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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2004年第12期-第4部分

小说: 2004年第1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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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擦拭一新的镜子里
   (自省那样每天擦拭)
   依然,我用我灵魂多皱的嘴唇
   啜饮——端庄的大红色
  
      玉
 
         一  
   你用它为我命名
   我的早逝的祖父
   是否,你预感了这一生
   它对我默默的激励?
   
   你怎样形成自己?
   (从石头到玉的路径……) 
   在严酷的黑暗里,在
   极限的重压下,300度的
   
   痛苦中——
   你炼成了泪水那样澄澈的光
   又用一层轻雾
   把它悄悄遮住
   
   二
   
   在这黄金和钻石的时代
   你
   坐在光很少照及的角落里…
   我想为你哭泣但,哭泣
   和赞美都不为你所需
   正如,灰尘和黑暗也损害不了你
  
  神圣的孩子们
  
   一
   我在成人们中间找神
   那些枯枝败叶
   他却藏身在你们中
   像个嘲笑我的顽童
  
      二
   
   孩子们,是用阳光和雪做成的
   你们肮脏的小脸上
   也有露珠的晶莹
   倒映着晨曦的,微红
  
   三
   
  在你们混沌的心上
   一个小动物和一个神
   一个小动物和一个神
   他们,并肩坐着——
   
     四
   
   孩子们的字典里
   没有“厌弃”这个词
   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心爱之物
   还有脚底下的灰尘
  
      五
  
   善的花骨朵呀,光的
   神圣的幼芽,用你漆黑的睫毛
   挽留我
   从人类斜斜撤离的目光
  
       六
   
   在我心灵的广场
   我珍存你们的喧嚷
   孩子们,孩子们
   你们是人类的早晨,那天蓝色的鸟鸣
  
       七
   
   孩子们是这世界的信封
   是它的雪白;也是其上邮戳的鲜红
   于是我接过来,展读
   不管里面是什么内容
  
       八
   
   上帝按照你们的模样
   创造了这三个字
   ——“真、善、美”
   你们无须学习便已领会
   就像吃奶一样
   我们,愚笨的成人们
   拼命学习却常常误读
   拼命学习却常常写错
   
   这三个字是上帝的:理想
   上帝自己也像我们
   常常
   冠冕堂皇地行恶


诗七首
■  远 岸
   黄山翡翠池写真
   
   一言不语
   就这样
   跳
   下
   去
  
   如果不是天上
   哪来一池仙水?
   哪来一怀玉液?
   
   一丝不挂
   我通体
   已翡翠般
   透碧
  
     打火机
  
   当我尝试着
   在沉沉夜雾里
   独自揣摸
   一个又一个
   打火机的重量
   然后像古典哲学
   家思考现代难题一样
   思考一声又一声
   “咣当”、“咣当”的音响
   我的想象
   因了泪光闪耀
   而风起云涌
   
   “咣当”、“咣当”……
   这是打火机
   神秘的心跳
   “咣当”、“咣当”……
   我触摸到了
   打火机
   奇妙的脉动
   “咣当”、“咣当”……
   随声升起的火苗
   扭动腰身
   傲然独舞
   似平在抗拒
   夜的张狂
   似乎在撕开
   黑色的迷惘
  
     白色药片
  
   说明书上说  就这么一片
   我可以甘眠
   那柔软的安宁呵
   那蔚蓝的静静的幸福呵
   
   我乖乖吃下一片
   ——黑夜还是那么黑
   柔软的安宁没有降临
   蔚蓝的静静的幸福呵
   没有降临
   
   我悄悄又吃下一片
   ——黑夜开始发白
   我的双鬓开始发白
   那柔软的那蔚蓝的还是
   没有降临
  
   药片是白的?
   我有些狐疑
   黑夜是黑的?
   我有些狐疑
   我在等待那柔软的  那蔚蓝的?
   我有些狐疑
   
    在科罗短罗大峡谷
  
   在科罗拉多大峡谷
   我目瞪口呆
   我差点发誓这一切是假的
   是杜乔十四世纪梦中的画册
  
   七百里峡谷
   亿万年的风雨
   恐龙  怪兽
   一瞬间迎面扑来
  
   我看见上帝之手
   从太阳上取火
   烧烤着千里石壁
   所有的石柱石峰沸腾
   一个个象形文字诞生
  
   大把大把的阳光
   大把大把的火焰
   在我血管里
   奔涌激荡
   
   我眯上双眼
   我和大峡谷
   已化成天幕上
   未来的乐章
  
   遥远的马六甲海峡
  
        1
   小时候常听父亲说起这么一个怪地名
   感觉
   很遥远
   很遥远
   在一个深紫色的黄昏
   我来到马六甲海峡
   看着一枚巨大的夕阳
   渐渐在一幅水泼的画里
   失真
   感觉
   依然很遥远
   很遥远
    2
   
