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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正是血红时-第22部分

小说: 正是血红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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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专员复信,支持梅家民军。严支队指挥权属梅老,他保证不干扰;去小马队的信差根本没找到祝娟,湖淮一带湾套极多,不知他们住在何处。
  双枪李三从严支队那儿下书回来,交上严志远回信,表示绝对服从梅老指挥。接着李三才讲起天保怎样落入严家,怎样离开,走时各大队都有千元相赠,天保只取50元,雇一条木船,飘湖南去,不知所住。其后刘颖赶到,不相信严志远的话,坐索天保,还在闹着哩。
  梅老烦躁了:“我得早些去路东,天保到底太年轻,别再出意外事故。”
  他既已作出此项决定,燕婶便组织一支特殊队伍,配合他行动。这支队伍有40余人,没太老的,也没太小的,论行业是五花八门:打拳卖艺的,修锅补碗的,唱凤阳花鼓的,还有什么什么的,无非都是穷江湖。从前梅老拉民军反清。就用这些人搞情报,如今老的死了一些,小的接上一些,保持着他们的技和艺,也保持着搞情报的特殊专长。他们交游广泛,有独特的联络方法和秘密切口,也都能打善斗,看外表不过是些江湖艺人。燕婶向他们交代了天保特征,寻找方向和范围,怎样与梅老联络,发放了路费,他们便按行业分头出发了。
  李长山去苏家圩下书回来了。梅祝陶嫌他回来迟了,他倒进门就发牢骚:“兔崽子李士良!在苏家圩西门外三里地碰巧遇上了我,接去了信就派三个小兵把我看在老乡家里,好像怕我进圩子去放火似的。中午有点小招待,给了回信我就回来了。”
  梅祝陶接去信看看,是苏李二人共同署名,表示服从梅老指挥。他把信递给梅老,又责备李长山:“就照你刚才所说,也不该担搁到今天。去苏家圩当夜可到,可你一去一来拖了四天,马病了,还是人病了?”
  “我让伪军头子缠住走不脱!”李长山解说道,“我在铁路线让人家埋伏哨抓住,送到伪营长那里。他搜出了信就客气起来,整缠了我两天,喝了四次酒,醉得我……”
  “说明白些!”梅祝陶益发不悦,“怎么人家抓住你又请你喝酒,怎么回事?”
  李长山叙述道:“现在华中已经有了伪军,有的是土匪改编的,有国军投降的,也有些城市流氓哥儿们。东北来的伪军全调走了,日本人说他们在这儿没用。我说的这个伪军头子原是国军一个连长,徐州撤退在后边掩护,还剩几十个人被日军围住,接受改编,当了伪营长。”说着递封信给梅老,口头说明道:
  “他说他在梅府上干过保镖,是你老小徒弟,求你老别在青帮里除他的名,叫他干啥他全干。”
  梅老展开信看看:“原来是刘占海这小混帐!什么人在曹营心在汉,当伪军还有理呢,我非除他名不可!”
  燕婶接去信看看:“老爷子,别凭一时怒气办事,这小刘原先挺忠厚,当伪军可能也是迫不得已,我看可以利用他过铁路,还可以用他查明敌情。”
  梅祝陶也说:“这条线有用处。”
  梅老沉吟一阵,说:“这可要绝对守密。还要弄清楚桂军动态,确无后顾之忧我才能动身。”
  大蒙去寿县城开会,一去三天没回来,第四天给梅老来一封信,蒙团也开走了。原来日军调集重兵进攻武汉,桂军两个集团军主力集中,用李品仙第11集团军机关为指挥部,临时改称第四兵团,收缩于大别山东麓迎战。
  梅老预测说:“李品仙这个人精于世故,并非名将,战场上他打不出名堂来,蒋桂之间嫌隙极深,桂方一定要派人来求我这梅高参,用我的民军给他守东门,防止韩德勤抢他们地盘。”
  果然两天后蒙杰持李品仙亲笔信找梅老来了,正是谈防韩的事。谈到只是口头谈,不立文字东西,梅老给李品仙回信也很简要。谈完了,蒙杰等吃招待酒,特地向邹淑英道了谢,谢她为小蒙与哑姑的百年之约搭桥,之后便扛上小保子上街“耍龙灯”玩去了。
  别看蒙杰个头不太高,臂力可不小,据他说,广西军训练极严,不论是官兵体格还是一般军事素质,都不在日军之下。他在街上玩一阵,放下小保子,孩子去问道:
  “这次大别山保卫战,你们能打赢么?”
  “能的。”蒙杰说,“在中国军队里只有广西军能敌得住日本人,只要用劲打,定能取胜。”
  小保子仰脸望着:“广西军是为抗日才出桂的,打仗为什么要不用劲呢?”
  蒙杰轻轻叹口气:“你还年小,不懂得什么叫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天职就未必顺乎人情。”
  小保子歪着头问:“怎么叫军人服从为天职?”
