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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三续金瓶梅 作者:清.讷音居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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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外面还有家眷未知存亡,就此告别。”李天王还要摆酒,西门孝执意不肯。无奈,叫喽罗护送下山。李海、杨安也放出来。
  原来甘小姐的驮轿走至山口,听的锣鸣人喊,就知有了歹人。衙役头儿说:“不好,快些逃命!”与吕有、崔成保着驮轿藏在一丛树林内一座破庙中躲避,把小姐的魂都吓冒了。青鸾、丹凤抱头痛哭。衙役头儿说:“不可高声,听天由命罢!”
  正在危急之间,只见远远从山口里出来了二三十人。丫头说:“不好了,拿咱们来了。”才要跑,只听的西门孝高声叫道:“不要怕,大王是好人,放咱们过去呢!”众人才放了心。虎口逃生,亲人相见,甘小姐复又大哭。西门孝说:“不必哭,走路要紧。”寻着了骡夫,喽罗在前引路。小姐、丫环都上了驮轿,小官人上了马,复入山口,喽罗送下沂岭。西门孝金命、水命,逃出了高山,才上了官塘大道,一气儿走了八十里才敢歇下。
  又走了几日,这日到了碧霞宫驿站打尖,有庙内道士迎接,小官人想起殷天锡之事,不由得咬牙切齿,心中发恨,也不言语,忍耐过了。打了尖,复又赶路。
  一日,离泰安府不远,早有阖城的大小官员在二十里堡迎接,递了手本,摆开全分的执事,红伞大轿,接进城去,惊动军民百姓,齐来观看。三声大炮,喝道鸣锣,到了衙门,在仪门下轿。祭了门,拜了印,众官参见。家眷也到了,一齐进了后堂。边走边看,不由的感叹:好一座衙署!只见前面东西辕门,三间大门,一座牌楼;进了大门,左边是土地祠,右边是狱神庙;进了仪门,东西是六大科房,大堂上有暖阁、公案;过了大堂,是垂花门;门内是二堂,两边都有配房;二堂后是卧房,亦是东西两厢;卧房后五间大楼;楼后是群房环绕,东边是花园,西边是书院,还有戏台、马号,共二百余间。
  从人卸了驮子,搬入里面,各处铺陈已毕。西门孝少歇片时,冠戴出衙。只听的云牌响亮,三声大炮,全副执事。拜了大小官员,至晚回衙,过了一夜。
  次日,泰安府衙会酒。此人姓魏名进爵,是个清官,惜军爱民。西门孝长揖入座,把酒来斟。提起地理情形,只见魏知府愁眉不展。西门孝问:“贵府有何为难,何不面讲?”魏进爵道:“道宪才来,不好便讲,奈民生以要,不得不说。泰安府是个冲要地方,自去岁一年荒旱,军民多不能糊口。下官竭力账济,不过暂济燃眉。现在将近五月,并无见个雨点。今年再遭荒旱,人民逃散,如何是好?”西门孝闻听出犯踌蹰,思想多时说:“贵府所言甚是。为官若不爱民,岂不罔食君禄?先吃酒,在下自有道理。”说着上了南北碗菜,羹汤点心,吃了饭,西门孝说:“不可久坐,早些回去还要料理民情。”魏知府说:“过忙了,吃了茶再去。”内司献了茶,茶罢,西门孝告辞回衙。
