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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狼烟 作者:徐大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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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赢一个人。”
  “王警尉,你还不死心?”
  “除非我死喽。”王警尉话说得很绝,他们俩继续玩骰子。
  “满贯!”王警尉掷出大点儿。
  徐德龙扔给他一块大洋。
  不久,谢时仿端来夜宵,说:“来,垫补垫补(少吃)。”
  掷骰子暂时停顿一下。
  “给你王警尉,这块腔骨,肉多。”谢时仿说。
  “挺有滋味的,”王警尉啃骨头,问:“谢管家,王顺福还老实吧?”
  “我头刚儿(刚才)从他的门前经过,嘿,那呼噜打的,震得地都颤动。”谢时仿夸张地说。
  “他死睡好,消停。”王警尉说。
  关押人的房屋黑咕隆咚。
  “我家的确给坐山好做过活窑,和坐山好来往年头长了,他们接受张作霖大帅改编,是我牵线搭桥,你家老三我也是通过坐山好认识的。”王顺福说。
  “最近你与我三弟有来往?”徐德富问。
  “那天他来王家窝堡看齐寡妇……”
  “齐寡妇是谁?”
  “老三他没和你说起过坐山好和齐寡妇的事?”
  “没有。”徐德富肯定地说。
  “……他们俩有一个男孩,坐山好死后,我眼见你家老三接走那个孩子,送到哪儿我不知道。也就是一个月前,我在齐寡妇家房框子前见到他,当晚住在我家,我才知道,你家老三不当兵了,重新拉起杆子,他当大柜,报号天狗……”
  天啊,王顺福说得这般明白,此事传扬出去还了得啊?徐德富问:“我三弟重新拉起杆子的事儿,王家窝堡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没第二个人知情。”
  “谁向警察告发你的?”徐德富问。
  “八成是屯子里的人。不过我时时处处加小心,告发的人也不会知道得太多。”王顺福说,“估计没啥大事儿。”
  “问题是要把你带到宪兵队去。”
  “天哪,我可咋办啊?”王顺福害怕起来,得救的希望落在徐德富的身上,说,“德富,日本人对你很信任,你一定想方设法救我。”
  “不救你我夜半三更的冒险钻进你的囚室?顺福兄,抛却你与我三弟德成来往、友情不说,咱们是吃一条河水的乡亲,人不亲土还亲呢。营救你我责无旁贷。但是,这并非轻而易举,需要有个过程,时间长短不好揣测……我只担心你抗不过宪兵大刑。”
  “我王顺福从打与坐山好交往那天起,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早晚一天落到官府手里,受皮肉之苦,甚至丢命,我能挺得住,请相信我,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出卖朋友。”王顺福潸然泪下道,“我这般求生,并不是我怕死,你有所不知,我的二姨太就要生啦,我毕竟奔五十岁的人了,老来得子,甚是珍重……”
  徐德富答应竭尽全力救他,说:“我来你这儿工夫不短了,得走了。只要你挺过去,我会想法救你。”
  “放心,我会的。”王顺福刚强地说。
  
