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渣生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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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却肿得象馍馍。因为常年泡水的缘故,妈的脚得了潮湿,腿得了关节炎,腰也因为挑胆子弄得稍微用力就疼痛不已,而营养不良又造成她脸色很差,身体逐渐被托垮,看上去日益苍老。
而小花呢,她做的牺牲更大。家里凑来凑去也凑不到五万块,小花无奈之下便找了陈大壮,陈大壮答应借三万块给我们家,但条件是小花嫁给他。小花心有不甘,妈更是不愿意,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去年国庆节,小花嫁到陈大壮家。她怕见到你,因此就没有再去看你。老爸虽然冷漠了点,但他也受了很大压力,只要有时间他就跟大哥出去找人,人家在吃饭,他们就在外面等上几个小时,他们说钱不够我们就得想办法筹钱,无论如何,家里都想给你搞个缓刑让你不用坐牢。那些人嘴巴说得好听,最后还是没有把事情办成。光猪头爸一人就花去了我们家两万块,最后也没起什么作用,但他说如果没花那个钱找人就不是三年而是四年五年,这些已经无法考证,都过去了。有时在老爸感情脆弱的时候他也会老泪纵横,但他会很快抹去眼泪,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每次看到这种情形我想忍住眼泪却控制不住自己。
三年总算熬过来了,钱也花了不少,苦也吃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一家子终于又可以团圆了,这是爸妈最开心的事情,而你出来就要离开这个家,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这个家吗?
我安静的听二哥说完,插不上话,也开不了口,只感觉三年的苦水直往肚子咽。我苦,他们更苦,一个人的痛苦无非是看着自己爱的人痛苦却无能为力。我知道爸妈对我的关爱,他们视我如己出,为我奉献那么多,即使我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能对他们喊出“爸妈”这个词吗?他们又有什么感情来叫一声“儿子”呢?既然这个家不能因我而破碎,我就有义务为家庭的幸福贡献自己的力量。刹那时,我涌出一股激动的感情,它让我放弃寻找亲生父母的欲念,它鼓励我为这个家忠贞不渝。
我对二哥说:我要去趟六安。
二哥“腾”地站起来,气愤的说:你还是要去六安找你的亲生父母?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要去找小花。
阳光真好,空气真新鲜,很久没有这么自由地呼吸空气。大街上的人潮比三年前更加汹涌,当然,要饭的也多了几倍。我坐在合肥——六安的汽车上观望车外的风景,乞丐却没有因为城市的发展而消失,他们跟城市一样越来越壮大,越来越有规模性、组织性。
现代乞丐都朝着技能型发展,他们不单独靠伸手乞讨,而是经过多日苦练造就出一个个特殊人才,他们靠自身的本事吃饭,他们更像闯荡江湖的高人,沉默寡语,自顾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博得路人欣赏进而获得物质支持。在我眼前就有各种各样怀有绝技的乞丐,有的能把腿折到脖子上,依靠屁股行走;有的能把头塞到裤裆底下,只留背部展现在人们眼前;有的全身软绵绵跟一堆棉花似的,好象天生没长骨头;有的没有双腿却歌声悦耳;有的没有眼珠子却把二胡拉得如泣如诉……他们有着各种姿态,而共同的目的就是获得一元半毛的施舍,他们不单单表现自己的可怜,而是把自己的特长展现出来,如同许多怀才不遇的演员,有着各种本事却始终扮演着最下等的角色。而事实上,他们又跟临时演员一样,戴着面具生活。
天快黑的时候,我看到跛腿的乞丐以百米冲刺速度追上公共汽车的惊人动魄的场景;眼瞎的乞丐能准确无误的识别出真假钞,他们把人民币拿到夕阳底下辨别真伪的姿势很富有生活感;还有只能靠滑车代步的残疾人在下班的时间到来时起身背起滑车消失在夜幕之中。他们让我感到城市始终充满着各种玄机,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成为其中一段截面。
对于善良朴实的人们来说,很多假乞丐可以称之为人渣,但在我看来,一个城市或者整个社会没有了最底层的为生活戴着面具的人渣存在,那这个城市我们应该怀疑它的真实性和坦诚度。
到达六安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原来的路,我依然靠着一张三寸之舌找到舅舅家。舅妈已经去世,新舅妈已经入驻,连一个家庭都可以轻易改变,何况作为一个“人”呢,我越来越相信人是一个善变的动物。
在表哥的带领下,我很快找到小花。她在搓玉米,一个人笼罩在暗黄的灯光下,屋子堆满横七竖八的蓖麻,她看上去更像一个村姑,一个被时间或者家务夺去青春的乡下姑娘,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象二十一岁的小花。
小花吃惊地站起来,盯了我良久,我在来的路上设想过,和小花见面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朝我飞奔过来,然后哭泣。然而此时此刻只有无声,小花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叫了一声“小花”,她的眼睛睁大了些,也喊了声“三哥”,她这一喊,我竟然很想哭,久违几年后,在这一声中亲情超越了爱情。
即便跟小花之间没有产生过爱情,可我现在还是愿意与她相守一生,过着简单的日子,享受着她对我的好。
我说,小花你跟我走!
