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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正是血红时-第61部分

小说: 正是血红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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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自知其企图。”
  沈其人本想张口骂人,又忍住了,问道:“猴子们对这边战局怎么估计的?”
  天保答说:“他们认为半塔之线以西多为丘陵地,易守难攻,你最好的前景就是师劳兵溃,逃回淮北,能保住大建制。设若知进而是不知退,那……”
  沈其人烦躁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气儿,越喘越粗。走一阵,喘一阵,坐下以手抵额:“我头疼!”
  天保知他急的,却逗道:“叫大夫!”
  “不用!我是心病,只有你能治好。”
  “你手握重兵,雄踞一方,我怎敢乱出主意?”
  “小老乡,你又要逼我起誓么?”
  “既是师座能纳微言,我就陈述点粗浅之见。咱们不妨从大局说起,心亮了,病也就好了。”
  “请讲,姓沈的完全信得过你。”
  “就全国而言,或是就华中而言,两党都不可能全面破裂,今次反共战争,只不过为了限制共方发展,行动是有限度的。师座从戎有年,经的事也不少了,上层时敌时友,下边战火正浓,说不定上边又握手言和了。”
  沈其人拍拍自己脑门:“有道理,有道理!”
  天保向他杯里添水,一面说:“以师座现在处境,每一举都要看远些,可别把自己血本赔上。”
  “对,对,对!我把33师干脆调回南三河边,要不,情况险恶了,我还没人保驾哩。”
  “你向西也要看远些。”
  “要是我跟五支队胶着不下,猴子过早东进呢?”
  “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有这种征象时,你立既后退,让老罗对付他们。桂军视实力为饭碗,一遇强敌就收缩,那时路西的事也明朗了,又该两党谈判啦。你对谁也不得罪,净落一场大功,军长稳当,让李守维当集团军副司令去。韩、李有矛盾,苏北总共11个正规团让你带来九个团,这是韩主席给李守维颜色看的。”
  沈其人一敲桌子:“好!我马上调整部署,先押铜板,后下大洋,以不陷入被动为目的。”
  两人这下谈对路了。沈其人虽然奸滑,被天保带来的“桂方动向”和热心帮助击中了要害。“小老乡”的话他还全能听进去,也大抵都能接受。当然,许多重要细节沈某没讲,天保也不必了解那么多。
  谈一阵,沈其人让那中尉去电台传令,所有部队一律后退15公里。又叫另一位中尉把在半塔办事的各类人员立刻收拢,带走。之后他和天保一同走出了汪家,还没走上大街,沈其人的副官牵着马找来了。副官是沈其人派往五支队医院给伤员送慰问品的,医院在半塔西南,距街镇15华里,分住在几个大村里。副官起头是满脸笑,认出了天保立刻变了嘴脸,变成一副哭相:
  “师长,罗老将军病倒了,高血压引发的什么病,说话困难,刚从前方抬进医院。”
  “你看到他人了没有?”沈其人也把脸哭丧起来。
  “当然看到了,这是他给你的信。”副官拿出信来。
  不错,罗炳辉的笔迹,也是罗炳辉与老熟人写便信的习惯,从第一个字到最末一个字就是一张“整版”不另起,无所谓段落。信也不长,是说他突患重病,只好委托别个首长陪沈将军,请原谅……沈其人问天保:
  “这事又该怎么办?”
  “立刻找郭部长辞宴,理由随便编。”天保表情很轻松,“此地无人认识我,我也立刻动身了。”
  “有一要事跟你商量。”沈其人拍着天保肩膀。
  天保一惊,不知他又耍什么花招。
  自来桥是个较小的乡镇,在半塔正西约50华里,刻下是嘉山县政府所在地。天保一行赶到这里天已黑定,郑斌与滨淮大队参谋长小杜,在一家客栈门口候着。不过天保又多带一骡三马,驮来了韩军一位少校两个少尉外加一部电台。天保把三个韩家官介绍与郑斌、小杜认识一下,一同走向饭馆,郑斌也带来10个骑兵,两下合起来有了30多人,分桌而坐,“民生第一”,马由栈方照料,小杜也大方,给老板两块大洋,30几匹马暂时成了老板的老板。
  “本来祝娟该来,你们分离太久了。”郑斌边吃边说,“可她又不能离开,我也说不清是什么道理,人在一方打仗出了名,影子也能压住邪。”
  “我就没想要她来。”天保也是边吃边说,“风云日急,随时都能发生意外事故,她必须坚守岗位。不说这些了,中立通告准备好了么?”
