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奏鸣曲+番外 by e伯爵-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心里一阵发慌,少校半蹲在地上,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哥哥。
“海因里希,你疯了!”他的声音很冷静,但是我看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灯光照得中士的皮肤发白,他的眼睛像蛇一样冰冷:“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罗斯托克!我怕我会忍不住开枪。你早就应该知道,我做梦都想杀掉你!”
“当然。”少校并不畏惧,“你不是认为我一直挡在你前面吗?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就算我死了,老头子也不会看你一眼!”
“闭嘴!”中士狂吼起来,一脚踢在少校胸口,他撞在了倒下椅子上,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捂住右肩--
糟糕,他的枪伤一定裂开了!
贝尔肯中士的眼睛发红,死死地瞪着少校:“你这个杂种!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父亲会把继承权交给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为此努力,我强迫自己不停地学习,一切都要做到最好!我几乎付出了所有的一切!而你来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冠上了罗斯托克这个姓!父亲只承认你!”
少校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没有理会中士的叫嚣。
枪口更加激动地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我讨厌你这个样子!我讨厌你这张脸!一个一无是处的浪荡子,轻轻松松地得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还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他妈算什么?”
金发的男人笑了笑,我惊讶地发现当他开口以后,声音竟然还和刚才一样充满了轻蔑:“得了吧,海因里希,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区别只有一个:你把那个姓氏当作宝,而我把它当成垃圾。你恨我不全是因为我夺走了你的东西,而是我压根就看不起你最诊视的一切!”
我捏紧了拳头,真想捂住他的嘴巴;现在中士的正在气头上,再这么刺激他太危险了!
握枪的人显然正在控制自己,他粗重的呼吸让我心惊胆战。
片刻之后,贝尔肯中士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你说得没错,小子,或许是这样。我曾经很傻的以为,如果能除掉你父亲还是会注意到我的,所以我费了不少心思!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第三帝国给了我往上爬的机会,只要我能取得地位,父亲会对我刮目相看;而你,就堕落到令人恶心的地方去吧!他就算再喜欢你,也不可能允许一个同性恋来继承他的爵位!”
“那么他会让一个流着四分之一吉普塞血统的人来继承吗?”
“少校!”我几乎尖叫起来了!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中士的脸有些扭曲了,“只要你死了,我又有你的转让协议,那么父亲会同意的--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哦,对了,如果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儿子是和一个法国男人殉情的话,他更会心甘情愿地修改遗嘱!”
我倒吸了口冷气--他真的是疯了!
中士缓缓退开几步,枪却一直没颤动,他看向我:“至于您,伯爵,非常抱歉!我曾经想用你的仇恨来伤害我这个痴情的弟弟,但是您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心软!真是可惜了您漂亮的未婚妻!”
“玛瑞莎……真的是你……”
“整整十一个男人呢!当然我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她真的是非常非常可口……”
我的指尖深深地陷进肉里边,心脏像被人用铁钉穿透一般地疼!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给你们浪费时间。”他拉开手枪保险,“其实你们应该感谢我,至少你们两个能同时死在一起,真的太幸福了……”
天鹅奏鸣曲(二十二)
开什么玩笑?
我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居高临下的贝尔肯中士已经把枪口对准了波特曼少校,他脸上是压抑多年后的兴奋,我知道他是非常认真的。
此刻少校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但却轻轻地“咦”了一声,我看到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人落到了斜上方的横梁后面。与此同时,中士也发现面前的男人神色有异,他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转身抬高手臂--
枪响了,血花从黑色的布料表面爆出来!
中士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他瞪大眼睛寻找着背后的敌人。血从他的袖子流下来,像一条红色的小蛇。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惊诧还是愤怒。
我屏住呼吸,觉得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
砰!
