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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陈冲腥风血雨-第64部分

小说: 陈冲腥风血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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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么严重?就为了他?〃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不像是光为了他。恐怕还有更严重的情况,说不定正是为了这个才使他决定退出。〃
  吕永昶这说法乍一听跟唐业明那种估计很相像。但迟丽中想了想,觉得吕永昶不会那样想,只是因为电话里话说得太简短,或是因为他虽有某种揣测,但又说不太清楚。
  〃你们准备做出什么反应?〃迟丽中问。
  〃还在研究。我就是从那个会上来接电话的。〃
  〃你一定要力争……〃
  〃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一些重要的情况还没搞清楚,大家都凭一些推想说话,都不是很有说服力。我尽力而为。〃
  〃那你快去开会吧。还有,今天晚上,不论多晚,你务必来我家一次。我要见到你!〃
  〃好的,我一定去。你不要太紧张。〃
  〃我努力不紧张。晚上见!〃
  〃晚上见!〃
  吕永昶放下电话,就匆匆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姬焕丞正在主持一个紧急会议。本来想开个核心会,但有人提出留在康平的核心组成员还不够半数,缺乏充分的代表性,姬焕丞不愿为这类程序问题耽误时间,索性决定〃开门〃开会,结果到会的不仅有核心组成员,总部各部门的头头,还有一些〃热心人〃。当姬焕丞发现那个〃主持正义〃的小派别到得特别踊跃时,就悄悄差人把吕永昶叫了来。
  不过吕永昶一直没有发言。会场上气氛紧张。争论激烈,以那个小派别为主的一些人主张开除项光,并公开严厉谴责其背叛行为,另一些人则表示反对,主张弄清情况以后再做决定。
  这种意见看上去较为稳妥,但一个小派别成员发言指出:现在〃红旗〃派的传单已经满天飞了,如果〃联司〃总部没有一个公开的、明确的态度,本派群众中就会出现情绪动荡。这说法似乎也颇有道理,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但随即又受到反驳:如果情况不明就匆忙表态,万一搞错了,就会更加被动!
  吕永昶接完电话回来,两种意见仍然僵持不下。姬焕丞显得有点焦灼,看见吕永昶,便点名让他谈谈意见。
  吕永昶想了想,同意说点个人意见。他努力想讲得从容些,但那还带点童音的嗓音仍显出难以完全掩盖住的紧张,不过他的话却讲得条理清晰,思路严整:
  〃首先我认为现在就提出开除项师傅缺乏根据。我感到这儿有个最大的疑点:为什么项师傅退出'联司'的声明原文没有传到康平来?我们这边没收到,从'红旗'派的传单上看,他们也没收到。这样我们谁都搞不清他退出'联司'的理由。不过我想提请大家注意一下'红旗'派的传单,我认为他们这个传单措词很谨慎,并没有直接把项师傅视为他们的同伙。人家做事是留有余地的!〃
  有人喊:〃可是我们有人却总想把自己的脖子伸得越长越好!〃这引起一些人的哄笑,也引起一些人的嘘声。姬焕丞站起来大声要求保持秩序,听吕永昶把话讲完。
  〃据我们情报方面的了解,〃吕永昶说下去,声音显得放松了些,也显得有信心了,〃他们这张传单的内容,完全是照抄北京来电的电文。这就是说,它是在北京起草的。而在北京的这个起草的人,他看没看到声明原文呢?〃
  〃他当然看到了!〃
  〃他肯定没看到!〃
  〃没看到?怎么知道有这回事?〃
  〃看到了电文里怎么只字未提?〃
  人们又议论起来。又是姬焕丞加以制止,要求大家听吕永昶把话讲完。
  〃我认为两种可能性都有,〃吕永昶已经真正显得从容而自信,〃不过仔细想想,即使他们的联络组没见到原文,至少他们在学习班上的头头是应该见到的,因为那个声明是以大字报的形式贴在班上的。所以我觉得更可能的是:班里的代表有意没把原文传给外面的联络组。〃
  有人大声问:〃怎么知道是有意的?〃
  〃我想到过也可能是无意的疏忽。不过我最后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这不是一般的小事,不应该发生这种疏忽,更不可能两派同时发生同样的疏忽,因为……〃会场上出现了议论声,但这次吕永昶管自提高了声音说下去,〃因为根据同样的道理,我们在班上的代表也是应该看到那个声明原文的,可是也没有传给外面的联络组。所以我认为项师傅的声明里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内容……〃
  〃什么内容?〃有人打断他大声问。
