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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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农家大嫂在赶打一个偷吃她黄瓜的邻童,天保又听成是祝娟叫着他名子急奔而来。走拢去,嗨!“我太困了吧?”天保问自己,是了,我同小苏的事,别人理解不了,那些斗争那些血,那些曲折那些泪……
“天保”,梅老问:“滨淮大队单干苏匪可行?”
“可以,”天保思想被唤回现实来,“未必能全歼,把苏祝周基本力量打掉是能办到的。”
梅老问祝山:“你们实力有无变化?我这次出去太久,对家里情况生疏了。”
祝山答说:“半个月前石立景调梅大队当大队副,还带去30名军事骨干,齐大成升任本大队副。后首杜连长又带来150人,全大队共1220人,基本都是李支队老兵,我的中队120人,12乡自卫队加起来360人,主力加地方武装,能拉出1700人打仗,战斗力强。”
梅老一挥手:“我决定立刻扫灭苏祝周匪兵,由天保具体组织指挥。”
“我们大队走了呀!”祝山说。
“什么!”梅老又烦躁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天保埋怨祝山。
“你们没问呀!”苏祝山打呵欠,“我这几天实在拖累苦了,所以说话颠三倒四,所以……”
“简单说说怎么回事?”梅老沉浊地哼一声。
苏祝山又说得很罗唆。他是个青年人,说话并不罗唆,就是没经过复杂情况锻炼,明白的事让他讲乱了,听者也得条理一下,才能明白他说了些什么。
闵子玉部属下有七个支队,队伍有大有小,政治态度也不尽相同,其中有个魏支队是共产党组建的,现在半公开了,他们也与滨淮大队搞统战,最近奉淮北区党委指示,要派人来帮助工作,祝娟婉言谢绝。
今年春在三十六套西北50里,出现一支400人的游击队,叫“五河游击大队”,政委是当地人,知识分子,大队长是江西人,从八路军来的老资格。政委不会打仗,老资格不会打游击却又固执,三天前与日军两个中队遭遇,他硬干,结果被围在一座大圩寨里,派人向魏支队求援,魏支队也只800人,去了,日军也增兵,把两个队伍都围住了,但围而不打,放长线,钩大鱼,少量人员进出,敌人也不拦。再一次搬兵,齐大成带全大队步兵和两个骑兵排去增援,现在还不知结果。现时在三十六套的部队,就剩两个骑兵排和苏祝山的区中队……
梅老听罢,难过地说:“行了,我的右臂被拉走,民军指挥部也就空了!”
天保也着急:“见到祝娟再说。”
大家都不说话,催马快跑,这一连串的变故,他们对许多事都耽忧了,生怕再来个什么“意外”,天保觉得身上有一股冷气在旋动,真怕连祝娟的面也见不上。他在想,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她也一定希望看到我的脸,听到我的声音。大自然呐。无形的命运主宰,请不要作难,让我们见一面吧!
前头有几个乘马军人迎着跑来,领头的恰是个女兵,天保精神大振,不错,祝娟迎来了,双方对跑,一会儿就跑到一块儿了,那女兵……原来是刘颖,天保还没失望,刘颖看着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梅老急问:
“这是怎么了?人家都说你参加革命以后进步很快,也能自觉改造自己,你,你哭什么?”
“我未能为天保留住祝娟,让他们盼望那久的团聚不能实现,我为他们难过,伤心!”刘颖边哭边说,“祝山走后,齐大成派小杜连长回来,说三家队伍不协调,有全军覆没之险。魏支队长有些才干,但指挥不了江西老资格,老资格也指挥不了这多队伍,齐大成人好魄力差,也扭转不了危险局面。他要求祝娟再带一个骑兵排去,由她指挥,才有办法。祝娟为难一阵,还是决定去,如果这些队伍都垮了,湖淮地区将会出现更大的混乱和伪化,她给你老和天保都留下了信,凌晨两点带队出发了。
天保受到极大刺激,他太难过了。他扭回脸在忍,在忍,在忍受这个消息给他造成的创痛。忍啊,忍啊,到底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从他脸上滚落到孩子脸上,孩子歪着头睡着了。天保啊!你这孤儿,你这勇士,在同龄人中被认为是奇才怪杰,你毕竟也是普通的青年人啊,这……不!他立刻擦去泪水,转回脸来:
“嫂嫂,没什么,祝娟做得对。”
梅老问:“一下出了这么多事,你们怎么办?”
