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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三续金瓶梅 作者:清.讷音居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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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人地相宜。既要学此道,必须好功夫。”说到此处就不往下说了,只是饮酒,又讲酒的好处。西门庆急的要不得,再三的追问,羽士道:“先说饮红铅,须得十四五岁幼女三四个,每人给白绢一条,得他的天癸,将绢用童便洗下饮之。每月得几次饮几次。再用二十上下妇女数人,常与他交接,存神吸气,引真阴入于丹田。行之日久,自然固本延年。若初学者力不胜任,兼服三元丹培补,自然精神百倍,夜度数女耐时,久战通宵不倦。”官人道:“幼女小童倒有,但不知三元丹如何配法。”羽士道:“法不传六耳,也是遇缘。贫道奉送百粒,但不可轻视此药,乃鼎炉炼出,其力甚大。每服只用一粒,人乳送下。”说罢从怀中取出个皮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儿,说:“此瓶是一百粒,足够用了。紧紧收藏,不可泄露。”官人双手接来揣在怀内,说:“多谢仙长,异日补报大恩。”叫人来看酒,李铁嘴说:“天晚了,大家歇息,明早长官不可用酒,趁清晨气血平和,好讲相法。”官人说:“恭敬不如从命。”言罢告辞。
  官人带着玳安后边去了。来到上房,众姊妹正然纳鞋。官人说:“今日来的李铁嘴是个活神仙。”把如何秘传妙术一节细细告诉月娘众姊妹一遍。月娘道:“有的是人,除了我,你们爱怎么炼就怎么炼。成了仙,与我也有好处。”春娘道:“这个老道不是好人。我们又无得罪他,兴出方法来叫行贷子整治人。”众姊妹都笑了。官人道:“你们知道什么,认假不认真。”于是叫天香、素兰、紫燕过来:“你们三人与大娘每人领白绢一条,如此这般收染了,有了给我送去,若误了现打不赊。”丫环纳闷,不敢不答应。说着点上灯,众姊妹各自归房。
  西门庆同春娘上楼坐在床榻上。春娘说:“我问你一句话。”官人说:“什么话?”春娘说:“四个小丫头都是处女,怎么不要玉香?”西门庆只是笑,说:“三个就够了。”春娘疑惑了,那里肯依,拧着耳朵说:“行货子,你不实说,一辈子不叫你上床。”官人无法,将那日遇见他洗澡,无心中收用了的话才说出来。春梅照脸唾了一口说:“无脸的,还瞒着我呢!我说怎么倒不要我的丫头。原来你偷要了,连影儿也不知,这才是终日打雁叫雁燸了眼。你就是滚了马的强盗——偷遍天下。”说的官人也笑了,说:“你不问倒好,既然过了明路,我倒要带着他睡了。”说着,绝不待时,拉住玉香儿,把丫头臊的要不得要跑,春娘说:“生米做成熟饭,跟着他睡罢。”于是将他二人推入屋中,倒扣上门。春娘带着楚云在外间屋里睡了一宿。晚景不题。
  次日清晨,官人来到书房。李铁嘴早起来了,问候了起居。春鸿、文珮递上茶来,二人喝了。官人道:“请仙长看相罢。”
