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桃花源-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 陶 (突然指向春花)袁老板怎么会知道?哦……
春 花 (心虚)人家是路过嘛,人家是一片好意……
老 陶 (拍桌子,暴躁)鬼话!袁老板怎么会知道我们家不生孩子?袁老板怎
么会知道我们家不生孩子?(两人把药摔在地上)我踩!我踩!
春 花 我踩!我踩!……(春花一脚踏在老陶脚面上,老陶抱脚,单腿跳开)
老 陶 哎哟……(春花还在踩,并使用扫堂腿)
老 陶 (突然从左首椅子上了桌子,双手挥舞)让开!(跳下)
春 花 (让开后,也从左首椅子上桌子)让开!
老 陶 让开!
春 花 让开!
〔袁老板抱着一床被子,喜滋滋地从右边上。〕
袁老板 (唱)左分右分我分不开。
春 花 (和)左分右分我分不开。
老 陶 嗯!袁老板!
袁老板 (楞住)老陶,你在家啊!
老 陶 啊!
袁老板 (自言自语)那我今儿可费事儿了。
老 陶 什么?
袁老板 哦,我是说你可好啊?
老 陶 托福,婚姻生活美满!
袁老板 那就好哇!
春 花 (在桌子上)袁……(袁老板示意老陶在场)老板。
袁老板 哎!花儿……(春花示意老陶在场)春花。
春 花 (在桌子上温柔地)来,上来玩儿吧。
袁老板 (走到两人中间)我看还是你下来看看我买了什么东西送给你--(看
老陶)们。
春 花 哎哟!好新的一床棉被呀!
老 陶 (在一边走来走去)没听说还有人送棉被的。
袁老板 你们家的棉被又旧又破不能用了(捂嘴后悔)。
春 花 就是。
老 陶 哦。嗯?我们家的棉被又旧又破,你怎么知道?
袁老板 嗨,我是关心你--们嘛!(打开棉被,走向前台)老陶,这床棉被是
我专门拖人从苏州带回来的,你过来看看呀。
老 陶 (上前,拿了棉被胡乱翻看)什么棉被呀?肚子都吃不饱了,要这么花
里呼哨的棉被干什么?你自己看看呗!(伸展棉被,春花接了,袁老板在中
间)
袁老板 (三人在被子后面,露着脑袋。老陶居袁老板右首,春花居袁老板左首。
袁老板右手伸在棉被外,指点棉被)老陶啊,这床棉被的料子有多好我就不
说了,单说她这手工吧。(这时,春花右手摸袁老板右腮)这个手工,手工……
(袁老板摸春花手,忘形)
老 陶 嗯?
袁老板 啊,手工,手工,手工,这个手工(春花的右手替袁老板挠头,又指向
棉被)手工好呀,让人多舒服呀!
老 陶 什么呀?
袁老板 (看老陶,同时春花的手指老陶)什么什么呀?你看我干吗?(春花手
指棉被)看这儿!(老陶看被子。袁老板)啊,你看,这被子上绣的是有龙
有凤还有凤爪啊。(袁老板情不自禁地亲吻春花的手)
老 陶 干什么呢?
袁老板 (打哈欠,春花手捂袁老板的嘴,又挠头)你别老是盯着我看,你看被
子嘛!
老 陶 被子睡觉用的,不重要。
袁老板 不不不不不(春花摆手),睡觉才重要呢!(春花伸大拇指)你别看我
了,(春花手打老陶一耳光,指棉被)你快看被子呀!你看这个龙的眼睛,
绣的是雄壮威武,炯炯有神。尤其是这个凤的身材,就更不用提了……
老 陶 (老陶突然把棉被拿走,扔在地上。袁老板和春花依偎着暴露)我不喜
欢。
袁老板 (摸着春花)我喜欢哪!(两人分开)
春 花 (把被子捡起,蒙在老陶头上)你快把它拿进去吧!
老 陶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收。
春 花 你就进去吧,进去吧。(老陶下。)
袁老板 (捡起地上的药)还用这个。(踢了一脚,没踢中)
春 花 袁……
袁老板 (两人拥抱)花儿……我送给你的花儿呢?
春 花 花儿在那儿呢。
两 人 哦!
春 花 (突然分开)你快走吧,他已经怀疑我们俩了。
袁老板 不,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春 花 可是我们只能等啊。
袁老板 我恨不得马上带你走,离开这个破地方。
春 花 我们能去哪儿呢?