  第十六章 蹂躏小屯
  
  康德皇帝登龙位
  黎民百姓遭了罪
  红高粱米连皮嚼
  人掏捐,狗上税
  香炉蜡台献了铜
  家家盖的更生被……
  ——民间歌谣
  
  1
  
  宪兵队、警察马队和黎明前的夜色一起包围了卡巴裆沟屯。
  “开火!”角山荣站在架好的机关枪旁,拔出军刀喊道。
  机关枪喷出火舌,射向房舍。一栋房屋被打着起火,又是一栋房屋被打着火,喊杀声、惨叫声连成一片,联合剿匪部队没遇到任何抵抗就进入屯子。
  卡巴裆沟屯的大屠杀早晨开始,日本兵从房屋中拉出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和两个小孩子,在门口射死两个小孩子,刺刀捅进老太太的肚子,奄奄一息的老太太临死还手抓住两个小孩子,在血泊中挣扎。
  有一个人奔逃,警察开枪将其撂倒。
  最后,日本兵刀枪逼着男女老少来到麦秸垛旁,其中有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吓得浑身哆嗦,角山荣咿哩哇啦一阵日本语。
  “皇军问你们,胡子刘傻子藏在哪里,不肯说出来,你们统统被枪毙。说吧!刘傻子藏在哪里?”翻译道。
  人群沉默,恐惧地望着兵、警。一个日本兵到人群里拉出抱着婴儿的妇女。角山荣用刀尖托起抱着婴儿的妇女的下巴颏,用中国话问:
  “你们屯子谁与刘傻子有来往,把他指出来,你就可以抱孩子回家去。”
  “我没见过刘傻子……”抱着婴儿的妇女战战兢兢地说。
  角山荣鼻子哼了一声,拥上两个日本兵,残忍地将抱着婴儿的妇女杀害。
  又一男子被拉出来,讯问,未说出什么,后枪杀。角山荣发怒发疯,一挥手,机枪向人群扫射。村民凄厉惨叫,纷纷倒向起火的麦秸垛,火光冲天……麦秸垛燃烧,卡巴裆沟屯所有的房子化作灰烬。
  “还有活的吗?”角山荣问身边的陶奎元道。
  “全屯都搜查过了,队长,没有会喘气的。”陶奎元说。
  “回去,我们回亮子里。”角山荣因未碰到一个胡子而恼怒,他决定收兵,说,“陶局长,你派人到獾子洞徐家去,带回那个王顺福。”
  此次联合剿匪部队最大的成绩是毁灭了一个叫卡巴裆沟的屯子,全村近百口人无一幸免,六十年后这里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獾子洞村的徐家照常为兵、警准备早饭,蒸了一屉又一屉馒头,王警尉一瘸一拐地在院内溜跶。
  “脚好点儿没?”谢时仿遇见他问道。
  “见轻,谢管家,四爷说他起早回镇上,走没走?”王警尉早晨起来最关心的一个人是四爷,昨晚他们在炮台上掷骰子到后半夜,基本没输赢。赌博,没输赢就不算完美,也不够刺激,因而玩兴未尽。
  “大概已到了镇上。”谢时仿说。
  王警尉抬头望一眼天空,太阳还很红,有些遗憾,说:“他走够早的。”
  联合剿匪部队出去一个晚上,也该回来了。
  “早饭做好啦。”谢时仿说。
  “哦,他们还没回来。”
  “要不你先吃,王警尉?”
  “不忙,再等等。”王警尉说。
  “昨晚你和四爷战果咋样?”管家闲问道。
  “四爷输给我三块大洋,没啥大输赢。”王警尉说,三五块的输赢简直就是白玩,连小打小闹都谈不上。他和徐德龙大赌过―次活人,秀云从自己手里赢走而遭到蒙羞,赌徒最大的报复心理,捞,捞本,不然在赌圈里没面子。
  细碎的马蹄声传来,徐家的狗没叫,连日来马匹出出进进,它习以为常了。
  “他们回来啦。”谢时仿说。
  冯八矬子和两个警察进院。
  “我放桌子。”谢时仿也没看冯八矬子的身后,并没有大队人马,以为先回来一拨。
  “谢管家你甭忙活,队伍直接回镇上了。”冯八矬子说。
  “冯科长,那我们……”王警尉问道,“我们”指他和看押的王顺福。
  “带上他,立马走。”冯八矬子说,“捆得牢一点,使马驮着。”
  王警尉一瘸一拐,明显比冯八矬子他们进院前重了,他有意夸张伤情。
  谢时仿打转身要走,冯八矬子问:“谢管家,当家的起来了吧?”
  “起了,冯科长找他?”
  “向他道个别。”冯八矬子说。
  “我去叫他。”谢时仿话音刚落,徐德富走过来。
  “当家的,我们走啦。”冯八矬子说,“角山荣队长和陶局长,让我转告他们的谢意。”
  “说走就走了,冯科长。”徐德富说。
  捆绑着的王顺福与一个警察同骑一匹马,冯八矬子一行人离开。
  “时仿,王警尉走了,到西南炮台叫德龙出来。”
  “今早上,王警尉还问四爷走没走。”谢时仿说。
  “躲他们不过来,德龙在家呆几天,也是为躲那帮赌友纠缠。”徐德富慨叹道,“时仿,大肚子近日盯上了德龙。”
  “赌?”
  “还能干什么?说来令人咂舌,他要往回赢他的闺女。”
  “这个大肚子啊!”
  徐德富叫谢时仿到他房里,商量商量下一步咋救王顺福。人在日本人手里,只有找角山荣。徐德富用乡下土财主的思维,想出一个贿赂宪兵队长的办法。
  “灌血肠。”
  灌血肠?谢时仿一头雾水。难道当家的要拿血肠去找角山荣救人?什么事没有送送血肠还可以,要是救王顺福,礼物是不是太轻了,或者说根本就算不得礼物。
  “送血肠给角山荣。”徐德富说。
  “救王顺福?”
  “是啊,你觉着不妥?”
  “哦,我是说血肠不如大洋……”谢时仿说。
  徐德富倒不是认为血肠绝对有效,这是他去见角山荣的由头。队长爱吃血肠,给送上门来。言谈中探探口风,再见机行事,并非不送大洋。
  “再杀一口猪。”徐德富说。
  照当家的吩咐,杀了一口猪,谢时仿亲手灌血肠,也是当家的安排。管家灌的血肠味道特好,同样的葱、姜、花椒大料作料,灌出的血肠味道不一样。每逢过年,谢时仿亲手为徐家人做一顿白肉血肠白肉血肠:满族传统名菜。初用于萨满祭祀中,本为敬神供品,祭祀毕由族人分享之。朝、夕祭和院中立杆祭天杀牲后,将整猪解作块,放锅中以清水煮之,其肉鲜白肥嫩,称白肉;杀牲时以盆接血,用手将血饼攥碎灌于洗净肠中扎紧,放锅中煮之,为血肠。见《关东文化大辞典》,李治亭主编,辽宁教育出版社。,吃时蘸韭菜花、麻酱、辣椒油、香菜、腐乳等。
  “灌了一盆血。”徐德富看眼空盆子说。
  “大肠小肠全灌了。”谢时仿说。
  “角山荣得意这一口。”徐德富说道,“时仿,王顺福逮到宪兵队,还不知能不能抗住。我们要抓紧,迟缓不得呀!”
  “光这点儿猪血肠恐怕不管用,角山荣对钱财?”谢时仿用秫秆做的撑子撑开肠口,朝里灌血,香味四处飘溢。
  “金条我备了三根,不过得看角山荣松不松口……”徐德富说道,“巴不得他收钱,我们求之不得。只要他喜欢钱财,王顺福就有救。我已经给四平街商会的董会长捎去信儿……据说他与角山荣私交甚密,请他帮助通融通融。”
  “万一这王顺福真的承认了与胡子有联系,你去说情保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危险,太危险。”谢时仿心生疑虑道。
  徐德富也想到了,王顺福真的承认和胡子有来往,说出德成当胡子的秘密,日本人怎样对待自己那是命啦,刀山火海也得去赴,为了不暴露三弟,必须尽快救出王顺福。
  “什么时候动身去镇上?”谢时仿问。
  “血肠煮熟我就走,赶早不赶晚。”
  “当家的,我也和你去。”
  “不,还有更重要的事得你去做……”徐德富说。
  
