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 作者:徐大辉-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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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德龙眼盯棚顶,表情麻木。
“我们打算在镇上住下经营药店……德龙,筐铺你是不是重新经营起来,缺钱我给你一些。怎么说也得有个正当营生,靠耍钱能养家糊口吗?”徐德富苦口婆心地说。
“大哥,别惦记我啦,饥一顿饱一顿的惯了,淑慧愿意的话,她同你们一起过吧。”徐德龙为妻子着想。
“淑慧,”徐郑氏拉住丁淑慧的手说,“搬到药店来吧,咱们姐妹在一起,互相好有个照应。德龙,你说呢?”
“我不来。”徐德龙铁心打单儿(单身),倒不是他愿意这样生活,现实把他逼上了不归的无家之路,欠了数不清多少人的赌“债”,不玩都不成。走到街上,一群孩子冲他唱歌谣:
歪戴帽子,
反拖拉鞋,
谁敢惹我徐大川爷!
亮子里流传的爷台(又称大老爷)歌,什么时候编到徐德龙头上了,流传了百多年,成为镇志的一个词条。
“我……撇下德龙一个人,我不放心。”丁淑慧说,她谢绝了嫂子的好意,坚决和丈夫在一起。
“有你这样媳妇,是我们徐家的福分啊。”徐德富感慨道。
徐郑氏仍紧紧地握住丁淑慧的手,那样的依依不舍。
“五方六月啦,还穿这么厚,”徐德富给丁淑慧一些钱说,“扯布添几件衣裳吧。”
从此,徐德富一家开始了小镇的生活。
5
在军用货场仓库捕获的十九个胡子,先押在宪兵队部,后转移到警察局大院。
“人交给你们,尽快弄清是哪一个绺子。”角山荣交待道。
“是!”
“安排一个与胡子打交道有经验人审问。”
“我派冯科长去……”陶奎元说。
“幺细!陶局长你马上随我走,有重要的事情。”角山荣叫上陶奎元,匆忙回到宪兵队部。
连夜审讯胡子,冯八矬子喊道:“来人!”
“冯科长。”徐梦天进来,听候指令。
“叫占队长到我这儿来。”冯八矬子说。
“是!”徐梦天出屋去。
“冯科长。”占大队长很快给找来,说,“黑灯瞎火的找我……”
“你熟悉胡子生活,能一下子把四梁八柱从这二十来个人里挑出来吗?”冯八矬子问昔日的胡子大柜。
“小菜一碟。”占大队长说没问题。
“那我们去院里提人。”冯八矬子说。
警察局大院亮着数盏马灯,胡子被捆在拴马桩上,全副武装的警察看押着。
占大队长的目光在每一张涂抹得稀脏的脸上审视,最后停留在草头子的脸庞上。
“就是他。”占大队长指认道。
“你,”冯八矬子走到草头子面前说,“跟我走。”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占大队长说。
“回吧!”冯八矬子单独审问,不想别人在场。
草头子被带进了特务科,冯八矬子摆下手,徐梦天走出去。室内只剩下冯八矬子和反剪双手的草头子。
“我想心平气和地与你谈谈。”冯八矬子说。
“谈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草头子说。
“先露出你的真面目,咋样?”
“真面目?”
“先洗掉脸上的锅底灰。”冯八矬子说,草头子没有反对,叫徐梦天端来一盆清水,吩咐道,“梦天,你给这位爷净净面。”
徐梦天浸湿条毛巾,擦去草头子脸上黑灰的刹那间,冯八矬子惊愕道:“你是蒋副官?!”
草头子坦然地笑道:“冯科长,我们又见面喽。”
冯八矬子想到什么,支使走徐梦天说:“你去外边告诉王警尉看好人,别出岔儿。”
徐梦天走后,冯八矬子凑近草头子说:“你和你们的徐德成营长都当了胡子是吧?”
“徐营长带兵进了关内……”草头子很机智,问:“冯科长有他的消息?”
“啊,这个你不愿说我也不问。”冯八矬子冷笑道,“那你在绺子里是大柜二柜?还是四梁八柱,或是九龙二十八须?”
“既然你们能把我从弟兄们中挑出来,我也没隐瞒的必要。我是二柜!”草头子说,亮出自己的身份也能取得警方的信任,才有与冯八矬子对话的可能,弟兄才有生的希望。当然,露出自己的身份也是极其危险的,一旦谈判不成,最先杀掉的就是自己,为了落入魔掌的弟兄们,他将生死置之度外。
“痛快,我该称你二爷啦。蒋二爷,你们绺子大柜报号是?”冯八矬子问。
“告诉你也无妨。”
“等等,让我先猜猜咋样?”冯八矬子显摆自己聪明道,“天狗!”
