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金奖童话库(1)-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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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声音在满屋噪鸣。楼梯上立刻跑下来几个豚鼠;雅各觉得很奇怪,它
们是用两只腿站着走路,脚上穿的不是鞋子,而是核桃壳,身上穿着人衣,
头上戴着最新式的帽子。“你们把我的拖鞋放在哪儿去了,坏蛋?”老婆子
喊道,举起拐仗就打,打得它们乱叫乱跳。“我到底得站在这儿等多久?”
它们赶快跳上楼梯,拿来一对衬着皮里的椰子壳,迅速替老婆子套在脚
上。
现在他一点也不跛不滑了。她扔下拐杖,一手牵着小雅各,带着他从玻
璃地板上飞快地滑了过去。最后他在一个房间里站住了脚。这间房子陈设着
各式各样的用具,像是一间厨房,虽然里面的桃花心木桌子和铺着华丽毛毯
的沙发更适宜于放在一间阔绰的客厅里。“坐下吧,”老婆子很客气地说道,
同时将他按在一张沙发的角落上,在他面前摆下一张桌子,不让他出来。“坐
坐吧,你扛得很重,人头不是那么轻巧的,不是那么轻巧的。”
“太太,您怎么说得这样古怪?”小孩叫道,“我确实很累,但我扛的
是白菜头,是您从我母亲那儿买来的。”
“哎,你搞错了,”老婆子笑道,同时打开篮子盖,抓住头发,揪出一
颗人头来。小孩骇得失了魂。他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想起了他的母
亲,“如果让人知道这颗人头的事,”他心里想道,“人家准会控告我母亲
的”
“现在我该赏你点东西了,因为你那么乖,”老婆子叽哩咕噜说,“稍
微等一等吧,我替你做一碗羹喝,你吃了一辈子都会馋的。”她说完后,又
吹起笛子来。最先跑来了许多豚鼠,穿着人衣,束着围裙,腰带里插着搅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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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餐刀;接着跳进来一群松鼠,穿着宽阔的土耳其裤衩,直立着身子走路,
头上戴着绿绒小帽,样子像是厨工,因为它们非常迅速地爬上墙壁,将锅、
盆、鸡蛋、奶油、蔬菜、面粉统统取下来搬到灶上。老婆子穿着椰子壳拖鞋
在灶边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小雅各见了,觉得她真是尽心尽力替自己做好东
西吃。现在,火燃得越发旺盛了;现在,锅里冒了烟,沸腾起来了,房间里
到处有一股芬芳的香味。老婆子跑来跑去,松鼠和豚鼠跟在她后面,她每一
次从灶边跑过时总要向里面看看,把她的长鼻子一直伸进锅里。最后,锅里
翻滚起来,发出嗤嗤的声音,蒸汽从锅里冒出,泡沫直往火里面淌。于是她
把锅端开,将羹倒入一只银盘中,放在小雅各面前。
“吃吧,小乖乖,吃吧,”她说,“只要吃了这碗羹,你就有了我这一
副讨你喜欢的相貌了,你会成为一个高明的厨子,这样你总算有了一种手艺。
可是白菜呢?啊,你怎么也找不着白菜,为什么你娘没有把白菜放在篮子
里?”小雅各没有听清楚她说些什么,他一心想喝那碗香喷喷的羹。他母亲
替他做过许多好吃的东西,他觉得都赶不上这碗羹鲜美可口。白菜和作料的
香气从羹里喷出,一闻就知道羹味甜中带酸,同时又很浓郁。当他正在喝这
种珍贵食品的最后一口时,豚鼠点起阿拉伯线香来,房间里到处荡漾着淡蓝
色的烟雾。这阵烟雾越积越浓厚,渐渐向下面沉落。线香的气味熏得小雅各
如醉如痴。他老想对自己说,该回去见母亲了;但他刚一使劲站了起来,总
是昏昏沉沉倒了下去,最后真正在老婆于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做了许多奇怪的梦。他觉得好像老婆子脱了他的衣服,另外用一张松
鼠皮将他裹住。现在他像一只松鼠那样,能够跳能够爬了。他和其他松鼠和
豚鼠打起交道来,一起替老婆子干活,这些松鼠和豚鼠都是彬彬有礼的人。
起初他只分配到擦鞋匠的工作,就是说,他得替老婆子把那双当鞋穿的椰子
壳涂上油,然后擦得亮晶晶的。他在家里常帮父亲干这些事,所以擦起来很
顺手。大约过了一年,他又做了一个梦。他被派去干比较细致的工作,就是
和另外几只松鼠捞日光中的微尘,捞够了就用最精密的毛筛子筛,因为这种
