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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君臣道-第38部分

小说: 君臣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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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卫任浙江巡抚时,雍正帝又命李卫查访新任黄岩镇总兵董一隆,在他的奏折上批道: “待其莅位后,细加察访,密奏以闻。”

  大理寺卿性桂赴浙江清理仓储钱粮之时,雍正帝命他“凡有风闻之事,即行奏闻”。性桂折奏称: 杭州将军鄂弥达与李卫不睦。

  河东总督田文镜奏称: “李卫操守廉洁,臣所素闻,听说其官俸偶有缺乏,则取之于家,绝不以权谋私,真乃当世之贤员,所谓难能可贵者也。但好戏游,图游冶之欢于一日,则千百行为受玷污矣。其驭吏绳尺,未免稍微宽疏,振肃规模,未免少于稽查,则于高官大僚之体有不合宜之处,于皇上任使之意亦有所辜负。”田文镜与李卫并不在一省共事,也可以监督和批评。来自多人奏折的评价,使皇帝对李卫的认识就比较接近于真实了。

  又如,雍正帝命重庆总兵任国荣,留心查访四川文武官员的声名。任国荣回奏: “四川学政宋在诗,公正廉明,声名甚好;川东道陆赐书,办事细心;永宁道刘嵩龄,人明白;永宁协副将张英,声名平常;漳腊营游击张朝良,操守廉洁,谙练营武,但不识字”,等等。

  李绂与朱纲当时深受雍正帝信任,但也须加以考察。雍正帝派李绂为广西巡抚的同时,又命原广西署抚、提督韩良辅“细访其吏治,密奏朕知”。

  朱纲任湖南布政使,雍正帝在湖南巡抚王朝恩的奏折上批示: “朱纲行为举止,舆论褒贬不一,依朕观之,他似欲尽快有所成就,然否?据实奏来。密之!”反过来,雍正帝又命朱纲访查他的顶头上司王朝恩: “朕观其为人,于地方吏治颇为谙练,但才具微觉狭小,你可事事留意,看其居心行事,倘少有不妥处,即可密奏以闻。如稍加隐匿,不以实告,欺蔽之过,你难辞其咎也。”

  王绍绪由鄂尔泰举荐而授广东提督,雍正帝以为王绍绪“明敏稳妥”但“偏于善柔”,未免有行小惠而沽名钓誉的毛病。他命广东将军石礼哈考察王绍绪,“留心探听,便中据实奏闻”。石礼哈密奏说: “王绍绪居官行事稍涉琐细,然念念不忘圣恩,志洁行清,勤于办事。”雍正帝又询问两广总督孔毓珣: “王绍绪何如?克胜此任否?”另一方面又命广东巡抚傅泰进行调查。傅泰密折答复说: “王绍绪操守极好,为人稍觉柔懦。”傅泰受命监视奏报了提督王绍绪的情况,又受命监视奏报广东布政使王士俊、按察使楼俨的情况。他密折奏报王士俊“才具练达,办事勤敏,于藩司之职,颇称胜任。但观其举动言论间,似有自得自矜之意”。他密折奏报楼俨的情况: “于刑名非所谙”,“年已六旬以外,疾病缠绵,精力渐衰,诸事不能周到”。

  傅泰同样也处在自己的监视对象王士俊的监视之下。雍正帝命王士俊反过来访察傅泰。他在王士俊的密折上朱批道: “傅泰识见甚不妥协,汝意以为何如?其操守若何?居心立志若何?办事才干若何?统率属员公私明暗若何?秉公抒诚据实奏闻。”王士俊就自己的观察印象密折回复说: “傅泰胸无定见,毫无可否。偶有议论,亦属平平”,“访闻粤海关新充书办陈炳文、范九锡、潘栋、高维新、柳大本五名,傅泰每名各得银三百两,方准入册。傅泰之操守,臣未敢信其廉洁也”。雍正帝认为王士俊所评“甚属公道”,严责傅泰,最后将其降调回京。雍正帝在傅泰的折子上批示:“用人且莫生疑,如有人欺我,听其欺之,无有不败露者。败露时不得轻易放过,如此则人人畏服矣。”(《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17册,51~57页)。

  雍正帝通过两广总督郝玉麟对布政使王士俊又有所了解,郝玉麟描述王士俊说: “察其言论,推其居心,委属明达有本之人。”反过来,雍正帝也暗中指示王士俊监视郝玉麟: “观郝玉麟自到任以来,惟以清楚钱粮为要务,朕已批谕训诫矣。如有太过处,汝可尽力规谏之,不妨将朕此谕作汝意,微露令知之。”王士俊具折密报云: “广东督臣郝玉麟语言便捷,人似精明。到任后未能深悉土俗民情,将按察使楼俨起出私藏军器积恶窝盗之黄元捷提至肇庆,竟行保释……其近日施为,似非因地制宜除暴恤商之善政。”