刘颖止住哭,答说:“闵专员今早来同我们达成了防苏协议,他上午就派一个支队来三十六套,他带其余部队全力增援祝娟。他懂得,没有滨淮大队,他就失去了南翼屏障。日寇奔袭他七次,都是我们救了他,他不增援祝娟,会失去民心。刚才关八召我们开了会,决定明天公开宣布为新四军根据地,因为江西老资格这么一闹,我们原先应付外界办法不灵了,不如主动些好。”
“这……”梅老挠头了,“怎么办?天保。”
天保回答很快:“滨淮大队和湖淮区工作领导,陈毅同志授给我全权,请嫂子和祝山马上转告关八,别为事物表象迷惑而自乱,不许宣布为新四军根据地,坚持原来面貌。与闵家关系可以更靠近些,苏匪暂时尚无挑衅能力,抗联会要保持镇静,我从莫德成口中得知桂方上层有矛盾,闵专员应向廖磊申诉,制约邱光。”
“天保没浪费江南人白米”。梅老这样称赞着。
刘颖面有难色:“还有一件事,叫我怎么讲?”
梅老说:“有什么不好讲的呢,你我虽然都不是共产党中,总也是革命干部嘛!”
刘颖又有了泪:“祝娟走时讲,她五日之内必回,我主张天保留下等她。可是关八决定,请天保带我们仅有的一个骑兵排,护送你老速回路西,路西是主阵地,邱光又很坏,你老应当早过去,苏祝周同李士良都是特务,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所以必须加强你老警卫。”
梅老伸手揪自己短胡子:“考虑考虑吧,我这几天算倒霉透了,步步不利,全是他妈的失败。”
天保也苦笑一下:“是我难星未满,连累了你老。”
李长山道:“现在情况复杂,我是关东人,地方不熟,很希望有天保这个赵子龙同行。可是,那又会误了他跟祝娟同志团圆,我也为难了!”
天保迅速作出决定:“关八这则意见正确,传骑兵排来,我护送梅老去路西。我的名气不大,吓吓苏、李之流还可以,就在附近开个民众小会,我亮一下相,让苏、李二人知道关某在此,他们就得小心些。”
“我总担心祝娟那边。”刘颖忧虑地说,“被围作战,日寇不断增兵,真是个险局啊!”
“相信祝娟吧。”天保宽慰道,“她知道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利用日军的轻浮自大,拿出我们绝招来,招曰:予形必胜者复示以其必胜之形,以固其念,惰其兵,求其阵,裂其势,尔后可以出矣。”说罢跳下马,解开带子,抱起孩子,忽然惊叫起来:
“哎呀!孩子发高烧,我还不知道,真该打!”
“谁的孩子?”刘颖下马,把小开德抱过去,“好俊的娃娃,怎么病成这样了?”
“张道之的儿子张开德,也是我刚收的孙子。”梅老下马,简要说说他收孙子经过,摸摸孩子头,他也慌了,“糟了一天一夜飞跑他都系在天保背上,一定是睡着了受了凉,病还不轻呢。这孩子很可怜,妈死了,爸又生死难卜。唉!天保不会带孩子,我也老糊涂了,就没想到小孩经不住这样奔波,得赶紧治,耽误不得。”
天保又给孩子点摩穴道:“我的功法只能自医小病,医他人只能缓解一下病情。”
“把孩子交给我吧!”刘颖忽然触发了母性,泪眼地望着梅老,“我不抢你孙子,也让他做我儿子吧,道之先生我虽未谋面,他的为人,祝娟同我讲过。”
天保很高兴:“这好,小开德蛮聪明,会做诗,将来你们母子唱和,有福在后呢。”
刘颖抱着孩子呼唤:“开德子!睁开眼,妈来了!妈马上请人给你看病,妈在面前,开德子!”
小开德神志不清地睁开眼看刘颖一下,又合上眼,伸手抱住刘颖的脖子,喃一声地叫出一个单音:“妈——”跟着就有两行泪,在他那烧得通红的小脸上滚落着。
第十五章 蒙团猛
拂晓前天最黑的时候,梅家湾以东10华里一带小丘陵地里,突然枪声大作,蒙团与梅大队打起来了,这是国共两党军队在皖东第一次武力较量,作战规模虽小,而场上的冲搏程度则相当猛烈。
梅大队及四支队两个连统由梅祝陶指挥,在池城连续作战30小时,日军有三四千人,他们只能袭扰敌人,而无力将其驱走,在得悉路东援兵无望时乃撤出战斗,行至家门口突遭桂军伏击。梅大队已有1200人,四支队的那两个红军连共250人,两部实际参战兵力是1150人,这一带是他们平时练兵场,地方熟,但他们是在无戒备中,中了埋伏。蒙团实力2700人多人,实际参战的2470人,兵力优于他对手一倍多,加以动作敏捷,拼博顽强,占有装备上的优势,预有准备地埋击,照常理,他们是稳操胜券。
枪声一响,梅大队几乎陷入绝境。梅祝陶和石立景各端上一挺轻机枪,率队猛冲桂军阵地一翼,一下子攻占了15座小山头,扎住阵脚。蒙团反应也快,十几分钟内就拉出来七个步兵连猛攻梅大队已得阵地,桂军打仗是闷声不响的,但冲力极猛,仅只20分钟,梅大队刚夺下的阵地全部丢失,梅大队又冲向另一翼,又夺下20几个小山头,分出几十个小群在桂军阵地内乱冲,变成了全场混战。
打着打着天快亮了,梅大队行列里只有一个人在高声大叫:“不中!丢了三十九号太危险,三连的跟上俺,冲他龟孙子!天红啦,地红啦,眼红啦,刀红啦,都他娘的红啦!杀呀!”这是大队副石立景,这位勇敢的河南兵曾和祝娟率滨淮大队与蒙团配合打日军五次,一上战场地就手执一口板刀,呼喊道:“哥儿们,上!刀口有血的是好汉,刀口没血的是孬蛋,跟上俺!冲他龟孙子!”然后就是“天红啦,地红啦,眼红啦,刀红啦,都他娘的红啦!杀呀!”他那粗犷而富有特色的呼喊声,蒙团都很熟,他来梅大队工作,也去拜望过蒙团,现在他这么一咋呼,那个“三十九号”小山上有百余名广西兵弃阵而逃,一面喊叫:
“糟了,这是梅大队,误会啦,丢那妈的!”
