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条旗下的中国宝贝-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天晚上？”
“因为罗娜妈妈病得很重，所以我回来看望她。我……真的很想和你见面。”
玛丽原本想说，既然罗娜妈妈病得很重，那你就去看她好了，关我什么事啊？但高中时代与茵和佳琦曾有过的快乐记忆又出现在脑海中，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玛丽忽然又想到默德送给自己的那些时尚的衣服上面去了。对！让茵也开开眼界！想到这里，玛丽便答应明晚和茵见面的事了，而且玛丽将自己目前与罗立同居的地址详细告诉了茵。
第二天晚上，茵赶回了奥林匹亚。当茵见到罗娜妈妈的时候，她忍不住哭了。罗娜真的病得很重，她面黄肌瘦，神色非常憔悴，嘴唇没有往日的润色，也没有淡淡的玫瑰色口红，就那样浅白的，干瘪地萎缩着。罗娜一边吊着点滴一边昏睡着。茵让爱尔墨不要叫醒罗娜，好让她好好休息。
爱尔墨告诉茵，罗娜是肝癌晚期，她生命中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罗娜生命的尽头，她希望在自己的家里和爱尔墨一起分享他们的最后的爱。为此，爱尔墨特意学习了各种医护知识。在家里，爱尔墨比护士更加精心地照顾着罗娜。
罗娜在清醒的时候，特意关照爱尔墨，不要把她病重的事情告诉茵，怕茵担心罗娜的身体而影响学业，但是，罗娜还说，如果当她的生命真的走到尽头的时候，她让爱尔墨一定要通知茵回来，因为她想最后再看一眼她自己的女儿……
与玛丽同居的罗立的家，是玛丽学校附近的一套公寓。
茵很惊诧眼前丰满性感，表情夸张的玛丽：粉白的圆脸，腮边有浅浅的红晕，浓黑的眉毛被修饰成弯曲的柳叶，粉色的吊带裙，乱蓬蓬的头发张牙舞爪，紫色的唇膏，把嘴巴涂得厚厚的，乌红的指甲油，涂满十个手指头和脚趾头，圆环耳环，在两只耳朵上闪闪动动，双脚套在只有一个叉的凉拖鞋上，脚踝上缠着亮片的脚链。只有那张依然圆圆的脸，固执地想要保留她的少女身份。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女性热力的女子就是玛丽吗？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玛丽的变化简直太大了！
“嗨，干嘛？不认识啦？这么看着我？哈哈……”当玛丽把茵迎到客厅后，她左手使劲拍着茵的肩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烟。语言中有明显的台湾国语的影子。玛丽解释说，现在在这里，台湾国语很有市场———北京带来的标准国语，早被她扔回到大洋彼岸的北京城了。
“e on，坐下，看看我的新衣服。”玛丽一见到茵，就急不可待地想在她的面前炫耀默德送给自己的时尚服装。她边说边把茵按在沙发上，开始展示默德帮她花两千美金新买的衣服，并坚持要穿给茵看：
“茵，这个款式在美国今年最流行，你看到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没有？”
茵摇头不语，她看着玛丽，忽然觉得玛丽陌生起来，刚见面时的那一丝兴奋劲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噢———可惜，尼克基德曼就是这款！”说完，玛丽公然在客厅中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套上她手中那件性感的黑色内衣。顿时，茵惊愕地瞪大了眼，嘴巴合成个大大的“O”。
“哈哈，瞧你！把嘴张得那么大干嘛？我就是不明白，六七年了，美国文化怎么就没有熏陶到我们这位教条的大小姐呢！”
茵见客厅的东西南面，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里，一位欧洲男生正在用电脑，乘男生还没有转移注意力之前，茵“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用眼睛向玛丽暗示房间里有男生，玛丽嘟着嘴巴，一挑眉：
“嗬！他会比我先不好意思的！要不就给他占便宜得啦，哈哈……”玛丽放肆地笑起来，笑声让房间的男生朝客厅偏过头来，茵使劲拽着玛丽，把她往另一个房间里拉：
“进去，进去换。”
“哎哟，哪有你这样老古董的？”玛丽一甩手，茵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玛丽把那件丝质长裙从头上套上，慢慢地滑到腰间，最后落到地上，裙子很漂亮，很有质感。胸前是肚兜设计，两根细细的黑带子吊在前面。
“茵，快帮忙，把它们系颈子后面。”玛丽向茵招手。
“好的。”茵连忙把那两根带子系在玛丽白白的脖子上。
“呵呵，茵，如果现在是个男人在我后面系带子就好了。”玛丽细声细气的说。
“哦。”茵没有理她，继续把带子系好。
“哇塞，男人在后面系带子的那种感觉好好噢。”玛丽继续她的想象。
“玛丽，这就是你现在的生活？”系好带子，茵终于忍不住问。
“这样不好吗？”玛丽笑着反问，顺便提着裙子，来个360度的转身。长裙在摆动中逆风旋转，很飘逸，“怎么样？漂亮吗？”