小花没有反应,反而缓慢的又坐下。
她轻声地说,三哥,我知道你会来,你其实是个好人,表面上你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实际上你是个很感性的人,只是原谅我不能跟你走……
我一把拽过小花的手说,小花,是我乞求你原谅才对,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可我一直不珍惜,这跟人渣有什么区别呢?嫁人也可以离婚,离开陈大壮那个白痴跟我走吧!
小花挣开我的手,她并没有若干年前遇到这种情况兴奋异常的表情,她的眼睛里好象已经没有闪烁的光亮了,她的神情让我感觉她很累。
她说她很幸福,大壮对她很好,她不能离开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命,她小花抗拒不了。
我看着小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就是小花,一个曾经那么痴情于我,此时却对我无动于衷的小花,是嫁人之后就死心塌地还是几年的牢狱生活拉远了我和她的距离?
我问:陈大壮呢?
小花说:在表叔家打牌,马上就回来。
我又问:没有孩子?
小花落寞的低下头说:大壮不给要,说我不干净。
不干净?怎么不干净了?
他,他知道我曾经是你的人……小花吞吞吐吐的说。
这狗日的陈大壮!
这就是他对你的好?我咆哮起来。
我认命,也不能怪他,男人谁不在乎这个呢?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小花平静地说,看我的眼神也找不出以前的那种色彩。
我拉起她的手,向她摊牌:离开陈大壮跟我回去!
小花缓缓挣脱我的手,面无表情的说,你回去吧,三哥,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离开这里,你回去找份工作好好孝敬爸妈,我有时间就回去看望他们二老。说完,小花又坐下去搓她的玉米。
我楞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如同行走在梦幻之中,醒来后已物是人非,连感情也跟着环境变化。看着小花毅然决然的表情,已经错过的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我放弃回来的目的,去小舅家大舅家姨妈家串了门,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这儿,六安不是我的落根处。
在姨妈家我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表哥胡,他从一个健壮青年蜕变成中年胖子,轮廓分明的脸庞多了些世俗的横肉,发达的肌肉已经被松垮的脂肪代替,三年来我经历了很多沧桑,他却承载着日益增长的重量。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表哥胡从七里桥中学教导主任的位子上调至三中任校长,就是那个痞子学校。通过一年的整顿,三中校风已经走入正轨,这不,表哥胡也舒坦了许多,体重也从一百四飙升到一百六。据说,市教委准备再调他到六中去挂职。校园中就流传过三中痞子六中婊子的俗语,我跟表哥胡打趣说,去了六中,你这一百六的体重会骤减到一百二。表哥胡问为什么?我说,累呗,你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表哥胡说,你以为做校长舒服呵,肯定会累的!我“嗤”了一声说,不是工作累,是被骚扰得累!三中那些女孩三年前就已经很开放,现在想必更进层楼,定会拿年轻有为的您下手。表哥胡哈哈大笑又忽然小声道,小声点,别给你表嫂听见。
去小舅家时我顺便问了我身世情况,我始终不死心,再怎么不在乎还是希望得到亲生父母的丁点消息。只是小舅也无从可知,所说情况根我妈说得差不多,台词没变,还是柴禾堆。我觉得没必要再追问下去,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我的出生命运,我的亲生父母不会因为我的反对而重新把我扔到某巨富之家,即便可能也不会享受到现在的父母给我那么多的关爱吧,这样一想,我就不再那么坚持寻亲了,而眼前闪烁更多的是现在的爸妈辛苦操劳的身影,我应该好好报答他们才是。
回到合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雪。
最后一年李雪没有去看我,即使她有了男朋友,在小花嫁人之后她亦然是我最后的希望,对她的感情是油然而发,她是我心底一个结,解开或者遗忘总得有个结果。通过以前的同学我找到了李雪所在的学校。
安徽农业大学是安徽一所不错的高等学府,校内的环境犹如公园,绿化很好,空气也比别的地方清新,真不愧是农业大学!在农大里找李雪比在合肥市区问路还难,费尽周折才在生物系找到李雪,她已是一名大四学生,从外貌上看,她还是那样漂亮,而且更多了一丝成熟的魅力,气质也显得高贵典雅,听说还是学生会里的什么干部呢,这个品味就让我不太喜欢了。学生会里尽是一些披着羊皮的人渣,跟那些人厮混在一起是李雪的一大失误。当然,见到她时我不会说这些话,我很清楚她现在不是我的女朋友,以前将就着是。