  〃这个我和大家一样毫无所知,而且我认为在这里瞎猜毫无意义。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得到声明原文,而在此之前,做出任何判断都没有根据。〃
  〃可是也不能总保持沉默呀!〃这次是姬焕丞说话了。
  〃是这样。特别是考虑到学习班已经与外界隔离,声明也好,其它情况也好,很可能一时都得不到,长时间保持沉默确实会使我们的群众产生各种猜疑。所以我建议总部发表一个客观的声明,实事求是地说明情况,特别是在没有得到声明原文、弄清项师傅退出'联司'的原因和性质以前,希望广大群众保持耐心和平静,不要轻信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煽动。〃
  不管吕永昶前面的分析有没有或存有多大说服力,至少总是让人感兴趣的,就连那个小派别也没有激烈地表示反对,可是一旦吕永昶正面提出一个建议,情形就全然不同了。先是有人提出这个建议是折衷主义,继而又有人指责吕永昶包庇叛徒。
  年轻气盛而又缺乏经验的吕永昶被激怒了,开始激动地为自己辩护,又反过来指责对方别有用心,实际上是想在〃联司〃内部制造混乱。会场越来越没有秩序了。
  姬焕丞有些发呆地坐在那里,像在听,其实很少真在听,一时显得很焦灼,一时又显得很沮丧。他真想一走了之,却又不能不想到自己的责任。他想到最近有人讥笑他是〃维持会长〃,那么总还得维持维持吧。于是他站了起来:
  〃静一下,静一下!〃他喊了两声,可是效果不大。他立刻显得极其沮丧,可是又突然间把桌子猛力一拍,发出嘭的一响,接着又愤怒地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嘴!〃
  姬焕丞很少发脾气,这一发火倒是效果显著。会场很快静下来,静到了鸦雀无声。
  〃同志们!〃他换了较低的、压抑的声音说,〃我们不能总是没完没了地争论。十几万群众在看着我们总部,我们总得有个决定才行。〃
  〃不让我们说话,你就决定嘛。〃
  有人插嘴说,语调是嘲弄的,显然合着一种压力。姬焕丞没有理睬,继续说下去:〃现在召开核心会,核心组成员请往我这凑一凑,其他同志可以继续旁听,但是没有发言权,更没有表决权。〃
  核心组成员凑到了姬焕丞跟前,他查看了一下,说:
  〃好,一共七个,留在康平的核心组成员,除骆彤珍同志外都到了。大家都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全体会上有过一个决议:留在康平的核心成员,有权就本地的问题做出决定。根据这个决议,我们不能就开除不开除项光的问题做出决定,因为项光目前不在康平。我们现在只表决吕永昶的建议。表决之前,我先表明态度。我认为这是目前惟一可行的办法,如果它不能通过,我将辞去我的1号勤务员的职务。〃
  〃这样不合适吧?〃一个属于小派别的核心组成员提出异议,〃这样公然施加压力……〃
  〃我不是施加压力!〃姬焕丞厉声打断了那人的话;他这种激烈和不耐烦的态度也是少见的,〃你照样可以投反对票嘛!再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你也可以同样表个态,比如说如果通过了,你就退出核心组。〃
  〃对不起,我不赌这个气。〃
  〃那好,现在表决。〃
  表决结果,五比二通过。姬焕丞吁了一口气,这才以和解和解释的口吻对那人说:
  〃我不是赌气,你设身处地替我想想,可行的办法通不过,其它的办法又没有,啥都不干又不行,我这个1号勤务员还能当吗?〃
  气氛轻松了一些。可是就在这时,有人在门口大声喊:
  〃姬头!有人找你,有急事!〃
  来人是个女的,身材不高,有点胖,浑圆的脸胀得红红的。
  她一面用小花手绢擦着脸上的汗,一面朝姬焕丞处走来。
  〃我叫蔡红,康平工学院的。〃〃我就是姬焕丞。你有什么事?〃〃我刚收到林峙从北京拍来的一封电报。〃〃什么内容?〃〃项光退出'联司'的声明全文。〃
  人们立刻安静下来。姬焕丞接过蔡红交给他的电报,打开来看,头随着视线来回移动。电文似乎很短,至少远没有人们听说是〃全文〃而想象得那样长,因为姬焕丞的头动了没几个来回就停住了,随即脸上就露出一派茫然不解的神情。
  〃可以念念吗?〃有人要求道。
  〃好,我念念。〃姬焕丞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康平工学院'联司'总部蔡红收是拍给私人的。下面是电文。二月六日项光退出'联司'声明全文如下。由干我自己认为有必要,经郑重考虑,决定自即日起退出'联司'。这个决定完全是个人的,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利用我的这个行动。项光。2月6日23时。
  拍发人林峙。〃
  于是人们都出现出茫然不解的神情。
  姬焕丞问蔡红:〃你觉得它可靠吗?〃
  〃电报确实是邮局送来的,此外再没有别的依据来判断它的真假了。我们'联司'研究来研究去就是这个结果,所以让我来报告总部。〃
  〃吕永昶在哪儿?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能肯定它是真的,不过我觉得它像是真的。〃