“嗯，漂亮。”茵看着自我陶醉的玛丽，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她讲，但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去的几年里，她们在时间和空间上都留下了空白，造成她们现在的陌生。“陌生”，对，就是这个词，茵不敢确信眼前这个穿着性感长裙的女人就是当年和自己一起唱《天使的翅膀》的女孩！虽然同在一个房间，但茵却觉得她们彼此相距很远，陌生得让她对自己的表达有所保留。
茵正思忖着，玛丽的电话响起来，她接过电话。
“Hello———”悠长腻味的声音，显然是经过很多次的训练，玛丽才可以把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英文词拖得那样意味深长，
“默德！你这死鬼到现在才来电话，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你的电话也打不通……”她的第一声问候还没有完全画上休止符，破口大骂就开始雷霆上演，转变之快速，没有人料得到。
“一个中东男人！我前两天认识的，我这衣服就是他帮我买的。”玛丽放下电话解释道，“哎，对了，我现在认为中东男人最有魅力哦。”玛丽继续说，“我们认识后，他说好第二天就给我来电话，可是今天才打来，说他很忙，这个没良心的！”玛丽恶狠狠地骂道。
晚上，两姐妹并排躺在床上，玛丽和茵滔滔不绝地说着她是如何在网上以及夜总会勾引男性，接着，她又开始讲述她现在的好友多莉丝的“丰功伟绩”。
茵忽然感到耳朵极度疲劳，玛丽的声音依然像蚊子一样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嗡嗡着，睡意朦胧的茵渐渐听不到玛丽的声音，脑海里尽是罗娜妈妈和自己以往一幕幕的故事。
“告诉我，你的男朋友怎么样？”玛丽摇醒了茵，缠着问茵。
“啊，男朋友？有一个，但吹了。”茵强行睁开眼睛，实话实说。
“嗨，干吗？是怎样的故事呢？和我说说茵。”玛丽说。
“他欺骗了我，所以就吹了。”
“真是个混蛋！茵，告诉我，我帮你出主意好好整整那个臭男人。”
“咳……其实……”其实，茵原本也不想再向玛丽再提及史第文的事情，但是更令她不解的是，玛丽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竟发出轻轻的鼾声。
茵轻叹一声，也转身睡了，她想，如果佳琦看见玛丽现在这副样子会怎样呢？是不是忍不住又要……
第二天一早，因为茵心中惦记着罗娜妈妈，所以就匆匆告别了玛丽。茵越走越远，直到玛丽那丰饶的身体渐渐缩小，最终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当茵回到爱尔墨夫妇的家时，爱尔墨先生的手里正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瓶点滴、酒精棉花和几张消毒纸片。茵见后连忙上前帮忙。茵端着托盘站在罗娜妈妈的床边，见爱尔墨爸爸非常熟练地帮罗娜换好了点滴瓶。
“昨晚，妈妈醒过吗？”茵轻声问爱尔墨。
“没有，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点滴也越滴越慢，快滴不进了，如果滴不进的话……”
茵发现，爱尔墨爸爸的眼里噙起了泪水，她安慰道：“爸爸，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让我守在妈妈的旁边。”说完，茵坐到了罗娜的床边。
茵坐在罗娜的床边，怜惜地端详起她来，白色的被单把罗娜原本惨白的脸映衬得白中发青……茵想到自己五年前刚刚来到爱尔墨家的时候，脸色丰满、红润的罗娜高兴地帮自己布置房间的样子，那时的妈妈是多么的活泼……想着想着，茵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她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后，轻抚着罗娜的卷发。
茵正思量着，忽然发现罗娜紧闭着的眼皮下的眼珠挪动了一下，茵惊喜道：“妈妈，罗娜妈妈，你醒了吗？我是茵，我在你的身边呢，我回家了！罗娜妈妈……”
在茵的声声轻唤下，罗娜真的吃力地睁开了眼。
“妈妈，罗娜妈妈……”茵激动得声音发颤，她一把抓住罗娜的手，“爸爸，爱尔墨爸爸，哥哥，哥哥！妈妈醒了，妈妈醒了！”茵一声高过一声地叫了起来。
茵的声音还没有落下，爱尔墨抢先从厨房冲了出来，他的两个儿子也先后跟了出来。
罗娜艰难地睁着眼，仿佛眼前的影像在慢慢清晰，她终于辨认出爱尔墨、茵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她给了大家一个问候的笑容，茵和他的两个哥哥也不约而同地紧紧围上了前。
“妈妈，妈妈……”他们轻声呼唤着。
罗娜的眼睛先是盯着爱尔墨，然后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最后她把眼光停留在茵的脸上，并吃力地张嘴轻言：“我的中国女儿回来了……”她灿烂地笑了笑，又把眼光重新挪向爱尔墨，她微笑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眼角滚落下一行晶莹的泪珠……