微尘是老婆子最喜爱的食物。同时因为她已没有牙齿,嚼不烂别的东西,因
此她叫他们用这种微尘做面包给她吃。
又过了一年,他被调到另一群仆人的队伍中,专替老婆子预备饮用水。
不要以为他们只需挖一口池子,或在院子里摆一只桶,接取雨水就行了,工
作要细致得多。松鼠们,包括雅各在内,得用榛子壳从玫瑰花瓣上汲取露水,
这就是老婆子的饮用水。由于她喝得非常多,挑水夫的工作是很沉重的。一
年后他又被调去干室内工作,得了擦地板的职务。因为地板是玻璃做的,在
上面哈一口气都看得见痕迹,这不是容易干的事情。他们擦的就是这种地板,
得在脚上缠些旧布,踏着布在房间里勉强奔跑。到了第四年,他终于转调到
厨房里工作。这是一种光荣的职务,只有经过长期考验的人才能得到。雅各
在厨房里最初是当厨工,后来一直升到头等点心师,各种烹调技术都非常高
明,达到了那么精巧、那么熟练的地步,连他自己也常常感到很惊奇。最难
办的事是用二百种食物作点心,用地球上所有的蔬菜调配成羹。但他完全学
会了,而且做得又迅速,又好吃。
他侍候老婆子大约过了七年。有一天,她脱下椰子鞋,拿着篮子和拐仗,
准备出去一趟;她吩咐他把一只小母鸡的毛拔干净,肚子里填满青菜,烤得
黄黄的,等她回来吃。他按照规矩动起手来。他扭住鸡脖子,用热水一烫,
很熟练地拔掉鸡毛,把鸡皮刮得光溜溜的,扒出心肝五脏,接着就动手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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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鸡肚子。可是这一次他在菜房里发现一个小壁橱,橱门虚掩着,他从来没
有看见过这个壁橱。他怀着好奇心走进去,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哎呀,
里面放着许多小篮子,发出一种浓郁的沁人的香味。他揭开一只篮子,发现
里面有一种植物,形状和颜色非常奇特,茎和叶呈青绿色,上面开着一朵红
艳艳的鲜花,花瓣上有一道金黄色的边。他凝视着这朵花。他嗅了一下,香
味扑鼻,非常浓郁,和以前老婆子替他煮的羹发出的香味一模一样。这阵香
味实在太强烈了,他开始打起喷嚏来,而且越打越厉害,最后——打着喷嚏
醒了。
原来他是躺在老婆子的沙发上。他很惊异,向四面看了一眼。“不,一
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活生生的梦来!”他自言自语说道,“不过我可以马上
发誓,我确实变过一只卑鄙的松鼠,和豚鼠以及别的虫子同过事,而且还当
个大厨师。我如果把这一切告诉母亲,她会笑掉牙齿的!但她不会骂我跑到
别人家去睡觉,没有在市场上帮她的忙吧?”他一面这样想,一面跳起来要
走。可是他的四肢已睡得发木,尤其他的脖子更是僵硬,因为他的头已不能
随意转动。他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睡得那么昏头昏脑的,因为他的鼻子老是
猝然碰在柜橱或墙壁上,或当他迅速转身的时候碰在门柱上。松鼠和豚鼠在
他周围边跑边叫,好像要送他回家。他走到门槛边时也真的邀他们一块儿去,
因为他们都是玲珑可爱的动物,可是他们滑着核桃壳迅速跑回屋里去了,他
只听见他们还在远处哭泣。
老姿子领他来到的地方,是城里相当僻远的一角,街道很窄狭,挤着一
大群人,他几乎找不到出路。他心里想着,附近必定出现了一个矮子,他听
见到处有人叫唤:“嗨,快看那个丑小矮子!这矮子是从哪儿跑来的?嗨,
他的鼻子多么长,他的脑袋一直缩到肩膀里,还有一双丑陋的黑手!”在别
的时候他肯定会跟着跑过去的,因为他很想看看巨人或矮子,或奇异的外国
服装,可是现在他得赶回去见母亲。
他来到市场上后,心里害怕极了。母亲还坐在那儿,篮子里仍然摆着许
多水果,看来他没有睡了多少时候,可是他老远就感觉到,她好像非常悲哀,
因为她并不叫唤过路的人向她买东西,而是将头撑在手里。他走到她旁边时,
还觉得她的脸色比平常苍白多了。他踌躇起来了,该怎么办呢?最后他鼓起
勇气,偷偷跑到她背后,亲切地将手放在她的胳膊上说:“妈妈,你不舒服
吗?你生我的气吗?”
妇人向他转过身来,吓得大叫一声,缩了回去:“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丑矮子?”她叫道,“走开,走开!我不喜欢这样开玩笑。”
“妈妈,你怎么啦?”雅各大吃一惊,问道:“你一定不舒服了;为什
么你要撵你的儿子呢?”
