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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剽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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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燕云在三楼的音像柜里选听新上柜的专辑。她戴着一副耳机,两腿有节奏地轻轻抖动着,正在自得其乐,就看到文亦凡牵着向浅吟的手走了进来。惊喜地叫道:“文大哥、表姐——”见向浅吟害羞样子,取笑道,“好啊,表姐,我问你和文大哥怎么样了,你还瞒我,怪不得不肯搬到我那里住,原来你们已经……啊——哈——” 

  向浅吟涨红了脸,啐道:“死丫头,你别乱说,我和文大哥刚刚才……”却是越解释越说不清。 

  文亦凡怕向浅吟难堪,连忙道:“刚才人多,我怕浅吟走散了,就拉着她。”心中奇怪沈燕云变得更不像从前了。 

  沈燕云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笑道:“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害羞?早流行‘只求曾经拥有’了,从你们牵手的方式就看出你们是在求‘天长地久’,都让我嫉妒了。” 

  向浅吟怕她再说下去,连忙打岔:“你不在家待着,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们的咖啡屋筹备得怎么样了?” 

  沈燕云摘下耳机,道:“差不多了,这不,我来选背景音乐。关鹏到南岭我爸那里取经去了。” 

  文亦凡觉得她的话有些不通,笑道:“关鹏取经找错对象了吧,应该是找你妈妈才对。” 

  沈燕云莞尔一笑,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道:“我妈哪里懂得‘鸳鸯蝴蝶坊’的经营之道,我爸才是正主。嘿嘿,我们的咖啡屋算是我爸的分店吧,名字就叫‘新鸳鸯蝴蝶坊’,我也将正式成为店员了。”她叹了口气道,“万事天注定,千般不由人。命该如此,我最终还得走这条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文亦凡一眼,目光碰撞的一刹那间,文亦凡似乎又看到了昔日那个小燕子,心中一颤,急忙转过脸去。 

  与向浅吟牵手之后,文亦凡一直沉浸在幸福中,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竟有情窦初开时的那种感觉。沈燕云的身影在他的心中终于慢慢地淡去,但感觉里还是有一些缺憾。要是沈燕云和向浅吟合二为一那该多好!可人生哪有这么完美的事,他下决心把沈燕云从心底里彻底抹去。第二天下班后终于做出决定:把那本诗稿销毁,彻底清除这个心理障碍,也免得日后引起向浅吟的误会。 

  坐在办公室里,拿出那本诗稿,最后一遍翻阅,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与沈燕云相互交流的那段日子。沈燕云的清姿倩影又浮上心头,竟是割舍不开。闭上眼睛慢慢地回想与从前那个小燕子在一起的那一幕幕,自欺欺人地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回忆了。就这样坐着,坐了很久,连向浅吟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自从昨天文亦凡主动牵了她手之后,她心中也做了个决定。其实这个决定早已下了,只是隔着那么一层障碍,自己没有发觉而已。既然心中明白了这一点,就巴不得时时刻刻待在文亦凡的身边。今天一下班就直接赶来了,想给文亦凡一个意外的惊喜。 

  向浅吟走进文亦凡办公室,叫了一声“文大哥”,就感觉不妥。自己始终改不了称呼,那层隔膜依然存在。她暗暗责怪自己,应该忘掉过去的他,一心一意地待眼前这个真实的人。她甚至觉得有些对不起文亦凡,想再叫一声,却不知叫“文大哥”好,还是“亦凡”好——“亦凡”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见办公室门虚掩着,就索性推门而入。 

  文亦凡正闭着眼睛坐在那里,面前摊着一本什么东西,向浅吟又叫了一声:“哎——”拍了拍桌子。 

  文亦凡这才惊觉,猛地睁开眼,吃惊地叫道:“浅吟?” 

  向浅吟笑盈盈道:“怎么,不欢迎?你在看什么呢?” 

  文亦凡这才反应过来,惊惶失措地说:“没看什么……我……没看什么。”慌忙要把诗稿收起来。 

  向浅吟疑惑道:“你怎么啦?看的什么?给我看看行么?”故意取笑道,“莫不是别人写给你的情书?” 

  事已至此,看样子是遮掩不过去了。文亦凡只好把诗稿递给了她,嗫嚅道:“浅吟,你看了别生气,听我慢慢解释好不好?” 