  雍正帝让臣工们相互监督显然是对他们不信任,或虽信任也必须进一步考察。确实,没有人是可以不疑而信的。不疑而信,根据何在?就做学问而言,古人也有“大疑大进,小疑小进,不疑不进”的说法。经过疑而达到信,才是正信和智信,而不是妄信和迷信。不疑而信,就是偏信。

  雍正帝说: “待人不必信亦不必疑,过疑则失人,过信则自失。一事见信,不可即信其将来百事皆实,一事见疑,亦不可即疑其将来百事皆诈。”又说: “其不敢轻信人一句,乃用人第一妙诀。朕从来不知疑人,亦不知信人;所以可信者,乃是你自己取信;所以可疑者,乃是你自己取疑,赏罚也是如此,总与朕无关系。朕此一用人法,凡有统率之则者,都应该效法。”所以对人要既不疑,也不信,是因为“过于相信人,则不防其可能改变操守,而过于怀疑人,则可能不容其改正过失,均非时中之理”。

  何谓“时中”?时中就是合乎时宜,无过犹不及之弊,《中庸》云: “君子而时中”。人做任何事情都可能会有两种对立的倾向,偏于一种倾向就是偏激。中庸的本意是平衡两端,恰到好处。可是现在人们误以为中庸即是不讲原则,似乎中国古人提倡不讲原则。中庸之道的智慧,人们确实不易掌握,而往往流于无原则的和平。在用人的问题上,雍正帝所遵循的中庸之道是不信不疑。他强调“必须时时加以访察,而后可以深悉”。

  雍正帝通常的访察方式是,让某人的上下级官吏们暗中查访汇报,并加以评论,同时也要亲自当面考察,察言观色。他考察贵州布政使毛文铨时,先让当地官员上密折评论,得到的评价不好。他又亲自召见,面试之后大为欣赏,擢升毛为福建巡抚。可见他并不是专信汇报的皇帝。

  雍正帝也依靠特务监视调查臣工。据传说,雍正帝在夺嫡时,于雍王府内招纳了一批三教九流,有的精通武艺,有的长于侦探,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他当了皇帝,就利用他们作爪牙。在内务府有一个所谓的“粘杆处”,粘杆处头目称“粘杆侍卫”,其余职员称“粘杆拜唐”,名义上是从事钓鱼、捕蝉、捉蜻蜓等闲散琐事,实际上是特务密探,办事的总机构设在雍和宫内。皇帝可以随时传旨到雍和宫,总机关得旨即拣派适当人员执行任务。分机关则设在皇宫御花园堆秀山前,山上的“御景亭”就是每夜值班瞭望的哨所,他们受雍正帝直接指挥。比如官员王某,身边有一仆人,在他离任返京前忽然辞职,并说,这些年你表现很好,没有违法的地方,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先回京去汇报。王某吓得出了一身凉汗。

  这样,雍正帝就有了密折、面试和特务,三种考察方式,相互补充,缺一不可。

  雍正帝对自己信任的大臣也要怀疑,暗中察访,就避免了受骗。乾隆帝信任和挥杩疾欤蟪济嵌啻尾污篮瞳|,乾隆帝也派人调查,就是查不出问题,以乾隆帝之精明怎么会被和善咳绻〉垡惭в赫郯抵胁旆茫换岵椴怀龊瞳|的问题。

  雍正帝的宠臣田文镜曾说,常人只知道皇上操生杀予夺之大权而可畏,而不知皇上禀至圣至神之聪明而不可欺。雍正帝却认为,做君主甚难: 若对弊政不予改革,众人会说皇帝懈于政务;若竭力整顿,又会被人目为苛刻;对于言官的意见若不采纳,则是不能受谏;若以其言谬妄而加处分,则是堵塞言路。怎样做都难以令人满意,他因此制一玉玺曰: “为君难”。他从小就性情急躁,康熙帝曾以“戒急用忍”四字训诫之,他一直以此语警诫自己,并书写悬挂于居室之中。

  最后,再把雍正帝与明太祖朱元璋作一番比较。表面上两人为政有相似之处,两人的作风都是严刻冷峻,雷厉风行。实际上朱元璋治国无方,雍正帝有章有法。朱元璋精力充沛,一天批阅一百多件奏章,裁决几百种案件。他决不相信大臣,只相信特务,依靠锦衣卫,搞恐怖统治,将特务政治制度化,使得明代政治成为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政治。

  雍正帝也是精力充沛,常常熬夜,一天批阅几百件奏折不在话下。虽然有时也依靠某些微官末弁监视臣下的行动,直接密奏,但绝不给予他们以特权。他所利用的监督手段,主要还是广泛的密折制度,虽不是下层舆论监督,但可称为上层舆论监督。当时有些官吏弹劾了别人,事后又解释说,我不参他,别人也要参他,皇上还要怪罪我。可见密折制度对官员们有很大的威慑作用。雍正帝是不许臣工们做老好人的,臣工有什么过失,很快就暴露出来。