袁老板 去哪儿不重要,只要你我都有信心,哪怕是天涯海角,都是你我自己的
园地。我有一个伟大的抱负,在那遥远的地方,我看见我们延绵不绝的子孙,
在那里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个个都只有这么大。(用拇指和食指比划)
春 花 为什么只有这么大?
袁老板 因为远嘛!
春 花 啊。
袁老板 我看见了,他们左手捧着美酒,右手捧着葡萄,嘴里还含着凤梨。
春 花 啊!(又疑惑地)那不是成了猪公了吗?
袁老板 (搞不清楚)我是说,他们有吃不完的水果。
春 花 啊!水果!
袁老板 水果!
春 花 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袁老板 当然!只要你我都相信。
两 人 啊!(拥抱。老陶上,两人分开)
老 陶 袁老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除了送咱们一床棉被之外,还有什么事
儿,你就坐下来直说吧!
袁老板 好。(三人坐下,老陶居中,春花在老陶右首)
老 陶 可要是房租的事儿……
袁老板 别提那个房租了。要是为了这么点儿房钱,传出去我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了。(拿起酒瓶,“砰”打开)老陶,咱们就说说最近你打鱼的事儿吧。
老 陶 (馋)打鱼什么事儿呀?
袁老板 (为春花和自己倒酒,“砰”盖上)为什么别人打的鱼都那么大,你打
的鱼就这么点儿。(用小手指比划)二三十人打的鱼都交给我,太小了我就
要淘汰。来来来,先不说打鱼的事儿,先干。
老 陶 (举空杯)我这儿,我这儿……
袁老板 (与春花干杯)啊,痛快!(春花拿酒瓶,“砰”,为袁老板和自己倒
上。刚要盖盖子,老陶伸手捂住酒瓶)
老 陶 谁不想打大鱼,我也想打大鱼呀。那鱼也不是我给弄小的,你说是不是
呀。可是这打鱼也有个运气问题,(刚要为自己倒酒,袁老板和春花的酒杯
分别伸过来。说着说着,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放,这时春花迅速“砰”盖上)
我是想打大鱼可是打不到哇!
袁老板 (与春花干杯)啊,痛快。老陶哇,做人哪要有志气,有理想。想要的
东西,只管把手伸进去,拿过来。上游有得是大鱼,你怎么不去试试呢?
老 陶 袁老板,你说这话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吗?
袁老板 我这话太哪个什么了?
老 陶 上游有大鱼我也知道,可我的船就这么点儿大,我去吧,去吧,去了不
就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 看你这个人,叫你去那个什么,结果你坐在那儿说了那个什么,说了半
天你到底说哪个什么了?
老 陶 我说的还不够那个什么的吗?
春 花 怎么可能够那个什么了?
袁老板 你看你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你说了什么跟什么嘛你?你有话干脆直接说
出来。
老 陶 这话要是直接说出来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 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更那个什么了吗?
老 陶 哪个什么什么……
袁老板 好了!我看你呀,根本说不清。还是我来说!(站起来,拍胸脯)
老 陶 (站起来)你来说?
袁老板 我说你呀,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 我哪个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 (指春花)对她!
老 陶 哦,对她!
袁老板 对她也太那个那个那个什么了。
老 陶 好,就算是我对她是那个什么了点儿,可是我对她再那个那个那个什
么,那是我们之间的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可是你呢?你那个那个那
个……
袁老板 我哪个哪个哪个……
老 陶 你那个那个那个又算是什么呢?
袁老板 好,就算我那个那个那个不算什么,可是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 我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 你那个那个那个当初!
老 陶 当初?哪个当初?
袁老板 最当初!
老 陶 最当初?我们都不是什么。(两人说着,不禁黯然坐下。停顿)要不这
样好了,我去死,可以吧?
袁老板 (呆呆望着前方,发出类似饱嗝的声音)嗝。
老 陶 我想你是没听懂我意思。我是说,要不我去死,可以了吧?
袁老板 嗝。
老 陶(突然起身,从桌子后面到前台,掐自己的脖子)我死!我死!我死!……
春 花 (在后台)我死!我死!我死!我死!……
袁老板 (在二人影响下)好!我死!我死!我死!……
老 陶 啊--啊--(袁老板和春花表面上劝解老陶,实际上却在掐他。老陶
经过挣扎,方才逃脱)
〔暗恋组的人上〕
老 陶 (正好与暗恋导演撞上)袁老板,他们又来了!
导 演 我有场租租约!
老 陶 袁老板,他们有场租租约!我说过我不能被干扰了。
袁老板 场租租约谁都有嘛!有没有找过剧场管理员呢?
护 士 管理员不在!
