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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故乡面和花朵-第159部分

小说: 故乡面和花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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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有人客观地而不是人身攻击地换言之是出于公心而不是泄私愤地提出,小刘儿他爹改变的人品如果放到过去我们放心,但是放到改变的现在就成了改变的改变我们倒是不放心了。还有他的个头呢?品性改了,个头没有改。是不是长得过于粗矮了一些呢?而且有口臭,遇到好奇的东西爱探头探脑──这些毛病也没有改,如果在草丛和花朵中映现出一个探头探脑的老杂毛,这事实本身不也够违反今天晚上初衷的吗?如果不派小刘儿和小刘儿他爹,再换一个白蚂蚁怎么样?白蚂蚁别的倒没什么,但蚂蚁一遇暴雨爱钻地洞,穿行之中真下起雨怎么办呢?白蚂蚁不行,老袁或是老曹怎么样呢?老曹老袁性格勇敢,唯一的不足是他们两个都有脚气,流着黄水的一双旧脚从新鲜的和鲜艳的花朵上踏过去,不也是对我们心灵的践踏吗?猪蛋和刘老孬,牛蝇.随人和横行.无道,性格上虽然克服了暴躁的一面,但心中也过于自由主义了,谁知道他们在花朵之中会穿行到哪里去呢?会不会真的横行无道呢?郭老三和刘全玉又太爱夸夸其谈了,花朵是让看的和用心灵来感受的而不是让你来品头论足的;他们的这种特点用来讲课和说数来宝可以,但是用到穿行草丛和花朵上,就明显是避其所长和扬其所短了。小蛤膜和脏人韩,瞎鹿和六指,尽管他们在历史上都有些作为,但是他们也不是多么沉稳的人哪。找来找去,个个不让人放心。既然我们在过去的男人中寻找不出合适的人选,要不我们在那些花朵般的过去曾经是女人的人中来找找看?女人是水做的。但寻找起来也让我们失望。卡尔.莫勒丽是不行了,她过去爱割东西,虽然她现在不再割人了,但是会不会割草和割花呢?单是拿一把镰刀在花丛里穿行,就够吓人和唬人的。别吓着我们的花朵。接着女地包天也被筛了下来。女兔唇也被筛了下来。前孬妗也被筛了下来。她们在一缕古老的阳光下也露出许多霉点。最后就剩下后孬妗冯.大美眼和当年的歌星呵丝.温布尔。挑来挑去,人群中就剩下孤零零两个人,这时我们倒有些着急了。就像我们在挑烂梨一样,刚开始挑的时候我们毫不珍惜,但是当挑着挑着露出筐底的时候,这时反倒觉得筐里剩下的两个是宝贝了。本来她们两个也是不行的,有人提出她们一个是模特,一个是卖唱的,从本质上讲,她们和男瞎鹿男六指这些艺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人除了爱拋头露面和爱出风头,一般还有自恋症和自怜症,不见花草她们还没什么还想着大家,一见花呀草的她们再对景伤情在那里顾影自怜起来,这时思前想后掩面掉泪只顾在临死之前想自己的心事忘了大家伙对她们的嘱托到时候可就晚了和完喽。我们就白选她们了。本来大家是这样想的,但因为现在就剩下两个,把这两个扔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一个草筐了,大家也就谨慎起来甚至破碗破摔地想犯老毛病有奶就是娘了,就是她们了,就在她们两人中间选一个了,大家就要这样拍板了。但是问题是现在剩下两个而不是一个,就又使问题复杂化了。如果剩下一个,我们没有挑拣的余地也就是她了也顾不得她上路之后会不会顾影自怜,真到那个时候我们也会自我安慰地把她的顾影自怜当作我们大家的影和伶也就是了──影怜,是不是一个好名字呢?但是现在筐底偏偏剩下两个,这就给我们和她们俩出了一个更加陈旧和古老的历史问题。二者必居其一,在任何时代都是令我们害怕的选择。模特说她步子走得好,摇曳的步子,和那摇曳的花朵儿正好相配;说着说着就做出了要收拾行李和卷铺盖上路的架式。但这时呵丝.温布尔已经亮起了她高亢有力的喉咙唱起了直穿云霄也穿透了我们心灵的歌。不唱歌我们没有什么,一唱歌我们从心理上一下就和花儿呀草儿呀的心相通了。原来歌声不但是没有国界和民族限制的,不但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外星人听到我们的歌声也在那里犯楞──除了这个,原来它还不受生物和植物的限制,花儿呀草儿呀听到这么优美的歌声也支起了耳朵和摇曳起它美女般的脸庞。这时我们就为难了,又觉得冯.大美眼的步子不算什么了,要从动人的角度,还是我们的黑歌星呵丝.温布尔合适。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同意这种主张,还是坚持原来的选择,譬如小刘儿和他爹(这时爷儿俩倒是统一了),就觉得相对于声音来讲,对于美丽的花朵来讲,还是婀娜多姿的步子对于它们更重要,还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地要好──如果一种状态真是好的话,其实不用说什么,事物的本身自然会传导出一种声音、韵味和弦外之音。