胡子老巢里,徐德成眉头皱着,嘴含烟袋心想:一枪没响,当时情况相当危急,二弟一定随机应变假降,这样一来才能保住弟兄们的性命。
“我们中了埋伏,其中应该有原因。他们准备得那样充分,说明事前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计划。”大德字说。
徐德成磕打去烟灰,说:“要想办法接近二弟他们……我去趟镇上,探探底。”
“大哥,我去吧,镇上太危险。”大德字说。
“我比你熟悉镇上的情况,我亲自去。”事情重大,徐德成亲自出马,亮子里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带几个弟兄保护你。”
“人多目标大易暴露……你照看好绺子,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徐德成嘱咐大德字一番。
“我一定不走样地照大哥的话去做。”
“明早我一走,你带弟兄们挪窑子,到西大荒野狼沟去。”徐德成叮嘱道,“记住,那离月亮泡子很近,蓝大胆儿的绺子压在那一带,避免与他们冲突。”
“我记住了,大哥。”
第二十二章 盖头计划
一个虎
一个豹
一个按着一个跳
——民间歌谣
1
角山荣展开一张地图给陶奎元看,亮子里镇画个硕大的红圈。
“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军事行动,只限我们两人知道,可称为‘盖头计划’。”角山荣指着红圈道。
遮住女子头部和半身的帕子——盖头作为军事行动的代号,日本人怎么想的,陶奎元迷糊,他认真地听着。
收编一绺胡子,利用胡子去剿杀胡子。角山荣讲出核心机密,“盖头计划”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以毒攻毒。
警察陶局长在此方面是行家里手,当年收编了久占胡子组成了警察大队,很成功。收编胡子的事还是由他具体来做,不过要快,关东军命令角山荣一个月完成收编任务。
“用不上一个月,胡子已经送上门来。”陶奎元说。他这样说正是有一绺胡子在手上,可考虑就地改编他们。
“被擒获的胡子,不知是哪个绺子。”
敢来抢皇军的军用物资仓库,绺子定小不了。陶奎元认为这样的绺子改编过来用处大——有战斗力。
“到时候,你派一部分警察进去,成立特混骑兵队。”角山荣说。
“在没弄清此绺胡子底细的情况下,为防不测,我建议实行宵禁。”陶奎元建议道,立即得到批准。
“可以,告示由你们警察局来贴。”角山荣说。
陶奎元回到警察局口授宵禁告示内文,徐梦天做记录。
“入夜鸣枪三声后,居民停止一切户外活动。临街的买卖店铺一律打烊关门,夜市夜卖收摊……”
冯八矬子进来,陶奎元稍稍停顿,示意他坐下,接着说,“违者格杀勿论。”
徐梦天记完。
“写五十份,大街小巷全贴上。”陶奎元指示道。
“是!”徐梦天应声去办。
“今晚就实行宵禁,以防胡子进城骚扰。”陶奎元问道,“八矬子,胡子审得怎么样啦?”
“局长,来杆儿(放心)吧!”冯八矬子兴奋道,“我们抓住条大鱼。”
“喔,大鱼。”
“不亚于大胖头(鱼)。局长,你猜是谁?”冯八矬子仍然激动万分,说,“鱼游到咱们锅里。”
“是谁?”
“我们抓来了原东北军骑兵的蒋副官……”
“蒋副官?当了胡子?”
“他现在是天狗绺子的二柜。”
“出鬼啦!”陶奎元立马想到一个人,一个心里画魂儿(犯疑)的蹊跷事件,问道:“他们的大柜是不是徐德成?”
“还不清楚,蒋副官不肯说。”
“如果是,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陶奎元说,他对徐家当年发丧未见徐德成尸骨起疑心,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他已成为自己最恨的人,但是铁链子锁着的傻儿子双喜,总是让他生恨……有时他蹂躏四凤时掺杂对她爹的仇恨,这是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老是觉得徐德成活着,影影绰绰没走远,“蒋副官确实是二柜吗?”