  〃为什么?这里面可一点儿都没有你估计的特殊内容呀!〃
  〃不,它包含一个重要情况:项师傅没有说'联司'一个字的坏话,更没有说'红旗'派半个字的好话。〃
  〃是这样。〃
  〃所以我认为我原来的建议仍然可行,并且还建议把这个声明全文作为附录公布于众。当然,为了慎重,可以加一个说明,就说它是从一个私人渠道得来的,尚未核实。〃
  这个补充建议很快得到多数核心组成员的认可,因为这显然对〃联司〃派较为有利。人们甚至感到,他们正逐渐从完全被动的局面中摆脱出来。
  附有项光声明全文的传单下午四点开始在市区散发,其中的一份于傍晚时分来到了〃红旗〃总部1号办公室。这时,屈耀武等几个核心成员,正与唐业明扯着项光退出〃联司〃的事。午前得到学习班与外界隔离的急电以后,再没有别的消息传来,但唐业明仍然毫不动摇地相信很快就会有〃特大喜讯〃,屈耀武等似乎也并无不同意见。与〃联司〃核心看法总不一致截然相反,〃红旗〃核心看法总是与为首的相一致。迟丽中也和往常一样,自觉而矜持地意识到自己的身分,从来不在核心成员议论什么事的时候插嘴,而此时她甚至没去听他们的议论。她带着明显的倦意,靠着墙倚立在办公室门口,想着她自己的心事。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进来了,见迟丽中在门口,就把那份传单交给了她,走了。
  迟丽中先扫了一眼,随即神情紧张地看了起来,那简短的声明全文,她反复连看了三遍。
  〃小迟,什么玩意儿?〃唐业明问。
  〃'联司'的传单,〃迟丽中努力克制着,让语气尽量显得平淡,〃附有项光声明全文。〃
  〃快拿来我看看!〃迟丽中把传单送过去,屈耀武等人也马上凑过来。唐业明把手一挥:〃围着我干啥?都坐好了,我念给你们听!〃
  迟丽中走到了窗前。背后,唐业明念传单的声音,以及随后几个人猜测议论的声音,似乎都显得很遥远。眼前,华灯初上的康平夜景,又仿佛是迷离朦胧的一片。项光到底怎么了?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他现在平安吗?迟丽中恨不得飞到北京去看个究竟,去帮他度过难关。和吕永昶一样,她也注意到项光的声明决无〃反戈一击〃的色彩,然而它明显地太简短了,太含糊其词了,因而使她更加觉得他必定遇到了很难对付的情况,多半还是处在一个危险的漩涡中心。
  〃真是怪事……我就不信……〃〃有啥奇怪的……那小子鬼着呢。〃〃。。。。。。甭拣好听的说……谁不怕。。。。。。〃〃。。。。。。所以他两头不得罪……〃
  〃……鬼到家了……脚踩两只船……〃
  〃不对!'红旗'必胜……他肯定知道了!。。。。。。先做个姿态。。。。。。待价而沽……〃
  背后的议论断断续续地刺激着她的耳膜。这些人怎么搞的?为什么只知道这样去猜测项光?或许这正是他们自己的精神境界?假如他们知道〃红旗〃派要输,他们是不是就会这么办?两年多革命呀,造反呀,誓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呀,到头来就是这样一番算计?不,项光不是这种人。然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的认识不是早已超越两派是非之上了吗?可是他的行动为什么又总显得要保持对〃联司〃派的忠诚?好像我也是。
  不,不是好像,就是这样。我明明是〃红旗〃观点的,可我又希望他对〃联司〃派忠诚到底。如果他在〃联司〃派垮台的时候反戈一击,我肯定会讨厌他,厌恶他,鄙视他,肯定会把他看成是一个不道德的坏人!我今天最最害怕、最最担心的,不就是别人把他看成是这样一种人吗?我不是宁肯他身处逆境险境,也不愿意他成为这样一种人吗?这究竟对不对?是不是双重标准?是不是道德高于政治?不,忠诚不仅是道德品质,更是政治品质。一个不忠诚的人,各方面包活政治上都是不可信赖的。那么我是对的!可是我又怎么能狠心地希望他遭罪遭难呢?向毛主席保证!我是多么希望他平平安安啊!算了,不想了,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回家;今天不会再有什么消息了,而小吕可能已经在家里等着我呢。
  〃唐业明,我想回去我有点儿头疼。〃
  唐业明惊讶地抬起头来,又惊讶地说:
  〃唉呀,你的脸色确实不好。真糟糕!今天很可能。。。。。。算了,你回去休息吧!要不要派个车送你回去?〃
  〃我自己能回去。〃迟丽中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东西收拾好,锁上抽屉。
  唐业明桌上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啊。我就是。什么?〃唐业明一声惊问,同时从坐位上蹿了起来,〃快!马上接过来!〃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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