我说,我出来好几天了,你也没回去看看我,至少也是同学一场。
李雪朝我微笑着解释道:功课比较忙,最后一年,有很多事情,我很少回家,在这一住就是好几个月,所以后来也没去监狱看你。
没关系,有小花还有家人去看就够了,你上大学忙,不能耽误了你,今天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李雪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李雪你跟我走”显然不合适宜,“李雪我爱你”她会认为我坐牢坐出了病,“李雪你喜欢我吗”她会认为我明知故问,不明摆是不喜欢嘛!但我还是得想个办法了解她心里所思所想。我问,你知道我的近况吗,我跟你说说吧。
刚出来,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李雪说。
那……我“那”不出来了,感觉与李雪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处境简直没有跟她平等对话的资格,在她面前我有着令人讨厌的自卑感,但我还是不甘心,这么多年对她念念不忘,从小学到中学,我看着她从灰姑娘变成美天鹅,而跟她说话也变成了一种奢侈的想象。
我不甘心啊,什么都没有得到让我急躁不安,一种占有欲充斥心间,失去小花后我唯一的希望在此,虽然感觉出她的不耐烦,但我还是艰难又激动地问道:李雪,你知道我对你多年来的感情吗?
知道,当然知道,很早就看出来你对我的好,可那并不是爱情,也许曾经对你有过依赖,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坐过牢的就不能被你接受?
我知道你这次特地来找我有你自己的想法,可我们不合适,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从头再来,找一份工作,打造你的事业,到时爱情自然就会有。
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一点可能都没有?
你不是我想找的类型,爱情是件奢侈品,没有物质你不觉得谈论爱情很可笑吗?
物质?钱是吧?我是没钱,这就是你后来都不再去看我的原因?
也许吧,如果你那样认为。我不想让你误会,开始去看你也是出于多年来的友谊和你曾经对我的关心,后来大家都很忙,我也不想我们太过于频繁接触,再说你家人、小花去看你也够了。
明白,李雪。你改变了许多,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李雪,变得我有些陌生,你太现实了。
现实?是的,也许是我变得现实,也许是你还活在幻想之中,现在不是三年前,这个时代发展很快,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理想打拼,她们为了生活过得更好些,为了将来自己的孩子有一个比较好的教育环境,她们在生活当中不得不考虑除了爱情之外的东西。这个社会也很现实,没有坚实的物质基础你不可能生活得很好,你看看现在的大学生,特别是女大学生,每天放学都有专车接送,节假日出去旅游,她们讲究的是生活质量,其次再去考虑爱情,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你奢谈爱情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成熟,也许是环境改变了,也许是我变了,也许你还活在三年前……
好的,我没话说。但是有钱你就有了幸福吗?你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就说明你找的是一个好归宿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好。女人在物质和爱情之间往往很贪婪,总想着鱼和熊掌兼得,我也是,只不过我很幸运,他对我真的很不错,我没有理由放弃这个选择,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如果是你,或许也会这么做的。
那好,我没有语言了,告诉我他是谁好吗?
他是谁其实不重要,但你很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其实你们很早就认识,他就是张平。
原来是张平这小子,他竟然成了李雪的男朋友,还摇身一变成了大款。我在坐牢受苦的时候他在外面快活逍遥,还真能耐了他,但我在佩服他的同时也鄙视他,他明知道我对李雪早就情有独钟而且一直保持着暧昧的男女关系,他还夺朋友所爱,真他妈不属于人类,把他归为禽兽一类还降低了禽兽的档次。
真他妈禽兽不如!
我开始对张平咬牙切齿,开始对有钱人怀着仇恨,对自己责怪不已,痛恨自己是个没本事的人,连心爱的人都被人抢走,活着干嘛,真应该买斤面条上吊算了。
我没有保持很好的风度离开李雪,她掏出手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