可以肯定,冯八矬子安排魏满堂暗地里认蒋副官,他过去在一次典鞭典鞭:土匪召集局绺的同人,共同处理“大事”时的举动。也是土匪九项主要活动之一,其他八项为:砸窑、绑票、换票、义举、报复、猫冬、吃票、靠窑。见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见过他,的确是天狗绺子的二柜草头子。魏满堂立了大功,没他在货场认出蒋副官,警察还发现不了胡子的这次抢劫军用物资,角山荣队长为此大加赞赏警局。
“这次事过去,我们不能轻易动用魏满堂,让他这颗钉子牢牢地钉在同泰和药店,局长,我这样做你不会有啥想法吧?因为你们……”冯八矬子挤眉弄眼地说。
“啥意思,扯王八连梯(王八蛋)你。”陶奎元说糙话道,“我和徐家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八矬子,徐德富搬到药店来,他可是个人精子(能算计的人),别让他看出魏满堂的尾巴。”
冯八矬子嘱咐过魏满堂,要他出色地表现。过些日子冯八矬子设计个故事,让徐德富彻底信任他。
“三姨太四凤给我生了带把的(男孩),功劳大大的。再说,她小鸟伊人,满可爱的。对徐家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她。”陶奎元退一步想,说,“此事啊,要做得老太太骑瘦驴——严丝合缝。”
严丝合缝,滴水不露,陶奎元心里的小九九(算计)冯八矬子明白,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早点将我们要改编的意思透露给他们,看他们的态度,如不成,赶紧另选一绺胡子,我可是向角山荣打了保票。陶奎元说。
“我抓紧。”
“晚上多派弟兄在街上巡逻,我担心天狗的人来镇上……”
“劫人他们不敢,撑死(顶到天)是来哨听(打听)消息,不会采取过激行动。”冯八矬子说。
“但愿如此。”
2
佳丽堂的门朝街敞开,向嫖客敞开着,缠缠绵绵的曲儿随着灯光流泻出来,一队巡街的警察走过,朝里瞥一眼。
栾淑月望门盼客,一只青布圆口鞋迈进妓院门槛,她拿腔作调道:“大爷拉铺,您还是住局?”
满脸疤痕纵横交错的徐德成问:“什么价?”
“拉铺(嫖一次)一块大洋,住局(住一夜)两块大洋。”栾淑月报价,眼睛没离开他的脸,心里被棱角的东西硌着很不舒服。
“先住局,看看你们这里的姑娘咋样。”徐德成掏出一块大洋,掏钱的时候他有目的夸张一个细节,让众多的大洋相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大洋的声音悦耳,柔软了栾淑月的心情,惬意了舒畅了,她花说柳说:“大爷您到佳丽堂算来对卤(对路),我这堂子的姑娘不敢说个个都是赛貂婵……”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徐德成说。
栾淑月手绢一扬:“接客!——”
顿时,十几个姑娘站在徐德成面前,自报花名:
“小菊子。”
“艳花。”
“桃红。”
……
徐德成盯住最后一个年龄稍大的姑娘,目光在她身上跳跃一下,说:“她啦。”
“小香,快过来侍候爷。”栾淑月叫道。
“是,妈妈。”小香碎步到徐德成面前,施礼道,“爷……”
“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徐德成说。
“小香。”她答。
“大爷好眼光,小香姑娘不单有好身段,还有一副好嗓子,唱唱曲儿给爷解闷。”栾淑月轰走众姑娘,说,“小香,伺候好这位爷。”
小香挽着徐德成上楼去。
妓女小香的卧室很别致,显眼处挂着三弦琴。
“闩上门。”徐德成口气不容违拗道。
小香乖乖听喝,闩牢门。
徐德成衣着整齐地坐在炕沿边上。
“爷我为你更衣吗?”小香声音极小地问。
“不,你先给我唱一段曲儿。”
“爷,”小香惊骇道,“听你的声音好耳熟,你……”
“唱曲儿!”徐德成铿锵地道,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愿看到面前这一切。
小香浑身一抖,胆怯道:“听哪儿段?”
“随便。”
小香抚琴,唱道:“三呀更里呀,月儿当头照。哥哥去江东呀,妹妹叹飘零。琴心剑胆离情重,好哥哥,赶走豺狼回锦城。四呀四更里呀,鹊桥渡牵牛……”
徐德成抽烟,烟雾笼罩他的脸。
“爷,你到底是谁?”唱完,小香问。
“你还愿意给我当一匹马?”徐德成突然这样问。
小香扑嗵跪在徐德成面前,泫然泪下。
后半夜了,老鸨子栾淑月躺在烟榻上,吐出嘴里的烟雾。
“刚才那位爷挺陌生的,满脸疤瘌。”荣锁胡乱猜道,“好像是枪伤……”
“满脸嘛,啥枪伤。”栾淑月拍大茶壶一巴掌,说,“你别鬼道十出的……怎么,憋住啦?”
憋住,是他们俩的典故。照理说,大茶壶和老鸨子之间的那种关系尽人皆知。冯八矬子同栾淑月好上,荣锁没那样随便——想了就上她的炕,有时也等得不耐烦。
一天夜半,冯八矬子刚走,他钻进被窝来。她说:“矬子鼓求(摆弄)半宿,你还……”
“憋不住啦!”从此,大茶壶时常说憋不住。
“冯科长不是叮嘱咱们,有生人来抓紧报告吗。”荣锁说。
“死脑瓜骨!”栾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