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并行线 by: 樱花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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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计算，那人找完我隔一周才找上马升远，速率还真够慢的。　

　　　　　　　　「喔。」我回得平淡，没办法。　

　　　　　　　　马升远把咖啡杯放下，那是我特地为他而在家里添购的东西。他只手把　
　　　　　　　　弄着杯把，良久才抬起视线。　

　　　　　　　　「为什么你从不问我和他的事？」　
　　　　　　　　「因为没什么好问的。」他的直觉准得我心惊。　
　　　　　　　　「为什么你从不好奇？」马升远锲而不舍地追问。　

　　　　　　　　为什么你这么好奇？　

　　　　　　　　「马升远，你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仍唤他全名是习惯，在外人面前　
　　　　　　　　也能合通情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时…」　

　　　　　　　　挥了挥手制止他的话：「那就不要再讨论了吧，我不喜欢还要背负着以　
　　　　　　　　前的事。」　

　　　　　　　　暗淡下来，他的眼光。　

　　　　　　　　沉静起波，我的思绪。　

　　　　　　　　开玩笑，立在正右方为你斟咖啡的我才想知道，这件事在你的心中有什　
　　　　　　　　么意义。不过不想再去挖掘了，那人的出场戏份该到此为止了，管他在你梦　
　　　　　　　　里是讲英文还是台语。　

　　　　　　　　这次是真的永别了喔！轻轻在脑袋里这么念着。　

　　　　　　　　猛地想起一件事。　

　　　　　　　　「手伸出来。」　

　　　　　　　　嗯，来福，很乖。　

　　　　　　　　「送你。」　

　　　　　　　　给狗香水不会太奢侈吧？　

　　　　　　　　这只大来福显然很吃惊。睁着眼像是接到了古时皇帝的圣旨，我不禁好　
　　　　　　　　笑起来。　

　　　　　　　　仔细地审视瓶身，嘴里默念着厂牌名称，再打开瓶盖凑鼻闻闻，马升远　
　　　　　　　　的动作还真像极了狗儿。　

　　　　　　　　「还可以吧？」　
　　　　　　　　「好突然…」　
　　　　　　　　「嗯。」　
　　　　　　　　「喔。」　

　　　　　　　　然后看着他小心地再把瓶子收回盒里。　

　　　　　　　　「谢谢。」　

　　　　　　　　喜欢就好，那可花了本人不少银两。呃，旧话再重提一次，我不是多爱　
　　　　　　　　钱的人，可是呢，有钱总比没钱好是吧？不知道马少爷能体会多少，搞不好　
　　　　　　　　他房里光是古龙水的专用柜就有好几层。　

　　　　　　　　很闲适的时光，一直是如此。　

　　　　　　　　打从我和马升远正式跨越过了那一条线之后，虽然从没有谁说该和谁在　
　　　　　　　　一起，不过彼此默契的开始天天连系，将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　

　　　　　　　　也许还不到爱得死去活来，但无庸置疑地超越喜欢，这是因为一种叫情　
　　　　　　　　的作用。我在梦里同那个人说「I　love　him」，但依然还不甚确定，这是否　
　　　　　　　　就是所谓的真爱。　

　　　　　　　　我是个不需要用言语承诺哄骗的人，如果爱我，就用行动证明。马升远　
　　　　　　　　做到了这点，关心、体贴或仅只是温暖地陪伴在身旁，即能令人感到幸福。　
　　　　　　　　这是从未曾有过的恋爱经验，过往的我根本无需付出努力即能被宠爱，而这　
　　　　　　　　次是真正地精神倚靠。　

　　　　　　　　好神奇…，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幸福？　

　　　　　　　　心思出了神。回手探上胸口，结实的心跳证明仍在此时此刻的我，是被　
　　　　　　　　爱的，不用担心背叛与被拋弃的爱。　

　　　　　　　　对，这一定就是真爱。对，我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　

　　　　　　　　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也是可以获得幸福。　

　　　　　　　　晚霞透过窗缝洒进一地橘红，地板上印出这从遥远天边传来的余温。无　
　　　　　　　　论谁歌颂爱情多美好，我就相信。就在夕阳之下洗去所有的疑虑，澄明一切　
　　　　　　　　云雾，我的第九个恋爱。　

　　　　　　　　＊　＊　＊　＊　＊　＊　

　　　　　　　　老板办公室的秘书沈小姐伫在门口。　

　　　　　　　　「有事吗？」　
　　　　　　　　「梁先生，老板请你过去一下。」　

　　　　　　　　这位上任两个多月的沈秘书的脸很白晰，粉嫩地透出细致的光泽，笑起　
　　　　　　　　来的梨涡小巧可爱。这是从同事的口中听来的叙述，据说小阳一开始就煞到　
　　　　　　　　人家，不过胆小地还未展开攻势。　

　　　　　　　　跟随着细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我享受着一种男人独自赏味前　
　　　　　　　　方修长纤足的时光。怪不得每个男同事谈起她就一脸诡笑却又假装正经，这　
　　　　　　　　是让人很有遐想空间的女人。外表俐落，清纯野艳兼具，恐怕没几个人能不　
　　　　　　　　拜倒在其石榴群之下。　