  羽士道:“正是时候。”于是请官人转正了,细看了一回,说道:“吾观长官天庭高纵,地格丰盈,乃享厚福之格,一生用之不尽。二目雌雄,主一世风流。眉生二尾,终身常足欢娱,鼻有三纹,中岁不利。”羽士道:“见过了么?”西门庆道:“见过了。”“看你耳大有轮,主一生福禄。口若丹朱,到老不缺衣食。请出手来看。”羽士道:“智慧生于皮毛,苦乐见于手足。男子手要如棉,女子手若干姜,尊公手软而热,必受荣华,但掌纹碎细,用事有些分心。得了这下身短上身长的便宜,妻财子禄俱全。黄气发于高旷,年内必定有喜。印堂红亮,目下定有外财。”
  李铁嘴相毕,官人大喜,说:“真乃神相,句句入骨。求仙长看看犬子造化若何?”羽士道:“在那里?请来相见。”官人忙叫玳安把孝哥叫了来。不多时,只见从学堂里摇摇摆摆走来。见了羽士拖地一揖。李铁嘴答礼相还,举目一看,说:“令郎好相貌,是一位强宗胜祖之人。请坐下。若论相法,五官端正,一生福寿双全。骨格清奇,一定为官受禄。脸如满月,主心地舒畅。头顶平平,乃官印之格。眉分八字,定主书香。二目带秀,一世心灵性巧。鼻连山根,中年大发。今岁必登金榜。但口方略小些,虽衣食不缺,主晚年身弱。耳大轮小,只许三品前程。一生得妻宫,内助定下了无有?”官人道:“定下了。”“伸出手来看。”羽士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手足一样棉软细腻,天生享福之人。得了这肚子的便宜,此时不显,将来定然不小。相法云:世上无尖头宰相,未见有大肚子贫人。令郎的造化全在身材。肚子上,目今红色起于三阳,定主入学为官。黄光见于额角,必要重重见喜。长官令郎之相是个十全之格,后来发达,兴家立业,受享皇恩,一生用之不尽。”
  李铁嘴相毕,官人道:“有劳仙长,相法如神。”即令春鸿、文珮摆斋。仍是大杯斟酒,摆五湖四海的素肴,上了八碟真素小吃。西门庆下陪,饮了一回酒,说了些天下云游的好处,又站起来拿了一回功夫,复又坐下。拿上饭来,又上了点心,素汤。狼餐虎咽,须臾吃毕。
  羽士道:“贫道要告辞了。”官人道:“说那里的话,只住了一日就要走。想是礼貌不周,慢待了。”羽士道:“贫道云游四海,那有久恋之家。”官人说:“还要领教,多住几日罢。”李铁嘴说:“不可久留,后会有期。”官人见苦留不住,叫春鸿递了茶,拿了二十两银子作相面之资。羽士道:“出家人要银钱何用!断断不受。”让至再三,羽士道:“有果子给我几个罢。”官人叫文珮包了两大包橘子、柑子,拿来献与羽士。李铁嘴接了,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西门庆送出大门,见去远了才进来,回到后边,见了月娘,把给孝哥相面之事说了一遍。月娘大喜,问官人说:“相你如何?”官人道:“他相我今年见喜,孝哥必要进学。”月娘说:“果然如此,秋天是乡试的年头,他书也念的好了,叫他考考看,万一撞着了,岂不应了他的话。”丫环递了茶,又坐了一回,说:“我乏了,饭也不吃了,与他二娘吃盅酒,早些困觉。”说罢,出了上房,往春娘楼上来。
  到了楼上,楚云接去衣裳,玉香递上茶来。春娘说:“你要的东西有了。”官人问:“谁先有的?”春娘道:“四姐屋里的紫燕。”官人说:“叫他来。”玉香把紫燕拉了来。春娘说:“交与你的事还不拿来么?”紫燕红了脸,不言语。官人说:“既有了还不取去?”丫头无法,跑了去。半晌取了来,羞羞灿灿递与官人。西门庆接来一看,满心欢喜,叫王经铺子里快取童便来。