“我已向你说过,请你走开!”项娜太大怒冲冲地回答说,“休想用你
的戏法在我这儿骗钱,丑妖怪。”
“不错,上帝已剥夺了她的理智的光芒!”小孩痛苦地自言自语说,“我
怎样把她弄回家去呢?好妈妈,放明白些呀;好好看我一眼吧,我确实是你
的儿子,你的雅各。”
“不,现在还和我开玩笑,实在太轻薄了,”项娜向她旁边一个女人说
道,“你看这个丑矮子,他站在这儿肯定会把我的主顾完全赶跑的,他竟敢
嘲笑我的不幸。他向我说: ‘我确实是你的儿子,你的雅各。’不要脸的东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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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邻们站起身来,向他破口大骂。大家知道,市场的女贩子心里明白这
是怎么一回事。她们责备他不该拿可怜的项娜的不幸来开玩笑,她那标致的
孩子六年前就被人拐走了。她们威胁他说,如果他不马上滚开,就要一起揍
他,把他揍死。
可怜的雅各弄得莫名其妙。他心想,今早上他不是照常跟母亲到市场上
来,帮她摆好水果吗?后来跟老婆子到她家里去,喝了一碗羹,睡了一会儿
觉,现在不是又回来了吗?而母亲和女邻们竟说已经七年了!还骂他是一个
可恶的小矮子!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呢?——他看见母亲不愿意听他再说一句
话,两眼泪如泉涌,悲悲戚戚地走下街去,来到他父亲白天补鞋的铺子里。
“我去看看,”他心里想道,“他是不是也不认识我。我要站在门口和他谈
谈。”他来到鞋匠铺,站在门口往里瞧。鞋匠正忙着干活,没有看见他。后
来他偶然向门口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马上把鞋子、线和锥子扔在地上,
叫道:“天老爷,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晚安,师父!”小孩说,同时全身跨进铺子。“您很好吧?”
“很糟,很糟,小先生!”父亲回答说。雅各非常惊异,他好像也不认
识他了。”干起活来已经不很顺手了。我只有一个人,现在已上了年纪,请
一个伙计又太贵。”
“您没有儿子吗?他可以渐渐帮您干活的。”小孩继续问道。
“我本来有一个儿子,名叫雅各,现在该是一个二十岁的、高高的伶俐
小伙子了,很能帮我一些忙的。唉!这也是我的命!他才十二岁就显得很伶
俐,许多手艺都会干,长得也很标致、秀气。他要是在的话,会替我招徕许
多主顾的,我很快就可以不再补鞋,专做新鞋就行了!可是世界上的事就是
这样!”
“您的儿子到哪儿去了呢?”雅各用颤抖的声音问他的父亲。
“天晓得,”他回答说,“七年前,是的,到现在已经七年了,他在市
场上被人拐走了。”
“七年前!”雅各惊叫道。
“是的,小先生?七年前,我记得很清楚,就像是今天才发生的事一样。
我记得我女人哭哭啼啼回到家里,她找遍了每一个地方,连影子也没有找着。
我经常这样想,这样说,总有一天要发生这样的事。雅各确实是一个漂亮的
孩子,谁也不能否认。我女人很自负有这样一个孩子,很高兴别人称赞他,
常常派他送蔬菜之类的东西到大户人家去。这当然是可以的;每一次人家都
送给他许多东西。可是我说过,‘当心啦!城大坏人多,要小心照顾雅各!’
果然我说的话应验了。有一天市场上来了一个丑老婆子,讨了好一会儿价钱,
最后买了一大堆水果和蔬菜,她自己拿不动,我女人心肠软,就让孩子跟她
送去,——从这时起就没有再看见他。”
“您是说,现在已经七年了吗?”
“今年春天就七年了。我们出广告寻人,我们挨家挨户询问,许多人都
认识这个标致的小伙子,都喜欢他,最近还和我们一块儿寻找过,可是毫无
结果。买菜的老婆子也没有人认识。一个活了九十岁的老大娘说,或许是妖
妇克罗特维斯,她每隔五十年才到城里来买一次东西。”
雅各的父亲一面说,一面使劲敲着鞋子,捏着两个拳头把线拉出来很长
很长。小孩渐渐明白他出了什么事,他并不是做梦,而是在妖妇手下当了七
年的松鼠。他心里充满愤怒的悲哀,几乎要爆炸了。老婆子偷走了他七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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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而他得到什么报酬呢?他能把椰子壳拖鞋刷得亮晶晶的,把玻璃地板
房间擦得干干净净的?他向豚鼠学会了厨灶上的一切秘诀?他在铺子里站了
好一会儿,揣摸他的命运。最后父亲问他道:“我的这些成品或许有您中意
的吧,小先生?买一双新拖鞋吧,或许——”他笑嘻嘻地加上一句,“或许
替您的鼻子买一个套儿?”
“请问我的鼻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