  大蒙随口答说:“一级服从一级,最后服从委座。”
  “委座又服从谁?”
  “他不服从任何人,只要别人服从他。”
  “要是他投降日本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莫忘了叔是国军的团长,不许可瞎扯这闲话。”
  小保子道:“自古流芳百世的人,都是从治命不从乱命的,从乱命的不是真英雄。”
  蒙杰牵着小保子向回走,一面说:“什么治命乱命,那东西复杂得很,说不清楚的。”说着塞一封信给小保子,“你就把叔当长官,先服从我的命令,还要守密。”
  小保捏捏信,挺厚,因问道:“与抗日有关么?交给谁呀,干嘛要我当信差?”
  蒙杰道:“是你悟子叔写的,我也不知写了些什么。你一定要秘密交给嫚子,叔身份限制,只能转托你投信。你告诉嫚子,只要她做于国有益的事,悟子不会拖她后腿,我也不会拖他俩后腿。”
  小保子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把信装进口袋。
  梅晓村带着新保镖李长山,小保子和哑姑,直奔苏家圩走来。距西圩门两里地,一行都下了马,李长山和小保子陪哑姑去苏家公墓给她母亲扫墓,梅老步行走向圩子。他现在是在想,调回小马队,先把苏祝周撤掉,天保未找回前,把队伍统交给祝娟和关八,稳住局面再说。他快走到西圩门时,就见老百姓争相外逃,有些兵也夹在老百姓中乱跑,路得胜站在圩门外,哭腔地喊:
  “当兵的别跑呀,俺的爷!”
  梅老走过去问:“你们跑什么?”
  “梅老来了!”人们像遇救似的停止逃跑。
  “出了什么事?”梅老问。
  “躲天保!”人们杂乱应着,“他带兵报仇来了,夜里打得天翻地覆,今天可能还要来。”
  梅老头问天保带来多少兵,可曾扰民?百姓们说不清来了多少兵,横竖苏团垮了,打起来枪子儿满天飞,还是躲躲好。梅老一时也弄不清怎么回事,只是苦笑一下:
  “这真是个大笑话!你们这里的人都拥护天保,也喜爱他,怎么倒过来又躲他了?”
  “是笑话,可是子弹不认人,碰到谁谁送命。”
  梅老挥挥手:“回去,我给你们保驾!”
  有梅老保驾,人们胆也壮了,纷纷向回走。路得胜跑到梅老面前:“你老拿俺问罪的么?俺可不是主犯。”
  梅老叱道:“你狗日的就没罪?!”
  路得胜单膝下跪,低着脑袋:“俺有罪,也认罪,事到如今也没啥好瞒的了。那场乱子全是苏团长的主意,也没舍政治原因,他就说天保早晚是一害,就来个先下手。天保逃走,我就知道坏事,昨晚他进圩子一报自己名儿,全团就炸了。不怕你老笑话,我是躲在厕所里天明才敢出来,收容一个钟点才抓住百把人,这个团算完了。”
  梅老越听越火:“叫祝周来,混帐东西!”
  路得胜道:“小马队开走那天晚上苏团长就去洛阳要大番号,到现在还没个影信哩。”
  “还个李士良呢?”
  “他在训练密探跟军官,不知藏在哪个龟窝里。”
  “好了,路得胜,你那颗狗头暂且寄在你脖子上。去给我收容队伍,不许打骂人,也不许胡来。”
  路得胜唯唯诺诺走开。梅老又在责怪天保,这孩子毛手毛脚,弄垮了苏团,我的民军“联指”就少了一家……他刚进西门,扁保长迎着跑来:
  “哎唷!梅老来了,就有办法罗!”
  “事情我都知道了。”梅气恼地说,“天保这东西着实可恶,为报个人私仇,竟然这么胡闹!祝周坏,这个团有好人带,还是能抗日的嘛。”
  “你老有所不知”。扁保长说明道,“昨夜这场乱子是路得胜招来的祸,不能怪天保。”
  “那倒要请你同我详细说说。”
  “说起来话长了。本来嘛,我这个小小地保不敢高攀贵人,自从天保来,还有祝娟姑嫂,都没把我当下等人看。他们把我当朋友,讲道理,我就跟他们站在一边了……”
  梅老听得不耐烦:“你讲的也是要事,只是闲话。”
  “不从头说,你老听不明白。”
  “可以,说得简练些。”
  “是啦。大前天从临淮关来了两百多日、伪军,老远就喊话,说是苏恒昌要他们来取田契的,路得胜平常能咋呼,打仗不着,他带头跑,全团也跑散了。我也吓跑了,让祝山抓回来一顿好骂。后首,我照刘颖吩咐,找些可靠的人。把苏家20只重箱子抬跑了。当晚,打更队摸进圩子,打一个通宵,天明敌人就退走了。祝山接管去那20只箱子,刘颖去搬小马队,她没回来,家里乱子接着乱子……”
  “这事也重要,可你走了题,讲昨夜的事。”
  “是啦。关八来了以后,用天保名字印布告,从六合县北乡贴到淮河边,号召原李支队官兵归队。这一阵三三两两的来了不少,还有不少军官,还有军校生哩。布告只要他们到苏家圩,由皓老和刘颖送他们去小马队,我管接待,刘颖说小马队驻地不能公开,怕坏人捣乱。”
  梅老对这一句话倒听得高兴:“于兹可见天保深得兵心,这么久了,用他名字能召回很多人,一般国军很难办到。好了,言归正传,讲昨夜的事。”
  扁保长这才话入本题:“昨天下午来了一股河南兵,也是李支队的人,队长叫石立景,是天保的结拜五哥,一共百把人,家伙好,有10挺轻机枪。他们也是看到布告才找来的。本该我接待,路得胜看人家武器好,请他们喝酒,冷不防抢走了人家武器,把人关在村校里。谁知石立景有一身国术,不知怎么跑出去了,也不知在哪块碰了天保就打回来,河南兵夺回武器,天明前就走了。可是昨夜苏团炸营,真闹得鸡飞狗跳,老天爷保佑好人,可也保佑坏人,横竖一个人没死。天保还找我说了多很客气话……”
  梅老打断地问:“天保现在何处?”
