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尔贝里. 芬历险记〔美〕马克. 吐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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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丰盛的‘食物“嘛。”
这两个二流子在三个晚上骗到手一共三百六十八块大洋。 我从未见过这样整车整车把钱往家拉的。后来他们睡了,打鼾了,杰姆说:“赫克,国王这样的行经(径)
,难道你不觉得诧异么?“
“不,”我说,“不惊奇。”
“为什么不。 赫克?”
“有什么让人吃惊意外的,因为他们那个种就是这样的料。 以我看,他们个个都是一个样子的。”
“不过,赫克,我们这儿的国王可是个不屈不折的大流忙(氓)
,就是这么回事,顽固不化的大流忙(氓)。“
“是啊,我要说的也是类似:天下的国王全都是大流氓,我看就是这么回事。”
“真是这样子么?”
“是的。 你只要学过一点儿有关他们的事——你就会明白。 你看看亨利第八。 咱们这一个要是和他比起来,那就可算是个主日学校的校长啦。再看看查尔斯第二、路易十四、路易十五、詹姆斯第二、麦德华第二、理查第三,还有其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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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呢。 而且还有撒克逊七王国的国王们,在古时候都曾猖狂一时,闹得坏人当道。 天啊,你该看看那个亨利第八老王当年飞黄腾达的时候的那些事迹啊。他可真是个花花太岁。每天都要娶一个老婆,第二天早上就让她尸首分家残忍极了。他干这样的玩意儿,就象他吩咐要几只鸡蛋吃吃一样毫不费力,不当作一回事。 他说,‘给我把耐儿。 格温带来。’人家就把她带来了。 第二天早上,‘把她的脑袋砍下来。’人家便会脑袋砍了下来。他说,‘替我把珍妮。 旭尔带来。’她就来了。第二天早上,‘砍掉她的脑袋。’——人家就把脑袋砍了下来。‘摁一下铃,把美人儿萝莎蒙给带来,’美人儿萝莎蒙就接旨。第二天早上,‘砍掉她的脑袋。’此外,他还叫她们每人每晚讲一个故事,他把这些累积起来,这样积累成一千零一个故事,并且把它们编成一本书,把这本《末日之书》——这书名起得好,名不虚传。杰姆,你还不了解国王这帮子人哩,我可看透了他们。 我们这儿的老废物,还算是我在历史书上见到的国王里最廉洁的一个了。是啊,亨利闪过了一个念头,要给这个国家来点儿麻烦,他怎么搞法呢——来个通知么?——给这个国家来点颜色看看?不。 他突然之间把波士顿港船上的茶叶全都扔到了海里去。 还发表了一个《独立宣言》,看看是否有人有敢量来应战。这就是他的那种作风——他可从来不为人家的死活顾虑一下呢。 他对他父亲威灵吞公爵起了怀疑。 啊,你可知道他怎么办?——要他露面么?不——把他推到一大桶葡萄酒里,给淹死了事,就象淹死猫一样容易。 假如有人把钱放在他附近一个地方,——你说他会怎么办?他偷走。 假如他订了合同要做一件事,你把钱付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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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然而你并没有在旁边,亲自看他把事情做好——你说他又该怎么办?他干的总是别的另外一件事。 假如他一张嘴——下一步怎么样呢?要是他不是马上把嘴闭上,他就会放出一句谎话来。 这屡试不爽。 亨利就是这么一个和事佬。 若是一路之上和我们在一起的是他,而不是我们家的国王老子们,那他准把那个镇子糟塌得比我们家那位干的还要厉害多少倍。 我并不是说我们家的那一些是羔羊,因为他们并非羔羊,你只要认清残酷的事实就清楚了。 可是要和那些老混蛋相比,那就算不上什么了。 总之,国王就是国王那样的货色,这你得忍着点儿。 总归来说,这些人是非常难惹的货色。 他们就是这样长大的吗。“
“不过,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怪微(味)
,叫人忍受不了,赫克。“
“杰姆,他们这伙全都是这样。 国王发出这么一种味道,叫我们有啥办法?历史书上也没有说出一个解决方法啊。”
“说起那个公爵,有的地方倒还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是啊,公爵不一样。 可是也并非完全不一样。 作为公爵来说,他可说是个中等货色。 只要他一喝醉,视觉差的人也难说出他和国王有什么区别。”
“总之我不希望再碰到这样的人了,赫克。已有的已经使我够寿(受)了。”
“杰姆,没想到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既然这两个我们已经粘上了手,那就让我们只好记住他们是怎样的货色,一切忍着点。 有的时候,我但愿能听到说,有个国家是并没有国王这种货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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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些家伙并非是真的国王和公爵,去对杰姆说明白,也没有什么用处,结局不会太好。 并且,正如我说过的,你也看不出来他们和那些货真价实的有什么两样。我要去睡了。该由我当班的时候,杰姆并没有叫醒我。他总是这样的。 等我睁眼醒来,发现天竟然已经亮了,他坐在那里,脑袋垂到膝盖中间,不停在唉声叹气。 我并未十分在意,也没有声张。 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他正在想念他的老婆孩子们,在那遥远的地方。 他情绪低落,思家心切,因为他一生中还从没有离开过家,并且我相信他跟白种的人们一样,爱怜他的亲人。 这虽然不合乎情理,不过我看这是实情。 他总是这样唉声叹气,那是在一个晚上,他以为我已经睡着了,便自言自语:“可怜的小伊丽莎白!可怜的小强尼!