又是一枪,击中了中士的脖子。
他按着伤口重重地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血不停地从指缝中朝外涌。少校飞快地跑过去扶起了他,拽出手巾替他止血。
我慢慢站起来,双腿发麻,手心里全是冷汗。
约瑟·吉埃德从客厅的大横梁后面露出了年轻的脸,他手里的狙击步枪冒着丝丝青烟,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下来吧。”我轻轻地喊到,拾起了那把差点结束我们性命的武器。
少校正在努力压住血管,可是看贝尔肯中士伤口的出血量就知道他的主动脉断了。我注视着那张肌肉痉挛的脸,血已经涌出了他的口腔,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费力抓着少校的衣服,攀上的他的胸前。鲜红的手印烙在衬衫领口和皮肤上,刺眼得很。
这个男人眼睛里面的悲伤、愤怒、疯狂、绝望交织成令人窒息的颜色!他是在为即将得到又失去的一切惋惜吗?努力了一生的东西到最后关头还是化为泡影了,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在诅咒上帝?
少校背对着我,我看不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就这样徒劳地救治着有一半血缘的哥哥,而没顾及到自己背后已经渗出了鲜血。
约瑟从横梁上爬下来,站在我们对面,什么也没说。
这时浓重的血腥味飘进了我的鼻子,中士开始剧烈地咳嗽,他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少校的领子抬起了上半身,用德文断断续续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大笑起来。那笑声夹着喷出的血点儿打在少校的侧脸上,嘶哑又模糊,可依旧让我想发抖。
过了一分钟左右,笑声渐渐消失了,中士的头垂了下来,眼睛看着我,嘴角上还保留着他最后那种开心的表情。
“他死了吗?”约瑟问到。
少校缓慢地把中士放在地上,点点头。
我走过去,轻轻按着他的左肩蹲了下来:“……对不起,罗斯托克……”虽然杀死贝尔肯中士是为了玛瑞莎,可是我知道这对少校意味着什么。
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只是用沾血的大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别说了,夏尔特,算我拜托你!”
他站起来注视着对面的年轻人,平静地问他:“现在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已经为你姐姐报了仇,吉埃德先生?”
“是的。”约瑟镇定地回答,“上帝保佑!”
“那么你不反对让我来处理尸体吧?”
“如果你能保证不在日后招来麻烦!”
“当然。”
少校脱下溅上少许血迹的外套,用盖家具的布把尸体包裹起来,拖到了厨房里,放在储藏柜中,然后用清水洗干净脸和手。我凝视着他默默地做这一切,突然觉得心底很难受。
约瑟却没有继续注意少校的行动,他的脸上已经少有两年前的冲动,甚至比我们上次见面时更加沉稳,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
“谢谢你托人带给我的信。”他对我说,“现在姐姐一定可以安息了吧,我们终于为她报仇了。”
“我答应你不会放过凶手!”
“可是……你也做不了‘天鹅’了,伯爵先生。”
我的耳朵里响起一声炸雷,猛地抬头瞪着他。
他的眼神很复杂,但不是轻蔑:“难道你自己还没有发觉吗?或许就连姐姐也看得很清楚。你还是……换个名字吧……”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
约瑟望了望厨房的方向,背好枪:“这几天我和游击队的人会在瓦尔叶泰剧院后门等你的消息,如果一切真像贝尔肯中士所安排的那样,我们就有成功的把握。”
我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跟他说了声“好的”,只记得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松针林中的小路上时,少校已经站在我背后了。
他的脸上有一种毫不掩饰的痛苦,眉间微微蹙起。这一瞬间我竟想抚平那些皱纹,但刚抬起手臂,已经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可怕的力气,非常可怕的力气!