  小杜拿来一张“通告”,口头说明道:“按你的意思由苏小姐起草,大家讨论通过,我到涧溪镇印的。共印了45份,我们留30份,其余给你。”
  天保道:“好,枪声一响,布告上墙。吃了饭我们小议一下,就各回原位,现在啥也别说,吃饭。”
  他们吃罢饭回到客栈厅房,韩军那少校道:
  “你们商量机密,我们回避一下吧。”
  “不必。”天保拿出好烟待客,“我们中立得到了桂、韩、罗三方谅解,我们的行动对三方都是公开的。你们三位如果不来,我还要请当地县长列席我们的小会,你们来了,沈师座能及时了解我们动向,就不麻烦县太爷了。其实沈老兄小心眼太多了,我要想和共方通气,自有办法,他就是派个鬼附在我身上也没用。待会再说你们几位的事,现在请郑三哥讲讲淮北情况。”
  郑斌拿出小本子,一本正经地汇报:“闵专员逃跑以后,闵控区大部沦为伪化区,八路军游击队只控制住了湖边一带。现在的司令姓张,大概有5000人,因为司令与番号常变,现在就叫张总队。这位司令是延安来的,好像知识分子,队伍有多大应战能力,我可说不上。从宿迁往北还有些八路军小股游击队,还没统一起来。八路军主力687和685团各来一次,影响下错,鲁团即所谓685团丙来过两次,各方反映都不好。总的说淮北局面自张司令来后有很大好转,还赶不上淮南。”
  小杜又讲了些他们大队一般情况,他是一口陕北腔。上声字一概重读,好号不分,赏尚不分,三个韩方军官听得哈哈大笑。
  天保讲话就是下命令,也是口授命令用语习惯:“一,三哥与小杜带韩方电台立刻返回,天明前一定要赶回防区;二,明日上午郑大队撤过淮河,与滨淮大队靠拢,原防区交给张司令;三,你们中立区东起湖淮合流处西自敌占区,要公开召开民众大会,宣讲通告内容,我中立区内不允许任何军队假道,有强闯者,即从武力驱逐;四,你们把刘颖抗联会内所有自卫队集中起来,维持治安,不许发生混乱;五,韩方电台只许住在指定位置,你们与沈师长通讯,我们不过问,但不许干扰我们活动。何时送你们走,我有通盘安排,就是我们接受新四军指挥了,也不会难为你们。我关天保一向光明正大,小人行径,我不为也。就这些,军队行动,切忌罗唆,散会!”
  他们分头行动了。上弦月已经落山,两支小马队一向西,一向北,都在夜影中消失。
  甩掉了韩方电台,天保一行倒走得快了。他们中午越过了铁路,凌晨两点赶到了池城,邱光便衣大队的王中校坐候在天保住处。天保一进屋,王中校就急迫地问:
  “怎么样?关团长,青皮佬真动还是假动?”
  天保在脱大衣,一面说:“他们就怕桂军抢路东,当然真动。人家后备兵力可大得很,准备你们垮掉以后,来路西收拾残局呢。”
  王中校破口大骂:“他妈的X!我就晓得江苏帮野心大,幸亏邱处长接受了谭岳和区副官建议,防人之心不可无,176师不能动。上次在苏家圩,就是缺个防人之心,结果吃了翁胖子大亏。”
  天保取出一个大纸袋给王中校:“沈其人给邱处长的绝密件,是一张作战决心图,罗支队分布,沈青皮的实力和行动计划,全在图上。我只能当信使,不能当侦探,足下速回定远,我答应谭秀才的事会做的。”
  王中校接去纸袋,又向天保竖大拇指,说:“了不起!关团长,了不起!上次你拔踞点,省府奖给你部队三千大洋,你个人两千大洋,都交给你参谋长了。邱处长说,等廓清淮南以后,他一定会对得起你这位青年朋友。我这就走,好在人不多,合共三人三马。”
  天保伸手一拦:“慢着,请王先生把贵大队派来盯踪我的三个小鬼收走,天明以后他们真要成鬼了。”
  王中校先是一愣,后是做作地哈哈一笑:“可能是底下人出于对你的关心,派人暗中保护的。”
  天保只是笑笑:“就算这样吧,也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不是我出面干预,当地农抗会早就杀人夺枪了。君子不揭人之短,我虽不是君子,至少不是小人。莫团长说我是小诸葛亮,说得夸张一些,不过我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就看我愿不愿意做。这几个宝贝是大前天来的,全是凡天俗子,什么也看不到,我的新驻地邱处长知道,他们再跟着监视我,那就太难堪了。贵大队是邱处长的护卫,做事要从大处想,让他朋友难堪,等于他本人难堪。”
  “关团长担戴些,我向你赔情。”王中校脱帽向天保施礼,由关大队参谋长送出去“收小鬼”,回定远。
  天保洗漱一下,有人送来饭菜,吃了饭他要休息。饭是粗米豆子饭,菜是一碟炒胡萝卜加一碗青菜豆腐汤。他一面吃一面在想,这蓝天之下,黄土之上,无处不是舞台,善用兵者今古都要用计,用计如同做戏;戏,我这一趟路东行,从头到尾都是戏,就连这顿饭也是戏,青皮佬和邱光将军何曾想到,我这刚得了两千大洋奖金的关中校,真正的生活是这样的。