  “不知道,可能祝山知道。还有一场乱子……”
  梅老不愿听了:“去找祝山,快把天保找回。”
  扁保长领梅老到苏祝山门口,叫两声,祝山夫妇迎出来了,一同向梅老施礼:“你老来就有办法了!”
  梅老叹口气:“不管天保怎么想的,总不该把苏团弄垮,我向李宗仁报序列是包括苏团的。”
  祝山道:“这不能怪天保,他一枪也没打,喊几声就到我家来了。夜里闹得那么乱,是苏团炸营乱打的。苏团的杂八兵特别怕天保,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产生了恐惧心理,你吓我,我吓你,一家伙炸了锅。”
  梅老急迫地问:“天保人呢?”
  “我也不知道在哪。”
  “要不要叫扁保长回避一下?”
  “不用。扁保长这个人油滑是滑些个,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祝娟回来以后,动员他参加抗战,他表现还不错,我们没把他当坏保长看。”
  扁保长歪着扁脑袋:“祝山呐!既然没把我当坏保长看,可你那天那个骂……”
  祝山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总不该骂你,向你道歉。你快去稳定人心,梅表叔我接待,我们有招待款项。”
  扁保长告退,祝山领梅老向天保原先住处走,他媳妇先去生火做饭。走着,祝山告诉梅老,天保离开严支队曾去高邮找郑斌,想带些队伍来同苏祝周理论理论。他没找到郑斌,一去一来担搁了12天。昨晚他是想一人进圩,先拉出打更队,再召拢小马队,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在东门外无意中遇到石立景,两人都会武功,越墙而入的……
  梅老听到这里,又打断地问道:“苏团也大小打过几仗,怎么会一下子就炸掉呢?”
  “已经炸过两次,变成失控单位了。”祝山说明道,“小马队开走时候,苏团已经有一千零几十人,因为逃亡日甚,李士良搞了‘连座法’,还剩900多人。鬼子来一次,路侉子带头跑,又跑散了两百人。鬼子退了,李士良回来整顿,要枪毙先跑的人,其实是整路侉子,掌握指挥权。侉子理亏,为争取主动,就砍死一个连长。这一下乱了套,有三个连集体炸走,全团已不到400人,跟着又发生了昨夜的乱子,不知还能剩下几个兵。”
  梅老气得直哼:“祝周这东西只配和狗做朋友!若不害走天保,哪有这多祸乱?”
  “是的,昨晚天保同我讲了他落在严家的经过,对这边的事毫无所知,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他也发了神经病,拼命打自己耳光,我们两口子拉着劝了好久他才安静下来,祝娟已经弄破了脸,他再破了相,那就太惨了。”
  “祝娟住在什么地方?”
  “这我真不知道。小马队同苏团分裂前几天,我去料理丈母娘丧事,耽搁40多天,刚回来就碰上鬼子捣乱,打跑了鬼子,刘颖又走了。老祖宗知道小马队驻地,昨天上午被淮北本族人抬去处理纠纷,三几天回不来。”
  “你都不知道祝娟住处,天保怎能找见?”
  “按老乡们提供的线索,他们沿洪泽湖南岸分头找去了。我劝他们等两天,刘颖回来就知道了,他们都心急如火,恨不得立刻见到祝娟和小马队。”
  说着来到天保原先住处门口,门旁挂一木牌,牌上是毛笔写的“告白”,是祝娟与天保两人口气,落款也是两个亲笔署名。这篇“告白”,文分三段,首段讲他们受害经过,语气虽然悲愤,事实说得比较含蓄。第二段中呼吁苏团全体官兵,只有坚持抗战,才有出路。末段是宣布把这小院交还苏氏公祠,还有几句感谢当地同胞相助的话。
  梅老看了“告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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