  不一时,王经取到,官人把绢子撂在里面,只见几点红星果然登时脱下,用牙签捞出。绢子交与紫燕。和匀了,闻了闻,倒无异味,一扬脖,一气饮干。又叫了丫环拿茶盅叫芙蓉儿挤了半盅奶拿来,把三元丹取了一粒——只有芥子大,放在舌上,用奶送下去。这才摆上酒,一个攒盒。官人与春娘并坐,二人对饮。说起李铁嘴传的方术,说:“今日吃了,看是真假。”楚云说:“信那牛鼻子的瞎说,他是诓酒喝。”
  又饮了一回,西门庆觉火热涨闷起来。少时,又麻又痒,坐不住了。官人说:“这药果然厉害,话不虚传,叫楚云与我捶腿。”楚云捶了片时,药性行开了,官人十分按捺不住,拉着春娘、楚云说:“了不得,你们不信试试。”于是三人共入罗帏。此一番三人大闹销金帐,非寻常可比。
  天明了,还缠绵不已。直至日出三竿,只得下床,穿好衣服。梳洗已毕,玉香递上茶来。三个人对瞅着笑,春娘说:“怪强盗,真会闹人。我们一夜未得合眼。”官人道:“你们怕不怕?”楚云说:“别的怕爹,这个可不怕。”说着玉香端了腰子鸡蛋汤来,每人呷了几口,口中无味,就不吃了。
  西门庆道:“差些忘了,今日还有事呢!”叫玳安备马。冠戴已毕。王经拿了毡包,出城给李知县送行去了。毕竟后文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木香亭姊妹吟诗  贩药材二舅识货
  话表三月十九日是羞花的生日。西门庆叫在木香亭摆酒。
  初春天气,桃柳急妍,满园中遍地青青,开放了碧桃红杏。有乔大户、吴二舅、谢希大、常时节、大户娘、子应二娘子、大妗、二妗子、文嫂、薛嫂,都有礼物与黄姐上寿。众姊妹都穿了新衣,满头花翠,接待女眷。
  官客在聚景堂摆席。叫了四个唱的,是董娇儿、韩金钏、李桂姐、吴银儿。琵琶丝弦,十分幽雅。大官人巡了酒,上了南北碗菜。猜拳行令,开怀畅饮。
  后边堂客在亭子上一样筵席,黄姐斟了酒。四个家乐打扮的妖里妖调。小玉穿着紫绫袄、绿绸裙,楚云穿着天蓝袄、白绸裙,秋桂穿着绿绸袄、桃红裙,珍珠儿穿着藕色袄、青绸裙,都油头粉面,配着小小金莲,唱昆腔小曲。众仆妇丫环与黄姐拜了寿,上了小吃点心。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月娘道:“谁的生日也没有五姐赶的好。天时正是春光明媚,桃柳争妍的时候。别错了春光,咱们好生过过才好。”大户娘子道:“那一位娘子会作诗,指这桃柳作了倒有趣。”月娘道亲:“家既出了题,就作一首。我们三娘会作,陪一首,好不好?”众姊妹说:“好极了。”大户娘子道:“既是三娘会作就先赐一首。”蓝姐道:“我不过会个打油歌,怎敢就作?还是亲家太太先作,小妹陪一首就是了。”于是大户娘子道:“既叫我献丑,有荐了。”于是对着杨柳沉吟,须臾作毕。念道:
  拂水烟斜一万条,几随春色醉河桥。
  不知别后谁攀折,尤自风流胜舞腰。
  蓝姐道:“真正好诗!随时应景。”大户娘子道:“叫妹妹见笑。”蓝姐说:“该我献丑了,好不好凑个趣儿,我指这桃花诌一首。”说道:
  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风一片东。
  自是因花贪结子,却教人恨五更风。
  大户娘子道:“三娘子好学问,作的即景贴题。”蓝姐道:“是太太过讲,实当不起。”大户娘子见亭上摆着两盆兰花、两盆水仙,说:“你我再指这盆花作两首以足诗兴,好不好?”蓝姐道:“太太就先作。”大户娘子道:“我就指这兰花作一首妹妹看。”说道:
  天产奇葩在空谷,佳人作佩有余香。
  自是淡妆人不识,任他红紫斗芬芳。