我们要的是感觉是心而不是耳朵,所以以他们爷儿俩为代表的感觉派,还是同意冯.大美眼的成分居多。最后争来争去又浪费了一些时间,本来筐底两个不烂的梨,现在受着烂梨的传染(虽然烂梨己经被我们扔出筐外,但在没扔出去之前,筐子已经受到霉菌的感染,现在潜伏期到了),也和筐外的烂梨一样烂掉了。这时大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就是同意冯.大美眼或是呵丝.温布尔也没有用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对着一个空筐反倒是轻松了。一个也甭挑了,没有了;扒来扒去,一个合适的也没有。如果把这种结果放到以前,大家肯定会有些不服气和怨天尤人,譬如冯.大美眼和呵丝.温布尔就有话说,我们可是被你们给耽误的。但是现在不是和以前不同了吗?现在大家不是心平气和和有教养了吗?大家之间的差异也就是在性格上,你沉闷一些我爱多嘴多舌一些,但在本质上和品质上大家已经统一了。烂了也就烂了。烂了也没有什么。烂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大家心理上还带着过去历史上不患贫患不均的老思想,这时反倒轻松和不相互埋怨了。冯.大美眼也大家风度地说,幸好是烂了;如果不烂,真让我去或是让呵丝去,回想起来也有许多不合适的地方呢。凭什么就让我们成了最后的选择?还不是因为我们容貌美一点或是歌声美一点是美声而不是通俗虽然我们刚才从理智上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还不是因为我们这点和花朵美丽的接近吗?正是因为我们的接近所以就派我们去接触和穿行我们的同类吗?这个原因表面看是合适的和站得住脚的,其实从更高的审美角度看,也不一定合适呢。太相近的东西摆在一块不就没有差异了吗?两个没有差异的东西摆在一块哪里还有相反相衬的不同美和错落有致的杂点杂色杂毛和杂种而杂种和一切杂的东西才是优秀的这一点呢?反倒减弱了花朵的光辉。冯.大美眼说过这个,我们倒是看出派她去的合适了。于是月光下的街头饭场上又响起一阵笑语欢声。大家欢过和笑过,大家也知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们横竖也不能没有一个人去穿越我们的梦境和花朵呀。当然这个时候派谁去和不派谁去大家已经无所谓了。爱谁谁。谁去都跟我去一样。我们都是好弟兄和好姐妹,你随便找谁吧。说起来我们还懒得动呢,派谁去还要劳累和偏劳谁呢。就找一个有差异和有错落的吧。.在我们这里找一个与花朵协调的难,找一个错落和有差异的阴差阳错和不着腔调的从历史上看可是俯拾皆是。干脆,这事我们不用操心,就让小刘儿来决定算了。小刘儿说谁就是谁吧;我们连决定都懒得做了。小刘儿虽然身子没有长高,浑身还是那么焦黑一搓落下一地泥卷,浑身就穿了一个裤头,光着脚丫子一天疯头野脑地跑下来,还喘着气在那里不觉着累,转着黑眼珠在看着我们;但是说起话来和举手投足,还是比以前稳重多了。也知道他爹是他爹了。虽然这种觉悟在他爹和我们看来还是有些晚了。但死到临头觉悟还是比不觉悟好呀。活没有活个明白死倒死了个明白总比到死也不知道为谁而死要好呀。说的就是这个。孩子一大,自然就懂事了。我们不用着急。现在大家懒得管,就让他来管。同时从一个大事让一个过去不懂事的孩子来决定的本身如果我们不从不慎重和有些冒险的角度去考虑,就只能看作是大家对这个事的彻底不在乎了。当这个重任意外和阴差阳错地落到小刘儿头上时,也是出乎小刘儿本人意料的。大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用一根柴禾棍拨拉屎克螂或是臭虫玩呢。如果照过去的小刘儿,他在这时候是不会有心思和屎克螂或是臭虫玩的,他要非常讨厌和不知趣地在大人谈话中插言插语,这些插言和观点又都不着腔调而让人哭笑不得;现在好了,他长大了,知道大人说话的时候不再插言了,他找到了真正的朋友开始和屎克螂和臭虫玩了。就好象一到大灾之年孩子立马就懂事一样,到了大家都通情达理的时候,孩子也成熟了。虽然世界毕竟是大人的世界和成年人的世界,但等大家觉得自己没用突然发现了孩子的价值,我们一下就把我们大人的命运毫不犹豫地付托给这个孩子了。孩子,我们对自己不管了,我们对草丛和花朵无所谓了,一切由你来安排和决定我们的命运吧。倒让孩子大吃一惊。他丢下屎克螂和臭虫,屎克螂和臭虫马上就急急忙忙地爬到别的地方去了,他的面前就剩下了我们这些大人、叔叔阿姨和舅舅妗妗们。让谁去探索和穿行草丛和花朵呢?当我们没有把选择和决定权交给孩子的时候,我们对这一切都不在乎和爱谁谁;但当我们把这决定我们命运的权力交给这孩子,孩子在迷茫之后就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我们倒是再一次对这孩子有些担心了。我们决定得是不是有些匆忙和不慎重呢?这孩子到底成不成呢?