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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剽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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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娜一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知什么人盗用我的名字出了一本《卖》,很火爆。我再怎么开放,也还用不着靠‘脱’靠‘卖’来挣钱吧。我还不屑与‘脱派’为伍呢。” 

  文亦凡听说不是她写的,松了一口气。但听唐娜的口气,她似乎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提醒道:“你当心名誉被毁。”心中恨透了冒名者。 

  谁知唐娜却哈哈一笑道:“我正求之不得。” 

  连续下了两天雨,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下午,文亦凡正在一处新开的工地上布置现场,营造宣传氛围,忽然接到办公室的电话,说有警察找他,要他马上回来。文亦凡不知什么事,惴惴然赶回分公司。刚进大院,就见一辆警车停在门口,心中有些惶恐不安。奔上楼,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主任正陪着两位警官在说话,见他进来道:“文亦凡回来了。” 

  一名高个子警官迎上来,笑呵呵地伸出手道:“文先生,你好。我是派出所的,姓何。有些情况向你了解一下,请你配合。” 

  文亦凡惧意顿去,道:“有什么需要,一定尽力。” 

  何警官问:“你认识高桂林吗?” 

  “认识。” 

  “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很久没联系了。怎么啦?” 

  “他涉嫌一桩雇凶杀人案,我们正在缉捕他。” 






五十九




  “什么?雇凶杀人?” 

  何警官快人快语,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案情。原来高桂林费尽心机挖来一部原创书稿,已经开机印刷,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被人抢了先机,损失惨重。一路追查下去,查到北京一位姓万的大书商身上。谁知那姓万的书商早已把他私底下出版淫秽书籍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且证据确凿。高桂林愤怒之余,又惊恐不已。一不做,二不休,竟雇佣职业杀手悄悄把对方做了。如今东窗事发,畏罪潜逃了。 

  何警官愤愤道:“更为恶劣的是,他看中哪位女作家,对方如果不从,他就想方设法毁坏人家的名誉,用人家的名字炮制下流文字,大发不义之财。你说可恨不可恨!” 

  文亦凡心中一动,正要问,旁边那位警官插上来道:“现在最畅销的那本《卖》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可把‘文坛魔女’坑苦了。” 

  果然是他。文亦凡恨得牙根发痒。 

  两位警官又问了一些高桂林的情况,文亦凡尽其所知一一说了。何警官临走时道:“你要是知道了高桂林的下落,马上告诉我们。举报有奖。” 

  晚上,文亦凡打电话告诉唐娜。唐娜平平静静地听着,像是听一件很平常的事。听罢冷笑道:“万总被害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原来是他干的。我早猜到是他在搞我的鬼,想让我身败名裂。哼哼,那么容易么?” 

  文亦凡疑虑道:“高桂林既是这样的人,我的《圈子》岂不也成了非法出版物了么?” 

  唐娜道:“那倒没有。他那时对我有心,还不敢坑我的朋友。” 

  文亦凡听说不是非法出版,心中已是谢天谢地了。感叹道:“你说过,文坛是个大自由市场,真的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唐娜叹了口气,道:“我们毕竟是辛辛苦苦,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你呢,还抱着神圣的信仰不放。” 

  文亦凡道:“我可不想做违法的事。” 

  唐娜道:“谁让你做违法的事了?我是说,你也不要再一条道走到黑。小原则灵活些,守着大原则就行。就像我这样,给自己画一条道德底线,然后该出手时就出手。欲成大事,莫拘小节。” 

  文亦凡模模糊糊地觉得近来是有一条底线在自己的心中游动,只是一下子清晰不起来。 

  42 

  周日晚间,天特别的阴冷,文亦凡从曲菲那里“例行公事”回来,路上着了凉,回来后有点感冒。到了办公室赶紧开暖气,却见一封书信端端正正地放在台子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在通讯越来越现代化的今天,书信已成了稀罕物,弥足珍贵。他赶紧拆开看,是安靖写来的。此时心中的激动无可言喻,只觉周身都暖洋洋的。 

  安靖信中对《圈子》大加赞赏,又提了许多中肯的意见。只是提出一个疑惑的问题,问丁乃平怎么也成了这本书的作者。 

  安靖说,收到文亦凡的书没几天,也收到了丁乃平的签名赠书。安靖一看文笔,就知道这完全出自文亦凡之手。丁乃平收到书后,大肆张扬,宴请了不少政界、文艺界、报界人士,托关系、找门路,当地报刊评论炒作、宣传包装,似乎丁乃平一下子成了文坛新星,只说“文学新秀”丁乃平与人合著写出一部揭示当今社会“圈子文化”的作品,只字不提文亦凡。丁乃平还几次托人拜会安靖,请他写评论文章,并把他介绍到作协去。安靖闭门不见,谁知丁乃平神通广大,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堂而皇之地成了省作家协会的会员。 