  明代中期,嘉靖皇帝信赖大奸臣严嵩,而严嵩劣迹斑斑,一再受到御史和其他官员们的弹劾,就是因为奏章不能直接上达,要经过一些中间环节,早被严嵩的耳目探知,提前作了准备,从容化解,而上疏者则遭受打击报复。严嵩独擅内阁二十余年,特务和言路系统都失灵,直到皇帝对他厌倦了,其罪行才“暴露”出来。

  密折制度的好处是可使臣僚互相监督。但密奏往往不太可靠,隐恶扬善或诬陷他人或借密奏巧取功名者大有人在。康熙帝说: “密奏亦非易事,稍有忽略,即为所欺。”关键是对其认真鉴别和正确掌握。康熙帝要求臣下“若不可用露章者,应当密奏”(《康熙实录》卷二七五)。

  雍正帝实行的密折制度与武则天的告密制度也不可相比,是比较理性化的。武则天对付臣子的手段可与朱元璋相媲美,朱元璋和武则天搞的特务机构,泛滥成灾。雍正帝搞特务监视也以“时中”为原则,适可而止,不使特务的权力膨胀过度。人们总是指责雍正帝严刻狠毒,其实,他为政往往很重视中庸之道。人们认为,以冷酷无情著称的雍正帝与中庸之道一点都不沾边,原因在于误解了中庸之道。单纯静态的中庸之道是不存在的,在一定的条件下必须有所偏重,向哪一边偏,须要视具体情形而定,治国如治病,关键在于达到阴阳平衡,阴盛则补阳,阳盛则补阴,在纠正废弛的吏治和普遍的腐败时,以猛治贪恰恰就是中庸之道。过了这一特定的时期,就有失中庸之道了。因此,密折制度不可避免会出现弊端。到了乾隆朝就有人要求废除密折制度了。事情总是反复无常,此一时彼一时,要寻出无弊端的言路,即使在民主社会也不可得。 






 
给事中并入御史台
  国家的机体与人的机体一样,都是会生病的。所以也需要医治。国家的监察机构,就相当于医疗机构。元世祖忽必烈曾经说: “中书省是朕的左手,枢密院是朕的右手,御史台是用来医朕两只手的。”(叶士奇《草木子》)中央立中书省以总管庶务;立枢密院以掌兵要,一文一武,同时立御史台以纠百官。任何一种存在物,都有异化的趋势。正如人,只要有这个身体存在,必然要生病,“朕”的左右手会生病,“朕”的心脏或大脑独不生病?当然也会生病。以什么医呢?首先丞相就有制约皇权的责任。其次就是给事中和谏议大夫。

  先简单谈谈御史的沿革。

  秦代以前就有御史的名称。但职务不同,是为史官。在秦汉时期,御史大夫是仅次于丞相的中央最高长官,主要职务为监察、执法,兼掌重要文书图籍。西汉时丞相缺位,往往由御史大夫递补。西汉末期,御史大夫改为大司空,御史(大司空)与丞相(大司徒)、太尉(大司马)合称三公。其官署西汉时称御史府,东汉改称御史台,又名兰台寺。汉代御史大夫之佐为御史中丞,亦称中执法,以御史中丞为事实上的台长。晋以后不常置御史大夫,御史中丞遂为事实上的御史台长官。自东汉至南北朝,中丞的威权颇重。后魏一度改称御史中尉。唐宋虽置御史大夫,亦往往缺位,而以中丞代行其职。明代改御史台为都察院,都察院之副都御史即相当于前代的御史中丞。

  御史台是国家的监察机关,历代多相沿不改。晋以后,御史大夫多不置。隋唐以后虽置御史大夫,与汉制不同,专掌监察、执法,为御史台的长官。唐代一度改称肃政台。

  汉以后,御史多称侍御史,一般即称御史。职权专主纠察。唐代有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和监察御史三种。

  侍御史在御史大夫下,或给事殿中,或举劾非法,或督察郡县,或奉使出外执行指定任务。侍御史,一般可称为侍卿。晋以后,除侍御史外,又有治书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等名。唐改治书侍御史为御史中丞,而以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总为御史台之成员。

  御史是人君的耳目,几种御史比肩而立,各有专责,互不统属,是互相牵制的意思。每一个官员都不能逃出纠察范围。

  到了明清时期,仅存监察御史一种。分道行使纠察,明代改御史台为都察院,废除御史台和御史大夫之名,改称都御史,中丞改为副都御史。佥都御史略相当于侍御史或治书侍御史。明代并有分任出巡的巡按御史、巡漕御史等。御史人数增加到100多人,自古未有。

  地方大员一般都兼任都御史或佥都御史衔。御史的职务大略如下: 

  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琐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图进用者劾。遇朝觐考察,同吏部司贤否黜陟,大狱重囚,会鞫于外朝,偕刑部、大理寺谳平之。(这就是“三法司”审理罪诉讼狱。)

  十三道监察御史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公开地)露章面劾,或(暗暗地)封章奏劾。其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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