孩子张了张口,我们的心就提了上去;孩子闭上口,我们的心又落了下来。孩子看了看饭场上所有的叔叔阿姨、舅舅妗妗──怎么都变成了臭虫和屎克螂呢?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和花朵的不协调吗?他倒是一下长大了。全场就数自己高,人里头挑人就数哥哥好。谁最不美丽呢?谁最和花朵不协调呢?你们不要在那里自作聪明和顾影自怜了。其实你们中间每一个都和花朵不协调,派这一个人或是另一个人差别并不大,如果你们是从这样一个角度出发说对这事不在乎了派谁都一样倒是正确的;但我终于还是看了出来,其实你们的心底并不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和认识的,你们的心底还是在乎和向往协调的。这就是你们大人和成年人的可怜和可恶之处了。虽然你们品质改好了但是这点性格上的不能自己的毛病还是没有改过来现在想改也难时间已经来不及和不允许了你们肯定是要带着这点毛病进坟墓了。现在你们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我──选择权交给谁是多么地重要呀,哪怕是夜里分配一个床单,他也能由此改变世界和重新开始。既然你们口头上赞成不协调心里头想着协调,我就要口头上赞成协调心里头藏着不协调。不协调在世界上总不是一件好事嘛。孩子如果不懂这个道理还可以原谅,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还这么违心和憋屈着生活吗?只是从审美的角度出发吗?审美能代替日常的生活吗?今天寻找和穿行草丛和花朵只是为了我们的审美吗?在这个明天就要上吊和受刑的日子里。毕竟还得有些实用价值吧?从这个意义上,我找出了一个人。他是既协调又不协调,既能照顾审美又能实用地生活。这时大人们都像臭虫和屎克螂──在孩子柴禾棍恶作剧的拨弄下懵头转向和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都像幼儿园的孩子望着阿姨一样,用稚嫩的声音齐声问:  「小刘儿叔叔,你找到谁了?」 
  这时小刘儿叔叔老练地毫不羞愧和惊慌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那就是我呀。」 
  众人大吃一惊或者说一点也不吃惊。这是大家没有料到的但是仔细地一回想这也是大家早已料到的。当初我们把这选择权交给小刘儿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他会选择到他自己呢?当谁手里有选择权的时候不是首先想到自己呢?这样也好,起码说明我们的孩子成熟了,已经颇具成年人的气魄,已经到了胸有成竹当仁不让和舍我其谁的地步。不是我要这样,如果我不这样,人民不答应哩。他也知道这么厚颜无耻地做了和说了或者干脆就不说。光做不说。小刘儿说完,大家还在那里张着嘴吃惊或是回味,这个黑孩子就自顾自地在收拾自己的行囊要上路了。就像刚才筐里所剩的那两个烂梨一样。真是出落得和我们大人一样了。真是换汤不换药了。这时还有一个臭虫郭老三怯生生地爬到前边问: 
  「既是你把标准又换成了协调,那我怎么越看你和花朵也不协调呢?我看你长得不像一朵花,倒像是一条干萝卜和黑萝卜。」 
  小刘儿又厚颜无耻和大家风度地说: 
  「这本身就是一种协调呀。不协调就是协调,协调就是不协调。你想一想,当一根黑萝卜出现在一丛花朵中,是一种什么情形和意境?这是不是我们临死之前所追究的和死到临头最先想到的?」 
  众臭虫和屎克螂马上热烈地鼓掌。都怪郭老三多爬出来多嘴。一下弄得你的意见好象代表大家一样。郭老三只好又爬了回去。看着郭老三爬回去,小刘儿背起行囊又反守为攻地把行囊扔到地上说: 
  「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合适,如果你们觉得我也是一个烂梨和不能代表大家,你们再换一个人当然那就要重新开始连选择人也换一下就是了。认为我想干这个呀,如果不是看在明天我们都上吊了都去球了就谁也不认识谁了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替你们穿行草丛和看花呢。我用这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来反省和思考我自己的问题、心事、快乐和烦恼不成吗?为什么要替大家受累呢?临死之前倒是把自己给弄丢了。一开始当你们以为是一件好事的时候想到过我吗?一开始你们选择我了吗?还不是当你们自己扒来扒去把一筐好梨扒成了烂梨一切都无可收拾成了一个烂摊子的时候才把我推了出来了?这个烂摊子不让我收拾还好呢。以为我不去就活不下去了?再活不也是到明天早上吗?我一个夜晚就不能坚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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