  读罢安靖的信,文亦凡真是啼笑皆非。成为一名作家是他毕生的愿望,虽然发表了那么多作品,但直到现在还始终在作协门外徘徊观望,不敢叩其门扉。谁知丁乃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摘取了作家的桂冠,而他却仍然苦苦地在成功路上挣扎。 

  文亦凡沉吟了半天,终于拿起话筒。 

  安靖声音显得有点疲惫,文亦凡关切地问:“舅舅,您身体不舒服吗?” 

  安靖定了定神道:“我昨天从西安讲学刚回来,有点累,没事。我的信收到了吗?” 

  文亦凡心头暖暖的,眼睛有些湿润,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我刚看完您的信,谢谢您的鼓励。” 

  安靖道:“丁乃平是怎么回事?” 

  文亦凡婉转地叙说了事情的经过。 

  “于是你就拿作品还人情了?”安靖不客气地责备道,语气里充满痛惜,“你啊,文人的清高倒是有了,却缺了些傲气和骨气。” 

  文亦凡心中一凛,安靖算是看到他的骨子里了。他一向自命清高,不屑与世俗同流合污,但真正面对某种诱惑时,这份清高就显得十分的脆弱了。在安靖面前,他无法隐藏自己。他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多些傲气和骨气,但事到临头又无可奈何了。” 

  安靖沉默了一下道:“话说回来,现今社会,你能有这份清高已经不易了,我是要求太高了。” 

  文亦凡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就连这份清高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那条模模糊糊的底线又在心中游动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 







六十




  安靖接着道:“你发表的许多文章我都反复看了。其实你早该进作协了,只是我希望你多经历一些磨炼,会更成熟,思想会更深刻,文笔也会更老辣,所以一直没有引荐你。可现在我要动员你向作协提出申请——我不能眼看着一个庸才欺世盗名,一个英才却埋没沙尘,这不公平。你多年来对文学的追求执著坚定,你的文章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这才是一个作家应具备的品质。” 

  安靖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比较激愤。他哪里知道,电话这一头的文亦凡已热泪盈眶:作家,作家,我就要成为一名作家了,多年来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他几乎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哽咽着说不出话。 

  安靖跟着道:“不过,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还需要继续勤修苦练。文坛三功,必须精通。” 

  文亦凡马上道:“舅舅,父亲临终时也提到过文坛三功,究竟是哪三功,请您指点。” 

  安靖道:“所谓文坛三功,就是眼功、手功、面皮功。眼功讲的是观察、辨别、阅读的功夫,以前教你‘平心静气精益求精读书法’就是传你眼功。‘十目一行’,那是基础。你现在已经达到阅微知著的阶段,但不要满足。要达到火眼金睛,你还须下苦功啊。到时,你观察生活的目光会更敏锐,文章的表现力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文亦凡省悟道:“原来舅舅一直在点化我。那么手功呢?” 

  安靖道:“手功就是手底下功夫,也就是笔法。自古以来,各家各派都在实践中揣摩出不同风格的笔法,有的平实、有的华丽、有的庄重、有的婉约、有的现实、有的荒诞……要把这些笔法练至化境,有一套心法,今天我就传给你——手功心法分为三重九层,第一重为妙手画瓢。这是学习模仿阶段,它有三层——依样学画、邯郸学步、春蚕采桑。第二重为化功大法,是吸收提炼阶段。它也有三层——深入生活、提炼升华、触类旁通。第三重为万法归空,这是成熟创新阶段。它的三个层次为——独辟蹊径、随心所欲、万法归空。每一层都有口诀……”安靖耐心地将每一层心法口诀一一讲解。 

  文亦凡听入了神,心中一边领悟,一边比较测评,听安靖说完,不禁道:“舅舅,您是一代宗师,算是到了万法归空的境地了。” 

  安靖道:“我苦练几十年,不谦虚地说,也就到第三重第七层独辟蹊径吧。真的要练到万法归空的最高境界,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啊。司马迁、曹雪芹、罗贯中、托尔斯泰、巴尔扎克、莎士比亚……这些不世英才或许到了这个境地吧,所以他们才能留下万古流芳的巨著。” 

  文亦凡叹道:“您的作品在我看来已是无可挑剔,这般功力,才到第七层,我们到哪一年哪一月才能练到最高境界啊?” 