  西门孝见了甘小姐说:“今日遇了一件为难的事。”小姐说:“怎么?”小官人说:“我打量此处年景也好,今日才知去岁一年未见雨,田苗都旱坏了,处处都报饥荒,人心离散。你说怎样好?”小姐说:“这可难办,快想方法才好!”西门孝急得搓手,满屋里乱转。到书房与聂先生商议也无个主意。又思想半日说:“有了!”即出了一张告示写本道:“叩天祈雨,斋戒沐浴。自此日起,吃素七日,派了三十名道士、三十名和尚,在龙王庙设坛拜谶,焚香诵经,书符念咒,叩天祈雨。
  西门孝每日步行礼拜,大缸中取水。僧道执着黑旗黑幡,用柳枝乱酒,转咒行香,求了五日不见一块阴云。西门孝急了,升了一通表,把头都碰肿了。也是泰安府有救,虔诚所感,到第七日忽然彤云密布,雷雨交加,下了三日三夜。府界之内,沟满濠平,把西门孝喜的拍手打掌,复到龙王庙叩头谢降甘霖。阖府欢欣,军民人等无不感念。自此之后,人心才定了。这一来毕竟后文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参吴锡大报冤仇  西门庆五十大庆
  却说西门庆自二次联姻之后,贾守备甚爱西门二姐,使陶媒与其子贾良玉求亲。蓝姐亦见过公子,人物清秀,十分愿意。二人就割了衫襟,下了定了。
  光阴迅速,二姐儿年已及笄。守备府择日要娶,行不的行茶过礼。大官人备了一分上好的妆奁,大厅上摆酒弹唱。是日用八人大轿,大吹大打,迎娶过门。美满姻缘,成其大礼。
  次日,两日酒,月娘与蓝姐来上头。二姐儿打扮的如花似玉,花枝招展,同女婿贾良玉拜堂,守备夫妻受了礼。
  前面开了大戏,上了二十个碟子的果桌。月娘、蓝姐入席,把酒来斟。女眷们开怀畅饮。三出帽儿戏唱完,小旦下了台,众人点戏。跳了加官,放了赏,上了十二海碗的席面,割开点心,才开胄子。只见旗旛招展,锣鼓喧阗,十分热闹。直唱至日落西山才吃饭。喝了茶,月娘与蓝姐起身,贾夫人再三留座。月娘说:“太太大喜,我们回去了。”众亲友一齐唱迎门盅。贾夫人又递了三杯酒,拦门全礼。二人才上了大轿,丫环们上了小轿。众人目送远去,才回房不题。
  四天回门后,住了对月。这日,月娘、春娘、蓝姐、金姐都浓妆艳抹,送二姐儿回家,守备府留吃酒。黄姐、屏姐看家。大官人上衙门中理事。
  家中无人,黄姐吃了饭,带着素兰嗑着瓜子儿,信步进了花园。绕过竹篱,芙蓉亭,顺着松墙,转弯抹角来到茶架下,见石床上躺着一个人。细瞧,却是胡秀。夏景天,光着脊背,只穿着漏纱青裤,大红兜肚,杏黄汗巾,腕上戴着一串香珠。一身白肉,俊眼双合,醉得人事不知。黄姐一见,不由得心如火热,由不得坐在石墩上发呆。素兰站在一旁,只是捂嘴笑。黄姐说:“你看这囚根子醉了,咱们耍他一耍。”素兰说:“怎么治他?”黄姐说:“你也不小了,你若与我一心一计,我就不瞒你了。”素兰说:“娘说那里的话,吃何饭抱何桩,有个奴才不抱着主子腿的理么?”黄姐大喜,说:“既如此,你把汗巾子解下来,连我的汗巾,把他的手脚都捆上,看他醒不醒!”丫环答应,忙上前把胡秀的手脚都捆在石床上,并无知觉。只见他下身支起汗巾,把娘儿俩笑成一团。黄姐说:“先别动他,我弄个玩艺儿你瞧。”于是用瓜子儿一个儿一个儿地打那汗巾,说:“这叫作乱箭攒苏烈。”素兰大声一笑,把胡秀惊醒,见黄姐在石墩上坐着,吓得不敢言语。见把他捆在石床上,不知是那一葫芦药。又见黄姐只是笑,才说:“五娘,饶了我罢。小的失礼,再不敢了。”说了半日,黄姐啐了一口说:“把他解下来,我问他话。”素兰答应,放起了胡秀。抓衣要跑,黄姐说:“你敢动!我问你话。”说了又不言语,把胡秀急的要不得。
