷一样干瘪
我在上帝的耳边说出:十亩春风、半吨花
粉……
我还是用七里乡音
去说:我爱你们
——他们听得懂
都是往事
都是往事了。我还要选择退回去
在山脊上大叫三声
山坡会抖动不止!哎呀,这次亲吻
满嘴草汁
一滴水
一滴水在井沿渴死
要挖到你的心底
我才是一根累坏的绳索
垂下去
垂下去,你不要晃荡
哪怕给我一个眼神、一块冰
我都要涌泉相报
比我早
这个可以做我祖母的老人
挎着一篮鸡蛋
颠簸了几个小时,来叫卖
“一个只要三毛钱!”
这一对外地夫妻比我早
用别人的炊烟洗脸,用一条河漱口
此前,他们用乡音呢喃
五点钟还是老家的一次翻身呢
这两名升旗手比我早
他们只是一小块跳动的泥土
“这一次一定要把人生升到心灵以上!”
我清了清嗓子,但歌声
如同一阵风咽在喉咙里
胎 记
一个村的地图:
炊烟里站直的时间、山坡上摇晃的时间、
人影
浮动,熟悉的时间
都静止下来!哦,还有无数的针
攒在皮肉里
如果突然飞起来,我
获得了大块大块的天空
支撑着什么——雷霆揪住了我的心口、目光
朝一生里俯冲!沿途丢下一个县甚至一个省
的姓氏、身份和话语,变得陌生妈妈认得出
那么,我疼
如今,我已没有了细节
像一截冒烟的木头
内心想着春暖花开
但现实无法把握!
那么,我疼
如今,哪一块
疼都是对身体的打击
当我老了,骨头起劲挤我
把我挤出体外
那么,我疼
而上帝还在酣睡
众生已悄悄起身
像我一样坚持
抖动!并把天空挪开一些
让一棵树代表冬日
删掉一些人生
那么,我疼
锯子那么疼!
地球上的事情
我关心地球上的事情,特别是细节
一些扎手的小生活
——米粒堆到鼻尖,艰难
使人长出力气,那就把爱情撂倒
——苔藓,使多少时间失眠
在固定的地方旅行,总是一次次滑到
——火柴把一生举过头顶,我希望
那是一座森林,让春天老到老
是时候了,飞起来的才是鸟群,它们放下
五脏六腑甚至一张地图,剩下轻轻的飞
我关心地球上的事情,过去镀了一层金
听:一切的腐朽和骨折
现在,事情来了
我应该在大地上千点什么
但我只摸到白纸的边:
一些扎手的小生活。闭上眼睛就消失
在消失里
天要亮了
天要亮了,鼾声碎成脚步
生活更加细节化
他们搬动了自己
像一匹阳光,分到手上
突然成为碎布(裂锦的声音从体内传来!)
他们准备了秘密信物,新的一天
啊,人影浮动,到处冒出接头
天要亮了。而我想好了退路,一个人
呆在昨天的睡眠里如陷泥潭
换掉身体
换掉名字,同时也换掉了地址。另一个人
会给我亲昵的小名
会给我写信,讲述她的梦境
给我饱胀的乳房,而我像一个婴儿
还未学会抚摸……
或者,我可以换掉性别
换掉语气、眼泪和荷尔蒙
换掉睡衣。哦,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我多么想。换掉身体
过上别人的生活。当我老了
我的血会换成河流
在更多的身体里游泳
搬迁之事(外四首)
■ 于耀江
我们没有解决的问题 或搬迁之事
就在郊区和城市之间的路上
女友学着农妇的样子 低眉俯首
像我身后的影子或风挥之不去
但她的手在书中养育出来的白嫩
相对最近山坡和最远山坡的浓密稼禾
多么疏远 而昨夜她的失眠
恰似从一本书里躺到另一本书里
她的裸体激动了整夜的月光 散发
清幽 那时我搬弄着别离的文字
就是不敢触摸她月光下的皮肤
那里面的水分是属于郊外的 从融雪
开始流淌 穿过了怎样的水泥涵洞
才在一片恣意的水草中打起漩涡