  2
  
  “丢老娘家人啦!”陶奎元大发雷霆,指着冯八矬子的鼻子道,“三个情报两个是假的,你这个特务科长咋当的?”
  “胡子有胳膊有腿的活物,他们死钉一个地方,亮出胸膛叫你射杀?闻到马蹄声早跑没影了。”冯八矬子辩解说。
  “好,八矬子你没错,满肚子的理,你去对角山荣说去,他会高兴地听你争辩,竖起大拇指喊幺细。”陶奎元讥道。
  冯八矬子低下了头,一脸的无辜。
  谁保马不失前蹄,陶奎元语气也缓和些,说:“角山荣确实很生气……八矬子,此次清剿胡子收效甚微,或者说是一次失败。连根胡子的毛都没碰着,他窝火,不拿警局撒气拿哪儿撒?我不拿你撒气又拿谁撒?”
  “情报的确不会错,胡子肯定听到了风声才逃脱的。”
  “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八矬子,你办事滴水不漏。问题是,清剿胡子计划是我们作的,胡子藏在哪儿情报又是我们出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丢脸),丢腾(丢人)!”
  “也不是一点儿收获没有,抓住一条大鱼王顺福……”
  “狗屁大鱼,连条泥鳅都够不上。角山荣把人带到宪兵队去过堂,明显对我们不信任。”
  “证据我们掌握,该由我们来审问。”冯八矬子说。
  “得,可别向角山荣欠这口缝。你道听途说就把王顺福逮来了,给胡子当活窑,又与胡子天狗有来往,证据呢?审讯到归终,审不出子午卯有咋办?给自己上眼药?歇歇吧你。”陶奎元说,他从角山荣的眼神里看出,宪兵队长竟然怀疑王顺福和胡子有勾结的说法。
  “局长的意思我明白了,甭贴胡子的边儿。”
  “曲解!八矬子你曲解我意。”陶奎元说,“我只是让你暂不沾王顺福的边儿,在角山荣面前只字别提胡子,我还要派你公差支你走得远远的,你懂吗?”
  “不懂。”
  陶奎元让冯八矬子偷偷地去调查胡子,一定查出个七大八(七八成儿)来……要给角山荣个惊喜,改变宪兵队长对冯八矬子的印象,重要的是改变对警察局的印象。
  “我懂了。”冯八矬子说。
  “查胡子你有谱吗?”陶奎元问。
  “不出镇子,我就能找到胡子。”
  “噢?像山口枝子这样撞到枪口上的事,难发生吧?”
  胡子砸响窑抢去的东西,有的用不上,必须通过销赃。亮子里逢五赶集,买卖什么东西的都有,他们必然盯上集市,通过走头子来销赃……冯八矬子胸有成竹。
  陶奎元现出满意神色,终归是特务科长不是河里咪子(微不足道),八矬子心里不空有货儿(东西)!
  毋庸置疑,镇上的买卖店铺肯定与走头子有勾结,冯八矬子从此处入手查起。镇上至少有一条胡子销赃的隐秘渠道,找出它来也无疑找到了胡子,拎起瓜秧何愁找不到瓜蛋儿?
  “行,你查吧。”
  “头晌儿我路过悦宾酒楼,梁掌柜说刚进来新开河的大鲤鱼,我们去尝尝鲜儿?”冯八矬子说。
  “今个儿不行,我的叔伯小姨子从四平街来了,我得回家。八矬子,要不你去给我陪陪客?”
  “局长家来客,我是哪盘菜?”
  “你认识的,而且是我给你拉咯(联系)的。”陶奎元说。
  “二姨太的叔伯妹妹,栾,栾淑月。”冯八矬子眼睛顿时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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