“原来说配合梅大队打日本仔的,怎么搞的啰!”
“弟兄们!莫打罗,误会啦!”……
天色微明,战场西沿一座小山上,着便服的邱光对三蒙说:“搞得很不理想,诸位,怎么搞的啦?我现在就去准备政治方面交涉,你们到梅家湾去,占几小时就走,看看共方反应。”说罢带上他的随从他乘马跑走。
战场冷却,人声代替枪声,广西兵喊误会,梅大队喊话揭露倒退势力阴谋,由枪战变成了语言战,因为喊话的人多,嗓音都高,吵得满场哇哇叫。
蒙高佬急了:“这样吵下去,全团要瓦解的!”
蒙杰有气无力地问:“李总司令可晓得令天的事?”
小蒙骂道:“去他妈的李品仙,不是他,邱光敢这么干?廖磊病得快翘辫子啦,姓李的迫不及待地打反共第一枪,只是向某人表功,抢安徽省主席做的。”
大蒙又是有气无力训斥弟弟:“守点分寸啦!”
蒙高佬道:“采取措施,这样我们拖不起。”
大蒙道:“你已经在指挥了嘛,即敢打,何惧拖?”
蒙高佬声辩:“是邱处长亲自指挥的,怎能说我指挥的?你死活不开口,为了我们三个人的脑袋,我只好发点补充号令,怎么搞的,杰兄,你是个最擅长于指挥逆袭的人,今天一招也冇。”
大蒙双手抱头:“我们打人家伏击,还逆袭哪个?”
“如此一个主力团被梅家兵打成这样,要丧失桂军声誉的!”蒙高佬吼起来了。
“梅家打日本,我们打梅家,还有什么声誉可言!”小蒙也吼开了。
“你是全集团军最强的团长,”一向圆滑的蒙高佬喊得嗓子变了音,“往日果敢精神哪里去了!要立刻采取行动,摆脱困境,杰兄,团长阁下!”
“你是最重信义的人。哥!”小蒙冲大蒙耳朵嚷,“你要把名字和耻辱连在一起,让人永远唾骂么?”
蒙杰像掉了魂,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头,一语不发,营长和连长们相继跑来,问今天的事到底怎么搞的,因为营长以下都不知道事情内幕,蒙高佬半隐半露地说是邱总指挥临时决定测验一下对方战斗力,梅大队受过陈毅干部训练,四支队两个连是江北共方主力,他们战斗力在全新四军具有代表性……他这么说了,营、连长们也吵开了,蒙团同梅家关系这样深,人家打日军返回,遭到这种“误会”,桂军没脸见人啦。
正吵着,梅祝陶那高亢声音传来了:“三蒙啊!桂军在倒退,路人皆知,可我没想到你们团会打我呀!打了我还不算,也打了我过路友军新四军部队。我们皖东民军属五战区序列,你们这么一闹,叫我们梅家在叶挺面前怎么说话?你们不讲操守,我不能不讲信用,在共方眼里,我同你们还是一体的哩,为了避免双方士兵流血,我们暂时撤走,怎样善后,看你们态度,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好了,谢谢你们的误会,再见!”
梅祝陶,魁梧挺拔,乘一匹红色烈马,率大队骑兵排30余骑,在冷却了的战场上驰旋一周,然后向南驰去,那一派威风,便是他的冲突对手也为之折服,甚至自愧弗如而嫉妒,蒙团官兵们又吵又叫起来,蒙高佬吼道:
“不许闹!分片负责,展开搜索,梅祝陶走了,他的兵走不了,但要注意,不许任意伤人,不许污辱俘虏。”
广西兵们靠多年养成的绝对服从习惯,纪律森严,令出如山,一经展开搜索,又闷声不响地钻青纱帐,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有,人家早撤走了,广西兵们相顾愕然,他们一向自认为是世界上最敏捷的军队,梅大队1000多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撤走,竟然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