命好苦啊!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一面啦!“杰姆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善良的黑人啊。不过这一回啊,我还是想办法跟杰姆谈到了他的老婆和他年少的孩子。 他后来说:”这一回我这么难过,是因为刚才听见岸上那边‘啪’的一声,既象是打人的声音,又似关门的声音。 这不禁使我想起了自己当初对小伊丽莎白,自己的脾气太坏。 她还不满三周岁,就害了一场腥红热,苦苦折腾了好多天,不过后来终于好了。 有一天,她在附近站着,我对她说着话。 我说:“‘把门关上。’”她并未关门,只是在原地不动,对我微微一笑。 我当时就火冒三丈,我就又说了一遍,而且高声地吼叫。 我说:“‘听见了吧?——赶快把门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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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站立那里,对我笑咪咪的。 我忍不住啦。 我说:”‘我叫你不听话!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在她脑袋上扇一个巴张(掌)
,把她打倒在地上嗷嗷乱叫。 接着我到了另一个房间去,去了大约十几分钟,我转回来,看到门还是开着的,孩子正站在门坎上,朝下面张望着,眼泪直流。 天啊,我真是气疯了。 我正要对孩子扑过去,可是就在这时候,——门是往里开的,——就在这瞬间,刮起一阵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恰好由后面打着了孩子,喀嘭一声,把孩子打倒在门外的地板上。 天啊!孩子从此动也不动啦。 这下子,我的心快跳出嗓子啦——我难受得——难受得——我不知道我难受得到了乎(何)等程度。 我全身哆嗦着摸了过去,一步步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门轻轻打开,静悄悄地探着脖子从后面看着孩子。我猛然间死命大吼了一声:‘哎!
‘她一动也不动。 哦,赫克,我一边嚎然大哭,一边把她搂抱在怀里:’哦,我可怜的儿啊!
但愿上帝宽恕可怜的老杰姆吧!
‘我此生此世,再不饶自己啦!
哦,她是完全隆(聋)了,亚(哑)了,赫克,完全隆(聋)了,亚(哑)了——可是我一直这么很(狠)心对待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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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黄昏时分,我们在河心一个长满柳树的小沙洲靠岸了。 大河两岸各有一个村庄。 公爵和国王开始设计一个方案,要到镇上去施展一番。 杰姆呢,他对公爵说,他希望能只去几个小时,因为不然的话,他得整天捆绑在窝棚里,无所事事,又烦又闷。 知道吧,我们每回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得把他捆起来,因为,要是碰巧有人发现就只是他一个人,却没有捆绑着,他就会仿佛是个逃亡的黑奴似的,你知道吧。公爵就说,每天给捆绑着,这的确有点儿难受,他得想出一个办法来,免得老受这个罪。他这人绝顶聪明,公爵就是这号人,他一会儿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用李尔王的衣服把杰姆打扮了起来——那是一件碎花布长袍,一套黄马尾做的假发和大胡子。 他又取出了戏院里化妆用的颜料,在杰姆的脸上、手上、耳朵上、颈子上,全都涂上了一层阴阳怪异的蓝色,看上去好象一个人已经淹死了几天之久。这种从未见过的最怪异的模样才吓人呢。接下来,公爵拿出来一块木板,在上面写着:有病的阿拉伯人——只要他不发疯,是不会伤害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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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木板钉在一根木桩上,这木桩就立在窝棚前面,离四五英尺左右,杰姆大为满意。 他说,这比被捆绑住的时候,每天度日如年,只要听到什么动静,就全身打颤,要强一些。公爵对他说,不妨自由自在一些。要是有什么人来近处打扰,那就从窝棚跳将出来,装模作样一番,并且象一头野兽那么吼叫一两声。 依他看,这样一来,人家会溜之大吉,尽管让他自由自在。 这样的判断,理由倒很充分。 