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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莫让蝴蝶飞去-第16部分

小说: 莫让蝴蝶飞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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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之前,石月伦说给她的那一席话转述了给尔祥听:“你瞧,如果单单我一个人这样去
想,还可以说是我感情用事,可是我学姊那么客观、那么敏锐的人都这样说了,我就觉
得——”
    尔祥沈沈地点了点头,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冷掉了,可是他好象一点感
觉也没有似的,只是抿着嘴唇沉思。苑明一时间亦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坐在沙发
上玩自己的手指。此所以电话铃响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苑明拎起了话筒,文安那熟悉的声音立时传了过来。“星期六没出去啊,明明?”
    他轻快地问:“有没有兴趣和我一道吃晚餐?听说东区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菜做
得蛮好的!”
    暖意自她心头流过。自她和学耕决裂以来,文安总是这样有事没事地打电话给她,
带她出去玩,逗她开心。虽然她通常总是拒绝在先,但两次里头总有一次,文安会哄到
她改变主意。“今天不行呢,表哥,”她笑着应他,发出了几个星期以来最真诚的笑声:
“我今天已经和一位美男子有约了!”
    “什么?你说的是谁呀?”文安好奇心大起:“什么美男子?有你表哥一半帅吗?”
    “德性!”她好笑地道:“当然比你帅得多了!人家他又高大,又英俊,又体贴,
而且还很有钱,”“只不过已经五十大几了对不对?”文安刮她:“你说的该不是你爸
爸吧?”
    “我爸还在法国,一个星期以后才会回来呢!”苑明好笑地说,决定放他一马:
“是尔祥啦!”
    文安在电话那头叽哩咕噜地说了些什么,苑明全没听见。因为尔祥已经走了过来,
笑着接过了她手上的话筒。“文安?”他招呼道,停了一停才接了下去:“今天才到的。
    嗯,嗯,对,没错……怎么样,晚上一起吃个饭?就我们三个……好,东区新开的
法国餐厅?好啊,叫什么名字?地点呢?时间嘛,”他看了苑明一眼,苑明笑嘻嘻地朝
他比了个手势,他便又回过头去和文安说话:“七点好了。我们七点在餐厅里碰头。好,
呆会儿见。”他挂了话筒,转过身来瞄着苑明。
    “七点,嗯?”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你是打算去赴皇家的宴会是不是?小姐,
现在才下午五点耶!”
    “要和我英俊的姐夫出去吃法国料理,我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啰!”她开
心地说,感觉到一种异常轻快的欢喜:“你知道,我好久没好好地打扮自己了呢!你坐
喔,要看书就自己找,要看电视就自己开。我要去洗澡洗头了!”
    奔进了浴室里头,她开始快手快脚地准备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尔祥带来的消息使她
放心,还是石月伦所作的分析使她感觉到事情犹未绝望,总之是,她此刻的愉悦心情是
几个星期以前未曾有过的。她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将头发吹干后梳得发亮,穿上一件白
色的开斯米龙毛衣,再套上一条深紫色的碎花丝质长裙。腰身在她不知不觉间松了半吋,
穿在身上有一点垮垮的。她对着自己皱了皱眉,找出一条紫色的宽皮腰带扎在腰间,再
在毛衣上加了条淡紫色的水晶项链。步出房门的时候,尔祥对着她吹了声色狼式的口哨。
    “今天晚上在那间餐厅里吃饭的人,都会嫉妒我嫉妒得眼睛发绿!”他开心地说着,
弯腰行了个西方式的绅士礼:“我们可以走了吧,公主?”
    她笑着挽住自己姊夫的手臂,肩并肩地出了公寓的门,假装自己是个中古时代的贵
族小姐,正被骑士护送着去参加舞会。这是当年尔祥在追苑玲的时候,常常用来哄这个
小妹妹的游戏,不想为了逗她开心,今日里又搬了出来。
    尔祥的朋驰轿车就停在巷子口。他彬彬有礼地打开右侧的车门,让苑明坐了进去,
才绕到驾驶座那边去上了车。为了怕遇到交通阻塞,他们一等苑明准备好就出发了,因
此到那餐厅的时间比预计的早,文安还没有到。苑明东张西望,看这餐厅高棚满座,连
个空位都没有,心里正在发愁,不想尔祥报了自己的名字,服务人员立时领着他们朝前
走去,将他们直直地领到一间套房里。
    “你以为你洗澡的时候我都在做什么?发呆吗?”尔祥看出了她的疑惑,好笑地解
释道:“不先订个房间下来,这顿饭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吃得到嘴?”