　　　　　　　　也许察觉到我专注却又有些神游的眼光，她开门时对着我送上一抹笑。　

　　　　　　　　我，真的，真的好希望小阳能刚好目击此幕啊～。　

　　　　　　　　四方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老板两人。　

　　　　　　　　「壹树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拉开椅子坐下。　

　　　　　　　　「我打算要退休了。公司交给我那老大（大儿子），这么一来，他的位子　
　　　　　　　　就缺了。」　

　　　　　　　　「…」不知怎地有预感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如果我说，想叫你接他的位子呢？」　
　　　　　　　　「这个不行。」摇头，我不想负如此重的责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还有别的人可托付吧？」　
　　　　　　　　「我是有另一个人选，不过…」　

　　　　　　　　「如果是小阳的话我认为可行。」　

　　　　　　　　「可是，你不是？」老问的脸色欲言又止，我低笑了一声。　

　　　　　　　　「身为公司的一员，我认为只有小阳能接下这样的担子，虽然个人不苟　
　　　　　　　　同他的工作态度，但在处事能力方面却颇能有条不紊，至于工作能力也是大　
　　　　　　　　有发展潜力。＇自由自在＇」　

　　　　　　　　「而且，他的进取心比较强，我想更能给公司带来新气象。」不能否认　
　　　　　　　　，小阳在公司的人脉关系的确比我来的圆滑。　

　　　　　　　　老问显然被我这番发言小惊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一个上司的气度。　

　　　　　　　　「我本来担心你会不认同他。」　
　　　　　　　　「我和他磁场是不怎么合，但也不能抹杀他对公司的贡献。」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居然轻松地哼起歌来。沈秘书笑着问我是否有好　
　　　　　　　　事，我神秘地挑眉耸耸肩。　

　　　　　　　　回到位子上，远远地，有股不太友善的视线刺得人不舒服。我装着没见　
　　　　　　　　着小阳那杀人的目光，径自将计算机关机预备下班去，动作一气呵成，一点不　
　　　　　　　　拖泥带水地携起公文包走向门口。　

　　　　　　　　「等一下。」众目睽睽之下，我被即将可能成为杀人嫌疑犯的人给叫住　
　　　　　　　　了。　

　　　　　　　　转头看向他，手上开门的动作依旧持续着。　

　　　　　　　　「方便吃个晚饭吗？有话想谈谈。」　

　　　　　　　　这小子，难道他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任何接触在公司里都是比八点党来得　
　　　　　　　　更精彩的茶余饭后吗？　

　　　　　　　　结果在所有人拼命瞄过来的诡异气氛下，我们一起步出了大门。唉，我　
　　　　　　　　可以预见门内现在肯定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这搞不好还可以登上明天的头　
　　　　　　　　条。　

　　　　　　　　小阳挑选了一家灯光昏暗的料理亭。他阴沉的脸色倒和这里挺相配。　

　　　　　　　　「有事直说吧。」点完餐，我开门见山的斜靠在椅背上。　

　　　　　　　　见他放在餐桌上的手似乎握紧了一下，我不禁开始想象待会将被如何杀　
　　　　　　　　人灭口。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他才挤出第一句话：「你和沈秘书是什么关系　
　　　　　　　　？」　

　　　　　　　　我听了差点只没把刚含进嘴里的白开水给喷出来。这小子平常奸诈得很　
　　　　　　　　惹人生厌，但某方面来说却又老实地这么坦白。　

　　　　　　　　咽下大口水，我故意不正面答复：「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你们在一起吗？」小阳立即冲口而出，很容易让人看出他在恋爱方面　
　　　　　　　　经验的匮乏。如果他平常有这么率真的话，我保证会多疼爱这年轻小伙子一　
　　　　　　　　点。　

　　　　　　　　「你喜欢她吗？」不答反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喜欢就去追啊，我只有这点忠告了。反正，我是没和她在一起。」　

　　　　　　　　误会解开的小阳表情看来放下了千斤大石在心头，而一顿晚餐的时间才　
　　　　　　　　正要开始。既然走不开，那么就不要浪费眼前美食，于是我们浅浅地聊了些　
　　　　　　　　不着边际的事。　