   有个葡萄牙城门
   深深地洞开着
   有个公主井
   幽幽地上了锁
   有个圣芳济像
   孤零零的吹着海风
   有栋荷兰红屋
   静悄悄地点着蜡烛……
   
   据说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
   寸土寸金
   却是很多华侨置下的坟地
   可以望海可以望见远远的鸽哨
      3
   
   两年后
   我再次来到马六甲
   圣保罗教堂的钟声
   还是那么缥缈
   还是那么遥远
   
   非凡的维屯纳雕像
   
   一个个出自名师
   一个个成就非凡
   一双双非凡的眼睛
   目睹太多非凡的美景
   目睹太多非凡的罪恶
   
   茜茜公主在辉煌无比的美泉宫里
   神经错乱
   皇太子在无数鲜花簇拥中
   被杀
   
   希特勒在艺术馆前疯狂的讲演
   颤抖的拳头
   感动了无数奥地利善良的老妇人
   热泪沸腾
   
   非凡的美丽
   非凡的阴谋
   相拥前行
   就像天堂和地狱
   合署办公
   
   然而对于维也纳非凡的雕像
   即使枪声又在优雅的马车旁响起
   死亡却与再生一样荒唐
   他们还怕什么呢?
  
      佛罗伦萨
  
   虽然已经很古老
   随便一尊街头的塑像
   或是广场或是教堂的群雕
   都已站立了好几个世纪
   或是忧郁的眼神或是平静的笑容
   或是扭转的腰身或是伸张的手脚
   明明在展示
   一个个正在努力的细节
   
   如此恒久的跃动
   如此执著的姿势
   是在期待最后的晚餐?
   是在等候最后的审判?
   还是在渴求创世纪的到来?
   但丁的《神曲》从佛罗伦萨传来
   达·芬奇的智慧在佛罗伦萨奔涌
   米开朗基罗的力量在佛罗伦萨高扬
   拉斐尔的愿望在佛罗伦萨飞升
   伽利略眼里的地球在佛罗伦萨转动……
   一个又一个永恒的巨人
   一幅又一幅不朽的画面
   越过曾经的羞辱
   越过曾经的冤屈
   开始走向
   人类的良知


引领与变奏(组诗)
■  朱 胡
   你还记得吗
   
   浪里
   安葬着船
   
   船埋进浪里
   像种子回到土地
   
   浪为什么奔涌
   不是风吹
   那是船的灵魂
   要奔跑
   
    柳芽儿
   
   在遍野干枯里
   最先找到春天的
   是一粒柳芽儿
   冬天才把棉被角掀一掀
   它就一把  伸手
   抓住春的一个鼻息
   当时春才仅仅缓出一口气
  
   就是这个小小的变故
   冬天一败涂地
   连那条粗粗的尾巴
   也不得不提前翘起
  
   所有的花呀草呀叶呀全都跳出来
   跑到村前村后山野地头跳舞狂欢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白的紫的彩旗
   拉满大地
   