    苑明笑了起来,对尔祥的广大神通佩服得不得了。既然是高级餐厅里的套房,这房
间的布置自然是不会差的了。于是她坐定之后,便开始打量起房中的布置,以及墙上的
油画来。才看了没两分钟,尔祥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睛微微地玻Я似鹄矗荒ㄆ�
异的神情掠过了他英俊的脸。
    “明明,”他说,再一次在椅子上松弛下来,但双眼却不曾离开过门口——为了方
便文安来的时候找到他们,套房的门是开着的:“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而你知道,
我是很少料错事情的。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那边那个眼露凶光、在餐厅里四处张望的
彪形大汉,绝对是冲着某人来的!”
    苑明的脊背僵直了。“你是说——”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却没敢别过头去找人:
“他——他说不定只是在找位子吧?”她细细地说,尔祥皱着眉头笑了。
    “你那个范学耕,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吗?”
    “——不。”她低语:“他不是那么奢侈的人。”
    “那么这就不会是巧合了。”尔群说着,掩不住眼睛里露出愉悦之意:“一发现你
跟个“美男子”出来吃饭,他阁下就十万火急地追杀过来了,嗯?我真怀疑他怎么会知
道我们在这个地方吃饭的呢?那小子似乎比我还要神通广大得多!”
    会不会是文安搞的鬼?苑明怀疑。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感觉到了那熟悉的目
光,从她左侧的门口箭一般地投射过来。尔祥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些。几乎就在同时,学
耕已然来到了桌边。他那高大的身材真是很具威胁性的。
    “好久不见了,明明。”他哑着声音开了口,使得她本能地将手从姊夫手中抽了出
来,勉强自己抬起头来看他。
    那一眼使她震惊。他也瘦了。瘦了好多。他的头发很明显地该剪了,眼中则有着幽
暗的阴影。有那么一剎那间,苑明好想冲进他的怀里,抚平他嘴角那忧伤的线条,但是
矜持和骄傲同时阻止着她,使她只是石像一样地僵坐在椅子上。全亏了她演员所受的训
练,才使她还能用平静的声口回答他。
    “好久不见。”她说,声音淡漠得什么感情都不带。那是一种本能的保护色,但她
话中的冷淡之意确实使他产生了一剎那的退缩。学耕艰难地吸了口气,放在身边的拳头
握得死紧。
    “我——必须和你谈一谈。”他艰难地说,连看也不曾看尔祥一眼。
    苑明的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虽然她一向知道学耕情绪激动的时候可以变得多
么莽撞,可是这样的行径仍然是太无礼了。“对不起,现在不行,”她委婉地道:“你
也看见了,我有伴。”
    他终于偏过脸去,瞄了尔祥一眼。“我知道你有伴。”他重重地说,眼眸中那强烈
的敌意几乎掩藏不住:“但是我只耽搁你几分钟而已,这位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拜托,
明明,我真的必须和你谈一谈!”
    他话中那强烈的恳求之意打动了她。在她记忆之中,从来不曾见学耕这样软语商量
地和她说话,从来不曾见过他如此急迫的要求。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本已柔软的心一
点一滴地软化……“明明?”他催促着。而她迟疑地抬起头来,用一对充满了戒备——
    同时也充满了期待的眸子望着他。然而,不管她原来打算给他的是什么答案,在瞄
到那个从套房门口闪身进来的女人时,全都化成了一声惊讶的喘息,便死在她的喉咙里。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性的、娇柔的、颤抖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带着那
样强烈的伤痛、不甘、和绝望:“原来是这样!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学耕,原来你
一直在骗我!”
    在她的第一个句子传出来时,学耕已然车轮般旋过身子。他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
背脊因紧张而绷紧:“爱珠!”他惊愕地喊:“你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
    “我……我跟了你好几天了!”郑爱殊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眼睛里充满了随时可能
滴落的泪光:“这些日子里,你一直拖延我,一直哄着我,我就知道有什么事不对了。
    你……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是不是?有好几个晚上,我都跟你跟到一间公寓外
面去,看到你在车子里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一直到了今天,我才知道那是她——”她
给了苑明一个极度愤恨的眼神:“她住的公寓,你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你也跟
他一样,把我当成垃圾,恨不得早点摆脱了我!”她的颤抖开始成为激烈的抽泣,泪水
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学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怎么可以!难道你忘了,我是
因为你,才失去了我的孩子?才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现在我不能生了,变丑了,
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存心把我一脚踢开了!”她的声音愈提愈高,使得学耕赶紧将套房
的门掩上。
    “不是那样的,爱珠,你听我说,”他急促地想要解释,但她激动地打断了他。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了!”她哭道:“是我自己太傻,
还在那儿痴心妄想,以为你会照顾我,保护我,我算什么嘛,怎么能跟那样年轻漂亮的
小姐比呢?我反正又老又丑,一钱也不值了!”