第二十五章 一场险
  天刚亮,路西北区的战火突然爆发,桂方出动第10和12游击纵队共万余人,带动各县常备队,分头围攻新四军领导的游击队和模范队。虽然不是主力战,作战范围很大,有的地方还打得蛮激烈,打到下午四点,枪声渐渐稀落,进攻的一方得势,各县都在乡下张贴布告,命令被攻者缴械投降,勒令各抗日团体解散,共产党员到所在区、乡政府登记,桂属地方武装无不耀武扬威,神气十足,有些见风使舵的小官小吏也鼓噪讨赤,路西北区一团大乱。
  然而,被攻的一方并未被消灭,他们部分转入新四军四支队基本地区,大部就地隐蔽,待时反攻。各抗日团体没有宣布解散的,倒在纷纷集会抗议地方当局的倒行逆施、发难内战,因为桂方出头发难的全是县尊们,抗议集会也都是骂到县老爷为止。共产党员不公开,当然也无人去登记。
  邱光那里无声无息,没发表任何文告,便是谭岳打了江北纵队的“捷报”,也是各县印发的。那“捷报”说,今日凌晨两点,谭岳将军率412旅和保八团于无为县南乡击溃了共方江北纵队。刻412旅已奉命移向含山、和县一带,确保路西南区安全……
  春季昼间长了,下午四时太阳还老高的,路西北区的乡镇和大村张贴的印刷品骤然增多,前一张刚贴上,后一张又来了。淮南地方大小乡镇都有印刷作坊,石印作坊较多,这些上墙排队的文告也多为石印品。
  梅老发表声明,也是石印物,上午八点就上了墙,他没有抗议谁,只是要求桂方制止事态扩大。声明里宣布解散民军指挥部,他不再是皖东民军指挥,不允许任何人用他名义行事。他呼吁团结,仍愿作各方调人,扩大内乱,只对日寇有利。
  新四军倒镇静,没用江北指挥部名义发布什么,只有第四支队实控的狭小地区民众集会发了一份呼吁书。这份呼吁书未点任何人的名,只是希望桂军一本抗战初衷,莫做亲痛仇快的事,常备队乱闹可以说成地方事件,412旅打了江北纵队,已经是主力行动了。
  天保他们张贴的声明最长,文曰:“……我们原为南京沦陷时的国军幸存者,分属中央教导总队,装甲兵团,第一军和第七十一、七十二、七十四、七十八诸军。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中旬,唐生智将军委托爱国将领李啸天,收容编建为独立支队,总兵力三千七百余人。当月十八日,我支队在浦口东北三十里之王家店,曾击败日寇五个大队,为国家建立了殊勋。不料,日特挑拔第一军补充旅胡啸海部七千余人偷袭我支队,致使一支抗日劲旅于不备中被打散,战亡近两千人,李将军本人也不幸牺牲。嗣后,经一年又十个月收容,扩充,又发展成三个大队,三千二百人。鉴于日前江北局势,经全体官兵公议,特作如左之声明:一,梅晓村先生民军指挥部既已自行撤销,我们决定成立临时支队,公推关天保为支队长,苏祝娟、郑斌为副支队长,坚持原地抗战;二,我们反对内乱而无能制止,在今次不幸事件平熄之前,我们严守中立,不介入,也不暗助任何一方;三,内乱战端既启,孰胜孰负,无可预测,待事过之后何方能在淮南建立有效地统一指挥,我们则服从何方领导。至于何党何派,我们不问,抗日第一;四,我们仍然希望冲突各方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互相忍让,消弭内争,停熄战火……关天保,苏祝娟,郑斌率全体官兵同叩……”
  这份声明是午前11点贴出去的,跟着关大队提前开饭,饭后去池城西南40华里一个小镇“中立休息”。
  天保回池城之后就是休息,工作全是参谋长在做。当时这种战事,新四军、八路军都称之为“反摩擦”或“反顽”,所谓反顽就是反击反共顽固派武装挑衅的略称。淮南的反顽大部署,关大队当然知道,按刘少奇设想,淮南是华中枢纽,必须全部控制;衅自彼开,我自卫有理,先破桂,后破韩;对桂、韩两系方针也不同,对桂系是通过斗争,争取缓和,对韩系则给予坚决打击。
  关大队出发时,一位老先生在天保面前发一通牢骚: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长沙大捷的有利形势不利用,两党军队打个什么嘛!”
  天保只是笑笑,回答得很含混:“中国是畸形政治,也就有这些古怪事,管他是公是婆,谁先动手谁背理。”
  当日天黑前关大队进入“中立”位置,一个不到两百户人家的小镇,在这里有了第四支队张贴的声明,用语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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