  只见妇人双腮红晕,杏眼乜斜,小猴子才醒了腔,心中乱跳,又不敢造次。半响,见佳人说:“你过来。”拉他在石床上坐。胡秀不敢,只见妇人似醉如疾,拉拉扯扯不撒手,胡秀才放开胆说:“五娘要怎么着?看有人来。”于是叫素兰看着,松了纽扣,露出酥胸。胡秀只是端详妇人的脚,说:“五娘好俊,小小绣鞋十分周正。”佳人一伏身,躺在他身上,半推半就。妇人说:“我早就爱你,不好意思。今日天缘凑巧,千万别告诉人!”胡秀说:“我不是傻子,还要娘别忘了我。”
  只听素兰说:“四娘从那里来了!”胡秀即撒了手,从藏春坞山洞里一溜烟跑了。
  屏姐走来,笑着说:“我吃了饭,一阵困,睡了一觉。才到前边找你,见房中无人,想你掐花儿来了,果然在此。”黄姐老着脸说:“可不是么,我爱这茶璟花,要掐上几支插瓶儿。才走得热了,在这里歇歇,妹妹来得好,大家掐些耍子。”叫素兰取了茶来,二人品茶。
  才要掐花,只听的小丫头嚷:“众娘们回来了!”二人即过前边来,迎至了仪门。只见月娘、春娘、蓝姐、金姐都下了轿。小玉、楚云、秋桂、珍珠儿搀扶四人进了上房。月娘、蓝姐说:“功累二位妹妹看家,我们到了那里,亲家母好生过意不去,整吃了一日酒。二姐儿舍不得,女婿再三不叫来,拉脱了胳膊,好容易才放开手。”黄姐说:“姐姐就该住下,忙什么?”月娘说:“人家人手少,打狼似的一大群搅扰人家作什么?”说着丫环上了茶,又说些散话。月娘说:“天晚了,各自回房,大家歇了罢。”
  暑往寒来,又过了几个月,到了长至节西。门庆正分配在聚景堂摆酒设家宴吃头脑。众姊妹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带着四个女乐,预备着过节。
  忽有玳官报到:“小官人差人下书。”官人说:“又是什么事?”拆书一看,见是禀知父母因功调补泰安府兵备道,并候阖家同喜的家报。官人说:“锦上添花,果有此事。”又见后面有几行小字说:“于某月某日起程路过沂岭,遇见强盗,绝处逢生,幸而人口平安。现今已到任所。”看到此处,又吓了一跳,说:“好运不善交,否极泰来。”月娘说:“你说的是什么?”官人将书递与月娘看了,又惊又喜。众姊妹喜之不尽,人人称奇,都说坟上有了风水了。官人叫丫环排了香案谢了恩,又到祠堂、佛堂行了礼,见了来人问了备细,命玳安在书房款待,赏了路费,打发去了。
  这里,都与官人道了喜,阖堂欢乐。少时,亲友闻知,吴二舅、乔大户、众官员都来贺喜。官人说:“众位别走,今日大节下就势儿乐一乐。”立刻叫了对子戏来,叫人接了大妗子、二妗子、大户娘子来。谢希大带着会中兄弟也来了。开了大戏,上了许多的嗄饭。众人吃头脑饮酒。众堂客在两厢里饮酒、看戏,也吃头脑。大小丫环都上了后头看扮戏、打脸、包头、穿七寸子。美姐、三元下场斟酒。众客点戏。官人叫四个家乐上了台帮了两出昆腔,众客连声喝采,说:“这可是新样儿,姑娘们比班里的还好呢!”