    “爱珠——”学耕无措地喊,试着想安抚她,但郑爱珠一把将他摔开了。她的泪水
奇迹般说停就停,一对又大又黑的眸子里充满了奇特的空洞。
    “我是个老女人了,又丑又老,一钱也不值。”她自言自语地说,猛然间歇斯底里
地笑了起来:“你当然不会要我!没有人会要我的!好好,你放心,我不会来烦你——
    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你去和那个既年轻又漂亮的李小姐结婚吧!我永远也不会来
烦你了!”
    只见刀光一闪,在所有的人都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已经从上衣口袋
里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狠命地朝着自己左腕刺了下去。苑明惊喘一声,情不自禁地
抓紧了尔祥的袖子。只见郑爱珠在腕上鲜血飞溅,不知割出了多大一条伤口;但她好象
全没感觉一样,刀子交到左手,又往自己右腕割去。然而学耕已然牢牢钳住了她,狠命
将刀子从她手中夺了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郑爱珠挣扎着道,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不要
阻止我,我这不就称了你的心了么?我再世不会去烦任何人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没人
要的!放开我!”
    文安推门进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个场面。他惊骇地张大了嘴巴,赶紧将门
牢牢关上,眼见着学耕一手紧紧地握着郑爱珠那只受了伤的左腕上端,好让血不至于再
流出来,另一手死命地环着那个扭动不已的女人,急促地在她耳旁说些安慰她的话:
“不是那样的,爱珠,我说过我会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真的!你不要想不开……”
    血色完全从苑明的脸上褪去。她的小脸变得像纸一样白了。然而她没有说话,连一
个字都没有说,只是自始至终,像握着生命线一般地紧握着尔祥的袖口。
    郑爱珠在学耕的劝慰下渐渐地停止了扭动和挣扎,只是兀自低泣不休。学耕忙碌地
掏出手帕来为她止血,突然间抬起头来看向了苑明。他的脸色不比死人好上多少,然而
他眼底的绝望几乎是伸手可触的。
    有那么好半晌,他们两人就那样一言不发地木立在当地,绝望地凝视着彼此,彷佛
想将对方的形貌尽可能地刻在心版之上一般。只是对苑明而言,学耕的影子在这几分钟
内已经愈来愈模糊了。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睛,使得整个世界对她而言全成了混沌一片。
    学耕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用尽气力别过脸去,扶起了还在因轻泣而颤抖的郑爱珠,
开始朝外头走去。走到门口前他停了一下,重又同过头来。
    “明明,再见了。”他的声音只是一声黯哑的低语:“祝你幸福。”
    门在他身后轻轻地阖上,遮断了他们两人的身影。苑明筋疲力竭地坐了下来,死一
般趴在桌面上。她没有哭,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这样的绝望不是泪水冲得走的,也不
是哭泣洗得清的。
    尔祥走到她的身后,温柔地将一只手放上了她的肩膀。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可绝不温
柔。他的下颚紧绷,嘴角的线条极其严厉。他的视线越过空间,与文安的眼睛相遇——
    后者脸上的表情和他半斤八两,同样地带着那种愤怒和决心。尔祥于是森森地笑了,
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第九章

    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苑明兀自赖在床上。她并不是困,也并不真是懒,单只是没
有气力。自从一个星期以前,在餐厅里遇到学耕以来,她整个的灵魂彷佛都被抽空了。
    前些日子,她还可以借着忙碌的工作来排遣心头的痛苦,可是现在的她,却连这一
点意志力都已失去。
    苑明当然不傻。虽然学耕并没告诉她说,他到餐厅里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但是从学
耕那天的举止,以及后来郑爱珠所说的话里头,她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他是想告诉她,
他决定不和郑爱珠结婚了,想知道她是否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却也正因如此,他后来
的离去就变得更难承受。然而她没有法子怪他。郑爱珠当场抽出小刀来割腕自杀,连她
都给吓着了,更不要说学耕有多么内疚。她知道他那决定作得有多不得已,她知道他要
离开时有多么伤痛,多么绝望,可是她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她
的生命,看着他将自己投入另一场悲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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