  向浅吟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下子白了。狐疑地接过诗稿,一看扉页上那首“既非前世伴,何必此生逢?夙愿成一梦,深情仍独钟”的题诗,头脑一阵眩晕。 

  文亦凡担心地扶住她道:“浅吟,你听我说……” 

  向浅吟伤心欲绝地摔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继续往下翻看,表情急剧地变化,文亦凡几乎不敢看她的脸。 

  办公室里静静的,只剩下向浅吟翻动纸张的声音。这十几分钟的煎熬对文亦凡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 

  总算听到向浅吟开口说话了。她显然在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好,现在听你解释吧,我很想见识见识你编故事的本领。” 







六十七




  47 

  向浅吟这一说,让文亦凡心灰意冷。看样子要让向浅吟相信他已是难上加难了,刚刚得到的幸福转眼间又要灰飞烟灭。到了此时,文亦凡反而没了顾忌,道:“浅吟,我知道很难让你相信我。是的,我对不起你。我心里的确牵挂着一个人,一个与我有过心灵交流的人。你可能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她是谁。” 

  向浅吟静静地看着他。 

  文亦凡吁了一口气,道:“她是你表妹沈燕云。”他把如何替关鹏代写情诗的事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最后道,“事情就是这样子,我也不想求你原谅。是我对不起你,但不论你相信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没有欺骗你。” 

  向浅吟咬着嘴唇问:“你……你说你是替关鹏写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文亦凡苦笑道:“反正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甘心为人做嫁衣裳,第一次写诗的时候留下了我的名字,希望你表妹能看懂,又害怕她看懂,可她最终还是没有看懂。那是一首藏头诗……”翻开那首诗推给向浅吟看,正是那首“文雅诗清识者稀,亦曾苦苦觅钟期。凡尘谁与同折柳?写就人间一段奇。”每句开头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文亦凡写”。 

  向浅吟的表情急剧地变化着,忽然伏下身,头埋在臂弯里抽泣起来,肩头剧烈地颤动着。 

  文亦凡道:“浅吟,我也不想骗你,我心中一直忘不了从前那个小燕子,但不是你现在的表妹。现在的小燕子似乎变了……我们的关系随你怎么处理吧,我……等候你的裁决。只希望你不要把真相告诉小燕子,否则她会很伤心,都是我骗了她。不过我看她现在蛮幸福的。” 

  向浅吟的情绪依旧很激动,看样子一时平静不下来。文亦凡不再言语,默默地坐在那里守着她。 

  过了许久,向浅吟慢慢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泪眼蒙胧地望着文亦凡。文亦凡满脸痛惜怜爱地望着她。她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欲言又止的样子。平静了一下,像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掉过脸去,道:“你……明天下班,到我那儿……去一趟,我给你回话……”她随手抓起桌上的纸笔留了个地址。 

  文亦凡无言地点点头。 

  向浅吟临上车的时候,深情地望了一眼文亦凡。文亦凡觉得那一眼充满了复杂的情愫,看不透,说不清。 

  九点多钟的时候,唐娜打来电话,说:“亦凡,我现在在山东泰山脚下。你猜我看到了谁?” 

  文亦凡这时心中酸楚,哪里理会她看到谁?随口应答:“哦,啊,谁啊?”心又回到了向浅吟身上。 

  唐娜道:“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是‘脱女郎’。嘿嘿,没想到她这样修炼‘脱功’的。” 

  几天前,唐娜去了青岛《生活万事通》编辑部。中午,副主编杜瞳约来几个同道,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热闹了一番,出门时,见门口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说什么。透过人缝看去,只见一位穿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的帅小伙子跪在一张报纸上,面前放着几枚硬币。看那样子,不像是寻常的乞丐,几个人便都好奇地挤过去看个究竟。 

  唐娜挤到最里面,走到跪地者面前,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伙子道:“我是刚进公司准备做业务员的,要成为正式员工必须经过一系列培训。当街跪着乞讨是公司的培训项目之一,目的就是锻炼‘厚脸皮’。” 

  唐娜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是公司逼你这样做吗?” 

  小伙子摇摇头道:“这个培训项目是由员工自愿选择的,公司不会开除不接受此项培训的员工。我们是要看自己能不能承受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和挑战。” 

  “你们?”唐娜这才发现每隔百余米,就有一个小伙子或者姑娘跪着,一眼望去,大约有十来个。 

  杜瞳插上来问:“如果此时被你父母看到,你会怎么样?” 