她的忧伤不浓不淡地分布在床上 被子
的一角 撩到地上 说明这个夜晚
身体的热量足够抵挡露水的侵袭
和蟋蟀的鸣叫 那片让生活沉静的绿色
都是意念中的贞洁之手 向上
抚摸天空的雨水之末 让城市想象
自己 在参差中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或缺乏描写 有些词语转移到小说中
还行 至少对话始终在餐桌上进行
一个人缜密的心思可以不在现场
有一把或几把椅子就凑足了数目
只是搬迁之事迫在眉睫 车子已经上路
那些奔跑在柏油马路上的轮子 在
郊区的泥路上 像危险的面包圈
当然不是萧红饥饿年代的那种感觉
女友不是萧红 不是齐耳短发的圆脸
一路上我想着那么遥远的一个女子
不知女友的长发在雨水的蓄养中
是否 提前连接了城市的边缘
纸上移勖的河流
一座旧楼的继续存在
相对小区的发展前景 有着
不可低估的参照价值和说服力
让图纸上的河流移动5公分 向
南实际上就是50米 比例也拉大了
原来靠近河边的杂草和落叶乔木
其中的杨树挺拔 具有装点的代表
性就没在风中争论 还有哪些树
可能被移栽到别处的细节 反正
杨树 习惯反差很大的季节
并在一定的高度上摇晃 穿插风
这就解决了旧楼的风格 统一
在道路的左边 而不是道路的
右边如同维修工人在左侧修理
暖气管道注定要在右侧的食杂
店买包香烟一样他们在楼的基础
部位挖沟 坐在土堆上吸烟 似
乎从腐烂的铁管谈到了天气问题 有
时的生活谈话从现场开始 就会转
移到别处致使中间的连接词套扣和缠
麻或由两棵杨树之间 一只和几
只窜动的麻雀来完成 所以他们看
上去形而之下 其实远在形而之上
就像把旧楼当作天空的背景 把烟
缕当作雨季之前的云来处理而溅在
工作服上的泥浆装饰了劳动劳动也装
饰了物业管理 一张白纸的边缘 说
它连接中午的云还是连接阳台上那个
女人的皮肤更为准确 旧楼红砖的
斑驳与日俱增但杨树深入其中的态
度 有现实的一半 还有一半已
远远超过现实
夜行货车
车轮颠簸 我就和蔬菜混淆不清
如果运送桔子和苹果 而车
是从果园的小路上芬芳出来
那弥散的气味就不同了 至少
我不会想到萝卜生长的样子 或一碗
汤菜 端上餐桌的时间也能更改
不像现在的黑暗 除了车轮追赶着
车大灯的两束光明 我对于前途的预料
没有一点信心 南来北往的爱情
在城市主干道上加速 或者刹车
都是容易产生失灵的 那样的后果
还不如我在车篷的遮掩中 感到
头上绷紧的篷布就是整个黑暗的天空
而把郊区的天空运送到城市的途中
可以不停车 也可以不到路边撒尿
最后晚餐的一瓶啤酒 装进胃里
顶多在不平坦的路段上泛起泡沫
而我在黑暗中运用修辞手法
把自己比喻哪一种蔬菜 都不过分
因为驾驶仓里的座位已经坐满我
必须选择连接它的车厢 成为
其中的一部分 或一小部
分并接受宽大叶子的拍打和尖锐
叶子的刺痛 只是速度转换里
程的加油中车体擦燃空气的火
焰 我就始终有一种葱花气味
和被油爆的感觉所以夜行货车加
大了车厢的尺寸 就等于 加
大了被油爆的可能性或者从纤
维中摘掉物质的言辞 或者
重新恢复搬运工人的身份 未
来的城市和早晨 拎着风
中的塑料袋都会购买到我
的思考和充足水分
还有5分钟
下一站 就是高句丽饭店
投币客车的门从中间自动打开我
最后一个下车 但最先嗅到
了酸辣白菜的气味 只是你在
途中 打来电话 告诉我正
在塞车 还有5分钟就能到
了 我就在5分钟的概念