   冬  始料不及
   只一粒小小的柳芽儿没按住
   竟失去万重冰封的天地
   
     初 雨
   
   满天满天的雨  落下来
   密密匝匝的雨  落下来
  
   空中的叶子在跳
   地上的细草踮高脚尖
   
   衣襟兜满水灵灵的雨
   它们说
   全是新摘的……
    小妹跑回家
   把一个簸箕放到天井里
   接住一屋子雨声
   
     白鸽 在早晨里拐了一个弯
  
   多么突然  多么优美
   一只小白鸽  在早晨
   拐了一个弯
   以一点单纯的白  引领
   涨潮般的阳光  滔滔地
   向着我  波涌
   
   哦噢  多么明亮
   一定住在露珠做的房子里
   白白的小白鸽太阳最宠的小公主
   这么任性地
   在我广阔的面前
   抖开  全部的光明
  
   在黑夜
   
   我们面临过
   这样的时候  连
   星星都丢失尽了
   人  成了黑黑的岩
   石垒进黑夜的墙角
   
   于是  我们忍受坚硬的黑暗
   把思想苦苦地压缩
   直至压缩成  一粒火
   从黑夜的核心  灼
   穿一孔小门  挖出
   被黑夜活埋的  太阳
   
   遥望雪山
  
   如此圣洁
   神  全坐在你怀里念经
   如若  人到你膝前坐下
   会不会变成一朵雪莲
 
   走向雪山
   
   这样地白
   又这样地遥远
   
   雪山  雪山
   我如何涉过
   面前这条白白的河


埃乌热尼奥,德,安德拉德作品小辑
■  孙成敖 姚 风
  埃乌热尼奥·德·安德拉德(1923——),葡萄牙当代最重要的抒情诗人之一,多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其作品已被译成十多种文字,广受欢迎。主要作品有《手与果实》(1948)、《水的前夜》(1937)、《大地走笔》(1974)、《鸟的门栏》(1976)、《关于这条河的回忆》(1978)、《阴影的重量》(1982)、《白中之白》(1984)、《大地的另一个名字》(1988)等。他的作品的主题是自然与人,在  “人这个悲伤的家园中”  歌颂阳光、大海、果实、天空、土地和生命。
    绿色之神
   
   每当夜幕低垂,
   你便露出清泉的妩媚。
   你的身体恰似一条小溪,
   缓缓而下,
   平静地撞击着两岸的堤围。
   
   你行色匆匆,
   没有片刻停息。
   追随着你的脚步,
   小草破土萌生,
   大树拔地而起。
   
   你微笑着像在翩翩起舞,
   你熟谙神明们使用的旋律,
   用同样的节奏抖动着身躯,
   行进的同时,
   身上的树叶纷纷落地。
   
   沿着自己的通途一直前进,
   因为你是一位过路之神。
   对周围的一切毫不经意。
   沉迷于一支短笛吹奏出来的乐曲。
  
   海,海和海
   
   你问我,但我不知道
   我同样不知道什么是海。
   
   深夜里我反复阅读着一封来信
   那夺眶而出的一滴泪珠也许便是海。
   你的牙齿,也许你的牙齿
   那细微洁白的牙齿便是海,
   一小片海,
   温柔亲切,
   恰似远方的音乐。
   
   当一个又一个的波涛
   在我的身上撞碎
   那显然是母亲在把我呼唤。
   此时海便是抚爱,
   在湿润的光芒之中,
   我年轻的心儿被唤醒。
  
   有时海是个白色的形象,
   在岩石中间闪闪放光。
   我不知海水是在张望,
   还是在透明的贝壳上,
   把某种亲吻觅寻。
  
   不,海不是晚香玉,
   不是百合花。
   它是一位死去的少男
   张开着嘴唇要与浪花接吻。
   它是血一束光躲藏其间
   为了与沙滩上的另一束光相恋。
   
   一弯月牙不愿隐没,
   冉冉升起把夜幕拖来。
   母亲的头发松开了,
   在水中漂摆,
   正是来自我心中的微风把它抚平。
   海再次变小且归我所有,
   银莲花在我的手指间绽开。
   我同样不知道什么是海,
   赤脚站在沙滩上,
   急切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无钱的情侣他们面对着过往行人,
   心中装有传奇和神话,
   也装有冰雪严寒。
   在他们的花园里,
   月光挽着水的手漫步,
   石雕的天使宛如兄弟一般。
  
   像所有的人一样,
   他们每日的奇迹,
   沿着屋顶滑动,
   金子般的眼睛里,
   炽热地燃烧着最为迷离的梦境。
  
   他们像动物一样忍饥受渴,
   路经之处,四周一片寂静。
   伴随着他们的每一个表情,
   一只小鸟便在手指间诞生,
   眼花缭乱地飞进广阔的天空。
  
    九月的海
   
    一切都明亮清湛:
   嘴唇,天空,海滩。
   大海近在咫尺,
   浪花汹涌飞溅。
   身躯或是海涛来去往返,
   甜蜜,轻柔——只有灵魂和洁白。
   幸福时歌唱,
   恬静时安眠,
   醒来时爱恋,
   把幽静咏赞。
   一切都明亮清湛,
   年正青春,
   身手矫健,
   大海近在咫尺,
   纯洁无比,
   金光闪闪。
   
   为死去的年轻海员撰写的墓志铭
   
   有人问起你,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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