罗娜妈妈走了，茵在悲痛中将消息告诉了佳琦和玛丽，希望她们前来参加罗娜妈妈的追思仪式，玛丽很勉强地答应了，佳琦则说她将带小杰哥和阿辉一同赶到奥林匹亚。
罗娜的追思仪式上，所有人都穿黑色的衣服，凝重的黑色让人沉闷得透不过气来，无端地增加着悲痛、绝望的气氛。照片里，一头蓬松金发的罗娜，闪动着蓝色的大眼睛，正对着大家恬淡地微笑，佳琦仿佛看到罗娜闪动着她淡蓝色的眼睛，惊喜地向她问候：“Hello，Gia！”佳琦黯然泪下，她想着和罗娜相处的美好回忆：一起讨论中国琵琶和日本古筝时罗娜温和的争辩声；罗娜穿着袅袅娜娜的百褶大摆裙，花园的院落里踱来踱去酝酿诗句；爱尔墨和罗娜在他们的工作间聚精会神地制作壁画或者小工艺品。站在佳琦身边的杨毅杰将纸巾轻轻塞到佳琦的手里。
爱尔墨黯然地站在墓前沉默了好久，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整理他纷乱的情绪。“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天使的葬礼……”七十多岁的老人在低沉的声音中娓娓诉说着。
陪他度过了45年的妻子离他而去，她提早到天堂去了，他还是很担心，因为她太柔弱，太不合众，到底她习不习惯那里的生活呢，他很想知道。他说，罗娜去世的第二天，他独自在海边散步，望着碧蓝的大海，他向上帝祷告：主啊，罗娜离开我了，她需要人照顾她，她那样不染尘俗，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没有我的照顾，她到底好不好呢？主啊，你有没有眷顾她，让她生活得很好呢？请给我一个明示吧。他希望神能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他就这样边走边祷告。突然，在他脚下的沙滩上，他看到了一颗心形的雪白鹅卵石，他拾起这枚石头，石头是个完美的心形，像手工刻出来的一样逼真和精细。他欣喜若狂，他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美丽的石头！这是上帝在回应他！告诉他，上帝会好好地照顾罗娜，她的心已经被上帝完好无缺地呵护着，罗娜很幸福。他心中释然，想到妻子在天堂快乐地生活，受到神的眷顾，他很放心了……爱尔墨边说边拭擦泪水，并且把那枚雪白的石头捧在手中，展示给大家看。佳琦看到了，那真是颗罕见的精美的石头，天赐之作，雪白光亮的石头，形状极其工整，就像一颗白色的大珍珠。葬礼上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称奇，两位老人半个世纪的爱，如此平淡，如此真实，如此执著，又如此伟大，难怪上帝都垂青他们，赐福给他们。
佳琦听着，忽然觉得：罗娜是幸福的，她和爱尔墨坚守半个世纪的爱至死不渝。在她的一生，她唯一的事业就是她的两个孩子，她是一个成功的母亲，一个成功的女人。而佳琦身旁的茵，早已失声痛哭！
看到伤心欲绝的茵，佳琦和玛丽不由站到茵的两边，轻扶她的双臂，佳琦和玛丽互相对视了一眼，但并不言语。
佳琦惊异于玛丽的变化之大，从参加罗娜的追忆会至此，她们还没有开口问过一声好。佳琦曾试着想和玛丽招呼，但玛丽都故意回避了。
而此时茵的脑海中想的并不止是姐妹之情，她想：这世间会有真爱的，有罗娜妈妈和爱尔墨爸爸这样动人的世纪之爱，我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史第文的那份失败呢？佳琦曾对我的劝告是对的，还有玛丽也不应该为大卫而沉沦至今……
“我不会就此放弃，我要找到属于我的真正爱情。”茵在罗娜的墓前祈求她早日遇到她的真爱。
在结束罗娜追忆会的当天晚上，佳琦带着杨毅杰、茵、阿辉、玛丽到舅舅的中国餐馆吃晚餐，玛丽起先不愿意去，但是在茵和杨毅杰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
玛丽虽是第一次见到杨毅杰，但是他真诚、沉稳的气质令玛丽觉得很有安全感，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飘零得太久的缘故吧。
好久没有见到舅舅和舅妈了，佳琦和伙伴们的车刚停到餐馆的门口，舅舅和舅妈已经迎了出来。久别相聚快乐的气氛稍稍冲淡了大家对于罗娜离世的悲哀。
大家围坐在餐桌旁，见舅舅拿上一瓶开好的红酒，玛丽不客气地上前接了过来。她给舅舅倒上一杯，紧接着就替杨毅杰倒上一杯。佳琦虽然意外玛丽近年来的变化之大，但是因为今天是抱着与玛丽和好的心态，所以，再怎么看不惯玛丽，都尽量沉住气不做声。玛丽最后一个替佳琦倒上酒，佳琦轻言“谢谢”，可玛丽装作没有听见。
酒过三旬，玛丽肆无忌惮的豪放性格渐渐暴露了出来，她大声笑问杨毅杰是不是佳琦的男朋友？杨毅杰看了佳琦一眼，见佳琦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便说不是。
佳琦心中虽非常不喜欢玛丽轻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