他死死地箍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仿佛要让我窒息。愧疚和难过像潮水一样从心底涌了上来,我闭上眼睛,觉得嘴巴里异常苦涩。
我慢慢环住了少校的背,那温热的液体灼烧着我左手的掌心。
回到巴黎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在旅馆的房间里为少校包扎肩上裂开的旧伤。他的衬衫上湿了一大块,领口也被弄脏了,已经不能穿了。我让他披着外套,托侍者去买件新的。
他默默地抽着烟,好象不想说话。但当我再次向他道歉的时候,他却笑了笑,用左手抚上了我脸。
“不用说‘对不起’,夏尔特,没这个必要。”少校的口气淡淡的,“我知道迟早会这样的。你相信吗……其实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并没看到横梁上藏着的约瑟·吉埃德。在海因里希抬手的时候,我只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杀了他。”
“罗斯托克……”我吃惊地望着他。
“是真的。”少校温柔地摩挲着我的面颊,“因为那个时候,我唯一想保护的人是你……”
慢慢地,我的眼前的事物模糊了,终于有些热热的东西渐渐溢了出来,滑过我的脸。
--换个名字吧,你已经做不成“天鹅”了……你已经做不成“天鹅”了……
我把头埋在双手中,拼命压住涌上喉头的哽咽。
“夏尔特,怎么了?”少校急促地问到,抓住我的下颌抬起我的头。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困惑在经过了短短的闪烁之后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惊疑,最后散发出喜悦的光彩。
“感谢上帝……”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低声说到,再次抱住了我。
是的,是的。我们……彻底讲和了。
……
房间里的座钟打响了八下,侍者为少校送来了新的衬衫,我帮助他穿上,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党卫队分部里的情况;如果贝尔肯中士说的是真话,那周三前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么我们更要提防他预设的陷阱。
“你的同事或许很快就会发现负责这个案件的重要人物失踪了,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有--”我把手枪递给少校,“--如果连你也已经被监视了,那么过两天的行动就不要参加了。”
少校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转过头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你觉得在危险的时候我能离开你吗,夏尔特?”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少校拉起我的手,“我考虑过:这次无论成功与否,你都不能再继续留在巴黎,而我迟早也会因为牵扯到‘天鹅’的案子和海因里希的失踪而被怀疑。所以如果能顺利救出你母亲他们,我和你一起走,不管是参加马基游击队,到瑞士,还是去美国,甚至是参加盟军,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好。”我没办法收回自己的手,“好的,如果可以……”
然而事实永远不会想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在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一张夹在面包袋里的纸条被送到了我的面前:
“转运时间已提前一天,其余不变,小心!”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缩写“L”
我紧紧攥着这条冒险送来的消息就很明白,即使贝尔肯中士死了,依旧把蛇毒留在了我们的身体里--他果然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们扑个空,没有丝毫仁慈的心思。那么现在一切都要提前了准备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瓦尔叶泰剧院,把消息送到游击队手里,再次确定了行动计划和准备情况。在那个三岔路口,我们提前把一辆伪装好的运货卡车停在中间的斜坡上,当第一辆囚车过去以后,就冲下去截断第二辆,埋伏在报摊后面的人会对第一辆车的轮胎扫射,让它停下来,然后卡车上的十个人分两组解决措手不及的德国兵。
我没有把少校的份算进去,因为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如当初期望的那样成为了押运成员之一;即使他真的在其中,很难保证中士又为他设置了什么样的圈套。
我几乎没有合眼地熬过了这个晚上,然后在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上了卡车,赶到了埃拉特巷口。
天空很阴沉,堆满了灰色的云朵。这条僻静的公路上很少有车辆通过,偶尔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从我们面前慢悠悠地经过路口,没有对我们报以任何关注。
我感到有些冷,搓了搓发麻的手指头。坐在对面的约瑟默不作声地掏出一双手套递了过来。我有些惊讶地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这个年轻人看我的目光里似乎已经褪去了很多敌意,可我知道要让他完全原谅少校还需要时间。
当我们的等待越来越令人烦躁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一直用望远镜趴在窗口看着的年轻人低声叫到:“来了,来了。”
所有的人都掏出了枪,约瑟伸出头对报摊上做了个手势。
大约3分钟后,我们的货车飞快地冲下斜坡,我听到外边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密集的枪响!小伙子们跳下车开始对驾驶室里的德军扫射,我和约瑟朝赶上来的摩托车投掷了两枚手榴弹。
这时第一辆囚车的司机被推了出来,我看到他的额角上有个枪眼儿,紧跟着波特曼少校探出了身子朝我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他竟然在这里!
我的心跳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