  作毕,月娘道:“亲家才是博学弘词,出口成章。”大户娘子道:“这是在家念书,先生教授。不过是寻章摘句,算不了诗。”蓝姐说:“又该我了。已是出了丑,爽利泄到底儿。我就指这水仙花作一首给太太看。”说道:
  琢尽扶桑水作笺,冷光真与雪相宜。
  但从姑射皆仙种,莫道梁家是侍兕。
  作毕,大户娘子连声喝采说:“这一首更清奇。”众姊妹亦乐了。蓝姐道:“信口胡诌,何足挂齿。”月娘叫了丫环斟酒,又饮了一回,叙了些文事。拿上饭来,上了羹汤、点心。春娘又巡了酒。蓝姐、屏姐、黄姐、金姐一齐布菜。大妗子先醉了,只喝了半碗汤。众人吃了饭,撤去残席,天晚了,一齐告辞。前边官客也散了。
  西门庆回到后面,看着家人收拾了什物,众姊妹各自归房。官人同黄姐回到房中,素兰递了茶,重斟美酒,复又设佳肴。
  黄姐与官人行了礼,二人并坐,开怀痛饮。酒过三巡,上了小吃。黄姐说:“这个酒不好,叫素兰把我得的药酒拿来。”丫环忙温了史国公酒与官人斟了,二人对饮。官人说:“这个酒倒好,倒要多吃几杯。”一连饮了三盅,谁知此酒的力大,纯是热药,发作起来,勾起红铅底子,如何受得。官人说:“我不喝了,跟我来,我往你打个体惜。”把黄姐诓到屋中就把门关了。黄姐说:“要说什么?”官人说:“我给你过生日。”不容分说,郎才女貌,巫山欢会。黄姐说:“你怎么了?好难受!”西门庆并不答言,任意绸缪,把黄姐闹的神昏气喘。睡了片时,重整旗枪,复合云雨。黄姐连连求饶,官人那里肯依,整缠至天明方罢。把黄姐熬的口干舌燥,两腿像挂了醋瓶。官人下床,无事人一般,梳洗已毕,喝了茶,穿了衣服,往学堂里瞧先生去了。
  进了月亮门,聂雨湖接入馆中,叙礼坐下。胡秀递上茶来。茶罢搁盏。官人道:“一向短礼,望乞容量。”先生道:“岂敢。”西门庆问:“孝哥的书念到那里了?”先生道:“《四书》念完了。《诗经》也念完了。现今念《书经》呢。学生正要见老爹,小官人也该开讲了。讲讲书好作文章。”往着孝哥说:“把你写的仿、临的帖都拿了来给老爹看看。好聪明,笔姿又好,好的如今都写长了。”说着孝哥拿了来递与官人。接来一看,果然写的可观。西门庆问道说:“他学的是那一家?”先生道:“帖有八大家:王羲之、钟子繇、苏东坡、黄山谷、赵子昂、董其昌、欧阳修、朱元璋,他临的是赵字法帖。”官人道:“几时开讲?”先生说:“这就该开讲了。讲的明白了,再看看典故,学学破承破题,文章诗赋都可作了。”官人甚喜,说:“一概求老师教授。何必拘泥问我?赶秋天若能入场,吾之幸也。”先生道:“老爹万安,到那时不但考得,还想要中呢!”
  正说着,玳安报道:“川广贩药的商人来了,请爹看货去。”官人道:“在那里?”玳安说:“现在铺中。”于是西门庆辞别了先生,往铺中来,吴二舅与众商人迎接进柜,叙礼坐下。药商道:“老爹买卖利市。”官人道:“倒可以做得,但货物、草药、土产倒不缺,川广药材不够卖的。你们去岁无来,故缺了。”药商道:“倒凑巧,我们今年贩的都是贵药。看了单子,短什么留什么。”叫伙计拿出药单来。双手递与官人、西门庆接来展开一看。但见上写着:
  辽人参 交跬桂 京牛黄 嫩鹿茸 虎胫骨犀牛角 真冰片 雅黄莲 白茯苓 汉三七箭头砂 脱龙骨 羚羊角 香硵砂 石燕子真血竭 落水沉 米珍珠 麝香脐 水安息
  后赘“以上二十味价银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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