袁老板 那就对了嘛!顺子!顺子!
导 演 我们把这里清理掉!(大家清理东西)
袁老板 哎呀,顺子把那东西摆哪里去了嘛!顺子,顺子!
〔袁老板、春花和老陶下。找刘子骥的女人上。大家在搬东西。〕
女 人 刘子骥--刘子骥--
导 演 你干什么的?
女 人 我要找刘子骥!
导 演 谁?
女 人 刘子骥。(顺子正好来拿东西)
导 演 (对顺子)小记,这位小姐好像是找你的。
女 人 (对顺子)刘子骥!
顺 子 找谁?
女 人 刘子骥!
顺 子 (拿起东西,边走)刘子骥?他姓什么?
〔顺子下。女人跟下。〕
导 演 快,台北病房,病房!
第三幕
〔台北病房。病床,轮椅,凳子,床头柜,录音机,吊瓶。江滨柳躺在病床
上,护士上。〕
护 士 早安!睡得好不好?你有报纸了?今天天气很好,你起来坐一坐。(扶
江滨柳坐上轮椅)今天天气真的好好啊!(拿报纸)江先生,这个《寻人启
事》真的是你登的?真的!我第一次认识会登寻人启事的人呐!(读寻人启
事)云之凡,自上海一别至今已四十余年,近来身体……你好无聊哇!你登
这些干吗?(读报)今知你早已来台……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跟我说好不
好?
江滨柳 你是哪年生人?
护 士 民国六十二年。
江滨柳 (摆手)跟你讲你没法儿懂。
护 士 哎呀,你怎么这样讲话?你跟我讲我会懂的啦!说嘛!
江滨柳 民国三十七年,我和她在上海认识的。那个夏天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夏
天。后来她要回昆明老家过年,我和她在上海公园分手。结果,就一辈子没
碰到面了。
护 士 那,那你这四十多年,都一直在想她?
江滨柳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护 士 谁说的!像我,我的那个男朋友小陈,你见过的嘛!
江滨柳 他怎么了?
护 士 我们两个礼拜以前分手了。这两天我都努力在想啊,他长什么样子啊。
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哎!那你好奇怪哎,既然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才要找她
呢?
江滨柳 我一直以为她还在大陆上,我生病之后,大陆开放了,我又回不去了,
就托一个老乡,回她老家去打听一下。
护 士 然后呢?
江滨柳 原来民国三十八年他就已经出来了!我都不知道,她可能一直都在这
儿!
护 士 那江太太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呀!(江滨柳不说话)那,那你在报纸上登
这么大一个寻人启事,要花多少钱啊?
江滨柳 你说,他看到报纸会不会来?
护 士 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大概蛮……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看到报纸一
定会来的,因为这样才够意思嘛,对不对?
〔江太太进来,持花〕
护 士 (将报纸藏在身后)早啊,江太太!
江太太 早!
护 士 哦,今天又有新的花!(将报纸塞进抽屉)
江太太 睡得好不好?(扶江滨柳上床)我推你,躺一会儿。
江滨柳 又躺……
江太太 林小姐,今天江先生的血压怎么样?
护 士 还没有量。
江太太 那主治大夫什么时候来?
护 士 很快了。
江太太 今天中午吃什么?给你煮炸酱面好不好?(江滨柳睡着)林小姐,江先
生最近心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心事啊?
护 士 好像是吧,可是病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江太太 林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今天的《中国时报》?
护 士 还没有。
江太太 没有了,没什么。(弯腰去开抽屉)
护 士 哎,江太太!(江太太停滞)其实,江先生的人真的很好。
江太太 (起身)是了,是了。(看到录音带)怎么我没见过这盘带子?
护 士 那个是江先生叫我帮他买的。(江太太放带,音乐起。江滨柳直起身,
下床。云之凡从门帘后出来。江滨柳拿信,围巾,跟随她在舞台的右半部)
护 士 江太太,你们结婚多久了?
江太太 好久了!(去门帘处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刚才觉得,一个女人一
晃眼就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云之凡 真安静啊!我从来没用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感觉上,整个上海就只剩
下我们两个人。
护 士 那时候,江先生是长什么样子啊?
江太太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云之凡 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
江太太 就是有一点孤僻。
云之凡 空气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太太 有空呢就自己泡一杯茶,我泡的他还不要。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
么,也不敢上去问。到后来,连小儿子都不敢去吵他。
云之凡 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太太 可能是两人背景很不一样。
江滨柳 好像梦中的景象。
江滨柳 像刚结婚,
云之凡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江滨柳 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街灯,这个秋千,
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