  安靖道:“你没有看到我作品的瑕疵,那是你眼功还没有练到家啊。要想提高得快,还有一门功夫你得加紧练,这就是面皮功。” 

  “面皮功?” 

  “对,面皮功。如果说做学问真的有捷径可走,这是唯一的一条。” 

  过了几天,气温有些回升。文亦凡下班后早早赶到漕宝路地铁口时,身上竟有些汗咝咝的。他和向浅吟约好在这里碰头,晚上去逛淮海路。正等得焦急,忽然听卖报人吆喝:“……卖报,卖报,‘安一稿’隆重推荐文坛新秀……长篇小说《圈子》紧急再版……” 

  文亦凡吃了一惊,怀疑自己的耳朵,凝神细听,没错。赶紧上前买了一份报纸,但见文化娱乐版上赫然印着一道醒目的标题:勘破世情话《圈子》。果然是转载的安靖评论。 

  安靖的评论十分中肯,虽然挑剔多于肯定,却大力向读者推荐此书,并呼吁出版界予以关注,能正式推出这部现实主义作品。原来卖报人所说的紧急再版乃是根据安靖的呼吁弄出的悬虚,激动之余不禁有些失落。 

  正患得患失时,向浅吟从站台里走出来,笑吟吟地叫道:“文大哥,恭喜你!” 

  “浅吟——”文亦凡迎上去,微微一笑道,“喜从何来?” 

  向浅吟一向冷俏的脸上满是笑意,举着手里的一叠报纸孩子似高兴道:“文大哥,好些报纸都在写你哩。” 

  文亦凡从未看到她如此开心的样子,脱口赞道:“浅吟,没想到你高兴起来这么好看!” 

  “去你的。”向浅吟红了脸,娇嗔道。把报纸递给文亦凡,很快又恢复了冷俏的样子。 

  原来晚报、晨报、青年报、时尚周刊等都报道了安靖的评论。 

  看着文亦凡专注看报的神情,向浅吟心头既喜且忧。这一段时间,她与文亦凡又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就觉得彼此认识深了一层,心也更贴近一些。但临到涉及情感问题时,总会想起昔日的那个他,不觉就隔膜了起来。 

  文亦凡也似乎心有所属,常常看着她发愣。两人时冷时热,总是碰不出火花来。相识快两个月了,相互间仍然是彬彬有礼,连手都没有牵过。她甚至怀疑起这份情缘来:难道浪漫的相遇真的只是小说里的故事吗?可每次下决心要离开他的时候,他又明明是那样地吸引着她。 

  文亦凡也有向浅吟这样的感觉,只是他很清楚自己是为什么。 

  转眼到了岁末,虽是暖冬,天气仍然冷得伸不开手。春节就要到了,正在恋爱季节里的文亦凡向浅吟要各自回老家去,他们珍惜着临别前的每一个假日。 







六十一




  漫步在繁华的淮海路,徜徉在灯海人流中,文亦凡向浅吟心情从没有这么好过。腰间的传呼机响了,文亦凡一看,是家乡的长途,不知是谁打来的。转头四顾,向浅吟往东一指,道:“那边有电话亭。” 

  接电话的竟然是何素芹。文亦凡看了向浅吟一眼,低声道:“是你……有事吗?” 

  何素芹幽幽道:“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一声?” 

  文亦凡心中备觉诧异: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口中嗫嚅道:“八字还没一撇,告诉你什么呢?” 

  何素芹似乎情绪很不好。文亦凡问:“你怎么啦?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他欺负你啦?” 

  何素芹一下子哭了,叫道:“不要你管,我活该。”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文亦凡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向浅吟看着他的神色,平静地轻声问:“是她?” 

  传呼机又惊叫起来,是安靖打来的。文亦凡尴尬地看了看向浅吟,再次进了电话亭。 

  在这个通讯高度发达的时代,当着女朋友的面,却连一部手机都掏不出来,穷酸文人的脸实在没处放。他暗暗下决心,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去买一部手机。 

  43 

  文亦凡按照安靖说的地址,循着一条臭河浜找过去,一路问询,才在一片破败的民居中找到安靖的老宅。这是苏北常见的一种老式房屋,三间两厅格局,独立小院。院墙的青砖上,绿苔还没有完全铲尽,砖缝里还残留着几株小草。破旧的门板上贴着一副对联: 

  一屋可容身,笔底春风容我醉; 

  十指乱弹琴,心头流水倩谁听? 

  一看就是安靖的手笔。 

  这是县城最偏僻、最脏、最乱、最破的角落,只有院墙东南角几枝挺立的青竹,为老宅增添了几许清幽、孤傲的况味。文亦凡没想到自己最尊敬的导师,驰名海内外的一代文学大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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