里看一看对面的座位 还是
空的当然我不会计较一个女
生迟到的表现甚至也理解她近
来的婚姻状况 从一个男人的左
边离开 准备到另一个男人的
右边去 这中间的沙尘天气可
想而知 至少可以看到刺槐的
脆弱在新华大街的两侧稀疏
折断出卖了豆荚状果实和去年
的叶子所以她在开门和关门之
间 总是关心风 在报纸滑落
的夹缝里提没提前到达城市 是
4级还是5级 或者放飞风筝的口气
也越来越专业 而一只纸鸢的低迷
暂且被风嘲笑 但纸蝴蝶看上去更
像是蛾子 从厂—场的天空中 收回
线索 再进入婚姻实质内容的黄
昏我只能把5分钟用秒针来计算强调时
间的精确度 以及等待的心情其实
我也被塞进爱情的这座城市和那座
城市之间 把准备再婚的单身
生活 装进用过的旧信封 寄
出去 拆信人读完以上内容就对
以下芥梗等菜名发生极大兴趣其
中包括狗肉和明太鱼片 还
有韩国料理字样 而美女
金喜善和TCL手机广告 正
在电视里播放
10米的距离
大街上的一根水泥电柱相对
居民区里的那一根 大约有10米
的距离 而拉在两端的电线似乎
还剩下点零头 当然拉进屋里的
那一段显得盲目或和晾衣绳混淆
不清 就没有精确地计算 反正
厨房的吸顶灯准时亮了油炸带鱼
正在进行 一只猫的叫声从河边
的草地上传来 明显缺乏海洋气
候的特征 不像死去的带鱼身体
还保留穿过海水的形状只是我在
大街上游来荡去 还得走到那根
电柱下面 看电线是怎样以天空
作为最大的背景 至少让3只麻雀
落在了上面 它们在休闲的状态中 样
子可爱得像3个音符但还有5个音符
没有一齐飞来或在途中 飞进练歌
厅的音箱里解决陪唱小姐的跑调问
题 但不收小费 甚至还会扔下几片
羽毛 暗示生命之轻 而眼前
的3只麻雀在电线上排列成一个
小小的集体或者仅仅停留在
低音区部位 看上去还没有飞进黄
昏的可能 它们在我的观察中 始
终没有发生数字的变化就连几片背景
的云 也没被风涂抹到别处 只
是我背靠着电柱想抽一支烟 继
续向着另外那一根走完10米的
距离 然后回到屋中像一
只猫结束了对于一条带鱼的思
考海水就在电脑屏幕上卡通一次 随
即 大洋彼岸的洋麻雀纷纷打
来电话这边的天就彻底地
黑了下来
傍晚不知不觉来临(外四首)
■ 扶 桑
傍晚不知不觉来临
它驱赶阴影
漫过草地.
爬上砖墙
越过屋顶——
是回家时候。万物
温顺无言
阳光一样斜着身子
离去,有如执伞
在暴雨中
白发之诗
青春和衰老,都在我的头发里
竖起各自的旗——
显然白色更为耀眼
跳出黑色的包围圈
秋夜里的星星,黑衣
服上的白色补丁——
(白发——虚无的眼睛)
(白发——无动于衷的眼睛)
心灵的背叛,心灵的泄密——
口红宅诗
口红不是我的饰物
我——没有饰物
没有珍珠耳环也没有
金项链,甚至我的手上也不戴戒指
口红:它的各种款式它的
各种色泽
就像女人
的灵魂——各种各样的气息
整整十年,我的嘴唇只佩戴
玫瑰色。——哦,多么单调!
我的青春的狭隘
我的青春的狂热
我永远不喜欢黑色的
口红——巫婆和妓女的颜色
我也不喜欢青绿色那么
怪异——我不扮演异类
我不能失去我的口红——
当我——面色萎黄无华
(一如中医所说)
当我穷愁潦倒头发渐灰
当死神前来,敲我门扉
坐在擦拭一新的镜子里
(自省那样每天擦拭)
依然,我用我灵魂多皱的嘴唇
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