倘若是个平常人,不必等他吼出声来,就会撒腿便逃。因为啊,他那个模样,不只是象个死人,而且看起来比死人还要难看十分哩。这两个流氓又想演出《王室异兽》那一场,因为这能捞到大钱。 不过他们也认定不安全,因为直到现在,上游的消息传闻,或许已经一路传开了。 他们一时捣鼓不出最适合的妙计,因此临了公爵便说,暂时放一放,给他几个钟头,让他再动动脑筋,看能否针对这个阿肯色州的村落,想出一个绝好的办法来。 国王呢,他说他准备到另一个村子去,不过心中倒并无什么确切的计划,单凭上天帮忙,指引一个捞钱的路子——据我看,这意思是说,靠魔鬼帮忙吧。 我们在上一站都从铺子里增添了一些衣服,国王这会儿便穿戴起来。他还要我也穿起来。 我自然而然就照办了。 国王的打扮一身是黑色的。 看起来果然颇有气派。 我过去从未想到过服饰会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样子。 啊,实际上,他本象个脾气最乖异的老流氓,可如今呢,但见他摘下崭新的白水獭皮帽子,一鞠躬,微然一笑,他那种又气魄,又和善,又虔诚的模样,你准以为他刚从挪亚方舟里走出来,说不定他原本就是利未老头儿本人呢。杰姆把独木舟清理干净了,我也把桨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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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镇子上游三英里的一个滩嘴下面,正停靠着一只大轮——大轮停靠了好几个小时了,正在装货。 国王说:“看看我这身打扮吧。以我看,最好说我是从上游圣。 路易或者辛辛那提,或者其他有名的地方,最好是大些的地方来到这里。 赫克贝里,朝大轮那边划过去,我们要坐大轮船到那个村庄去。”
当他听到说要去搭大轮走一趟,我不用吩咐第二遍,便划到了离村子半英里开外的岸边,然后沿着陡峭的河岸附近平静的水面上快划。 不大一会儿,就碰见一位长相很好、涉世不深、年纪轻轻的乡巴佬。 他坐在一根圆木上,正拭着脸上的汗水,因为天气确实很热,并且他身旁还有几件大行李包。“船头朝着岸边靠”
,国王说,我照着办了。“年轻人,你要到哪里去啊?”
“搭乘大轮。 要到奥尔良去。”
“那就上船吧,”国王说。“等一等,让我的佣人帮你提你那些行李包吧。 你跨上岸去,帮一下那位先生,阿道尔弗斯。”——我明白这是指我。我照着办了,随后我们一起出发了。 那位年轻人感激万分,激动地说大热的天提着这么重行李真够累。 他问国王往哪里去。 国王对他说,他是上游来的,今天早上在另一个村子上的岸,如今准备走多少英里路,去看看附近农庄上一个老朋友。 年轻人说:“我一看见你,就对我自个儿说,‘肯定是威尔克斯先生,一定是的,他刚刚差一步,没有能准时到达。’可是我又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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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儿说,‘不是的。 以我看啊,那不是他。 如果是这样,他不可能打下游往上划啊。’你不是他,对吧?“
“不是的。我的名字叫勃洛特格特——亚历山大。 勃洛特格特——亚历山大。 勃洛特格特牧师。 我看啊,我该说,我是上帝一个卑贱的仆人中的。 不过吗,不管怎么说,威尔克斯先生没有能准时到达,我还是替他惋惜,要是他为此丢掉什么的话——我但愿事实并非如此。”
“是啊,他不会为此丢失什么财产,因为他照样可以得到财产,但是他却失去了在他哥哥彼得瞑目以前最后见上一面的机会啊——或许他哥哥不会在意。 这样的事,谁也说不好——不过他哥哥会为了能在临死之前见到他最后一面,付出他在世上的任何代价。 最近几个星期来,他谈论的就是这件事了,此外没有什么别的了。 他从小时候起便没有和他在一起了——他的兄弟威廉。 他根本从没见过——那是个又聋又哑的——威廉,该还不是三十岁,或许三十五岁。 彼得和乔治是移居到这里的两个。 乔治是弟弟,结婚了,去年夫妻双双死了。 哈维和威廉是弟兄中仅剩下来的人了。 就象刚才说的,他们还没有及时赶到诀别啊。”
“有没有什么人给他们捎去了信呢?”
“哦,送了的。 一两个月前,彼得刚生病,就捎去了信。这是因为当时彼得说过,他这一回啊,怕是好不了啦。 你知道吧,他很老了。乔治的几个女儿陪伴他,她们还太年轻,除了那个一头黄发的玛丽。 珍妮。 因此,乔治夫妇死后,他就不免觉得孤零,也就对人世很少依恋了。他心里急切想的,是和哈维见上一面,——再和威廉见上一面——因为他是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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