　　　　　　　　不能否认心中怪异的感觉还是有，不过情况越来越像是同事间一般的互　
　　　　　　　　动。我们甚至谈到了有关沙尘暴的问题而关心起对方的健康来。　

　　　　　　　　最后在愉快的气氛下散会，我想那些办公室里的长舌妇们要失望了，连　
　　　　　　　　我自己都没料到。　

　　　　　　　　没多久，人事异动下来，一切如我所想。　

　　　　　　　　老板的大儿子立即重新整顿了内部，而新官上任的小阳则去买了套新西　
　　　　　　　　装以示庆祝。　

　　　　　　　　再过了一个礼拜，除了大儿子，老板举家移民加拿大。我没去参加公司　
　　　　　　　　员工举办的送别会，只巧巧地送了个礼。　

　　　　　　　　虽然我跟老板之间从没有过像亲人间的举动，可是我知道，流在身体里　
　　　　　　　　的血液是不会背叛彼此的。　

　　　　　　　　「有空去看看他们吧，以侄子的名义。」马升远轻轻揽着我的腰，在耳　
　　　　　　　　边柔声说道。　

　　　　　　　　「以员工的名义。」　

　　　　　　　　那条界线也许还存在着，不过也没有意义了。我的世界里，只要有一个　
　　　　　　　　人就足够了，有没有其它人，无所谓。　

　　　　　　　　我心满意足地回揽住他的双臂，开始思考今天晚餐的菜色。　

　　　　　　　　「你为什么会爱我？」一旁的他突然没头没蹦出一句。　

　　　　　　　　「那你呢？」我把问题丢回去。　

　　　　　　　　马升远装作很认真思考的模样，故意磨了半晌才回答。　

　　　　　　　　「我不否认一开始就对你居心不良。」　
　　　　　　　　偷笑两声，我早看出来了。　

　　　　　　　　「不过越来越被你吸引，尤其你从不在意我是什么身份，那种感觉，很　
　　　　　　　　温暖。」他伸手过来牵我的手，我们十指紧握着。　

　　　　　　　　「你总能让我忘了一切烦恼…」　

　　　　　　　　马升远湿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颈上，他轻轻吻了上去，我不禁颤了一下。　
　　　　　　　　气氛很适合，而我现在也想要。　

　　　　　　　　「那现在就忘了所有的烦恼吧。」我响应着他的吻。　

　　　　　　　　（九）　
　　　　　　　　如果一大清早的，我还在梦中多好，不要醒来多好。　

　　　　　　　　如果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多好，那就能一辈子活在自以为是的幸福中，　
　　　　　　　　谁也不能来打扰。　

　　　　　　　　可是，如果终究是如果，不是假如怎样那般，就能果然怎样那般。　

　　　　　　　　「呃，你说大约是多久？」　
　　　　　　　　「…嗯。」　
　　　　　　　　「嗯，好，我今天不行，后天可以吗？」　
　　　　　　　　「不会，谢谢你。好的，再见。」　

　　　　　　　　挂上电话，缓缓坐在沙发上，瞬间有种错觉，这个世界彷佛失去了色　
　　　　　　　　彩。　

　　　　　　　　＊　＊　＊　＊　＊　＊　

　　　　　　　　凯凯得了流行性感冒，马升远带他去看医生。平时蹦蹦跳跳的小娃儿　
　　　　　　　　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地任由马升远抱着走来走去，他那张伶俐小嘴也　
　　　　　　　　失了不少威力。　

　　　　　　　　「来，嘴巴张开，啊～」医生一声令下，凯凯听从地张了嘴。　

　　　　　　　　「没什么大碍，喉咙有点发炎，药吃一吃就没事了。」　

　　　　　　　　「谢谢。」马升远又把小鬼头拎着走，接下来只等领药处叫到他名字　
　　　　　　　　了。　

　　　　　　　　医院里散发出的药味让凯凯不禁皱起眉往马升远怀里塞，「好臭喔～　
　　　　　　　　我们等下去吃冰好不好？」小手抓着白色的衬衫，仰起头看着衣服主人故　
　　　　　　　　作撒娇状。　

　　　　　　　　「装什么可怜？等下马上去上课，不准想偷懒。」马升远丝毫没有被　
　　　　　　　　打动，抬手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这小鬼，中午突然来个高烧，害他提早结　
　　　　　　　　束例行的会议带小鬼来医院。　

　　　　　　　　也不是没请过保姆来照顾，不过凯凯总是有办法让每个来应征时笑得　
　　　　　　　　甜美可人的小姐最后脸上藏不住青筋地自动请辞。凯凯的亲生母亲又不太　
　　　　　　　　负起照顾小孩的责住，他老爸更不用提了。所以在他妈妈到处去国外游山　
　　　　　　　　玩水的时候，全是马升远一手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虽说是弟弟，但也足足差了近二十来岁，都可以做自己儿子了。年少　
　　　　　　　　时候的自己，没享受过什么家庭的温暖，他知道小鬼头心里其实的寂寞。　

　　　　　　　　「那个字怎么念？」凯凯指着墙上海报的字。　

　　　　　　　　「子宫癌。」　

　　　　　　　　「子宫是什么？」　

　　　　　　　　「女生生小孩的地方。」　

　　　　　　　　「你好色喔～」这小鬼，就算生病嘴巴还是能讲话。　

　　　　　　　　「是你脑袋不干净。」　

　　　　　　　　「那癌是什么？」　

　　　　　　　　「不好的病。」　

　　　　　　　　「有多不好？我脑袋不干净是不好的吗？」　

　　　　　　　　「对啊，而且没有药可以吃。」　

　　　　　　　　好象有点发烧了，凯凯没有回话地倚在马升远的臂膀上。　

　　　　　　　　唉，今天就帮他请个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