  小伙子回头指着玻璃窗里面来回穿梭的酒店服务员,道:“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工作,我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看样子,他已经跪了很长时间了,只得了两块钱,见不远处的另一位手里已经有了十多块,要起身离去了,不禁有些着急,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唐娜道,“大姐,下午四点前,我们必须回公司,车费和晚餐费大约需要五六块,如果大姐觉得我可怜,就施舍五块钱,我就可以走了。” 

  一个年轻的女士在前边不远处来回逡巡,小伙子一努嘴:“喏,她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监。” 

  唐娜拿出十元钱丢给小伙子,向那女总监走去,出示了采访证。 

  女总监介绍道:“俗话说,‘脸皮厚厚,吃得够够’。李宗吾的厚黑学你知道吗?要干成一番事业,第一就是要脸皮厚。让员工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当众下跪,就是让他们把‘不好意思’跪掉,敢于面对客户。刚毕业的大学生,经验少,面皮薄,自尊心强,很难适应激烈的竞争环境。这种魔鬼训练,能短期内提高他们的业务素质。” 

  唐娜问:“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那当然,我们不强迫员工,那会违反《劳动法》的。”女总监一指远处道,“你看,我们这个训练方式还被人盗用移植,训练下贱无耻呢。” 

  唐娜踮起脚尖,向远处看去。天哪,那边地上跪着的竟然是“脱女郎”花无叶。唐娜踌躇了一下,没走过去,拉过杜瞳低语了几句,杜瞳就让一位同来的记者上前询问。 

  花无叶打扮得十分性感,双膝跪地,面前放着一张木牌和一本书稿。木牌上写着两行醒目的字: 

  行之于世显于世, 

  脱之于人胜于人 

  ——脱女郎宣言 






六十八





  她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记者上前与她攀谈起来: 

  “……” 

  “你为什么也要当街下跪,当众展示?” 

  “不行吗?这本身就是一种行为艺术。” 

  “这就是你说的‘行之于世显于世’?” 

  “大丈夫行于世谁不想显于世?我一个小女子尚有勇气,难道你不想出名?” 

  “我想啊。可君子爱名,显之有道。不像你这本小说《脱》,笔法和内容均似脱胎于别人。” 

  “‘脱之于人胜于人’——抄袭又怎么样?我抄得比原著还要吸引人。” 

  “哦?” 

  “因为我的脱衣笔法比她们更高明啊!谁见过我这样修炼脱衣神功的?” 

  …… 

  唐娜兴致勃勃地说了半天,却听不到文亦凡热烈的反应,高涨的热情一下子冷落下来,幽幽道:“你现在有了她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跟我说话都没兴趣是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文亦凡一惊,这才从向浅吟的幻影里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道:“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48 

  文亦凡一夜辗转难眠,次日上班,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发愣。那本诗稿还放在台子上,销毁它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午饭也没胃口吃,好容易挨到四点半下班了,才神情委靡地爬上了一辆公交车,向向浅吟的住地驶去。 

  向浅吟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自己买了一张拷贝台,公司活儿少的时候就在这里赚外快。原先沈燕云和她一起住,沈燕云结婚后,她就单独住在这儿。在没有和文亦凡确定关系之前,她一直没有告诉他住址,也不准他到动画公司来找她。她是属于农村那种传统的稳重型女孩,轻易不肯做出表示的。这也是她吸引文亦凡的魅力之一。但这一次不知道她为何一反常态,要分手时却让他到她住的地方来。 

  向浅吟住的地方靠近外环线,这里的住户都是原先的农民。他们的房子都是新造的楼房带院子的,很宽敞、很利亮、很安全。房租也很划算,每月才三百五十元。加之交通便利,到动画公司也就一部车,所以向浅吟宁肯每天坐一小时车也要住到这里来,碰到晚上加班赶卡时才偶尔住在公司的集体宿舍里。 

  文亦凡下车后,就寻着门牌找过来。迎面来了个阿婆,急忙上前问讯。阿婆用手指着前面一座三层楼房的院落说,就那里。他心情有些紧张惶恐,脚步也沉重起来,慢慢地向那排楼房院落走过去,仿佛一个被告要去接受法官的裁决,心中忐忑不安。 

  远远传来一阵琴声,清脆、欢快、流畅,宛若一股股清泉相继聚拢,竞相奔流。听来清韵悠扬,宛若行云流水,令人心旷神怡,居然是古琴曲《高山流水》。这是文亦凡很喜欢的曲子。当年落魄时,晚上常常暗下灯,反复听这首曲子的录音。现在重听旧曲,感伤不已:人生易老,知音难觅。唐娜知我爱我,我却无法接受她;小燕子与我心灵相通,却又似乎不是曾经相识的那一个,何况又另有所属;向浅吟呢?我真的爱她吗?我是不是只把她当着合适的伴侣,而非理想中的爱人?与何素芹婚姻的失败是不是已经让我对待感情问题变得世俗现实了……文亦凡脑中一片乱麻。 

  古琴曲已近尾声,本当收弦,却调门一转,又从头弹起。文亦凡已走到那幢楼院前,发觉琴声就是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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