  说着,薛姑、子王姑子带着妙凤、妙趣来了,与官人道了喜。两个姑子带着徒弟过厢房里去了。
  这里上了热吃点心,开了胄子,大吹大打,锣鼓喧阗,好不热闹。
  再说西门庆一向未出门。今日见了美姐如何受得?往胡秀努了个嘴,大官人瞅空溜到藏春坞。少时,胡秀带了美姐来见了官人,满脸陪笑,一屁股坐在怀里说:“爹叫我做什么?”官人说:“你猜。”美姐装不知道。官人说:“叫你看看我这山洞儿,还有话说。”叫胡秀关上门,并令他去前面招呼着。胡秀关上门去了。于是官人对美姐说:“今日倒不冷,咱们任意耍耍。”把美姐按在床上鱼水和谐,相亲相爱。正在妙处,忽然一阵大风刮的满屋里冰冷。二人美中不足,拽了衣衫过前边来。众客早散了。官人饮了几盅热酒才化过来。堂客这里,大户娘子西听曲儿。众姊妹叫四个家乐唱了一回,至晚方散。
  且不言西门庆之事。再表西门孝到任,过了几个月,,忽然得一角公文,是高宗皇帝广开言路,着天下可奏事的官各递条款的上谕。西门孝心中大喜。想起殷天锡、吴典恩之事,越想越恼,说:“父母养儿女,为的是争气。此二人与我有凌父欺母之仇。若不报,非人类也。趁此朝中大开言路,不可错过。他们都是本省之人,若不早参,恐其漏网。”想罢,灯下修本一道,密差两个干员。次日在大堂上密封了,贴了印花,行大礼,拜了本,放了九声大炮,开了大门,一人引马一人背了本,上南京去了。惊动了军民百姓,不知什么事,议论纷纷。
  不上一月,到了南京,在通政寺挂了号,递达黄门官处,正值天子驾设早朝。只听得钟鸣鼓响,皇王升殿,净鞭三下,文武朝参。黄门官递上各省的本章放在龙书案上,高宗按次御览。看到山东泰安府兵备道西门孝本参本府殷天锡横行霸道,抢掠妇女,又有东平府巡检吴典恩私动非刑卖法贪赃二款,龙心大怒,硃批此案交三法司速提人犯严刑审问,定拟具奏。圣旨一下,立刻拿人。奉差的不上十日,先将殷天锡拿到,飞签火票,半月功夫把吴典恩也拿倒了。三法司正卿立刻升堂,把殷天锡,吴典恩带到堂前。二人跪下说:“我们无犯王法。”口叫冤枉。三法司大怒,不容分说,每人先打了四十大板,这才审问,说:“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思披本,胆敢贪赃受贿,硬抢妇女,从实招来!”二人叩首说:“我们奉公守法,并无此事。”正卿说:“量你也不肯实说。左右,与我枷起来!”只听的下面喊堂,如狼似虎,将二人上了大刑,昏将过去。上面问:“招不招?”二人苏醒,口叫冤枉。只见正卿把一支签丢在地下说:“好囚徒,狠刑不招,与我把他上了脑箍,再加几十镩。”殷天锡、吴典恩二人都昏过去了。衙役用水喷醒过来,说:“招了,招了。只求饶命。”于是把始末缘由一件一件的招了。稿房写了口供,把二人送到南牢监禁。正卿退堂,写本去了。
  次日早朝奏明天子,龙颜大怒。奉旨:殷天锡胆敢横行,硬抢妇女,吴典恩私动非刑,贪赃受贿,二人革去官职,发往烟障充军,永不许用。钦此钦遵。可怜殷天锡、吴典恩二人出了三法司的牢门,心中后悔,项带长枷,脚拖铁链,一瘸一拐。四个解子跟随,开言大骂:“你们恶贯满盈,也不给车辆,只好步行,也让我们倒霉!”瞧看人成百上千,指点着唾骂。将至大街就走不动了,四个公差举棍乱打。二人无奈,忍痛低头出了临安城门,按站递解,发配烟障,永远充军。有诗为证: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吾先知。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证来早与来迟。
  且说西门庆闻得小官人上了一本,参倒了殷天锡,又拿到吴典恩,二人都革了职,发往烟障充军。虽解了心头之恨,想到二人的苦楚,说:“‘名利’二字一似浮云。看他们即是样子。就是妻财子禄,更不是久长之计。眼看着烈烈轰轰,不知将来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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